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他突然口乾舌燥,舔了舔唇,一头在心里克制自己,另一头视线却禁不住往怀里人松散开的衣领去觑。偷觑是羞耻的,他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儿,俊白的面皮上浮起一丝深泽,可起了念头要中途刹住几乎是不可能的。

权泊熹多的没有瞧见,然而时隔多日,他再次见到了和龄的肚兜儿带子。当然了,除了那小半截精致的锁骨,更里面的他就见不着了。

喉结滚了滚,权泊熹略有些惊讶,他发现和龄身上这件儿肚兜的颜色是粉色的,竟不是那一日被他批评过的颜色。他眼珠子不转,光盯住了那条粉色的圈在她白腻腻脖子上的肚兜带,盲目地忽略了和龄并不会每一日穿同一件肚兜这个关键点,只觉得她是在乎自己的喜好,不由得暗喜,心头紧跟着涌动起了万般不足与外人道的甘甜滋味。

感情在理智跟前多数时候是要让道儿的,权泊熹这会子还谈什麽自控,他连更进一步的心都起了,恨不得不管不顾地剥了她的衣裳。男人嘛,一旦兽性大发起来,除开姑娘衣裳後要做的就那麽点破事,等到生米煮成熟饭,还更方便接下来的计划。

他的呼吸渐次粗重,清风一样慾念寡淡的人,不承想也有起这龌龊心思的时候。

权泊熹错了错後槽牙,半晌儿低叹一声沉下脸色,臂下却把和龄搂得更紧,倒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不能够放任自己祸害她,好好一个女孩儿家,失了贞洁那就活不下去了,来日她还要成亲,他若是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的慾望而糟蹋了她的身子,恐怕会被她记恨一辈子……

权泊熹对和龄的心理无疑是矛盾的,又喜又恶,分裂出的思想如同两个毫不相关的站立在极端两侧的人。

门口不远处响起脚步声,权泊熹耳力好,听见後蹙了蹙眉头,竟有些着了慌,他可以出现在任何一处地方,唯独不能是和龄的住所。

眼角瞥见房间的墙角里有一口大水缸,那脚步声就到门口了,权泊熹情急之下,别的能藏人的地儿没寻着,只得把和龄放在原地。他不带迟疑,果断地提着袍角藏身进了那装满水的大水缸里,整个人齐头没了进去。

刚进去呢,隔扇门就被安侬从外头推开。

安侬是清秀可人的面孔,此时脸颊上尚存留着钱嬷嬷打嘴巴子逼供时留下的几个巴掌印子,瞧着怪可怖的。脸上她已经上过药了,正是爱漂亮的年纪,自然珍重万分,一面心里觉得能够从樊贵妃的魔爪下逃离出来已经是自己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了,一面又忍不住思量今天这事。

真是好一个大屎盆子,她们说扣就扣!她原先还想不明白,後头等和龄被万都督带过来,她才一下子茅塞顿开,原来这一切都是冲着和龄来的,甚至连安倩之死,保不齐也是樊贵妃为了查案子时抓人而设计出来的。

还有,她们拿出来的从安倩屍身上找出来的荷包确实同她往常身上佩戴的那个相似,可毕竟不是同一个,怎麽能紧紧凭藉针脚相似就抓人呢?

安侬全然没有注意到水缸里藏着的权泊熹,她乍一瞧见和龄躺在地上唬了一大跳,心说幸好自己放心不下来看看,否则不定她就香消玉殒了,那时倒真便宜了樊贵妃。

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和龄弄上床,安侬赶忙儿回去屋子里取出月白寝衣要来给和龄换上。

在水缸里的权泊熹就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嘴里咕嘟咕嘟冒出几个气泡,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幸而有雨声作为遮掩,安侬只是转头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就作罢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权泊熹是真的坚持不住了,他在水缸里憋气憋得难受,并听不见外头的动静,因而极小心地把头探了出来。

房间里安侬一个人的说话声很快传进耳里,她也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麽,眼下无意中把和龄给挡住了,说道:「你说咱们这笔帐究竟怎样清算,是你惹着了仪嘉帝姬,帝姬便教樊贵妃来整治咱们了?」

她想想不对,自己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安倩是早在你惹着仪嘉帝姬之前就死了落了井,现明摆着樊贵妃也不是能掐会算,能预料到之後的事……哎,和龄啊,你说你怎麽会惹着了最不该惹着的人物。我估摸着这事儿是我被你牵扯了,早知道就不同你同屋住了。」

安侬就嘴上那麽一说,话毕,她将和龄的袄裙褪下,又脱下她湿了的中衣,微侧了身,将袄裙和中衣叠起来放在一边。

她这一动,权泊熹就看到了本被她遮住的和龄裸着的後背,那片光致致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里却能发出莹润如玉的光泽,肚兜粉色的系带在纤巧的脖子上紮了个蝴蝶结,还未被安侬脱下来……

权泊熹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出来透口气竟见到这样的场景,不自觉看得痴了,勉强转移开目光,身上却发起热来,从眉骨上滚下一滴圆润的水珠,滴咚一声坠进水缸里。

却说安侬给和龄换上寝衣後才发觉到她的不对劲儿,伸手摸摸她的脸,又把自己额头贴了上去,然後啊呀一声。

她们从景仁宫回坤宁宫的时候安侬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脸,又是下雨的天气,她心思没放在和龄身上,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她不仅仅是发烧了,还烧得很凶险。

安侬毕竟在宫里待的时候长了,她此刻也不见慌,本来就是,宫女也不是正经主子,胡打海摔惯了的,即便是现下发烧烧死了,最後也不过一卷蓆子裹了送出宫去,再倒楣些的,被当作是传染的病症,那连养病的机会或许都没有,直接就给人从宫里赶出去了。

这可怎麽办好?和龄这病似乎不能教外人知晓。

安侬站起身摸了摸自己浮着钱嬷嬷手指印的脸,寻思起来,要是贸贸然告诉姑姑知道,那这事儿指定不过一会儿就传进葫瓢公公耳朵里,公公一知道,到那时候皇后娘娘就也知道了……她们得清楚自己的身分,目下是戴罪之身,能回来这里等候皇后主子亲自发落已经是凭空掉下来的福分了,不能因为和龄病了就不管不顾找人拿药看医,她不能被拖累。

安侬自觉自己是尽到了应有的情分,在宫里待久了难免变得凉薄,有时候不是不想帮人,而是首先得考虑到自己。她叹了一声,抱起床角的湿衣服对着昏迷着的和龄道:「我把衣裳拿回去,过会儿帮你洗了……至於你这病,且听天由命吧。」

安侬说完,出了门却是去取巾栉去了,还是要回来帮和龄降降温的,心里想着自己再去托人煮碗红糖姜茶来,她能做的也就这麽多了。

屋子里静下来,权泊熹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了才从水里站起来。这下子浑身湿漉漉的换成了他,滴滴答答不住地落水,打理好的头发也耷拉下来,更别提身上的衣裳了,湿湿地黏在身上别提多难受,脸色马上就不大好了,乌云罩顶一样阴沉沉的。

权泊熹还从没有如此刻这般狼狈过,他打落生下来就没尝试过躲进水缸里,这不符合他的身分,况且还无意中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权泊熹提了提因浸满水而显得沉重的袖襴,眸光复杂地望向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和龄。不管前一刻有过什麽心思,现在他却不想再看到她了……至少目前是这样。

他往後窗走过去,幸而屋子里不易留下水痕,否则教人瞧见了总归是要生疑的,哪知才要开窗,不防那阵教人厌烦至极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权泊熹不是个好脾气,倘或不是看在这宫女待和龄还不错的分儿上,他立时结果了她都是不眨眼睛的。在烦躁心乱的情绪里,权泊熹绕到了衣柜的西侧边。这个位置自然没有水缸来得稳妥,可他顾不得了,大不了杀人灭口,横竖他是没心情再遮掩的。

安侬抱着一盆清水进了屋,铜盆边沿搭着一方棉白色的巾栉,她把铜盆放在床前的盆架上,用水浸湿巾栉,又挤了水,叠成豆腐块儿的形状放到和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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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锦衣卫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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