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部

旧部

()听到弟弟受伤的消息时,胥华玦的第一反应不是立刻动身回去,而是开着视频无比唾弃的对着那边额角贴着纱布的胥华琰嘲讽的挑着嘴角:“让你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活该!”

“姐……”胥华琰在那边愁眉苦脸耷拉着脑袋都快哭了,他一年方二三英俊风流偏偏儒雅的美青年额头上被开了五厘米那么长的一条口子,他大姐不仅不安慰她还落井下石!更枉论那个二姐带着橡胶手套拿着手术解剖刀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你死了再往我这儿送,冰柜里没位置了。”

在姐姐那里撒娇不成反倒被胥华璎狠狠的嘲笑了一番,胥华琰这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胥华玦对于自己身高一米八八的弟弟的撒娇耍赖装可怜完全视而不见,连个假期都没给。

话说,就五厘米的一道小口子这也算是伤?她的小猫身上随便找一条出来都比这长!

忿忿的数落了弟弟几句,胥华玦沉下脸来。

她一摆出这种正经严肃的表情胥华琰就忍不住发憷,鸭梨巨大,一般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小贝说你报了很多账给她。从委内瑞拉过去的,怎么,那个训练营的事儿你还在插手?”胥华玦淡淡的开口。胥华琰盯着她穿越千山万水依然难消锐利的眼光,艰难的点了点头:“呵呵……就知道瞒不过姐姐,大姐您英明神武,日月同辉,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所谓的那个训练营,自然是全球最著名的特种兵训练基地,位于委内瑞拉玻利瓦尔热带雨林的‘狩猎者学校’。要说胥华琰向来负责家族里的私兵和雇佣兵预备役训练的问题,和这种组织有合作简直太正常不过,但是胥华琰本人和这座训练营的渊源可不只这一点。早年间与创立这所学校的那个大家族的某位公子牵扯不清,甚至差点让胥华玦打发他滚出家门真的去当个狗仔记者算了。

幸好胥华琰脑子没浪漫到那种地步,不知道和那位公子发生了点儿什么,双方说开了就此绝交,再无往来,那之后连同在亚马逊的胥家‘野战兵进阶训练基地’都很少再亲自过去。

胥华玦是知道他的,以胥家的标准而言就是一个败家子,要不是上有爸爸姐姐顶着,下有妹妹拼命往家里捞钱,就他那样只能落到别人手里去打杂。但是胥华琰是不太够得上他姐姐的高要求,却也不是真的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当即只说:“骷髅会在南美有大动作,我还不清楚内幕,但是……”他有些为难,还是跟姐姐说了:“早年我和他约定过,‘狩猎者学校’和‘进阶训练基地’互为兄弟训练营,互相交流训练资料和活动,在受到外界威胁的情况下会协同战线。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时任性,但是……我毕竟答应了。即使,只是答应过。”

胥华玦看着华琰难得那么慎重认真的神情只能叹气:“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省心。”挥挥手:“去,胥家的人言出必践,一诺千金,别坏了我们家的金字招牌。”

“谢谢姐!”胥华琰甜甜得答应一声,视频也不关,瞬间跑得没影儿了。

胥华玦这才按着额角唉声叹气:“阿甲你说我容易么我?自家弟弟追缅旧情人,还要我这个姐姐给他砸钱……去华璎那儿把账单拿来,这笔钱从我这儿转过去补上。他真是吃定了我会给他收拾烂摊子,竟然把这钱往华璎那儿报!”

“是。”阿甲躬身应了,又笑着安慰自己主子:“三少爷自然是知道您最疼弟弟妹妹,家里的小辈哪个不喜欢您?”

“稀罕他们喜欢……一群只会给我惹麻烦的小兔崽子!”嘴上是这么说,却免不了耿耿于怀:“哪个不长眼的跑去亚马逊搅合了?还把华琰弄伤了?”

阿甲看着她,刚才不还说五厘米不算伤吗?也只得翻看手里那点少得可怜的消息:“三少爷是擦着了流弹,至于闹事的,是委内瑞拉境内的,已查明是美国骷髅会主使,罗斯切尔德家族在内的金融大家被四小姐制衡住,暂时应该分不开神,具体的事宜三少爷那边独揽了,这边流过来的消息很少,如果大小姐需要的话我可以去要。”

摇摇头,似乎是觉得麻烦:“不用了,华琰都二十三了,这点事不用我教。”

“快点把这边打扫干净,把杰拉尔德叫回来帮我看住这边,我要去欧洲走一趟。”思量许久,胥家太子下达的命令自然是立刻就得到了执行,阿甲整理着手边的事情向胥华玦告罪一声退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胥华玦,和……不知道在哪里的云悕。

她应该还在房间里?胥华玦从沙发里站起来,环视了房间一周都没有看到那只小家伙的身影。不对啊,平时都不会离开自己半径三米范围外的。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忽然发现沙发边自己落在地上的一件外套在微微起伏,她轻手轻脚走过去,一揭外套。

那只小猫咪赫然在外套下蜷缩着身子睡得安稳。

一件外套就把人给遮的严严实实的,胥华玦不可置信的看着仍旧睡着的小猫,这小家伙看上去还挺抽条的嘛,怎么身子一蜷就只剩这么点儿面积了?

她的动作将云悕惊醒,云悕难得看她的时候是皱着眉头的——哦,昨天晚上闹得狠了点儿,小猫没怎么睡。胥华玦毫无内疚与同情之意欢快的笑了:“小猫,很困吗?怎么睡在我的衣服下面?”

很没精神的半睁着眼,云悕眼皮子都是肿的,胥华玦终于发现自己也许真的有些过分了,把猫咪搂在怀里搁在腿上抱着:“怎么了?这么困?”

云悕头疼得厉害,也不想说话,软趴趴的就往胥华玦身上倒,倒上去就闭着眼睛不动了。

她惯来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呼吸清浅,躺在胥华玦身上连胥华玦也拿不准她睡着没有。

思量片刻,胥华玦伸长手摸了一只笔,隔空二十多米扔到窗外,不一会儿就有人将笔送上来。

胥华玦以眼神示意对方噤声,而自己轻声开口:“阿甲呢?”

“大人她……刚刚离开了……”那个显然是外围保全人员的男人为难的支吾着,阿甲的职位不知道高出他多少,他哪里知道阿甲的行踪?

胥华玦不耐烦的胡乱点点头让他赶紧闭上嘴:“行了,叫人给我安排飞机,我要马上回国。”

“是,可是阿甲大人……”

刚刚被双手呈奉上来的钢笔再次被胥华玦掷出去,却没什么威力,只是在男人的脑门儿上敲出了响亮的一声留个红印子而已,在那些身份高贵的年轻一辈里,胥华玦的名字从来不在苛责暴虐这一项名单上。严厉归严厉,但是她的包容也是让下属们感恩的品德之一。

摇摇头,心下打定主意要好好骂骂阿甲,这些手下人真是越来越不合用,胥华玦挥散了难得一见的温柔之心,干脆将云悕叫醒。

小猫平静的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短暂的失神,而眼神还未聚焦,身体已经自觉自动的爬起来站好,微微晃了晃,才站直,脸上已经找不出一丝酣睡初醒的迷蒙。

胥华玦摸摸她的脑袋,到底觉得是自己昨天过分了些,少见的有些歉意。

“宝贝,我们要走了,起来,过几天回家再好好休息好不好?”

云悕茫然的盯着她,回家?

“胥家。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实在是搞不懂眼前这个心思百变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她好像是一个大学生在学校里赶着上课一般的满世界乱跑,屁股都没坐热就又要启程,云悕实在是不明白她那些看上去任性至极的命令背后到底有什么意义。

头向右微侧一度,她偷翻白眼的样子被在桌子前走来走去整理东西却突然转身的胥华玦逮个正着。

“小猫,你在想什么?”她不怀好意的捧着云悕的头威胁对方如实回答。

但是她的小猫为了遵守‘绝不对她撒谎’的誓言,想了想,再给了她一个白眼作答。

要说胥华玦不是反复无常也的确是狡辩,但是她也还没到任性妄为的地步,之所以主意多变,多半还是因为脑子转得太快了。胥家到底没有独霸天下,就算全世界所有的黑帮和政府都得给胥家面子,胥家还是有一个最大的敌人,也是一个几乎永远打不赢的敌人——光明会。

那个复杂古老,并且盘根错节的利益联盟,那根本不是胥家一己之力能够打倒的,如果要打倒光明会,那么只有一个办法,所有胥家人都心知肚明,那就是变成另一个光明会。只有另一个全球性的利益联盟才能打败这个利益联盟,而胥家永远不会变成这样。

胥家比光明会单纯太多了,这只是一个家族,它只对自己的家人和族人负责,只考虑自己家人和族人以及部下追随者的利益,等闲不会有人可以投靠胥家,因为胥家也不会接受。

相比起像是米国那样一个开放的,不断吸纳新鲜血液的联盟,胥家更像是一个固步自封的老古板,可是同时胥华玦也知道,快速的血液流动带来活力,也带来不稳定,古老的家族也许不能锋芒毕露,但总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那些声名显赫的古老家族总是能绵延很多代并且还能很有势力的原因。

那边借北非内乱的幌子公然增派雇佣兵剪除胥家的势力,胥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胥华玦这边刚抢占了北非,还是硬生生从对方的爪子底下抠出来的,用膝盖想那帮家伙都不可能会善罢甘休,但是这场棋局太大,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突破口。她当然不可能坐在这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需要主动出击,在对方抄着家伙找上门之前栓一条凶猛的看门狗在院子里,要不就让他们根本跨不过太平洋!

胥华玦这边忙着善后,她在几座重要城市中穿梭来去,马不停蹄的下派任命,把钉子一颗颗的敲进最关键的地方。云悕什么也来不及说被她单手一拎就不得不跟着到处跑,头昏眼花之际阿甲终于报告了好消息。

“大小姐,杰拉尔德·亚罗到了。”她微微躬身,事实上那个和她共事多年的老朋友就在门外候着,果不其然,胥华玦听到得意爱将的名字高兴的扔下让她签字签到手软的钢笔:“让他进来!”

进来的那位高大挺拔的青年男人有一张云悕见过的脸,皮肤黝黑,蓬勃的赤金色短发下露出饱满坚毅的方额头,带着爽朗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大小姐!”杰拉尔德笑着站在阔别多年的主人面前,略显激动的看着他美丽的主人走近热情的拥抱了他。他克制有礼的将手虚放在胥华玦的背后,抬眼时顺便注意了一下那个坐在角落墙边一直盯着他看的年轻女孩。

“真是好久不见!三年还是四年了?”胥华玦拍拍男人结实的肩臂,看着人高马大的旧部在自己面前腼腆的抿起唇笑。

“四年了,小姐,自从您开始独立操作家族里的事务之后,您就把我忘在南美湿热的丛林里了。”看上去比胥华玦还要年长些许,而实际上也依然和胥华玦同年的大男人以略带酸味的语气委屈的抱怨着,惹得胥华玦又是一阵笑,她走到沙发边,又折回来:“猫咪,帮我拿瓶酒过来。”

这时,杰拉尔德才看清楚那依靠在墙角的女孩的样貌——她从上午自窗外投射而入的光线中悠然起身,身材纤细而颀长,穿着白衣,浑身都像是白玉一样温润娴雅。长发乌黑垂顺,落在肩胛附近,可以透过那亚麻衬衫稀疏的罗织看到女孩里面青涩的身体,自然也看得到没有内衣,再加上她的容貌姣好,安静顺从,身份并不难猜测。

只是,显然那女孩在面对胥家大小姐的时候并没有应有的诚惶诚恐和哪怕是最起码的敬畏——她不仅拿了酒,还拿了两只杯子,但是……杯子和酒并不搭,她以一种良好教养的姿态蹲□为她的主人摆放杯子和倒酒,但也是……漫不经心的。

“噗……宝贝,你拿的是香槟杯。”胥华玦微笑着纠正自己的宠物,并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是耐心无比。

而她口中的宝贝则像是嫌弃自己的主人麻烦,或者没有提前说明一样对于自己的失误毫不在意,甚至不着痕迹的悄悄瞪了胥华玦一眼。杰拉尔德拿不准自己的主人有没有看到那一眼,但是即使是地位和宠物完全不能同日而语的自己也不可能对胥华玦摆出那副表情。

好,也许他胆大妄为的弟弟还能和胥华玦相处得比较轻松,但是……他能肯定,也不会轻松到这种地步。

又去换了一次杯子回来,胥华玦才慢吞吞的开口:“其实……我不太喜欢喝干红的呢……给我换一瓶宝贝!”

这次云悕是真的没有掩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仁儿给她,无奈而乖顺的继续去换酒,胥华玦仰靠在沙发上憋笑憋得花枝乱颤。

“好了,总之就是这样,这边刚打下来你要给我看住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暂时顾不到这边。尽快给我稳定下来,复苏经济,重建民生,我要的是一块可以发展的地方,废墟只能滋生苍蝇。”胥华玦神情果决,只是面颊上还带着刚刚笑得太过火留下的红晕。

本来就是美艳不可方物的人,这一抹红晕更添柔美,杰拉尔德目光苦涩的微笑:“我还想好不容易能离开南美了呢,结果您还是要把我扔在一边吗?您还不如干脆将我流放了……您知道我有多久没有看见过您的脸了吗?”

“四年,你刚刚才说过。”胥华玦勉励的拍拍部下,这是自己身边出去的人,要说不心疼也是假的,只是……“你是我的人,我用你是应该的,你也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多合用的人的。自古都是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杰拉尔丁呢?您也可以派他去南美,他愿意跟随您……”

“他不是我的人。即使他已经失去了主人,即使他的主人不会介意我用他,但是……”胥华玦看着和她一起长大的旧部:“你知道,我欺负谁都行,我怎么能欺负她呢?”

“即使要让他一生都无法出鞘?为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坚守忠诚,也不愿让他为您尽一份力?您知道这一直是他的心愿。”

“好了,我知道你疼弟弟,可是……只有这个,真的不行。”她背转身去示意不愿再提,谁都知道那是她的禁忌,胥家的禁忌,杰拉尔德牵起唇角的苦笑,那个骄傲美丽的女人一如既往的固执——“就好像你属于我,杰拉尔丁属于她,我永远不会跟她抢,哪怕她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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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你是从(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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