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挤着竹苓坐下,顾画变戏法般又弄出好几碟其他的吃食,对她笑得一脸讨好道:「呐呐,这几样吃的我也很拿手哟,嚐嚐,嚐嚐。」

「唔……」竹苓被迫嚼着那不由分说便塞到嘴里的东西,心里有些莫名,为什麽她总觉得这位顾小姐,似乎是在讨好她?

济世堂门口,有个很不起眼的男人,平凡的面容,平凡的着装,是丢人群里完全分辨不出的那种普通。他静静的在那匾额下站着,似乎是在等什麽人的样子,偶尔有人进去,也会好奇的看上他两眼。

堂内苏半夏被苏大夫抓着到堂前记帐,正唉声叹气的时候,刚巧见到温卿良出来,「嘿。」他冲温卿良扬了扬手。

堂里的其他夥计见了他也是低低的唤了声安好,等到他微笑着点头後又重新去做自己的事。

温卿良啊了声,冲他含笑道:「在忙啊。」

苏半夏没精打采的拨打着算盘,「哎,别提了,对了,你这是有事出去?」

温卿良再次点头,边往外走,边挥了一下并拢着的食指与中指,「回来喝两杯,顾家那丫头的手艺可不一般。」

听到要喝酒,苏半夏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见人快出堂,他连忙在後头高喊了声:「早点回来啊。」在听到对方的答应後,他心满意足了,捧着帐本开始高兴的对起帐来。

温卿良出了济世堂,四下一扫,很快便见到了街边那普通平凡的男人,大步走向那人,就算是已经到了他面前脚步也未顿,就这麽一直往前走着,那人跟在温卿良身边,两人都没开口,就这麽并肩走着,渐渐融入拥挤的人潮当中。

「出事了?」温卿良视线巡视着小摊上的物事,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他的声音慵懒散漫依旧,合着周遭的吵嚷声,很快便消散不见。

那人点头,普通憨直的脸上却没一点紧张担忧,就好像在谈着一件市井间的小事一般,「那人病危。」

温卿良挑眉,「喔?」他从广袖中摸出摺扇,轻轻敲击着手心,「她居然会让消息流出来?」

那人依旧是面无表情,「虽然消息第一时间被封锁,看病的太医也被禁足不允外出,但越是风平浪静就越是有事发生。」所以虽是费了点心思,可好歹还是让他给打听出来了。

温卿良赞许的笑了笑,似乎很是满意,「捻蕴,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捻蕴听了夸奖的话也没一丝表情,整张脸木然的没有丝毫情绪,他道:「主子何时启程回去?」听上去这话像是问人,但语调也平板依旧。

「这个啊……」温卿良唇边噙着抹淡笑,散漫道:「自然是……得抢在十六前头了。」

捻蕴点头,「那属下在义州城等主子。」他说完,转身便走。

「哎,等等……」温卿良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出声道。

捻蕴停下,却没回头,「主子还有何事?」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近了一条小巷,幽深不见底,温卿良步履缓慢,就这般不疾不徐的走着,在来到捻蕴身边时,他抬手抚上了捻蕴脸与下颚的交接处。

有夏风吹过,湿热中带着阵阵燥意,树枝翠叶被吹得哗啦啦作响,白鸽拍着翅膀,扑剌剌的飞上碧蓝如洗的苍穹,有洁白的羽翎轻飘飘的落下。

温卿良轻抚着捻蕴脸的姿态,近在咫尺的距离,真是怎麽看怎麽暧昧,纤细剔透的指尖能摸到细细的痕迹,温卿良挑眉低笑,「顾家那位大小姐,你还记不记得?」

温卿良眉目如画,风流蕴藉,这是所有皇城闺媛都知道的事实,但他那皮相精美,男女通吃这一情况,却只有他身边的人才知晓。就算是他的贴身丫鬟、侍卫,被他这麽亲近的抚摸紧贴,也会脸红心跳,呼吸加促,这一招从小到大,他可谓是百试不爽。

只可惜,若是这世上真有一人能无动於衷没任何反应的话,那就只有捻蕴了。

「顾大将军的独女,顾画顾小姐。」捻蕴「美色」当前也坐怀不乱,一副呆板的表情。

温卿良的笑意更深,美眸更是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像是不想错过他的任何细微表情,「不不不,我说的,可是前任顾大小姐。」

镇国将军顾涟一母同胞,曾上阵杀敌走马疆场的顾大小姐,也是那位下嫁成家长子不过几年,便遇害不见屍首的顾漪顾大小姐……

许久,他目送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也跟着走出了深巷。

想着刚才捻蕴那句僵硬的「不记得」,温卿良轻笑了起来,眸内神色明显是等着看好戏的戏谑,哎呀呀,看来顾漪没死之事,捻蕴还不知晓呐。

车水马龙嘈杂吵闹,似乎刚才的宁静与安祥是另一个空间,他微微闭上眼,闻着夏风湿热的味道,弧度完美的薄唇好心情的弯起。

终於到了离开这平静小县城的时候了吗?不过若是他一个人走的话,未免也太寂寞了些吧,要不然……他缓缓睁开眼,精美的眉目间流转着好一派狡狯,要不然把那小辣椒也给拐着去吧。

吱呀的车軲碾地声一直在耳边回响,忽的周身好一阵颠簸,差点没把她给颠下地,瞌睡虫瞬间摇醒了过来,她全身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紧紧扒着榻的手指都有些发白了,搞什麽啊,那莫名其妙的颠簸是怎麽回事?

被风吹得哗啦作响的布帘忽被掀开,那人见她醒了过来,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来,「哟,小椒醒了?」嗓音慵懒散漫,很是熟悉的男声。

竹苓愣愣的看着那张扬眉浅笑的俊脸,好半晌才犹疑道:「温卿良?」

温卿良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眉眼弯弯的靠了进来,挤在她边上坐下,笑咪咪道:「小椒醒了啊?」

她眨了眨眼,「是……」哎,不对,为什麽他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後知後觉的竹苓扒着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很是谨慎的瞪着他道:「喂,你真当姐姐的房间是什麽人都能进的吗?有没有自觉啊你,男女有别啊!」

温卿良看着她那举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一边摸着竹苓的头,一边感慨道:「小椒啊小椒,你可真是……」这丫头怎麽会这麽可爱啊,这种张牙舞爪跟个炸毛小猫似的模样,还真是对他胃口啊,该死的讨喜。

她一掌拍开在她头上作怪的大手,没好气道:「还不给姐姐滚出去。」不然她可要揍人了。

就在她狠命推拒着温卿良的时候,之前那股强烈的颠簸又出现了,一个不稳,重重砸在墙身,差点没砸晕了她。

温卿良也是慢了一步,颇显自责的垂着美眸,他自动自发的揉着她被撞的部位,难得轻柔道:「可是撞疼了?」那麽大的声响,不痛是假的吧。

饶是竹苓被撞得晕头转向,也该发现周围的不同寻常了,她顾不得还隐隐作痛的头,扫开温卿良艰难的爬到窗边,一把撩起那布帘。

窗外山峦起伏,连绵不绝,是完全陌生的风景,微风吹拂着,将蔓草繁花的清香送出,树上稚鸟啼鸣,蝉鸣声声,她瞪着那窗外繁花,彻底懵了,「这……这是哪?」

她如清泉般流动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确定,没错,这一定不是药山,且不说药山现在还未修出山道,就是这压根没看过的风光景色,也能让她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来过这,可是,济世县边上就一座药山啊,若不是……那这是哪?

温卿良也伸出头来,似乎是很醉心於外头的美景,他愉悦的眯着美眸道:「喔,千石关,往上便是皇城了。」

竹苓忽然觉得刚才被撞的头更痛了,她抱着脑袋呻吟:「为什麽我会在这?」她明明记得是在跟三哥他们吃夜宵的啊。

「趁着月黑风高夜,我把小椒给偷出来了。」温卿良笑得越发欢快了,细看还能看出他在偷乐,显然对於此举他很是自得。

啥?他说什麽,偷……偷出来?

望着竹苓那呆滞不敢置信的神色,温卿良不怕死的继续调侃道:「小椒,我们这算是私奔了吧。」

自古以来,被世俗所束缚的恋人为长相厮守,不得不抛弃所有共赴天涯海角,啧,想想都觉美好。

外头赶车的捻蕴依旧是呆板木讷的样子,但嘴角却因温卿良那话而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

私奔这词能对人家姑娘家说吗?

竹苓看着温卿良一脸美满的模样,脑子里一直回旋着两个字,私奔私奔私奔……

她那根理智的神经终於宣告崩裂,揪着温卿良的耳朵就是一阵怒吼:「私奔你妹啊!」

余音缭绕在僻静的山道间,久久不散……

温卿良捂着自己快震聋的耳朵,就觉得自己那耳膜都还在突突作响,拜托,他这不是开个玩笑嘛,至於这麽大反应吗?

唉,温公子啊,不是什麽都可以开玩笑的。

竹苓胸口剧烈起伏着,秀丽的小脸也气得通红,她钻出车厢,看也不看人就直接去抢捻蕴手中的缰绳,「停车停车!」

骏马吃痛,高仰着前蹄嘶鸣着,疾驰中的步伐突被打断,整个车厢都不稳的剧烈震荡了起来。

竹苓跳下马车,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她重重哼了声,扭脸便往回走。

皇城?谁说她要去皇城了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然他这段日子的好是有目的的,哼,以为把她带出来她就会任他欺凌了吗?

作梦!她有手有脚,自己可以走回去,才不看他脸色!

温卿良看着她的背影,也不去追,在那车上扬声道:「哎,你去哪?」那架势,似乎料定了竹苓会买帐,只可惜她直接无视他,加快了步伐。

管她去哪啊!

「你知道怎麽回去吗?这里离济世县可是山高水远了喔。」

竹苓额角蹦出一根青筋,她咬牙,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混蛋,山高水远,这是谁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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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太无赖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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