第一百七十七章 马萨镇
平滑如绸的大漠上，一队疾骋的黑甲骑士踏出两行长长的蹄印。\本章节贞操手打shouda8.coM\
队伍里唯一一个未着护甲只批着斗篷的人忽然示意，为首的骑士长吁一声，身后的队伍紧跟着勒马。一时间黄沙飞扬，几匹跑得急的马原地绕了好几圈方才止步。
“维尔兹先生，”骑士首领望向斗篷罩住头面的那人，问道，“您说的就是这儿？”
“是的，罗伊特大人，这是吾主陆希恩的指引。”斗篷中伸出一只精瘦的手，从袖口的颜色和花纹看，手的主人是一名火神教的修士。这只手虚划了一个火神陆希恩的符号，然后掏出一只四方扁平的铜盒。翻开盒盖，内里雕刻如罗盘。但见红色的光芒从盘面细丝一样的纹路上闪过，指针不断转着圈，轻微颤动。“赞美吾主陆希恩！罗伊特大人，方圆十里的元素非常混乱，我可以肯定曾有能兽到过此处。”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往哪个方向？”骑士首领罗伊特眯着眼眺望远方。
“……不知道。”
“什么？”罗伊特讶异地转过头。
火神教修士维尔兹盯着铜盒上的动静，干瘦得找不出半两肉的面庞掠过一丝古怪，口中喃喃地道：“真奇怪，能兽邪恶的波动到此怎么消失了？”说着不待罗伊特询问，自顾自开始祷告。片刻后一道红色神光被他打入铜盒，指针急转，罗盘上弹出一幅缩小的神阵。维尔兹注视着神阵中沿着看不见的轨迹快速移动的神符，微微一愣道：“大人，克罗斯能兽已经被人消灭了。另外，我发现了零散的光元素序列。”
罗伊特不由皱眉，他对修士过于严谨的说明方式深感不适：“您想说什么？”
“就是说，有残留的光明神力。”维尔兹更换了直白的表达，“这块地方自然元素密度相当稀少，我猜测不久之前可能有人释放过大范围神术。”
骑士首领顿了一下，才道：“我不记得有哪一位来自光明神教的客人，获得协助防御这一带的邀请。”他书读得不多，但记性向来不错。
魔潮曝光后，沙罗曼大半军队已经被抽调来封锁人鱼沙漠。但是对付魔潮内跑出来的怪物，诸神教派才是主力，借此抱着各种目的过来协助的外国人尤其教徒络绎不绝。沙罗曼的当权者对欧尼斯特光明教廷的访客另眼相看，国王不能直接推却他们的“好意”，便嘱咐臣下要对他们格外“关照”。罗伊特可不认为目前住在军营里的一干光明教徒能擅自跑出来“惩恶除魔”。
“也许是响应神谕号召的信徒，”骑士首领面带讽刺之意――这句话是那些不请自来的外国人最多挂在嘴边的，“也许是胆大妄为的冒险者。不管是谁，既然违反禁令跨过了人鱼沙漠封锁线，怎么也得请去铁磨坊坐坐。”“铁磨坊”是对军营里专门羁押和审问犯人之地的别称。
修士念叨着信仰的神名，装作没听见他的话。其实两个人都清楚，倘若留下神力痕迹的人真是光明神教的教徒，他们能做的也仅限于礼貌地限制对方外出。
“维尔兹先生，您能确定这个人的去向么？”
“我不能向您保证。”修士言辞谨慎地回答：“但是只要他路上再度使用神力，我的把握会更大些。”
罗伊特点点头，做了个手势。
不远处的一名骑士策马过来，解下挂在马鞍上的包袱。包袱里有一只接近鸟笼大小、造型奇特的蜂窝状木盒，盒身遍布孔洞，每个孔都用严密的铁丝网格封住。骑士掏出一支细小的银瓶，取下塞子后瓶口对准其中一孔。不一会儿盒子里传出沉闷的“嗡嗡”声。他轻轻抽动盒子上的机括，从移开了网格的洞口钻出了一只蜜蜂。
蜂虫的绒毛呈浅灰色，透明的翅膀上布满淡金的法阵图纹。这是军队法师团培育的沙漠信蜂，能在各种恶劣气候下传递信息或侦查环境。但见信蜂沿着盒身爬到顶端，缓缓张开双翅，如同等待命令。维尔兹立刻释放了一个侦测神术落到它身上，红色的神光在淡金的纹路上一闪而逝。随后信蜂振翅上飞，于众人头顶盘旋两圈，快速离去。
修士如法炮制，在十来只信蜂上依次施展神术，看着这些信蜂分散飞往不同方向。
此时在骑士队伍往东南数百里外，战士阿里莫特为首的冒险队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终于看到了沙漠的边界――光秃秃的灰色山丘横亘在地平线上，目力极尽处有一抹朦胧的绿色连绵起伏。
“前面是鲸鱼脊，翻过鲸鱼脊就离开人鱼沙漠了。”梅伦长出口气，笑着对身旁的年轻法师说明：“过了鲸鱼脊，最近的城镇是马萨镇，从那里可以进入盖昂领。桑格那城位于盖昂领西南部。如果骑马，快则两天便能到达。”
弓箭手乘坐在一头体长三至四米的奇特生物背上前行。它的外形好似没了翅膀的蜻蜓，全身遍满一片片鱼麟状的深黄色麟甲，背面交织着闪电一样的黑色条纹。它腹下生有两排数以千计的细小附足，眨一眼看上去还令人误以为是绒毛，却能负载超过身体百倍的重量在沙漠上快速移动。
冒险者们一路上离开人鱼沙漠的际遇可比来时精彩得多，这两天就接连撞上好几拨往日难得一见的稀奇物种。据法师猜测，它们可能是由于畏惧魔潮而迁徙。所幸冒险队没再碰上像鱼尾蝎那般难缠又危险的对手，还因此收获不少额外好处，甚至抓到几条“沙蜓”代步。
“沙蜓不好带出沙漠，不过马萨镇有冒险者之家。我们打算先把一些不太珍贵的东西在那里转手，再买几匹快马上路。您看如何？”梅伦解释他们的计划，并且征询法师先生的意见――在那天见识过克罗斯能兽后，冒险者们对他的态度客气中带上了敬畏。
年轻的法师微微颔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斗篷风帽的边沿在他脸上划出一条明暗分界线，但上下看起来如出一辙的苍白。
善解人意的弓箭手把他的沉默理解成了疲倦，毕竟长时间赶路十分考验耐力，而谁都知道法师们在体力上的弱势。于是梅伦识趣地拉开一点距离，及时转换了聊天对象。
伊塞尔垂眼，将斗篷的帽沿下拉，让整张脸埋入阴影。即使脸部肌肉保持着肖像表情，不断从小腿延伸上来的抽搐令他下意识拽紧了套在沙蜓上首的绳索――他仿佛许久不曾经历这种好似刀锯缓缓拉锯、又如千百片利刃渐依次切割的疼痛了，以至于之前第一波发作时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是腿上魔咒的缘故。
在冥界的时候魔咒安静得让伊塞尔几乎遗忘了它们的存在，可一旦回到凡世，这个多年痼疾不仅卷土重来而且来势汹汹。这也是他以神力取代法力傍身的后遗症。他以前就遇到过，贝里安给他刻的魔咒反应出对光明神力十二分的敏感。现在他一再动用体内的神眷，致使魔咒频频发作。
尽管储物戒指里还备有不少魔晶，眼下伊塞尔却已不能直接抽取魔晶内的自然元素，最后依靠一件高级法器才勉强解决了这个问题。可以预见的是，未来每次使用光明之力，他都得做好短暂失去行走能力的准备。
一行人在头顶的光明沉没地平线前翻过了崎岖的“鲸鱼脊”，抵达马萨镇。柔和的霞光染红了小镇泰半的黄泥屋墙，宛如一幅明媚的油画，远近零落的炊烟则点缀出几许安详。
镇子里街头巷尾往来的车辆并不多，行人几乎与巡逻的士兵相当。阿里莫特的冒险队不怎么费力就寻到一家有足够空房的旅店――而按照伊塞尔从梅伦那儿听来的说法，往年这个季节外来商人和冒险者早就填满了镇上所有的客房。
“连这里也开始戒严了……亏得我们跑得快……”
“有消息说瓦洛绎的军队要调过来。这里说不定会变成军营。”
伊塞尔一边在旅店的底层大堂用餐，一边不动声色地听取周围的议论。
“……千真万确！到时候你如果同时看到带着双头龙和阿拉冬徽章的士兵在这条街上晃悠，可别大惊小怪。”
“……杜伊勒将军亲自坐镇三狮堡……”
看来沙罗曼的三大军团都出动了――伊塞尔消化着这些信息，以一种相对环境而言显得过分优雅的礼仪吃完最后半根肉肠。他动作悄无声息地放下餐刀，抿了口过于甜腻的蜂蜜酒，最后用自备的餐巾抹了下嘴，礼貌地向同桌的冒险者招呼了一声，起身上楼。
梅伦瞅着他的背影有点发呆，乔吉娅视若无睹地继续享用晚餐，阿里莫特见怪不怪地耸耸肩，唯有皮里满脸不屑地哼哧了一声。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看他不顺眼，不过我希望你改变一下态度，皮里，哪怕只是暂时的。”阿里莫特漫不经心地翻动着盘子里的肥油肉，像是警告又像是玩笑地说：“我可不希望有机会目睹尊敬的伊薛斯先生用他的法杖帮你改变态度。”
“我知道、我知道。”皮里不耐烦地应着，两三下解决完食物就跳了起来。
阿里莫特抬头，“去哪儿？”
“去冒险者之家探探消息，顺便弄点好酒。”嗜酒如命的赏金猎人随手举了下那只时刻不离身的皮囊，得到队长点头后便匆匆出了门。
.
迟了点。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