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惨烈车祸
林峰和小皮球真的喝多了，累多了，说多了，两个人张着大嘴巴“哼哼哼，哈哈哈，呼呼呼”此起彼伏，涛声不断，一直呼喊到天蒙蒙亮。
两个人早把昨天感兴趣的问题扔在了脑袋后边，那些酒桌上、炕头上所有的好奇，所有的打探心理都随着这酣然一觉，都烟消云散了，都不是秘密了，都无关紧要了。
林峰最先起来，迷蒙迷离着眼睛，刷牙洗漱，“哗哗哗”的水流声吵醒了小皮球，“不喝了，不喝了，怎么还倒酒啊？”小皮球还以为是昨天的酒桌上，躺着摆手。
“哈哈，再来一瓶！”林峰边擦脸，边不由乐了起来，林峰站在一边逗还没睡醒的小皮球，“你的酒量比我好，我先干，你随意喝，不喝不是哥们儿。”
“哪有你海量啊？不喝了，不喝了，要喝你就喝，我舌头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舌头跟在冰箱里冻了一样。”小皮球的嘴巴里含糊不清，含含糊糊地推辞。
林峰往杯子里倒水，“最后一杯了，干。”
“这下干了，可真的不喝了，我什么管不住，我就不信管不着自己这张嘴。你怎么还倒酒啊？兄弟。”小皮球显得非常不满意，有希望再来一杯的样子。
“快起来吧！还喝！”林峰推推小皮球。
小皮球这才睁开眼睛，“干！这是在哪里啊？怎么在床上喝酒啊？”
“你说呢？你都喝了一宿了，刚知道啊？”林峰端着水杯。
“不知道，做梦就是有忒多车，忒多车追着我喝酒，尘土飞扬地追着我喝酒。咦？昨天我回旅馆了呀，这里好像不是我住的地方呀？”小皮球疑惑地望着林峰。
“你说对了，这里不是你住的的地方，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后来，你退了你住的地方，到了我住的地方。你的，明白？”林峰绕口令一般说完，喝了一口水。
“给我也来一口，我也渴了。”小皮球揉揉眼睛，“好像做梦了，喝了一宿酒，就是没有水，越喝越渴，越吃越馋。”
“我看，也是，越躺越懒。刚才还说梦话呢，不喝了不喝了的。”林峰递给小皮球一杯水，“起来吧，喝了一宿酒了，我们去外面吃点馄饨，垫吧垫吧。然后，我就去上班，你就在这里休息休息，等着我，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再喝点儿小酒，好好聊聊过去的那些事儿。”
小皮球接过水杯，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一样，“我的天，可不喝了，做梦都在喝酒。你还想搞喝酒马拉松啊？”然后“咕嘟咕嘟咕嘟”一口气把水喝光。
“那，你也过两天再走，我们在这里绕绕，你休整休整再去海南。”林峰用梳子拢头发。
小皮球翻翻眼睛，“晕头转向的，还真没法走了。找不到李婧不说，还得把自己弄丢了。你替我照管好孩子。”
“你就放心地上路吧。”林峰开起玩笑。
小皮球爬起来洗漱。
两个人整理完毕，下楼到隔壁早点摊儿吃馄饨。
吃过馄饨之后，林峰就去了单位，小皮球回到房间看电视，头还是有些晕。
小皮球躺在床上，眼睛盯着电视，就眯了一觉。
他梦见李婧正在一个十字路口站着，来往车辆很多，都是拉石头拉土方的大卡车，尘土飞扬。李婧想穿过马路去对面一家超市买瓶装矿泉水。
这家超市有个非常醒目的大牌子，牌子上赫然写着“蓝天超市”四个大字，红色的字体，蓝色的背景。
李婧站在街口，等车少的时候，向蓝天超市疾步走过去。这个时候，突然刮起了狂风，尘土飞扬，天昏地暗，树冠摇动，塑料袋飞舞。
李婧低头往前走，一辆满载土方的大卡车“轰轰轰”开过来，因为风大，因为视线不好，风声正急。李婧没有看到大卡车，大卡车也没有在意李婧，一直颤悠着往前开。小皮球突然感觉到了危险，就拼命喊，拼命喊，可是嘴巴根本张不开。眼看大卡车就撞到了李婧，他急得满头汗珠，猛然醒来。
小皮球醒了，头上浸着汗珠，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扰心头。他赶忙在手机地图上搜索“蓝天超市”，发现这个超市就在离林峰住处不远的地方，只隔着五个路口的样子。
小皮球更加惶惑，如果查不到还好，怎么会突然偏偏就有这个超市呢？而且就在附近，难道李婧真的就在附近住吗？或者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小皮球心存疑惑，拨通了林峰的手机，把梦到的事情和林峰一说，想让林峰回来一趟。
林峰听后，赶忙说：“你等着我，我这就回去，我们一起去蓝天超市附近看看，找找李婧，也许就是暗示。”林峰请了假，打车匆匆赶了回来，接了小皮球，两个人坐上出租，就奔蓝天超市方向赶。
当两个人视野里看到蓝天超市的时候，赶忙付钱下车，朝蓝天超市方向走。小皮球说：“怎么和我梦里梦到的场景一模一样啊，李婧肯定就在这里，就在附近。”
林峰说：“你呀你，早起我倒水你就觉得是倒酒。现在，又觉得梦是真的。也许，你找李婧的时候，从这里路过了，觉得印象深。”
“我真的没有从这里过过，是第一次看到超市上面的牌子。”小皮球脸色蜡黄，面带着恐惧。
阳光照耀着路口，没有一丝风，蓝天超市就在对面，“我们去那家超市看看，问问周边有没有旅馆，问问售货员有没有留意李婧这样模样的人，兴许就能找到点线索。”林峰拉拉小皮球。
小皮球直勾勾着眼神，点点头，跟着林峰，朝蓝天超市的方向，横穿马路。
“李婧，李婧，李婧，是李婧。”小皮球狂喊起来。
林峰朝马路对面望过去，李婧手里拿着三瓶矿泉水，正从蓝天超市走出来。她穿着一件粉红色T恤，淡青色裙子，白色高跟鞋，脑后马尾辫，正笑灿灿一脸阳光，边往马路这边走，往朝林峰小皮球这边看。
小皮球顿时眼睛发亮，继而潮湿起来，“小婧，小婧，小婧，可找到你了。”
林峰拉拉他，身边一辆黑色轿车悄然驶过。
李婧这时，也朝这边急急地走过来。
这时候，从街口拐弯冲过来一辆公交车，速度极快，车尾巴扫过，刚好把李婧扫着一尾巴，李婧倒在了地上。李婧爬起来，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又倒下了，脸上表情痛苦。
小皮球急了，向前冲过去，这时候，一辆满载沙石的大卡车朝他冲了过来，他赶忙一闪身，躲了过去，接着后面又一辆，又一辆。整整七八辆排成一队的大卡车连续擦身驶过。
小皮球不但过不了马路，就连李婧都看不到了。等最后一辆大卡车“隆隆隆”驶过，小皮球看见路面上，李婧正艰难地从马路中央往他所站的这边爬，显然她的腿被撞坏了。
公交车停了下来，司机正打开车门，跳下车，往李婧这里跑过来。公交车上好多双眼睛朝李婧这里看。其他驶过的车辆也都慢下速度，司机和车上的人都朝在地上爬行的李婧这里看。
太阳明晃晃飘在正天空，烘烤着大地。树叶屏息垂立街边，蓝天超市的大牌子融入了蓝天，颜色比蓝天还蓝。
林峰和小皮球等过了第九辆大卡车，赶忙朝李婧跑过去。
这时候，突然从街口又拐过来一辆满载土方的大卡车，径直朝在地面爬行的李婧行驶过来。小皮球晃动着手臂高声喊叫，“路上有人，路上有人，有人，有人。”
大车司机看看林峰，又看看小皮球，眼睛直愣愣，开着卡车朝着趴在地上的李婧开过去，瞬息，李婧整个身体就被车轮覆盖，接着是一团鲜红的血迹迸溅。
大卡车一个急刹车，完全已经来不及，完全晚了。
整个世界都凝固了，都没有了声音，像是寂静的湖底。
小皮球“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脑袋重重地抵着地面，“啊，啊，啊，李婧，李婧，李婧，你就别走，你别走。”小皮球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软，继而瘫软在街口。
车辆还在行驶，公交车停在路口，大卡车停在路口，其他车辆就跟着减缓下速度，车上的人东张西望，当看到路面的血迹时，都不由张大了嘴巴。
林峰赶忙把小皮球拉到人行道上。又急急地返回路中间，用手机报警。
这个时候，天空瞬息昏暗下来，狂风卷积着尘沙，路口一片混沌。林峰望着那一滩血迹和车轮下的李婧，眼前一片模糊，泪水顺着面庞往下淌。
四面八方的人越聚越多，狂风把人们的衣服往上卷，把人们的头发往乱吹。
警车闪着蓝红的光亮停在路口，交警打起警戒。
林峰正和警察说看到的车祸经过，这时候，只见小皮球跌跌撞撞冲向大卡车轱辘底下，抱着那团血迹模糊的尸体哭得哑了嗓子，哭喊得动天动地，“李婧，李婧，你不要走，不要走，我找你找得那么辛苦，你不要走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走了，我还怎么活，我和孩子还怎么生活，我们可怎么办？你别走。”
小皮球的哭声夹杂在狂风里，哭动了周围人的心，好多女人扭过头去抹眼泪。
小皮球双手沾满了鲜血，转身捉住大车司机的衣领，“你他妈的，也撞死我！你个瞎子，你他妈的也撞死我，我不活了，你也撞死我。”他拼命晃动着大车司机。
天空飘起了雨，小皮球手上的血迹一滴一滴垂落到袖口，一滴一滴滑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