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席卷而至的潮流
自从成为班长以后，安殇每天过的都是分身乏术的日子。白天要挤时间去虚灵学院露个面，履行班长的职责，也就是……处理班级成员搞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破事。
“班长班长。”你看，长相清秀的少年阿凤又来找安殇告状了，“阿凰昨天晚上因为玩游戏太激动又把房间给烧了。”
安殇嘴角抽了抽，“玩什么游戏能这么激动啊？”
“黑魂9。”
“就是那个第一关的boss就能让萌新死上一百次的游戏是吧？”安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好还好，我以为她玩毒奶粉去了呢。”
“毒奶粉因为前天上十五炸了，已经删掉了。”风淡淡道。
“咳咳！行吧，我已经提交申请了，晚上你们回去应该就修好了，下次记得别玩这么虐人的游戏啦。”
“好的，谢谢班长。”
接着又有一个人来到安殇桌子边，开口道：“班长。”
安殇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抱着玻璃脑袋的战神刑天，“呃，刑天，你有事吗？”
“就是那个……”刑天憨憨地开口说，“在外边不是漂着很多块地儿吗？上面有亭子有树的。”
“啊，然后呢？”
“然后我看见一个上面有好看的桌椅，就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
“然后？”
“然后它就碎了。”
安殇叹了口气，“行吧，我知道了，这次不会算你破坏公共财物的，只不过下次注意一点，别看见啥都一屁股坐下去，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体重啊。”
“哦~”刑天便摸着玻璃头走掉了。
完了之后，又有一只浑黑椭圆四脚着地没眼睛没耳朵只有一张嘴、跟胶囊成精似的生物来到安殇桌边。
安殇一看便知是混沌来要吃的了，就从桌底下摸出一本笔记本拍到它脑袋上，道：“来，一天一本，没有更多的了哦，吃完就乖乖回位置上去听课吧。”
混沌便顶着笔记本回去了，看起来倒是跟小狗一样乖。
“钱~”可是混沌走了之后，一只脑门上贴着一张符的古铜色“小松狮”又跑了过来，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在跟安殇要吃的，“钱钱~”
于是安殇只好从兜里摸出准备好的津巴布韦递到貔貅嘴边，后者以光速将其叼走随后便跑开了。
“还好事先跟这俩吃货说好一天一份，否则多少都不够吃的。”安殇收拾了一下书包，刚准备起来上个厕所，便被和尚拦下了。
“班长同学。”
“啊，牟哥，怎么了？”
“贫僧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问我？不是问不眠鸦老师吗？”
“她跑太快了，我追不上。”
“……”安殇虚着眼在内心里骂了她一句，随后道：“好吧，那我们一起出去走两步。”
“好的。”
来到教学楼外边的草坪上，安殇与牟哥并肩走着。
“安班长，最近我遇到一些事情让贫僧颇为苦恼。”
“怎么了？”
“您是知道的，在校园内部可以通过网络跟外边的世界有一定的接触，也因此我喜欢上了互联网，偶尔也会玩一些不那么暴力的游戏。”
“嗯，所以你的问题是跟互联网或者在里面遇到的事情有关？”
“是的。”牟哥点点头，“班长你知道，我这个人因为性格问题，很容易上当受骗，每次看见别人说有困难要集资，无论真假我都忍不住想要捐上一两块钱，在游戏里面遇到被盗号的可怜人，我也会尽力帮他的忙，资助一些金币什么的。可到头来我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
“呃，是会有这样的骗子的。”
“是的，我发现仅仅是相隔了一个互联网，世间骗子的数量就仿佛增大了成千上万倍，就好像整个社会都没一个好人一样，为什么会这样呢？好人都去哪里了呢？还是说，无论是不是好人，在那样一个虚拟的世界，都会选择将自己罪恶的那一面拿出来给别人看呢？就因为相隔一个互联网，彼此都很难知道对岸的是谁……”
安殇摸摸脑袋道：“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牟哥便很能理解地点点头，“啊，确实是，是贫僧考虑不周了，拿这样一个大问题来为难班长，那我们不妨说说另外一件事情吧？”
“嗯，你说。”
“其实这件事情也跟我上当受骗有关。”牟哥看着天空回忆说，“记得那是昨天晚上，我因为上当受骗去贴吧里发了一个帖子寻求安慰，说自己因为被骗，心感忧伤，想要删游戏。结果下边便有评论说我区区几个金币而已，不至于删游戏，也有在心疼我的，这些相对友好的评论我都一一谢过了，但有那么一个评论让我颇为苦恼……他说，是我自己人傻，不能怪游戏。”
安殇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回复他了吗？”
“是的，贫僧尽力去辩驳了一番，我说自己是比较天真，但是否是真的傻还要两说。关键在于，此次事件错的一方很显然是骗子，那么为何这个评论者不给予骗子谴责，反而要攻击我这个受害者呢？贫僧觉得这样的逻辑很奇怪，这样的风气很奇怪，这样的社会很奇怪，所以我尽力圆说，想要让他明白，错的是骗子，而不是天真的人们。”
牟哥看着安殇，继续道：“但是后来又有一个人回复我，说我确实是很傻很天真，因为世界本来就是残酷黑暗的，骗子也总是存在的，只有去适应这个社会才能顺利存活下去。可我就疑惑了，骗子之所以存在，不正是因为总有天真的人吗？如果整个世界人人都是阴谋家或者缩在家中的胆小鬼，骗子还能得手吗？所以这个世界的客观事实，到底是世界充满骗子，还是世界充满天真呢？因为受骗而变得过于谨慎裹足不前，或者干脆变成胆小鬼不再与任何人接触，就能让一个人变得精明、让整个社会风气变好吗？是否是未必呢？”
牟哥的一席话铿锵有力，让安殇颇为赞许，“你说得太好了。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个世道很少人能够明白，天真善良的可贵啊……”
牟哥听罢淡淡地笑了，“所以班长同学也是觉得，这个世界还是留有一点天真善良会比较好？”
“那是自然。”安殇微微颔首，笑着回道：“变成一个内心阴暗悲观的人，从来不是我的目标。我也只会建议那些尚在成长的、前途大好的新生代永远保留自己的天真善良，被骗也不打紧，只要吸取经验，不给骗子第二次机会便可，咱们需要做的，是用自身的天真善良，慢慢去改良这个社会。而且毫无疑问的是，成为这样的人会让我们收获更多，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牟哥听完这番话，表情瞬间就开朗了许多，握着安殇的手便是一阵晃，“知己啊班长同学！”
“嘿嘿，彼此彼此。”
“贫僧豁然开朗，现在就想来一份水果沙拉呢。那么班长同学，不再占用你时间了，十分感谢你。我先去了。”牟哥挥挥手，便往生活区飞了过去。
安殇挥着手看着他的背影吐出一口气，“那么接下来就该回另一边去上课了吧。”
于是他启动了系统的传送指令，化作一道白光从原地消失了。
……
中午，安殇、楚乔、安莉亚、骸舞四个人拿着手中的便当来到教学楼天台吃饭。什么？你问便当是谁做的？我没说过白浅枫白厨师手艺很不错吗？只不过那当然不是人家自愿的，是安殇威逼利诱的，嘿嘿。
楚乔夹起便当盒里的天妇罗，咬了一口之后问说：“话说白浅枫他不是整天很忙吗？怎么愿意帮咱们做便当？”
“忙个屁嘞。”安殇挥挥手道：“他现在都已经不接单子了，整天就知道躲起来研究怎么整死我，不把他抓出来干一点正事我还以为自己养了只熊孩子。”
安莉亚轻声笑了笑，“但哥哥是‘不败’的吧？怎么可能整死呢？”
“就是说啊。”安殇耸耸肩，“要是两个月以前他可能还有机会，但是经过两次升级之后，嘿嘿，哪怕是地球爆炸也整不死我！”
骸舞喝了一口水之后问道：“我也砍不死你吗？”
“呃。”安殇语塞了，“我可不想验证验证……”
楚乔便笑着说他秒怂，接着问说：“所以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死之身吗？”
安殇抱着手回答说：“其实跟字面是一样的，即‘不败’。就好比你跟一盆水搏斗，你是不可能打赢的。”
“意思是你也可以变成一盆水？”
“差不多。我能力说明里面的‘万象’，指的就是我可以变化成任何一种想要的模样，就比如一滩水。现在看来，所谓自我完全掌控权限，说的便是对‘自己’这个存在具有完全的掌控权，我想让自己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想活便能活，想死便能死，除此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能对我进行干预，也便不可能用任何方法让我受伤甚至死亡。”
安莉亚接着补充道：“在两个月以前，哥哥还停留在操控肉体数据上，比如身高脂肪代谢频率等等，但一个月以前就已经上升到了细胞基因的层面，可以做到人类无法做到的事情。而现在已经几乎到达了物理层面，哥哥可以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原子进行任意变化……”
楚乔瞪大了眼睛看着安殇，“控制原子？那你现在还算是人不？还是只是一坨有意识原子的集合体？”
“咳咳，其实哪种都不算错啦。”安殇耸耸肩。
“那以后要是再升级会变成什么样啊？”楚乔细思极恐。
“这个我就不知道咯。”安殇说完，便刚好有一则系统提醒从视野的右上角弹出，于是他对骸舞说：“哟，十二点半了，骸舞，又是例行的检查时间啦。”
骸舞很配合地放下空便当盒，在凳子上坐好准备接受询问，“好。”
“那么，今天感觉怎么样？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变化出现吗？”
“身体状况一切良好。”骸舞正色道，“但就跟上次说的那样，现在的我还保留着对敌意的感知能力，因此身处于人群中时总是让我静不下心来。而且现在这个能力还有了新的改变。”
“新的改变？”
“是，前段时间还只能感知到针对我自己的敌意，现在的话已经不仅限于此了，我能够简单判断一个人此刻是否心怀恶意，并且找出他的针对对象。就比如……”骸舞说着说着，却突然听了下来，警惕地皱起眉头，扭头看着天台下方。
“怎么了？”安殇问。
“现在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像是人类所能拥有的恶意。”骸舞站了起来，走到天台边，隔着铁丝网向校园内看去，她把目光投向了一位形迹可疑的男生身上，看着他走在路上东张西望，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又抬起头扫视周围的女生一眼。安殇顺着骸舞的视线看去，也发现了这个人。
“那个人有问题？”
可是安殇刚刚问完，便见那位男生朝着没人的方向跑走了。
“恶意消失了。”
“消失了？”
“嗯，有可能是他改变了主意，也有可能只是胆小。”
两个人回到凳子上，接着谈话说：“那你刚刚话里的那句‘不像是人类’，指的是？”
“其实恶意这东西，并不是根据个人的欲望而增强的，它更取决于一个人所持有的力量。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即便想要做的是弑君之事，那他的恶意也绝不会高于一个手持冲锋枪，屠杀牲畜取乐的人。”
“也就是说恶意只取上限？”
“正是。”
“哦~”安殇点点头表示明白，“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拿到了很危险的东西。”
“很有可能。”
“嗯，值得注意，下次你再看见她，记得告诉我。”
“好的。”
安殇再看向还没吃完饭的两个人，无奈道：“还没吃完呢。”
楚乔便三下五除二将便当吃了个一干二净，哼了一声。安莉亚纷纷效仿。
安殇拿出两张纸巾递到两个人面前，“擦擦嘴。诶，话说AR是在这周末正式发售来着？”
“是啊。”安莉亚回答说，“发布会上个星期就完事了，就等发售了，预售早就卖爆几千万套咯。”
“这么强，那你分红都赚了不少吧？”
“嘿嘿，还好啦。”
“我记得那家公司叫境界来着？”
这回轮到楚乔点点头，“是的，境界集团的划时代之作《此外现实》，恐怕是要和当年的苹果手机一样改变世界哦？”
“嗯，那我们便做好准备迎接全新世界的到来吧！差不多也快上课了，一边散步一边走回去吧。”
“好~”
于是众人收拾收拾便当盒，从天台离开了。
……
晚间八点，某热门的网络综艺节目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吸引了众多网友的目光。
「惊爆！此外现实！？是虚拟？还是现实？」
很显然，这档综艺节目正是蹭了AR的热点，想要在AR话题热门的当下涨一波点击率，值得注意的是，这档节目还花大价钱请来了境界集团的高层人员高桥先生作为嘉宾现场解答网友们的各种问题。
在经过了主持人一堆嘘寒问暖以后，正片终于开始了，“那么废话不多说，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高桥先生。”
此时镜头移向旁边，一位戴着纯银面具的男子便出现在镜头前面。
“是的。”
“众所周知啊，咱们这个AR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将所见现实变化成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模样，就比如现在这个效果。”
随着主持人的话语，高桥先生的面具在特效的渲染下成了一张帅气中年男子的脸，暖场笑声适时响起，看起来着实搞怪，随后镜头便又回到了主持人这里。
“哪怕高桥现在此刻戴着面具，我们也能通过这个技术让他变成咱们心目中的那个样子，看起来是不是特别赏心悦目？这也便是大众最期待看到的一点，哪怕自己住的地方再残破，通过AR也能将其变成一栋别墅！甚至镜子里面的自己再不好看！也能把他变成自己心目中的那张脸！AR功能的强大着实让人赞叹，但实际上，AR所能带来的改变可不仅仅局限于改变现实事物的模样，有了AR，你甚至以后都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那么接下来，就让高桥先生为我们解密！AR所隐藏的一个强大功能吧！”
鼓掌的音效中，高桥先生再次出现在画面中间。
“好的，非常荣幸能够来到这档节目，在我们集团的产品正式发售之前，与大家分享一些此外现实的秘密。既然大家已经期待已久，我就不好再卖关子了，让我们来看看AR的另一个重要功能吧。”
镜头一转，一段宣传片便以富有科技感的开头出现在了观众的眼前。
浅蓝色的微光粒子于半透明的方块之间飘动，随后一句话出现在了屏幕中间。
「你是否曾经幻想着，有一天，ta会来到我们的身边？」
「是否曾经憧憬着，有朝一日，理想的伙伴能够出现在现实中你的眼前，并与你进行实时的交谈？」
「如果次元的界限是曾经横于你和ta之间的壁障，那么A·R，将会将其一一击破」
白光一闪，所有画面消失半秒，随后一阵动感的音乐响起，无数人们熟悉的形象从画面两边一一闪过。
可爱的动漫角色，有名的虚拟偶像，网游里的虚拟人物，以及众多可爱的宠物形象……
「此刻，它们便会以前所未有的真实姿态，来到你的身边。」
「2099年·11月·21日，星期六。」
「让我们约定，就在那全新的现实再次相见。」
「A·R。开创新纪元」
最后一行字幕消失以后，宣传片便正式结束了，观看节目的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对AR的期待值也再次被拉到了顶峰。
画面又回到高桥先生身上，只听他开口道：“好的，不知看完了震撼的宣传片以后，各位是什么感受呢？没错，这便是AR自带的又一重磅功能，它能够依据你的喜好，设计出只属于你的专属伴侣，并让她以三百六十度可见的姿态，出现在现实中你的眼前。可以是现实风格，也可以是二次元风格，只不过要注意，不能太过分哦，虚拟伴侣也是有脾气的。”
暖场笑声再次响起，高桥先生停顿半饷后继续道：“我们给这个功能取了一个名字，嗯……就叫……幻灵系统。”
看着“幻灵系统”四个大字出现在画面中央，身处于某栋高楼顶层的提亚马特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呵，还挺像样的嘛。”
随后她关掉了面前的投影，端起办公桌上的高脚杯喝了一口里边的红酒，“那么，虚拟，还是现实？人类，你分得清吗？”
整整半杯红酒顺着玻璃壁迅速滑落，很快杯子便空了，她把空杯子放回桌面上，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透过那扇落地窗，看着齐海市的夜景。
“很快，我们便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