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雨蒙蒙系列相逢是首歌 上部

泪雨蒙蒙系列相逢是首歌 上部

秋老虎的天气,仍是热。风细细吹过,直把衣衫往身上粘,好像才洗过海水澡,涩涩的,十分难受。肖虹刚从图书馆出来,这一冷一热的,便有几分不适应。脱了军帽,就势坐在树荫里的长凳上,遥遥望着操场中的新生受训。

立正、稍息、向右转、正步走……一样样的看下来,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满头满脸都是汗,落在军装上,肩头湿了好大一片,像是雨后苔藓的颜色,翠的灿然。眼睛也是灿然的,紧紧地盯在一个人身上。就是为了这个人,她毅然决然的报考了第二军医大学,只身来到上海。还是为了这个人,她毫不考虑的放弃了在美国的一切,再次回到母校。

生活不是九点半的肥皂剧,只要付出,就可以在坎坷过后得到花好月圆。因此,她早已不存什么幻想了。所有的梦,都应该留给过去。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在那样的年纪里,她的房间,何曾不是到处摆放着照片?临睡前总要看上一看,继而微笑着进入梦乡。

晴好的阳光把她的梦催醒了,一缕缕的从叶子缝隙筛下来,万花筒里看世界似的,五光十色。晃的人,微微晕眩。心,却一点点清醒起来。拂掉身上的落叶,就往宿舍的方向去。远远的,看到了那宛如松柏的英挺身姿,于是快走了几步,喊了声,“志伟哥。”

赵志伟循着声儿回头,微微笑了笑,说:“最近忙,也没抽空儿来看你。肖虹,听说你上报的研究课题,学校已经批下来了。”肖虹眉梢一扬,不信的问,“真的?”赵志伟点点头,“你赵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怎么这会儿,反对自己没了信心?”肖虹孩子般的努了下嘴,满心喜悦的说:“只没想到会这样快,我来了还不到一个月呢。”停了一下,面色稍稍严肃了些,“志伟哥,哪怕我的生活里贫瘠到一无所有,信心,也不会失去的。可我再有信心,有些事儿,还是不能强求。”目光多少黯淡,直直的绕在赵志伟脸上,带着点惘然的痛苦。赵志伟不觉一怔,隐隐的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免不了忧心。肖虹,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除了没有血缘关系,与他的亲妹妹也无异。想找话儿来劝慰她,又无从找起,竟是默然的站在她对面,让时间,一秒秒的走过。

周围不时有学员经过,礼貌的问好,“赵大队长,肖教员。”肖虹冲学员笑一笑,自觉刚才的失态,忙道:“志伟哥,我们还是上去再聊吧。”顺理成章的化开了这尴尬的气氛。

赵志伟跟肖虹进了宿舍,小小的一个单间,很是敞亮。书桌上只放了一本书,特别的抢眼,也就拿起来翻了翻。是丁惠敏的诗集——相逢是首歌。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青春是绿色的河

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

心儿是年轻的太阳,真诚也活泼

……

肖虹见赵志伟看得认真,就没打扰,而是转身去沏了壶茶,上好的云海白毫。在美国,学问做的一般,泡茶的工夫,却学了个全。还不能说明,她有那个信心,洗手做羹汤吗?结果…怅怅的叹了口气,说:“惠敏算是实现了她的理想,去了宣传部,动笔杆子,总比动手术刀,合适。”伸手把紫砂的小茶杯递了过去。

赵志伟接着,顺便放下那本诗集,仿佛感慨地说:“她的人,太过敏感,跟她写的朦胧诗一模一样。可是学医…”喝了口茶,又仔细的瞧着那茶杯,略微诧异道:“你什么时候也讲究起这个了?”手指还在那儿慢慢的转着杯沿。肖虹神色淡淡的,好像事不关己,“钟宁没什么嗜好,就喜欢喝茶。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赵志伟听肖虹主动提起钟宁,不禁一愣,往日里,对钟宁这个话题,她总是避而不谈。既然今天她先开了这个口,他也很自然的往下说:“其实钟宁不愿意回国,你也用不着急着打离婚报告,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再三思量思量。两地分居固然折磨人,也不是不能维持。肖虹,再想想吧。还有,你妈妈希望你周末能回趟北京,钟首长也来过几次电话,说是想跟你谈一谈。”肖虹抿一抿嘴,只管瞅着桌上那本诗集发呆,半晌,才缓缓道:“我知道妈妈叫我回去的目的,也知道钟伯伯要说什么,但是我和钟宁,不可能了。问题不在他回国不回国,而在我。志伟哥,我想要自由,也不想再困住他。”

说到底,肖虹和钟宁两个是怎么回事儿,赵志伟从头到尾都不明白。结婚草率,离婚更草率。婚姻在他们,真可谓是儿戏了,大概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沉默了片刻,又说:“自由,不也是一种避免不了的固定生活?肖虹,别再叫你妈妈操心了。”

肖虹把嘴角牵了牵,露出一丝苦笑,“志伟哥,你就那么希望我和钟宁在一块儿?只要你说一句,我明天就再打一份报…”赵志伟心里,没来由的一牵一牵,不痛不痒的,只是有些乱。他有什么立场,能替她做决定?于是赶紧说:“我是希望你幸福。”肖虹忡忡的看着赵志伟,一字一字,酸楚的从口中吐出来,“毕业那年,我说过,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你幸福。志伟哥,言犹在耳,你还希望我怎样的幸福?”眼底仿佛有水光流动,强忍着,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尤其是在他面前。

宿舍里骤然安静了,静的连时间都似乎停住了。赵志伟本能的抬起右臂,差一点儿就碰到了肖虹,还是在最后的一刻,将手指蜷起。叹了口气,慢慢地把手臂放下。那一点点的距离,看似近,实则远。十年前,他长了她十岁;十年后,他已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注定了是兄妹,也只能是兄妹。

肖虹眼看着那只手,抬起,又落下,反倒了然了。他做不到的,哪怕是她挽了他的手臂,那样坚持地说:“我就是喜欢你。”他依然当成是孩子话。何况是如今,她早过了可以在他怀里撒娇的年纪。窗子开着,隐约听到操场上的口号——一二一,一二一…她的手指,也跟着没有意识的点在书桌边沿。别开脸,不敢再看他,生怕那心房控制不住的打开,说些不该说的话。拿起桌上的诗集,漫不经心的放回书架,不料他的人,刚好立在书架前,那温热的呼吸,轻轻的扑到她脸上。惶惶然的转身,裤腿又拂过他的脚面。她到底是怎么了?仿佛诸事不利。

叮呤的一声,打破了这份难忍的安静。原来是角落里的电脑,msn有人上线,并发了一条消息,“我跟Susan同居了。”肖虹借故笑道:“不知道是谁找我?”看了眼,竟然是钟宁。也就随手打出个笑脸,继而说了句,“恭喜,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赵志伟听着那轻微的键盘响动,好像是冬日里的冰屑落在大理石地面,脆生生的。不知不觉地走到肖虹身后,每一步,都似乎能感到那裤腿,在他脚面上荡来漾去。说不出来的一种滋味,像是心旷神怡,又像是心花缭乱,总之,一颗本本分分的心,是动了。倒也不是他想看肖虹聊天,只是不小心瞥到了对方的名字——钟宁。因关心肖虹,也就看了电脑屏幕。只见钟宁问,“怎么也不吃醋?”肖虹快速的回了一句,“离婚报告都打了,还有什么资格吃醋?”钟宁发了个郁闷的表情,又说:“Susan收到了香港大学的聘书,我打算和她一起去香港。看来这身军装,是彻底的放弃了。”肖虹沉吟了很久,才问,“你舍得这身军装么?”又觉得不妥,删除之后,重新发了句,“钟伯伯知道么?”钟宁道:“还不敢告诉他,怕把他气得心脏病又发了。”

肖虹很清楚钟宁那个又字的意思,那时她还没回国,钟宁就打了越洋电话,对钟伯伯说:“我爱上了一个叫Susan的女人,决定跟肖虹分手。”不用想也知道,钟家一定是惊天动地的一番大折腾。叹息一下,肖虹实在不知道该对钟宁说什么,只好关了msn。再看赵志伟,只见他面色很沉,像是古墓中尘封了千年的青铜器,一股气没处发,是怒气。勉强笑了笑,说:“我同钟宁,是性格不和。”

见肖虹还是那样淡淡的,明显的不想再谈下去。赵志伟只能把话,吞回了肚子,如鲠在喉又不吐不快,终是怅然道:“你为什么不早说?”肖虹微微一锁眉,问,“说什么?说他有了别的女人,不要我了?”顿了顿,继续道:“志伟哥,这事儿不能怪他,都是我自己不好。”赵志伟急忙说:“你们…”肖虹笑着打断道:“已成定局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也就把话题岔到了别处。谈谈笑笑,日色很快变成了金色,像唐诗中形容的钿花一样。赵志伟看看表,便要告辞,“别忘了后天来家里吃饭。”肖虹点头答应着,含笑送了赵志伟出去。

时间是个很奇怪的物事,越是希望挽留,越是容易逝去,48个小时仿佛只是一晃眼。去赵家以前,肖虹先去买了鲜果。那样的客气,总是让罗芸感到几分热络的生疏,尤其,肖虹从不叫她嫂子,不过是把昔日的称呼——罗教导员——去掉一个姓氏罢了。这就使罗芸心里头,多少生了个不大不小的疙瘩。肖虹的一口一个志伟哥,听着也就越发的刺耳了!那一餐饭,吃得是如同咀蜡,好在司琪和她奶奶也来了,表面上看着,自然是团团喜气。

其实司琪过来,是有事儿求赵志伟和罗芸的,她的调令上面已经批了。上海到云南,山水迢迢的,那边的环境怎样,也不知道,当然不能叫奶奶和她一同走,可是又不放心,只能把奶奶先托给赵志伟和罗芸了。赵志伟自是当仁不让,罗芸也是十分热心,司琪不免感激涕零的,迭声说:“谢谢。”

赵志伟不敢居功,想着司连长若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在实战演习中牺牲,司奶奶不会失去儿子,司琪不会失去父亲,就觉得愧疚不已。眉宇间,不自禁的多了份愁绪,嘴上却不停的嘱咐这样那样,重复着一个意思,“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司琪总是他说一句,点一下头。肖虹在旁边看着听着,忍不住笑道:“志伟哥,你怎么还像做我们队长那时候,喜欢说教。”赵志伟被肖虹的一句话给逗笑了,罗芸忙接道:“虽说你们长大了,可在我们眼里,还跟十年前一样,都是些孩子。”握了握赵志伟的手,冲他微微一笑,目光里,倒是有老夫老妻的一种默契。

肖虹只作看不到,手指却在揉搓着衣角,折上去,放下来,仿佛如此来回反复,就可以把心给磨平了。司琪正在与奶奶说着话儿,瞅见肖虹怏怏不快的,便把她拉去了阳台,说:“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我们说会儿话吧!”肖虹没出声,一点表情也无地去望了那灰蒙蒙的月亮,不知怎的,竟然想到了海上生明月。司琪大概说了很多,她反正没听进去,只听到最后的那一句问话,“毕业的第二年,你怎么就结婚了?”

“无法抗拒。”见司琪略有不信,肖虹又说:“钟伯伯是我爸爸的老首长了,我和钟宁,也算得上是一个大院儿里的青梅竹马。这个理由,还不够么?”司琪却反问道:“那你认为这个理由够么?”肖虹想点头,可那头,却像铅块似的低不下来。夜风吹着梧桐的叶子,漱漱的响着,好像千百万根针摇晃在玻璃樽里。不是针尖碰到了玻璃壁,就是针尾。而那玻璃樽的质地,就是她的心呀!悠悠的想起了那一天,她接到了赵志伟要与罗芸结婚的喜帖,心情也是这般,有如千万根芒刺卡在里面,稍微一动,就连着筋骨的痛着。好在有一个钟宁,不离不弃的陪着她,所以…笑了笑,对司琪娓娓道出,“那晚我们都在巡洋舰上出任务,或许是天气的原因吧,浩淼无际的海,清朗皎洁的月,随风依依,无故的,就让我的心软了。钟宁说,他来A军,是因为我在A军。那话说得诚挚又多情,更让我感动。听着他的脉脉言语,一句一句,伴着日出那洋洋洒洒的红色霞光,一层层的铺在天边,真像结婚时的大红,暖人的喜色。密密叠叠的落在心上,落不完的落,红不断的红。在那一刻,我只是想要一个家,属于我自己的家,于是我在太阳升起的瞬间,向他求了婚。”停了片刻,又说:“没多久,他就得到了一个去美国进修的机会,我爸爸妈妈都认为,书读多点儿总是好的,所以让我和他一起走。婚礼办得很仓促,就像我们决定结婚时一样,美国四年换来这样的结果,也不能说不在意料之中。其实人生,就是这样的错综复杂,甚至是,不讲道理!”

那口气,淡得仿佛是在说家常,司琪也听不出来肖虹对那段婚姻的态度,可她却不希望肖虹继续消沉下去。想一想,似乎是在劝说:“咱们那一届,只有六个女生,江男是早早地走了。可我们都答应过,要快乐的活下去,哪怕是为了她活着。肖虹,你回来以后,任谁都看得出来,你不快乐。如果在这里你得到的只有痛苦,为什么不离开?”肖虹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长发绾君心,没有结果,总会留恋过程。”深深地看着司琪,一字字的问,“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调去云南,明明知道那边的条件不如上海?”司琪没回答,肖虹却说:“一个张飞宇,不是也让你放弃一切了吗?看来女人,都是感情的奴隶!”司琪幽幽一叹,道:“你还是那样,拿定的主意,就坚持到底。”

远远的瞧着街上的霓虹灯,璀璨如上元灯市里的火龙一样,这上海的夜,果然是美的。肖虹不觉感叹着造物者的功力,不觉道:“为了这样的良辰美景,我也会快乐的。司琪,倒是你要小心,云南边境上太乱,毒品,军火,哪一样不是那些提着脑袋的人做的?性命都不要的铤而走险,想着都叫人担忧。”司琪含着笑,“我会小心的,何况飞宇在那里,自然也会照顾我的。”提到张飞宇,那笑容里面,也就满满装着幸福甜蜜了。

肖虹又同司琪聊了会儿往事,那夜,就深了。离别的惆怅难免,好像昔日毕业时,大家的各奔东西。前程渺渺,却都壮志诚诚,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骆青藏走到了唐古拉山脚下,丁惠敏去了西北荒漠…没有告别的话语,只有对彼此的祝福,不约而同的,唱起了那一首——《相逢是首歌》。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谊,太多的怀念,是青春时代最美好的印证。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

分别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

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

心儿是永远的琴弦,坚定也执着

……

再次唱起这首歌,是在司琪要离开时,肖虹却感到自己无比的羡慕司琪,因为远方,有一个人在等着她!生活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司琪而改变,如常的三点一线,秋天,也在这如常里悄悄的退幕。校园里的梧桐树,叶子掉了好些,满地里的黄叶子,仿佛婴儿伸开的一个个小手掌,倒也观之可亲。总是叫肖虹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和钟宁在美国的住处,庭院里少不了的落花红叶。落叶满阶红不扫,那景致,如在目前。踩在那落叶上,沙沙的声音,沙漏似的带走了岁月。

辞旧迎新,很快到了2002年的春天,四月里头,世界卫生组织要来上海开个医学研讨会,地点正是第二军医大学。国内各大医院,都派了相关人员来此交流经验,解放军总医院的代表,是黎明。这还是毕业后,肖虹第一次见到他,好像比读书的时候帅气了,可也比那时候更油腔滑调了。

一见面,黎明就笑嘻嘻的说:“这机会,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肖虹,你不知道那年同学聚会,听说你结婚了,还跟老公去了美国,我真恨不得买张机票追到大洋彼岸。现在好了,不用我颇费。”

肖虹白了他一眼,带笑不笑的说:“少没正经了,我又不是白婷婷,被你哄一句两句的,就与子成悦了。”黎明撇撇嘴,用很绅士的口吻说:“白婷婷还等着她那梦想中的**驾着南瓜车去接她呢,哪儿能把我放在眼里?再说了,那句与子成悦的对象,可是离了婚的白流苏。”肖虹脸上豁的一热,被占了言语上的便宜却不好发作,黎明从来都是口没遮拦的,岂能把他的话认真?!正是不知该如何的措词,又听黎明说:“到现在,我都是一个人。”表情十分的严肃,好像是在说着慎而又慎的一句告白,肖虹愣住了,直直的看着他那双深邃而执着的眼睛,什么都不能想,也什么都不愿想。许久许久,才勉强挤出一句,“黎明,你别这样说。”心底慌慌的不安,仿佛是预知了悲剧结果的事情会发生一样。急急得就要走,却被黎明拽住了手臂,他略带不解的问,“为什么不能说?肖虹,你我都是单身,怎么就不能考虑一下?”肖虹站着没动,只说:“我一会儿还有个手术。”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晒着大地,但是落在身上,多少透着寒气,似乎是未被春暖花开洗去的冬日余温。黎明感到自己的指尖很凉,不得不一点点地松开肖虹,寂寂的说:“其实那天我也去了礼堂,听你唱那一首《绿叶对根的怀念》,歌声杳杳,也让我怀念了这些年。”叹一叹,眉头仍是没展开,“男生们在背地里偶尔也会提起女生,谈论最多的就是你和江男,但是我,只对关于你的话题感兴趣。我托白婷婷帮忙,她又泼我冷水,所以…肖虹,那个时候我不敢对你表白,是因为你方方面面都优秀,还有你那一个少将的父亲,都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经过了这几年在社会上的磨砺,才晓得当初的自己有多么的愚蠢!肖虹,我们…”肖虹即刻截断道:“不是我们,也永远不会有我们。黎明,你要再说下去,哪怕是老同学,我也要翻脸了。”一转头,却看到赵志伟站在不远处,朝她笑了笑。没有缘由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到了尽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对黎明说:“一切等我做完了手术再说吧。”黎明欣然同意,认为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于是说:“那我们晚上见。”肖虹点一点头,就往校附属医院的方向去,经过赵志伟身旁时,低声道:“志伟哥,陪我走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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