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玫瑰》第七章(1)

人生能有几次的可惜/我想我的眼睛已泄了底夜深人静/忽然想起/一定要幸福——陈小春《一定要幸福》我想去看电影《阿飞正传》，却被告知已经告罄。店主推荐给我同样是王家卫的《重庆森林》，我买下了，这一刻的我，突然只是为了这三个煽情的名字。只要是他的，都可以，都好。小花是带着悲伤的心情去看的，而我却是需要那样的情调。那一刻所有的世界，只要是天的，都可以，都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所以我将那些在林面前穿过的衣服，包括内衣睡衣，统统都留在了那个房子里。我想我已经不是女孩子了，但是丢掉表面的东西，还能给我一点辩解自己仍旧纯真的理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觉自己学会了自我安慰。不知道那是不是现在人类的通病呢？我搬去了新找的房子，但是最后一天去还钥匙时，我还是选择了林不在家的时间。在那里，我认真地坐在沙发里看完了一部电视剧，不记得是什么名字了。然后给老同学打了个电话，又在浴室里将自己洗了个干净。总之那一天，我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使用了一遍。最后，我将钥匙留下，轻轻地合上了门。我没有坐电梯，是沿着楼梯旋转而下的。在对面的烟纸店里，我买了一支口香糖。我突然觉得自己开始需要清新的呼吸，以及温暖的眼泪了。而天，会是我心里的下一班航班吗？从又一家公司的经理室出来，我将手中的简历揉为一团，丢在最近的垃圾筒里。然后买了一包烟，找了最近的一家“麦当劳”，坐在最临街的位子上，我低着眉，看着过往者的腿。我发现人类的腿与腿之间，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也就是胖与瘦的差异，有的甚至空了一条裤管……转眼又是一个春天，我一个人在街头独自喝咖啡，抽“七星”的烟。对面的男孩子正好抬起头来，他身边是同样年轻的女孩子，他们用同一根麦管喝一杯可乐。他看见了我，眼睛睁地大大的，发出惊喜的光芒。“虫虫！”我开始恢复记忆，从恍惚里清醒过来。我认出了他，是曾经在大学时代疯狂追求我的人，为了迫使我接受他的玫瑰，他将花茎用力捏在手心里，让血滴落在我的脚下。“拳拳，是你吗？”因为失业，我没有钱继续混迹在网络上，只除了每个夜晚与天相约。与小花在网络上的联系也少了。有的时候她体恤我，经常在我电话给她的时候主动要我挂了电话然后她打过来。电话费没有多少的，但是她还是坚持要为我节约。“反正我在公司里，不打白不打啦。”“那些钱节约下来也不够我吃几顿饭的，大不了当是被迫减肥，说不定什么时候瘦成个美人后，自然就有钱了。”“有一顿是一顿啦。虫虫你减肥也别减坏了身体。也千万拜托你别跟我说什么找到个有钱男人你就有钱了。你说那几个面黄肌瘦的美女她们会过得是好日子？拿一大笔钱却不敢好好吃一顿，还没事儿写些酸东西以表示自己的文化修养与高素质。我可不指望你跟家寂寞成了个要靠文字自慰的小女人，倒不如化悲痛为力量，写几个大气另类的东西吓唬他们。”“我……”“别我我我了，臭虫子你他妈的少给我来这套，男人归男人，自己归自己。饿坏了自己哪个傻b会要你，你当现在是十八世纪浪漫的安娜卡列尼娜，少发大头梦。听见没有，不然我就不饶你，哈哈哈……”她在话筒头哈哈大笑，声音有些放肆。大抵只有彻底傥荡的女子，才会发出的这样空前绝后的声音，温柔的，残酷的。她早已离开了羊。我的鼻子突然一酸，这么久一直没有这样哗然而来的感动是不是也是种悲哀呢？就像有的朋友说她突然发现很久很久不知道哭泣的滋味是幸福呢。那些话是从小花嘴中出来的，是最虚伪的温柔，是最真实的残忍。有的，我希望小花在我的跟前叹息一声，哪怕是最轻微的一声叹息，哀伤花落水无情的也好，只要她能够叹息出来，一切就可以回复太平。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小花打扮得越来越精致了，粉底打得越来越厚，嘴唇越来越滋润，鞋跟也越来越高，丝袜换得越来越频繁。当一个女人告诉另外一个女人什么地方的衣服又换季打折了，什么牌子的口红颜色最华丽，什么地方的鞋子最好看又便宜，却渐渐地对自己的爱情与心事守口如瓶的时候，那些美服金饰脂粉其实不过是伤口上的面具。说什么女为悦己者容，君不见街头匆匆过的时髦女子，呆滞的表情与阴郁的眼神已经成为了某种时髦的表情。那些最虚伪的温柔与最真实的残忍啊……失去了汐明后，我知道，现在的小花，最好的朋友，只剩下了我。即使我曾经如何帮羊助纣为虐，而我异想天开地以为这样的相助能够减少对她的伤害。我深深地清楚，也坚持相信，白天的她，是绝对的坚强，甚至冷漠……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