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女士与蓝(二十五)

戴女士与蓝(二十五)

后来,我还是带着肖元元回了家。那天我们一共喝了两瓶红酒。我喝了一瓶多,肖元元不管怎样也有大半瓶的样子。她倒是没醉,就是显得有点兴奋。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话。后来,我带着她上出租车的时候,她倒是问了一句。她眨巴着眼睛问我:“去哪儿呀?”我没说话,手里用了点劲。呼的一下,她像弹簧一样就弹到后座上去了。车子开得很快,很容易让坐车的人产生错觉:这是一辆具有犯罪动机的车。大约两三分钟过后,肖元元似乎也有些不安了。“这是去哪儿呀?”车窗全都开着。呼拉拉的风声。肖元元的声音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的,像根白色的细线,在夜空里飘着。恍惚得很。天地良心,我还真没想要和肖元元上床这种事情。倒也不是完全不想。我在街边等她的时候倒是隐约想过。但那时我认为,肖元元会像一团雾气。而和一团雾气上床,在身体和心理上,都会缺乏一些切实可行的依据。所以说,后来,一个带有重金属质感的肖元元──她,她的叮当作响的金色包链,连同螺丝钉似的鞋跟,当它们一起来到我面前时,我真的有种云开雾散的感觉。云开雾散,一个跟头就从云端掉了下来:这是个女人。我很容易就能把她弄上床去。但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有什么地方错了。如果我把一个“很容易弄上床去的女人”弄上床去,这便违背了我的初衷。这完全不是我想做的事情。我在出租车上沉默了很久。我甚至没和肖元元一起坐在后排。我把她像弹簧一样扔进车后,就打开了前门,坐了进去。事情变得乱七八糟的,足足有半分多钟,我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司机说。是先把肖元元送回去?把她带回家?或者,干脆就像一个火爆脾气的人会做的,在一个嘹亮刺耳的刹车过后,大叫一声:“下去!”真正的问题是,我的心情突然变得糟糕透了。在我所有的预期中,这几乎就是最糟糕的一种。我想,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每一次,只要我觉得自己的心特别软,软得自己感到很舒服,软得觉得自己崇高、有善待别人的**、觉得雾气升腾时,总会一下子就从天上摔下来。重重的摔下来。就像一条鱼,被人从水里扔到岸上那样。“这是什么呀?”在我的房间里,肖元元不知看到了什么东西,不时兴奋的冲我叫着。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我回国以后买的二手房。原来的房主没装修过,我买下后,也只是简单添置了些日常用品。一间连通阳台的屋子做卧室,地上铺着床垫,临墙放了一圈沙发。沙发的旁边则是矮柜、桌子之类的东西。另一间还空着,只是中间放了一张大床。肖元元在我的房间里粗略参观一下后,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一个人住吗?“是。”“那你怎么会有两张床呀?”“没有,就一张床。”“不,我是说,怎么会有一张床,又有一张床垫。”我没好气的回答她:“那可不,还是一张床。”她愣了一下。看了看我的脸色,不说话了。我给她削了只萍果,又倒了饮料。她很快的就把萍果吃了。然后,咕噜咕噜的,一杯可乐也一下子没有了。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身上那股兴奋劲一直没有过去,在我房间里看这看那的,刚才还在沙发上坐着,隔一会儿,又跑到桌子那儿东张西望去了。她的眼光突然被桌上的一件东西吸引住了。她凑了过去,仔细看着。那是一只火焰贝的标本。离开日本前,我在海洋馆的礼品陈列部买的。不大,也就是半个手掌那样大小。两片贝壳张得很开,露出里面火红色的膜,以及贝壳深处的闪光。幽蓝幽蓝的。“这是什么呀?”这回她是真好奇,询问的声音反倒小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透着股孩子气。“贝壳。”“我怎么从没见过这种贝壳呀?”她的手小心的摸了上去,正好放在透着蓝光的那个地方。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那片蓝光,就像水一样,正从她的手指上淌了过去。哗拉哗拉的水声。“这是种热带动物。”我说。“非洲?你到非洲去过吗?”“它和非洲没什么关系。它长在菲律宾,菲律宾的海里。”她又追问了几句,见我不回答她,也就作罢了。她把那只火焰贝放在手心里左看右看,玩了会儿,又把它很当心的放回桌子上去。然后,她嚷了几句“真热呀!”“可能要下雨了呀!”就跑到外面阳台上去了。她趴在栏杆上,翘着屁股。阳台上风还挺大的,把她的短裙吹得紧贴着身体。一只屁股的形状,活生生的就给勾勒出来了。从后面看,线条真是特别的好。我突然又有点心动了。也不知道是她翘着屁股的样子,或者还是她那只翘着的屁股本身──我走过去,想从背后抱住她。我和她磨了很长时间。我先是亲了她的嘴唇。冷冰冰的,但很软。很软我是想到的,但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却是我没有预料到的。说真的,有那么两三秒钟的时间,我无可救药的又想起了“星期五”的那张鱼嘴。潮乎乎的,发粘的,还有股难闻骚味的鱼嘴。“狗鼻子。”恍然之中,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很怪,几乎不像从我嘴里发出来的。她竟然听到了。不过,她闭着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她就那样闭着眼睛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没什么。”我说。后来,我很快就放弃了她的嘴唇。我搂着她,半抱半拉的,把她弄到了沙发那儿。她也就是扭捏了那么几下。她扭捏的时候,脚上那双螺丝钉一样的鞋子,给踢到了很远的地方。头发老早就是乱七八糟的了,搭拉在脸上。裙子后面的拉链呢,不知什么时候拉开了一大半,露出了里面白白嫩嫩的皮肤┄┄我像推磨一样,在她身上忙活了半天。她也没有特别顽强的反抗,但有一点是相当明确的:她就是不让我有进一步的动作。死也不让。这倒是我没有料到的。弄到后来,我们两个人的动作,看上去一半像亲热,还有一半倒像打架。就这样你来我去,敌进我退了一段时间,她终于也累了。在我进攻的间歇时间里,她靠在沙发上,使劲的喘着粗气。她也不说话,歪在那儿,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就那样看了一会儿,那些进入她身体里的红酒开始起作用了。她的眼光越来越迷离。一小团一小团的雾从里面飘了出来。飘出来,然后在她身体四周散开来。再散开来。直到最后,她就像一头被抽掉了骨头的动物。轰的一下,骨架全散了。光剩下来一堆皮肉,软软的瘫了下来。她整个的倒在了沙发上,打起了瞌睡。甚至,我还听到她发出了几声轻微的鼾声。她的裙子实在是太短了。裙子短,沙发又是那样的软。她穿着那样短的裙子,躺在那样软的沙发上,人整个的陷了进去。并且露出了里面内裤的一角。那是条淡蓝色的内裤。淡蓝色底,上面镶着几朵小白花。文文静静的小内裤,就像小时候那个邻家女孩,就像她穿着的连衣裙上裁下来的一片。但是,连接这条内裤的,却是一双黑色吊袜带──电影里那些坏女人常穿的那种。她躺在沙发上的时候,显得比跳舞时小多了。她身上那些重金属装备,已经流落在屋子的几个角落里。叮铃铛啷的。脸上的妆也早已化得一塌糊涂,一层一层的出汗。先是因为热。接下来是因为和我亲热。再后来则是因为着急。那种大规模的出汗,使她的脸变得就像一只被猫舔过的盆子。腻腻乎乎的。完全不成个样子。我拿了块毛巾,替她擦了擦。她的身体动了动,鼻孔里还发出了哼哼声。但并没有醒。又过了会儿,她侧过些身子,一只手压在下巴那儿。夜有些深了,夜风从阳台那里吹进来。或许因为有点凉,她的身体蜷了起来。更小了。我从床上拿了条小被单,盖在她身上。然后又拖了张椅子,就坐在沙发旁边,看着她。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吧,应该也就是十来分钟。她突然醒了过来。可能是窗外的风。可能是城市里早已没有的鸟叫声。她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我。“你不要过来!”就像恐怖片里的女主角,她突然大叫一声。紧接着,就孩子似的放声大哭起来。她哭得柔肠寸断,撕心裂肺,鼻涕都流出来啦。她一边哭,一边随手乱抓东西。抓到什么就是什么,什么床单呵,纸巾呵,我扔在那儿的脏衣服呵,抓住了就往脸上擦。说真的,她哭起来的样子真不好看。可真不好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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