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师延煜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肖折釉和漆漆,他微怔过後,立刻换上和煦的笑容,一手负於身後,缓步朝肖折釉和漆漆走过去,好似刚刚狠戾的施暴者并不是他,又变成了那个彬彬有礼的世子郎。

「肖家姑娘不必担心,这蛇没毒。」他朝肖折釉轻轻点了一下头,才抬手将漆漆肩头的蛇扯开。

那条青蛇似乎是他养的,很温顺,青蛇顺势爬上他的手背,在他的手腕上缠了一圈。

「啊——」漆漆这才喊出来,带着哭腔。

师延煜轻轻甩了一下手腕,让缠在他手腕上的青蛇下去,才笑着对漆漆说:「肖二姑娘别怕,已经没事了。」

漆漆哪里听得进去,只顾得扯着嗓子哭。

师延煜又略弯了腰,带着歉意地说:「实在是抱歉,不想竟是惊到两位姑娘了。」

肖折釉吸了口气,才颤声说:「世子能再帮一个忙吗?」

说着她慢慢拉起自己的裙子,露出藏在裙子里的绣花鞋,只见一条青白相间的蛇正压在她的脚背上,慢慢缠绕她的脚背,而这条蛇比起刚刚那条青蛇要粗壮了不少。

师延煜微怔,急忙提起衣摆蹲下来,将逐渐缠住肖折釉脚腕的蛇扯开。

「多谢世子……」肖折釉颤着声,费力挤出答谢的话。

师延煜站起来,抬眼往肖折釉和漆漆身後那棵树看去,纳树上盘旋了无数条蛇,只是瞧着这两个姑娘被蛇吓成这样,还是不要对她们说了吧……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姑娘请跟我来。」师延煜做了个请的手势。

肖折釉和漆漆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她们两个互相抓着对方的手,疾步往外。师延煜落後一步,他目光轻扫,确定她们两个後背再没小可爱了,这才跟上去。

离去前,师延煜回头给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领命回到木屋中。

肖折釉和漆漆一口气走出去,在前面空旷的平地停下来。

肖折釉回过身,拉着漆漆对师延煜行了一礼,说:「是我们姊妹不小心迷路,无意间冲撞了世子,还请世子不要责怪。」她顿了顿,又说:「我们姊妹什麽也没看见。」

「什麽也没看见?不是看见了很多蛇?」师延煜笑道。

肖折釉一怔,垂着眼睛,轻声说:「是,是瞧见了几条蛇。夏季炎热,草木葳蕤,蛇自然也多了些。」

师延煜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他看得出来妹妹是真的吓坏了,现在还在哭着,这个姊姊也是怕极了蛇的,却仍旧能够不失礼数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

他笑道:「你们要去哪里?花厅,还是去找霍将军?我送你们。」

「不用了。」肖折釉和漆漆齐声说。

师延煜略长的桃花眼里带着点戏谑,笑问:「你们认识路?」

肖折釉刚想开口,遥遥就看见盛雁溪身边的侍女匆匆赶过来,她心里松了口气,情绪略稳了稳,才说:「我们姊妹本是受雁溪公主的邀请才来了这後院,如今公主的人到了,我们姊妹就不打扰世子了。」

盛雁溪身边的侍女的确是过来寻肖折釉和漆漆的。

小侍女先向师延煜行了礼,才对肖折釉和漆漆说:「两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公主本邀了你们,可是前院出了事,公主急忙赶过去这才耽搁了,所以迟了这麽些时候。公主令奴婢送两位姑娘去花厅。」

师延煜皱了下眉,眼中笑意略收,问:「前院出了什麽事情?」

「回世子的话,前院席间忽然跳出几个刺客刺杀霍将军。」

是了,也就只有霍玄出了事,盛雁溪才会突然失踪这麽久。

肖折釉和漆漆被侍女送回花厅的时候,花厅里的夫人、姑娘们正对着前院有刺客的事情议论纷纷。

「听说前头死了不少人,这夥人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在王府里行刺。」

「都是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呗。」

「我家丫鬟偷偷回来禀告,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在整个王府都给封了,正彻查着呢,霍将军可是半生都在疆场上,护着咱们大盛,想要刺杀他的人简直是没良心!」

「可不是?幸好霍将军身边的侍卫拚死护着,听说这样霍将军还是受了伤。」

「我身边丫鬟得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听说霍将军原本没事,是雁溪公主得到霍将军遇刺的消息赶了过去,霍将军为了救她才受了伤。」

「公主真是……」

「见过痴的没见过这麽痴的,你说,这次这两人算是互相担忧、互相保护,是不是能成了?」

「我看难,霍将军明显看不上她,都拒绝了这麽多年,难道现在会一时心软就收了?」

「你们说,雁溪公主国色天香、美貌动人,知书达礼又温柔体贴,对霍将军更是痴情一片,霍将军怎麽就不肯娶她呢?会不会……霍将军其实是好男风……」

谈论声音渐低,肖折釉也不再多听了,她拉着漆漆悄声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找到霍明珂。

霍明珂正和两三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说话,她见肖折釉和漆漆回来,和面前的几个姑娘说了一声就迎了过去。

「你们脸色怎麽这麽差?」霍明珂有些意外地打量着肖折釉和漆漆。

「有吗?」肖折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觉自己脸上冰凉一片,她转过头看向身侧的漆漆,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想来自己也是这样。

任是谁见到那样的场面,又被蛇缠住脚踝也得受惊,更何况肖折釉是有些怕蛇的。

肖折釉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些微微发颤,便悄无声息地扯了扯袖子,将手遮住。

「我们没什麽事。」肖折釉笑了一下,让绦葡儿去端温茶水过来。

霍明珂又看了一眼她们两个的脸色,也不再多问了。

「你可知道前院怎麽了?我怎麽听说霍将军伤着了?」肖折釉问。

霍明珂摇摇头,说:「只知道在杂耍表演里掺了十多个杀手,直奔二叔去了,二叔身边那个侍卫恐不大好了,二叔本来没什麽事,是救雁溪公主的时候手伤着了。」

「归刀?」

「是归弦。她在和杀手厮杀的时候被剑刺中,听说直接把她身子给穿透了。」霍明玥走过来,说:「归刀也伤着了,不过没有归弦重。」

肖折釉清楚归刀和归弦的本事,连他们兄妹两个都伤了,看来刚刚前院的刺杀必是万分凶险。

「啊——」

肖折釉抬头,就看见两个涂了花脸的刺客冲进花厅,王府的侍卫在後面追来,黑压压一片,花厅里的女眷顿时乱成一团。

肖折釉迅速打量了一下整个花厅,这花厅是王府用来待客之处,四面都有门,这两个刺客慌乱中逃到这里来,必是想要从花厅的後门逃逸。

而肖折釉几姊妹坐着的地方正是离後门最近的地方。

「快离开这儿。」肖折釉起身,顺手拽着漆漆和最小的霍允秀往一旁退去。

霍明玥和霍明珂愣了一下,才小跑着躲开。

她们几个刚躲开,那两个刺客便朝着这个方向奔来,纵身一跃,踏在肖折釉她们几个刚刚围坐的小圆桌,小圆桌在他们两个踩过之後摔在地上。

霍明玥和霍明珂都倒吸了口凉气,感激地看了肖折釉一眼。

肖折釉没有看向她们两个,而是望着花厅正门处缓步走来的霍玄,在霍玄的身後还有景腾王和今日宴请的宾客。

霍玄从青衣卫手中接过两支弓箭搭在弦上,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其实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迅速,可大概因为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看上去倒像是将每个动作拉得极为缓慢。

一滴血落下来,两支弓箭在他手中脱出,穿过整个花厅,带着风声射中刚跑出花厅後门的两个刺客的後背,两个刺客身子一抖,还想再逃逸已是不能,应声倒下。

青衣卫和王府里的守卫冲进花厅,奔过去将两个人钳制住。

「留住活口,严刑逼问出幕後主使之人!」景腾王大怒。

这次的刺杀是发生在他的府上,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霍玄起了嫌隙,原本就不算良好的关系若是再产生误会,更是大为不利。

「霍将军,此事是本王疏忽,让刺客藏在杂耍表演的队伍里,实在是对不住。将军放心,这事既然是发生在本王的府邸中,本王定要给你一个交代!」景腾王对霍玄郑重说道。

霍玄原本沉沉的脸色稍缓,他略略点了下头,笑道:「王爷有心了,只是臣这些年遇见的刺杀无数,倒是臣连累了王爷,搅了王爷的寿宴,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景腾王心中微松,笑道:「霍将军严重了,这事毕竟发生在王府,本王定是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那两个人怎麽样了?」景腾王询问一个侍卫。

「禀王爷,其中一个咽了气,另外一个还活着。属下已堵了他的嘴,以免他自尽。」侍卫禀告。

景腾王点点头,他脸上仍是一片愤怒,他和霍玄说了一声,亲自穿过花厅去审问那个还留了一口气的刺客。

霍玄则立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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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嫁龙门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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