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第三十九节

我叫庄枪,小说的男主人公也叫庄枪。他是我的面具,我将从脸上剥下他。再轻巧的面具戴在脸上久了,也能感受到血肉相连。我并没有四九那种能把面具用中指顶起飞速旋转的本领,而很多本领都是天生的,譬如鸟在天上飞,鱼在水底游。但我并不害怕剥下面具时我将要面临的疼痛。一个孩子因害怕疼痛拒绝打针,一个大人则会心甘情愿把屁股奉献给护士默默地又或者是欢喜地接受这些疼痛。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我说:我痛故我在。不过,当疼痛超过身体可以忍耐的极限时,我痛故我在这句话或许将无法成立,因为那时,我极有可能是一条狗或一只在案板上翻着白眼的鱼。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如果有谁不信,大可去问问为后人留下请君入瓮等成语的诸位大人。当然这是题外话,不详加讨论。疼痛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它沿着尾椎骨飞快地往上窜。小意踢了我一脚,叫我滚一边睡去。我口里应着,手却仍不老实。小意第一次**给我时,嘴里也曾发出过疼痛的尖叫。眼泪汪汪的她可爱极了。我说:小意,小说里的主人公叫庄枪好不好?小意睡意蒙胧地嘟囔了一声:叫鸭子吧。那样会更好卖一些。小意翻了一个身,雪白的屁股在窗外吹进的月光下闪闪发光。这让我甚感无聊。我把脸贴在她屁股上,她的屁股凉嗖嗖的。我继续思考。身体的疼痛应该能消灭心灵的苦闷。所以那些有资格书写历史的人都喜欢水墨画。否则他们在把自己在路上摔了一跤时的疼痛渲染成一个时代的疼痛时,中气哪能这般充沛?文字运用的技巧就在这里隐藏着。一篇文章文笔生动与否有一个最大的特征,它是否能够把一只蚂蚁的疼痛写成大象那么巨大?历史与小说并无多大的差别。譬如,他们还喜欢裁剪等手工活。一块色彩斑斓的花布总得也总能根据需要缝制成长袖飘飘的衣裳。这些道理同样适合小说素材的选取。我要从里面汲取丰富的写作技巧。一条已知的直线一定有着首尾两端。庄枪是这条直线的支点,但他应该处于哪一个位置才能让这条直线保持平衡?生不过百年,死又会有多少年?这条直线的首尾各有多重?小意已发出微微鼾声。我在她的呼吸里,庄枪是否会在她梦里?风从窗外吹进。一个皮球缓缓滚动。我在床上,它在地下。我的视线居高临下,对于它来说,我是远远躲在一边的上帝,能够看见它的每一寸皮肤,所以它是圆的,是完美意义的存在。但如果我在皮球里面,我还能判断得出它的形状吗?已知总是微不足道,头顶的天空满是星星。无数碎裂的眼睛默不作声。李吧说,小说是一面镜子,是对生活的反光,因为它的**性,生活常在它面前脱光露出羞于见人的生殖器。当然,镜子并不会有着绝对意义上的光滑。它们或凹或凸,当这面镜子拥有足够的凹凸度,我们面对镜子里的自己时便会哈哈大笑。我说,小说为什么不可以是对生活的抽象?若能这样,我们会在小说里获得诗意的栖居。把现实种种忘掉,叙述观念,让灵魂安静地歇息在花朵上,何苦非要挖开花朵下面的泥土,去寻找那条恶心的蚯蚓并把它扔进别人的餐桌上?生活让人难以忍受,在小说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们应该忘掉那些难受。我之所以想写一篇小说,也有这个理由。我承认,我的话甚多自相矛盾。所以我才来与你商量。李吧说,那玩意儿长在狗身上能够繁衍后代,把狗的那玩意儿切下来端上人的餐桌便是一道壮阳菜。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李吧念着顺口溜,一脸高深。我听不懂,我骂他。可奇怪的是我却把他的话一字不漏记下来了。月凉似水,他的话在我脑海跑来跑去。我很愤怒,原来强奸也是可以这么进行的啊。我决定,我一定要在小说写到李吧。这样,我也能在我的文字王国里强奸他。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白痴庄枪的做秀时代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白痴庄枪的做秀时代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十九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