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据说有个倒楣的翰林大学士,姓扬,因为不讨摄政王欢心,就被派到边疆的沐阳城去当城守,结果没几年沐阳城闹灾荒,朝中拨银两赈灾,想不到灾荒更严重了,还有百姓武装反抗,于是朝中几个狗腿子就自告奋勇带军队去镇压,把沐阳城屠了个寸草不生,那倒楣的扬姓翰林大学士被那几个狗腿子发现他就是怂恿百姓武装反抗的首脑,于是扬氏一门就被满门抄斩了。」难怪证据都不在了,这整件事就是一群狗贼做贼心虚啊!

「我手边所能搜罗到的,是当初赈灾的灾银并没有送到沐阳城,可也不知去向。至于百姓造反的部分,虽有证据,却也疑点重重。

「饿肚子的百姓武装反抗不是奇事,就是天高皇帝远,你京城兵多马肥,他们则是饿着肚子拿着锄头,结局可想而知,是非黑白就随你编派了。这次命案的几名死者,当初都是主张镇压的。

「不只如此,当时朱长义也有心安抚百姓,朝中的风向也是偏向安抚,毕竟当时国境内已兵马倥偬,再添民怨绝非明智之举,所以朱长义提拨了不少灾银,有意

藉此收拢人心。可惜啊,长年来持身不正,你就是一朝想做做善事,身边也只剩一群豺狼虎豹在扯你后腿。

「庞大的灾银不知去向,当时审理此案的官员判定是沐阳城的城守私吞,用那笔灾银助百姓起义。有无武装反抗先不论,讲白了当时武装反抗的势力多得是,那笔灾银才是罪魁祸首,如果这名凶手真想彻底清算,怎么能漏了当年护送灾银,最后说是被造反的百姓毒瞎了双眼,不得不卸甲归田的骠骑将军呢?」

东方胧明点下头,「我确实派人去寻他。」

那也不用问结果了,找不到人他不会这么悠哉。

「依你看,这命案的凶手,在这案子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东方腾光有个疑问搁在心里老久,拐弯抹角地问。「当年牵连的受害者很多。」

「但要有能耐知道朝中要员有谁参与其中的,不太可能是个平民百姓。」他妻子身为京城首富之女,十六岁接掌父业,对政局自然比一般人了解更多,如果只是当年沐阳城里某个小老百姓,除非拥有什么特殊的机遇,否则如何有此能耐?

「当年的受害者之中,沐阳城守职位最高,对朝中局势也最为熟悉,他的家眷或许会知道些什么,但他已被满门抄斩……你说,凌虚宫前任宫主,当年从外头抱回一对孪生姊妹,对吧?」东方腾光道。

「沐阳城守只有一个独生子,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其他晚辈。水樾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说过,老宫主曾透露她们的父母出身江湖,和沐阳城完全无关联。」这是他稍早问她的问题。

这就是东方腾光一直很想问的啦,他乾脆开门见山道:「你就这么相信水樾绝非杀人凶手?」

东方胧明瞪着他。

东方腾光认为今晚他看到的,可以回去说给兄弟们听了。以前他们兄弟几个在军队里时,他和老四是最常合作的,因为这家伙很聪明,知道兄弟之中谁最不会给他找麻烦,两人从少年时就惯于讨论各种战术或计画,他都能就事论事分析得头头是道。

但这回,他的脸凝上一层冰霜,眼神凌厉如刀刃。东方腾光笑咧了嘴,「你知道,我在乎的并不是人命关天或杀人偿命这回事,我对你的直觉有信心,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东方胧明移开眼,很有点心虚的意思。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他沉吟了一会儿,只好坦白道:「因为,我知道她是『小月』。」

有点风马牛不相干,不过对东方腾光来说也没那么难懂,大概可以解释为—反正他就是相信她没杀人!

「可是,小月不是水筠吗?」这又证明了,兄弟中老三终究是最懂他的。小月的事,只有东方腾光知道。

「我当初就对水筠的身分起疑了,依她的性子,若是说谎也不奇怪。」东方胧明淡淡的说。

那倒也是。

「水樾或许不会对你撒谎,但也许老宫主对她撒谎呢?你看有没有这个可能,水筠知道些什么?」

「我也在想她究竟和这桩旧案有什么关联,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她把所有人都杀光以前,想法子掌握到她的行踪。」

鲜血的气味,她从来就不喜欢。

可惜的是,现在的她没了过去的派头和排场,没有丫头替她焚烧掩盖血腥味的薰香了。

女子一身绦红衣裳,雪一般的肌肤,长发婉约地披在肩上。同样的五官,不同的灵魂,分明判若两人。

说她似梨花的男人肯定都是被鬼迷了心窍。

她是莲花,顾影自怜,翩翩若水中仙。只不过她身上的皎白,是月光,是霜雪,是面具,她从来不是圣洁如雪。

她是充满剧毒的黑莲花。

她总是间隔几天才杀一个人,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猎物有所警觉,他们终究会发现当年的同夥一个个死于非命,必然会开始心惊胆跳。

她就是要他们怕,让他们为求自保,彼此接触,然后告诉她,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她从不费心处理屍体,但这回,转身离去的步伐却顿住了。

「我虽然懒得杀人灭口,但更讨厌跟在我身后的鼠辈。」

身后,一名女子从暗处里现身。

「阁主!您果然没死!」那人扑在她脚下。

水筠瞥了她一眼,女子那声「阁主」,当下她便明了了。「你就是这些年来在水月居里吃里扒外的家伙吧?」她声音里没有好恶,只因那不配令她放在心上。

紫虹抬起头,一脸坚决,「阁主果然在京城!继承宫主大位的,应该是阁主您啊!水樾连您的一半才智都没有,还有她身边那些人,连神功第五重都练不上,还敢以香主自居。凌虚宫当年令江湖中人敬畏的,分明是阁主率领的云中阁,而不是如今只剩一群酒囊饭袋的水月居!」

水筠原本连说话都懒,但听了紫虹的话,却是嘲讽地冷笑,「什么时候轮到像你这样的废物来可怜我了?」

「紫虹不是可怜阁主,紫虹是真心拥戴阁主!」

「你是可怜我也好,是真心拥戴我也好,甚至妄想成为我也无所谓。」

「阁主?」

「但是,你最好明白。」水筠笑得凄美至极,却让紫虹不由自主地颤抖,「我不需要你这种废物的认同或拥戴,你以为你很重要吗?你以为,我需要你的恭维来怀念那些我压根不稀罕的风光吗?」她下巴微微扬起,嘴角噙着冷笑,神情阴鸷而狂妄,这才是她真正的本色。「我啊,虽然很讨厌水樾那个只有武功比我强,脑袋根本进了水的白痴,但是我更讨厌你这种废物,只会用你可笑的技俩制造无关紧要的麻烦,让自己得到一点可悲的快慰……」

紫虹从没见过这样的水筠,一向娴雅灵逸如天人般的云中阁阁主,曾经是凌虚宫多少小丫头向往的目标,她从没见过她如此狂妄又尖锐的一面,但那不只真实,而且气势凌人。

水筠将头向右倾,笑眯了眼,拧起眉,「你这样的废物,死一死算了吧。」紫虹被羞辱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愤道:「你懂什么?你……你不怕我说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水筠仰天狂笑,一轮明月在她背后,狂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宛如黑鸦的羽翼。「你在威胁我吗?」

「不……」紫虹后知后觉自己的愚蠢。

「我不想弄脏我的手,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她冷笑,双手十指成爪,运气的同时双瞳化为血红色。

死国的风吹起血雾,「水龙吟」第八重的「龙啸」一出,像扬起龙卷肆虐天地的妖魔,自紫虹体内吸出了她所有的血液,并且在她身上烙下水龙痕。

当她倒地不起,水筠嘲讽地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就当作为师门清理门户吧。她可不是为了那个脑袋进水的白痴。

「你听说了吗?又死了两个啊!」

「这一回还有个女的!」

天桥底下,聚集了许多贩夫走卒,在尘土飞扬的地上搁下几张板凳就能做生意的滩贩,是那些靠劳力活养家活口的人休息时的去处,因此也成了小道消息的汇集处。

「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说凶手是水月居的人,所以把人全抓进牢里,结果凶案还是发生了,官府连凶手究竟是谁也查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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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夜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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