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兄弟阋墙

84.兄弟阋墙

此为防盗章普通人家哪里养得起妾室,刘兴志若不是有人保媒,孤身一人来此闯荡,娶妻都费劲儿。对于他这种好不容易能娶个媳妇的男人来说,他一个接一个往房里弄女人的都是完蛋的好色之徒,对着女儿的问题也难给那些人说好听的。

三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说:“那小哥哥真可怜,他爹爹给他生了那么多妾室的兄弟呢。”

刘兴志听了女儿的话失笑,揉揉三娘的发顶说:“你们兄妹俩啊,被阿棠教的都太心软了。”

三娘马上拉着刘兴志的衣袖辩解,“可娘亲说得对,不管别人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都要做个好人。”

“对,你们娘亲说得没错,要一直做个规规矩矩的好人,不能因为有点好处就背信弃义——‘不以善小而不为,不已恶小而为之’,三娘记住了吗?”刘兴志教导着女儿,心里虽然依旧觉得儿女确实都有些太心软了,却仍旧坚持了妻子的教育方式,有心让他们做个性情无瑕的好人。

父女俩回到家,刘兴志立刻发现妻子神色难堪的抓着一块细布缝了拆、拆了缝,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他视线往西侧间一瞟,发现里面亮着灯,马上猜出大姨姐是将孩子丢到自己家里,她人独个跑去津城寻丈夫了。

刘兴志不想妻子为难,把三娘抱上炕放在妻子面前,笑着牵住她的手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作针线,快歇歇眼睛——二娘过来安置妥当了吧?”

李棠紧盯着丈夫的脸,见他面上没有勉强之色,心里才终于安稳了。

李棠的声音很快回到平常,把正在给女儿缝制的内衫收好,应道:“我让二娘跟三娘住一个屋子,她们表姐妹俩平日里也能相互照应。大姐把家里的王婆子也送来了,我让她平时跟张婶住在一块,只管二娘的事情,咱家的事情不准她插手。”

嘴上说的是“不让王婆子插手刘家的事情”,实则李棠是知道王婆子颇有些碎嘴,喜欢出去说闲话,要是让她说出来自己家占过来暂住的外甥女便宜,使唤外甥女的下人,就太难听了。

家里活不多,张婶一个人就能操持过来,李棠不愿意平白让丈夫和自己沾染口舌是非。

与其出了事情再对人解释,莫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成为别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刘兴志对这些不关心,他的俸禄加上抄书赚来的银钱足够一家子嚼用,家里的事情只要别累着妻子刘兴志就操心了。

“还没吃饭吧,张婶子把饭端上来。”李棠伸手替丈夫暖着冻得发红的脸颊,微笑着让下人摆饭,转头让三娘回屋和表姐一起吃。

三娘不解的眨着眼睛,留恋不已的在母亲身边转了一圈,这才恋恋不舍的回房去。

刘兴志看到女儿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淡了许多,李棠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忍耐些日子吧。”

“我知道,就是不习惯。”刘兴志拍拍李棠的手,比划了一个把女儿抱在身前的姿势,“平时吃饭都是抱着咱们闺女,现在心里头空落落的,好像差点什么。”

刘兴志说着拿了块年糕,看着切得小小一块,疑惑挑眉看向妻子。

李棠眼睛往西侧间看着,低声把白天外甥女浪费粮食的事情说了一遍,忍不住埋怨道,“她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再换喜欢的吃食就是了,何必把年糕剥了皮又碾成碎块让别人也不能碰。”

刘兴志了解妻子,知道她不是个爱挑毛病的人,不由得追问:“这话是怎么说的,二娘不是向来吃得少吗?”

“呵!”李棠忍不住嘲笑一声,随即抛开这副刻薄的模样,叹了口气,用筷子往桌面上点了点,“上午过来时候还说‘不饿、用过了’把刚蒸好的年糕过祸害了,没半个时辰的功夫呢,我亲自调味炖得小公鸡酥烂了,王婆子就进灶间探头探脑的说二娘饿了,把翅膀和大腿都夹走了,一个都没给三娘留下。我不是挑她,她都挑走了倒是吃光啊!又撕得碎碎的丢出来,说饱了!”

“我也不是吝啬不让她吃,但哪有在别人家家里头做客,这么办事情的。也不知道大姐怎么教的孩子!我原本还想着过了年给三娘送去女先生家里学规矩时候,凑了银子让二娘一起学,现在看着还是别开口了,不然女先生教导得严厉了,咱们非得落埋怨。”李棠说得伤心,一下子就没食欲吃不下东西了。

她自认成婚后和姐姐住隔壁,给自己女儿买什么就给外甥女带一样的,连大姐舍不得买的时鲜瓜果都会分出一些送过去,没想到外甥女对自己女儿却没有一点姐妹情分,连口吃得都不肯让一让。

鸡还是李棠家养得!

这一点让李棠分外难受,她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刘兴志赶紧夹了一块肥厚的鸡胸肉喂给李棠,口中劝说,“你生得什么闲气,她知道好歹,咱们多护着点;不知道好歹也不差那几口。等大姐回来了把孩子完好无损的送回去就是了。”

“还不知道大姐什么时候能回来的,津城那么大,就靠这个名字到哪里找人去。”李棠忧愁的说,对姐姐往津城跑这一趟十分不看好。

“你啊,就是爱操心。别人家自然有别人家的过法,没准大姐夫就喜欢大姐对他情真意切呢。”刘兴志调笑一句,话中有些遮掩不住的轻视。

——李燕的举动,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过轻佻了。

夫妻俩正小声说着私房话,一阵大笑从门口传过来,张婶子只进来交代了一声“太太的兄长过来了”,李瑶已经提着几个酒瓶子掀开帘子,带进一屋子的凉气。

“我就知道晚上过来,兴志肯定在。来来来,真是我刚打的花雕酒和街头老张头做的烧鸡,香得很,快点都摆上。”李瑶把东西往张婶子手里一塞,自己脱鞋挤上炕,一点不见外的端起刘兴志的大碗喝了一口烫烫的玉米粥,直接说,“哥过来是想求你把哥的小舅子们都提出来。”

此话一处,李棠登时打翻了碗,气恼的提高声音:“他们又惹了什么祸?竟然都被官进县衙了!”

刘兴志正想暗示大舅哥闭嘴,说李棠还不知道爹妈受伤的事情,可李瑶已经把他费力隐瞒的事情都对着妹妹说了,“这不是初二他们上门把爹娘打伤了,被兴志撞见一气之下都给弄进大牢了嘛!为着阿如我也不能休妻。爹娘都松口了,你们也别生气了,给哥点面子,把他们放了吧。”

李棠转头看向丈夫,泪水顿时沾湿脸颊:“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

刘兴志坐在炕上,恨不得把舅兄赶出去。

真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书院开辟的房间很小,两床铺盖、摆放书籍和衣物的架子,再加上公用的一张书桌和放在角落老旧小屏风后面的马桶就把房间塞满了。住在同一隔间的两个男孩把房间整理得十分整洁,没让狭小的房间露出脏乱之感。

三娘扒着门框仰着圆嘟嘟的小脸冲刘默露出整齐的六颗小奶牙,语调甜甜的说:“哥哥,三娘来看你了。我和娘亲一起腌的酸辣白萝卜已经好了,给你带了一罐子,还有哥哥喜欢吃的肉末榨菜,也炒了好多,很多肉哦。”

刘默坐在桌前用手沾着冰凉的清水在桌面默写功课,听到家里小妹妹甜软的声音立刻停下手站起身,发现门口倚着的小姑娘顿时笑开了花,上前几步把她高高举起来,“三娘又沉了,是不是芝麻元宵吃多了?”

“再高点,再高点,哈哈哈!”三娘在刘默怀里扑腾,笑得脸上红扑扑的,兄妹俩顿时玩到一块去了。

“嗯哼!”刘兴志没办法的看着一双儿女,走到架子前把妻子这次给儿子带来吃食衣物都整理、摆放好,这才清了清嗓子,让他们收敛些。

刘默脸色微红,放下三娘,牵着她坐到自己褥子上,揉了揉她柔软顺滑的发顶,从柜子里翻出一包花生切片糖,拿了巴掌大的一片递给三娘,“县学里面年纪小的都喜欢吃,我跟着买了点,吃吃看合口不?喜欢哥哥再给你买来,还有芝麻和红豆口味的切片呢。”

三娘捧着花生糖切片小口小口的咬着吃,被口中又香又脆的味道喂得眯起眼睛,咽下口中的食物,舔了舔嘴唇才跟着从自己荷包里摸出大半包买回家的蜜汁杏肉塞到刘默手里,“哥哥也吃,我特意给哥哥留的。”

一份果脯顶多二两,油纸包着的最起码也有一两半的分量。

刘默一看到手里大半份的零嘴儿,脸上神色越发温柔了,他打开油纸捻了两块放在嘴里嚼着,剩下的重新包回去,偷偷给三娘塞回荷包里面,嘴里跟父亲、妹妹说起闲话:“娘的身体怎么样了,染上的风寒痊愈了吗?”

三娘马上停下进食,伸手比划了一个大碗,带着点得意的仰起脸回答:“娘亲身体快好了,我看着娘亲吃东西,每顿都吃这么多。”

刘默忍不住掐了一把妹妹苹果似的脸蛋,逗弄道:“那三娘怎么看着娘吃饭的啊?”

“我先吃一口,然后看着娘吃一口——哥哥,我这些日子每顿都吃得好胀啊,饭后总得让娘陪我在院子里溜达。”三娘说着脸上浮现困惑之色,懵懂的晃了晃头。

刘默忍不住喷笑出声,连忙点头称赞:“三娘真乖。不过三娘可不能再这么干了,吃坏了肚子,你就跟娘一起和苦苦的汤药了。”

刘兴志看着儿女笑闹,终于在他们停下逗闷子之后找到机会询问:“手里的钱够花吗?我看你用清水在桌面上默书,是不是纸笔墨锭不够了?怎么不跟家里说,你自己在外头住,别亏了身子。家里有余钱呢,不要总想着给家里省钱。”

刘兴志说着从背后的包袱里掏出几串钱,数了四百个强塞给刘默。

刘默赶紧推着父亲的手,着急的说:“爹,我真的不缺钱,周先生看我写的字好,给我寻了个代写书信的活计,每五天有人来书院让我写点东西,一封信四个钱,我都攒下一百多枚铜钱了,根本花不完。”

“怎么接了这种在外头吹冷风的活,会不会耽误课业?”刘兴志吓了一跳,赶紧追问。

“没有,爹,你儿子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嘛。功课跟不上,我是不会去做这个的——我刚刚是悬着手腕写累了大字,才随手胡乱沾水在桌面上默写功课的。”刘默说着有点腼腆的低下头,露出个混合了兴奋和期待表扬的表情,放轻了声音道,“周先生说儿子弹琴有天分,儿子打算给自己攒一把琴呢。”

像是害怕父亲反对,刘默一连串的解释:“爹,一把琴十五两银子,能用好些年,儿子学会琴艺,日后还能教导妹妹,等三娘嫁人的时候还可以把琴当嫁妆给她带走。我写一次攒十几二十个钱,一两年就能把琴买回来了。不用爹娘省吃俭用给我攒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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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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