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米雅那

施米雅那

()下了火车不过下午六七点,但施米雅那是个山城,所以还得乘一段汽车。

不知道是时差没调过来、还是水土不服、或是吃的不习惯,晕车药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欣瑶忍不住下车吐了三次。她的胃里因为没有食物痛得厉害,喉咙也因为干呕有了灼烧感,但因怕李慕江嫌她麻烦,只好忍着没说。

一路走走停停竟到了九点多才赶到,李慕江的外婆亲自迎了出来。她并不是欣瑶想象中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只是显得格外从容可亲。

她命人接过了他们的行李,有些责备地说:“这就是欣瑶,看这小脸儿苍白的,小江你怎么照顾的人家。”

还没等他答话,她就让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左手拉着欣瑶右手拉着李慕江坐到了桌边。看到番茄蛋汤、香菇生菜、清炒蘑菇、笋尖牛柳和雪白的米饭的时候,欣瑶竟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在家的时候她觉得西餐、日本料理要比中国菜精致许多,总隔三岔五的拉着同学去吃。才出来了两天她就明白多奢华的法国大餐都比不上几道简单的家乡菜。才喝了一口汤吃了一片笋尖,缩成一团的胃就舒缓了过来,“此汤只应天上有。”她夸张地恭维道。

李慕江的外婆一边帮他们夹着菜一边笑道:“自然什么都没有白饭馒头对咱们中国人的胃。”

吃完饭,她招呼李慕江和欣瑶分别去洗了热水澡。

在浴缸里泡了足足一个钟头,换上帮她准备好的奶白色吊带睡裙,欣瑶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她并无睡意又不想惊动他人,就轻轻地穿过后门来到了院子里。借着昏黄的灯她才看清这是一座两层的旧式别墅,院子不大但种满了各式植物,两棵茂密的法桐分别立在两边。

“你怎么不睡觉?”一个慵懒地声音飘了过来。

她这才看到坐在院子角落的李慕江:“你不也没睡吗。”

“我习惯晚睡,刚泡了壶茶,要不要尝尝?”

他的头发才刚刚干,有些蓬松,刘海垂了下来。不同于平时的衣冠楚楚,衬衣的纽扣只随意地扣了两三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小麦色的胸肌。欣瑶八卦地想,难怪他那么花心竹西还没休了他,原来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透明的玻璃茶壶中飘着十几粒紫色的小颗粒,浅尝一口便觉得有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到了五脏六腑。

“薰衣草茶?”

“恩,是用鲜薰衣草花穗粒泡的芳草茶。据说长期饮用不但能安神定气,还能让人身上散发出薰衣草特有的芳香。”

“这么奇妙,你外婆呢?”

“她睡得早。”

“那你怎么准备了两只杯子?”

李慕江没有答话,反而起身道:“我想出去走走,一起吗?”

月色很好,山城小镇的空气格外清新,微风夹着缕缕花香轻扫着他们的脸颊。

“这是薰衣草的花香?和精油的味道不太一样,好闻多了。”欣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普罗旺斯可不止有薰衣草,这是百里香、薰衣草、青草和松树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也是南法特有的气息。”李慕江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说“薰衣草是普罗旺斯美丽的衣衫,而葡萄酒才是普罗旺斯的血液。有兴趣去附近的酒窖看看吗?”

“当然有。”

步行了不过两分钟,他们来到一处被木栅栏围住的花园前。李慕江敲了几下便有个三十多岁的法国男人走了出来,他们显然认识,用法文交谈了几句,就带着她走到了酒窖的入口处。

法国男人拿出钥匙打开了厚重的门,凉气卷着酒香扑面而来。他们三人沿着梯子走了下去,凉意越来越重,欣瑶的胳膊上顿时起了一层小米粒。

眼前出现了一排排标着法文和数字的高大酒桶,右边的角落里有一张长桌和一个柜子,法国男人拿出了两只高脚杯,和李慕江笑着说了句什么就离开了。

李慕江娴熟地从一个木桶中取了酒,递给欣瑶“只有普罗旺斯才有的桃红葡萄酒,尝尝看,不要立刻咽下。”

她对着灯光看了看,粉红的液体宛若丝绸,轻啜了一口,微微的酸中夹着玫瑰和苹果的味道。

他们一个木桶一个木桶的尝了下去,虽都只是浅浅地一口,不胜酒力欣瑶却有些微醺,她用手扶着额头说:“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李慕江看着暗黄的灯下她那透着绯红的脸,一时不能自已地想要吻下去,她的气息和想象中一样清凉香甜……欣瑶忽地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强忍住心中的悸动,他错开了脸,有些自嘲地笑道:“我也有些头晕,眼睛也花了,我们走。”

一夜无梦。

又是晴朗的一天。推开窗子,清澈碧蓝的天空下竟是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空气清新微凉,略带辛辣的香气放佛弥漫到了小镇的每个角落。阳光不但掀开了施米雅那被夜幕遮上的神秘面纱,还给漫山遍野的紫色披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外衣。

“竟有这样美的地方。”欣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自言自语道。

“我准备陪外婆去野餐,你换件衣服和我们一起去。”李慕江斜靠在她的房门上慢吞吞地说。

还没回过神的欣瑶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连门都不敲!”

“这是我家啊,我为什么要敲门,再说也是你自己没关好。”他的语气颇有些无赖“你快点啊,我可没那么多的耐性。”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欣瑶顺手抄起枕头就砸了出去,可惜资本家早已走远了。

她挑了件香槟色的维多利亚式长裙和一双咖啡色的平底凉鞋,细细的化了妆,左右照了半天镜子,才拿上一顶草帽出了门,在这么美的地方野餐当然得打扮得美美的才行。

出了房门才发现人都已经走光了,只留了一名法国管家。他递给欣瑶一张纸条,上面的汉字龙飞凤舞“你动作太慢,我们先走了,你自己来找我们”除了李慕江还会有谁?

“我不认识路去哪里找啊?”她看着管家问道。明白他听不懂中文后,欣瑶放弃了让他带路的打算。

走出别墅的花园,下了石头台阶,便是一片广阔的薰衣草田,三三两两的花农正忙着收割,年轻漂亮的姑娘还唱着好听的歌儿,小孩子们也在帮忙,远处的山头上矗立着一座古堡,好一派异国的田园牧歌美景!欣瑶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从没见过花田的她狂喜地奔了过去。

正陶醉着,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我说你怎么还没来呢,原来是在这儿乐不思蜀呢。”

欣瑶故意不理他,连头都没回。见她看都不看自己,李慕江不禁笑道:“呦,生气啦,谁让你动作那么慢的,这个季节游人多,不早点就找不到野餐的好位置。喜欢就继续在这儿玩好了,只要你不饿的话,我先走了。”

她当然不想饿肚子,只得转过头,咬牙切齿地说“哎哎哎,我哪有那么小气,我们走。”

李慕江竟正骑在一匹白马上,满脸笑意地看着她。早就听说普罗旺斯是欧洲的“骑士之城”,是骑士抒情文学的发源地,眼前的人虽然性格恶劣了些,不得不承认马背上的他的确有些骑士的意思。

他的笑意更浓,翻身下了马,将那匹白马牵了过来问道:“会骑吗?”

“当然不会了,你为什么骑马?”

“这样的风景,当然只有骑在马上或自行车上才能好好地欣赏了,家里没有自行车,只有马。你不会骑那就帮我牵马好了。”

“才不要,骑马有什么难的,你牵我骑。”

骑马是没什么难的,可是她连上都上不去,马一动她就吓得往后缩,马背比想像中的要高许多。李慕江当然不可能好心的帮她,也不告诉她要领,只在一旁看笑话。

“哈哈,不是没什么难的吗。真是笨得够可以,周婉悦也就是小政的前女友,马术可是相当的好,连我和蒙政都自叹不如呢。”

欣瑶又窘又气,转身就走。真是疯了才和这种人一起来法国,再美的地方身边有个倒胃口的人也没法欣赏,她恨恨地想。

突然之间天旋地转,李慕江竟将她横抱了起来,轻松地把她送到了马背上,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开个玩笑而已,我帮你牵马,别气了。”

欣瑶虽还有些不高兴,但既然资本家主动求和,她也不好再和他发火,毕竟自己是她的助理,而且这次来法国什么贡献也没做。

马背上十分难受,好在路途近。远远地就看到了李慕江的外婆正对他们招手。正为难怎么下马,李慕江就直接把她抱了下来。

“讨厌,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欣瑶并不领情,他也没和她计较。

“你们俩怎么那么久才来,我正要派人去找。”外婆一脸慈爱地说。

“奶奶早。”

“和小江一起叫我外婆就行了,饿了,来吃早餐。”

早餐相当丰富,带着花香的蜂蜜水、杏仁饼干、香草蛋糕、放了鹅肝的馄饨、烤面包,还有一大篮新鲜的西红柿。

欣瑶早已饿了多时,自然毫不客气。

“合你的口味吗。”

“都好吃的不得了,除了这个。”欣瑶指着一个碟子说。

“这是普罗旺斯的奶油——大蒜美乃滋,你吃不惯也是正常。”李慕江的外婆笑道。

普罗旺斯的七月并不是太热,他们坐在一片梧桐树荫下倒是十分惬意。李外婆是学欧洲古典文学出身的,和学古代文学的欣瑶自然有很多话题。

李慕江并不搭话,只是坐在旁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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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歇微凉(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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