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不过很快那一小片皮肤就被他的呼吸温暖,詹亦杨解开她的项链,转眼间已把戒指穿进项链,重新为她戴上,可他依旧保持微微躬身向她的姿态,贴在她耳边不无叹惋,「真糟糕,我还以为你喜欢我了。」

胡一下绝对不相信这失落的语气,是出自这位大灰狼与狐狸的杂交品种之口!

她愣了两秒之後立即偏头看他,他的唇就在她咫尺之遥,眼睫微微垂下,看着倒真像是受了很大委屈,胡一下只能虚笑着往後挪,施施然朝冷静的小黄车飘去。

过马路时万分担心大灰狼会凶残地扑来,瞬间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後叼着半死不活的她进民政局办手续,可她竟然成功溜走了!

惊诧,万分惊诧,以至於尾随她回到小黄车上的冷静都已经踩油门启动了,胡一下还有些不可置信,稍稍降下一些车窗,贼兮兮地望向依旧站在原地的詹亦杨,「邪了门了……」

「怎麽了?」

我对他越来越有罪恶感了……转念一想,这话真是有够自打嘴巴,胡一下只好悻悻然改口:「他竟然知道我假怀孕。」

「什麽!」

冷静方向盘都不顾了,不可思议地看向胡一下,车子行驶陡然变得不稳,胡一下真怕自己要小命不保,「喂喂喂,好好开车!」

冷静顺顺气,恢复冷静,「那他干嘛急着跟你结婚?」

她也没指望胡一下能说出个所以然,不待她回应已经自行揣测起来,「他以为你假怀孕是为了骗婚,然後他就想顺水推舟地娶了你?按理来说,他这麽做,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上有什麽值得他这麽图谋的,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他爱惨你了。」

詹某人刚说完喜欢,冷小妞这边就直接晋升为「爱」了,胡一下无法接受,无语望天,却只看到贴着花里胡哨贴纸的车顶棚。

冷静还在那儿头头是道地分析着,满嘴不离「爱」,胡一下一时没控制住嘴,就这麽抛出个大俗的问题:「什麽是爱?」说完才觉问得突兀,脑筋一转,补充说明道:「他这样耍我就是爱了?」

「我觉着吧,每个人爱的表现都不一样,就像他俩……」冷静对着车顶上哆啦A梦的贴纸努努嘴,「哆啦A梦对大雄的爱,就是带他上天入海下地,然後天天陪他吃铜锣烧。」

歪理!胡一下抚额。

可这歪理,冷静竟越说越起劲,「肯德基对麦当劳的爱,就是永远出现在对方周围伞百米范围内,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然後把自己的鸡翅卖得比对方贵一块钱;李莫愁对陆展元的爱,就是爱你爱到杀你全家,然後天天吟唱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胡一下无奈地斥:「你就编吧!」

叫她继续编,她还编下去了,「你对许方舟的爱,就是在他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天天不干好事,美国妞、日本妞、非洲妞都敢往他那儿介绍,等他真的交了一个又一个刹不住车之後,你又後悔得只知道找我诉苦。所以啊,没准詹亦杨爱你的方式,就是天天这麽逗着你玩儿。」

那微开的车窗始终没有关严,冷风吹进来,胡一下偏头迎风,心里默默祈祷,风啊,求你把我刮走吧,刮走吧!

祈祷并未应验,胡一下安然无恙回到公司,风势已经减小,都不够吹乱她头发的,在路边放下她之後,小黄车一眨眼工夫驶出老远,冷静走得倒是快准狠,可她倒进胡一下耳朵里的那些让人心生旁骛的观点,却始终缠着胡一下,挥之不去。

下午班迟到也没人管她,毕竟那点小道消息一直没断过,两副总都与她关系匪浅,谁都当她「上头有人」,小姑娘平时也没什麽骄横跋扈的做派,其他人对她也就放宽处之。

胡一下接了几个厂商电话,登录入了几份部门送上来的报告,校对了几份业务文件,一看时间,差不多到时间陪同某人去素质拓展基地巡查。

可她内线拨到行政助理桌上,却被告知:「副总来电话说下午的行程都取消了。」

「啥?」胡一下噌地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刚想把这事儿跟你说,小胡啊,你发份传真给基地那边……」行政助理的话,胡一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不知不觉抬手摸向项链,脑子里盘旋的尽是某人迎风而站、神情沮丧的模样。

更劲爆的消息还在後头,「一下?」

一瞬间,行政助理低沉老练的声音变成充满惊喜的女高音,胡一下脑子实在跟不上节奏,只能傻愣愣地听电话那端继续,「还好我耳朵尖,听到小路子在电话里叫小胡就立刻折回来了,我就猜是你,果然!」

胡一下终於恍过神来了,「周女士?」

「我本来想找大杨杨的,哪知道走了空门。」周女士前半段的隐隐失落转瞬就变成後半段的喜悦非常,「你现在方便吗?办公室在哪儿?我现在就去你那儿。」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周女士开口就是未来孙子,她……

胡一下拒绝去想後果,强撑着一派轻松口吻报上楼层数,「周女士您下来吧,我去电梯口接您。」

胡一下站在电梯外,抬头看看一直变动着的楼层数,那闪烁的红字实在看得人心慌慌,她宁愿欣赏自己鞋尖,她头还没来得及低下,电梯已「叮」的一声抵达。

电梯门开,胡一下看见周女士满是惬意的脸,真不知道该哭该笑。

胡一下正努力调节着脸部表情,视线一偏,正对上周女士旁边那人的目光,顿时,胡一下脸部僵化,那人的脸色,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周女士始终保持笑颜逐开的模样,率先走出电梯,连教训人都透着股喜悦:「都怀孕了怎麽还穿高跟鞋?」

胡一下闻言,顿时惊得一脸煞白,电梯里那人和她一样动都不动,彷佛失去了移动能力,直到电梯门即将重新阖上。

胡一下惊醒过来,极其冒失地丢下一句:「周女士我现在有事,您先等等我。」便急忙跑进电梯。

门在下一刻阖上,电梯里两面镜子,一一映照她的局促,胡一下看着面前这人,无意识地搅着手指头,局促地不知从何开口。

眼看电梯快要下行到一楼,她终於憋出三个字:「许方舟……」

许方舟自刚才起就一直没正视她,现在也吝啬一瞥,胡一下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就算她当年险些毕不了业,而他不得不让出研究成果让教授单独署名,藉此换她几个学分,那时候他的臭脸她也只用一张电影票就瓦解了,可现在……

他的拳头捏得死紧,胡一下迟疑地伸手,就要碰到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了,他却突然像触电似地挥开手。

「刚才那个,是詹亦杨的妈妈?」

许方舟音量很低,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却令胡一下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你听我说……」

「我在天台等你很久,你去哪儿了?」许方舟的声音更淡了,几乎比末日的余晖还淡。

在这个男人面前历来伶牙俐齿的胡一下,如今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许方舟侧过身来仔细看看她,项链上挂着的戒指几乎是刺眼,那样不容忽视,他慢慢退後一步,像被突然点醒,「抱歉,让你为难了。」

「叮」的一声,电梯就这样在两方的无言以对中抵达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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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倌,不可以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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