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骤雨飘风何飒飒 落花飞雪暂茫茫

十六 骤雨飘风何飒飒 落花飞雪暂茫茫

静室空阔,温润的正午秋光透窗而入,均匀地洒染在浮空细尘上,闪动出莫名的暧昧与妩媚,仿佛迷蒙氤氲的咖啡。两位纤窈少女沐光静驻其间,一者浅颦淡蹙,一者轻怜微嗔,恬美中夹着丝丝靡丽,煞是惹怜勾爱。

尚朝颜星瞳流波,原本尚算澄澈的目光在齐天月的玲珑唇珠与姣秀颈项逡巡数回之后,已然被迷离朦茫充溢,樱口芳息渐促,细喘微闻,似乎忍耐,又似渴求。尚朝颜身材娇小,虽然齐天月并未离座,她却也得踮足提臀,方才勉力探着对方俏颊,触手处滑匀软腻,真如温软水玉。尚朝颜雪喉间响起一声说不清是欢愉还是苦闷的长长叹息,精致白皙的小脸泛过一抹潮红,她偷眼悄窥,见齐天月依然愣愣地自顾出神,未作任何反应,修巧眉月间的惴惴便不禁渐渐消弭,悻悻却是丝丝凝聚,须臾终于微一轻哼,蓦地素腕环扣,搂住了齐天月延颈,跟着蛮腰挺耸,轻轻巧巧地跨坐上了齐天月膝头,不管不顾地将螓首埋入齐天月柔美酥软的双峰之间,如丝妙目眯得只余一线,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安心和满足,不停地蹭来蹭去,嘴角一抹浅笑既俏且娇。

齐天月激灵灵一个寒战,被胸前猝然袭来的**酥麻和针刺电激般的暗妙美感生生拽回了现实,禁不住“啊”地呻吟出声,声音分外糯软娇媚,前世不计其数的经历形成的本能此刻又强势地控制住了她,下意识地就将待纤臂舒分,要将怀中可人儿抱紧,然而瞬间便自醒觉,登时晕染双颊,灿若彤霞,同时急忙止势,一双芊芊玉手无力地垂在尚朝颜肩头,只是似开未开的绛唇间荡出的一声娇吟再也收不回去,起初婉转清扬,继而细不可闻,反倒更增魅惑。

腻吟入耳,尚朝颜娇小妙躯益加酥软无力,宛如一只受了惊的小松鼠,死死地钻在齐天月柔软香氲的怀中,小脸埋得分毫不见,只露出一对几乎快要笔直翘起的云墨羊角辫,以及被沁入丝丝粉红的羊脂玉般的莹润耳垂。

齐天月勉力拍拍怀中小人儿,低声安慰道:“好了,小颜,姐姐刚才走神了,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尚朝颜并不出声,只是柔躯仿佛发条般拧动几下,无端又惹得齐天月一阵心慌气紧,近来耐受力大增的橘嘉终于也抵挡不住,委委屈屈又恋恋不舍地从原本定居的柔嫩**间没头没脑地游了开去,它动作轻细,倒也不虞尚朝颜觉察。

尚朝颜的清灵甜润的声音被闷在齐天月纯美胸口,变得有些捉摸不定,有如泉濯瀑激,水意盎然,“月儿姐姐……好香……好软……好温暖……好像妈妈……”适意之外,又有数分眷恋。

齐天月微感诧异,尚朝颜素来乖婉可心,此刻却很有些痴缠,但眼下她心中实在诸多烦倦,疑窦亦仅一晃而过,只是怔怔地下意识低声问道:“小颜的妈妈?”话甫出口,便觉怀中少女妙躯似乎受惊的小鹿骤然一抽一僵,一双环绕着自己的纤秀手臂也同时紧了数分,箍得她险些出声惊呀,而尚朝颜一颗小脑袋仿佛小鸡啄米般拱了几拱,埋得更加深了,却不再作声。

齐天月无声微喟,猜想自己可能无意触到了尚朝颜不愿提及的话题,看来任是怎样天真无忧的人儿也会有自己的阴霾啊,她在心底叹息一回,搭在尚朝颜削肩的素手轻缓下落,将她拥揽入怀,疲惫地关阖明眸,纤长晶丽的睫毛不时微颤,仿佛不堪承露的嫩叶。一时间两人均自缄口不言,氛围却悄然由起初粉色的绮靡转向了白色的安馨。

然而煞风景的人总是无所不在的,“喂喂,姐姐大人和乖乖宝宝,我可不是故意破坏你们的郎情妾意哦,可是排练快开始了啦。”

齐天月微微一惊,匆忙睁眼,正见魏明湖抱肘当胸,俏生生地立在两人近前,彼此间距尚不盈尺,却不知道她无声无息地蹿进来多久了,此刻妙颜紧肃,竭力作出一幅不苟言笑的端庄神情,然而璀璨星瞳中秋水波转,止不住地将潜藏的黠慧与促狭丝丝泄露了出来。

尚朝颜也同时被近在耳边咫尺的声音惊到,“咿呀”娇呼出声,怕怕地回身一瞥,又急忙重新埋首齐天月香怀。

齐天月暗暗头痛不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被魏明湖抓包,当下不暇多想,索性不去理睬魏明湖,再度轻拍怀中尚朝颜,柔声劝道:“小颜,起来啦,明湖姐姐在看着呢。”然而尚朝颜丝毫也不买账,闻言只是不作声,反而全身紧缩,如同一只遭逢天敌的小刺猬。

齐天月见状,仿佛玉雕般的玲珑嘴角不禁有气无力地抽搐几下,正待再行筹词劝慰,被晾在一旁的魏明湖却已陡然逼前一步,紧紧贴上了齐天月,也不管尚朝颜被挤闷得唔唔有声,就这么隔着小萝莉,俯低曼躯,居高临下、目不转瞬地盯着她,仿佛古井般澄澈而又深邃的眸子中却再没了哪怕一丝的戏谑,显得莫名空灵,甚至有些空洞,仔细审视,却又像有无数窥觎的焦点在不停扫绕刺探。

两张昳丽面孔相距不过寸许,齐天月被迫用力抬头,润莹秀发经过透窗阳光的照射,如同镏金液体般地越过椅背直泻而下,她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空寂却充满张力的目光——那当中蕴藏着什么,齐天月看不出来——以及缕缕略带湿润,带有淡淡酴醾香味的温热气息一一打在自己面上,不由得有点心旌摇曳,只得被魏明湖逼得不住地一点点后仰。她微感惶惑,一时无所适从,窈窕的眉月稍稍皱拢,洁皙的脸颊飞过一缕彤霞,在不经意间写就着别样风情,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声询问时,魏明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喑缓慢,仿佛耳语呢喃,或是梦呓彷徨。

“真的是很迷人呢……为什么……”

话很短促,齐天月还未及反应,魏明湖的波段却已调换了回来,她笑靥如花地张开双臂,将齐天月连着尚朝颜一并抱紧并摇来摇去,声音也变得甜腻不尽:“呐,呐,该去排练啦,排练啦,排练……”齐天月的乌亮长发散垂在椅背外,随着魏明湖的动作不断荡漾起伏,时而扇开,时而笔束,如同孔雀亮羽。

齐天月被调戏得眼前金星大冒,耳中也是一阵嗡鸣,气息变成了一片紧密鼓点儿,急忙连声答应:“……唔……好啦好啦……呀……我知道啦……我错啦……啊——马、马上就要去、去啦……”然而魏明湖却置若罔闻,依旧像对待一只吉娃娃般地将她玩弄不休,明丽玉瞳中兴奋与好奇的色彩越来越浓,很显然她正对眼前的这项恶作剧乐此不疲。

这下子尚朝颜终于受不了了,被两具婀娜浮凸躯体的前后夹攻,窒息的痛苦当即上升了一倍,落入了同之前橘嘉一样的尴尬当中,不多刻原本莹洁光净的脖颈便赤霞尽染,她吃力地挪蹭着小小身躯,娇喘咻咻地从两名少女联组而成的温腻陷阱中拔了出来,咚的一声跳下地板。

尚朝颜慌慌张张地向如梦初醒,明颊酡红的齐天月和魏明湖鞠了一个折腰大躬,声音吃吃艾艾:“小、小颜先、先回教室了,两、两位姐姐再、再见!”说罢不待回复便急转娇躯,俏脸低垂,迈着有些虚浮的步伐,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外,却没留神小膝盖正碰在了门框上,不由得“啊呜”痛呼出声。

尚朝颜的动静将齐天月从些微的意乱情迷中拽醒,她长长喘了一口香气,正在试着努力平复疑惑,就看到了尚朝颜出糗,她的一句“小心!”没来得及出口便被被牢牢地卡在了嗓子眼中。

只见尚朝颜委委屈屈地回过头来,两只嫩藕般的小手按着痛处,湿莹的泪花在大杏仁眼眶中汪汪溜转,小嘴撅成了喇叭花,却还是像个乖宝宝似的道:“小颜没有事,月儿姐姐不要担心。”说完还很体贴地替两名少女将教师门轻轻阖上,走廊随即中响起一串颇富规律的跳动声,“噔噔噔”的,仿佛被露水打湿了翅膀的蝴蝶竭力挣飞,声音渐次远去,终至不闻。

齐天月料想定是尚朝颜吃痛,用了金鸡跳的方式离去,想像小丫头龇牙咧嘴地蹦跳的样子,不禁哭笑不得,总觉得有根什么东西啪地断掉了。齐天月皓腕加劲分了几分,只是无力将魏明湖挣推开去,只得没好气地冲天花板翻了个卫生球,低声嗔责:“还不起来啊,你们大的小的都是搂抱魔……”声音依旧清丽,却也隐含几分烦闷,越来越多的莫名头绪令她实在有些心力交瘁。

魏明湖原本盯着被尚朝颜关上的门扇微微愣神,娥眉略颦,若有所思,听到齐天月出声,秋瞳回抹,将齐天月无瑕姱容飞速扫视一圈,忽地嗤地莞尔一笑,亲昵却又冒昧地用瑶玉鼻尖点了点对方明月般华洁纤匀的额头,却不等齐天月发作,便咯咯地笑着从她身上轻盈跃起,有如翩跹浮空的曼陀罗花悠悠落地,笑吟吟地望着齐天月。

齐天月轻叹一声,不再同魏明湖纠缠,径自袅袅起身,垂下眼帘,气息很快重又悠漫。她略略平整了下皲皱的衣褶,随后将几上散落的提劫棋子一一拾起,缓缓归入棋笥,滑硬的云子同脆薄透光的卅瓣玛瑙雨花笥时而相互叩击,叮叮有声,振得阖室清亮。

魏明湖嫣然一笑,吐了吐丁香粉舌,也上前漫不经心地一起收拾棋具,不料随意垂眸瞥去,动作便倏地一停。

“这一手断得好凶狠喔……”魏明湖修长笋指轻抚过黑白明界的玉楸棋枰,如同点检着尘埃落定的沙场上的残剑碎铠。盘面上黑子有两条长龙张牙舞爪,翻滚盘旋,各自蕴藏了数十个极其复杂的变化,彼此呼应,对着中腹一块白子虎视眈眈,恍惚中几乎能够听到黑阵之中萧萧剑气四下纵横的飒然破空之声,白势瞧来岌岌可危,然而一枚白子孤兀地异军突起,形单影只地切入黑阵,傲然伫立,大有刺破青天锷未残的风骨。只一子,便将黑势的一应杀机尽数瓦解,更追亡逐北,将两处黑子的环护邀进之态分断无遗,仿佛一柄坚利神兵,牢牢地钉死了狰狞凶暴的黑龙,随后抬手斩杀,又似中流砥柱,听凭周遭黑潮山呼海啸,浊浪拍天,只是岿然不动。

齐天月略一扫视棋枰,随手拂乱了棋盘,淡淡道:“当断不断,反遭其乱。”伸出两根纤秀玉指,拈起那枚白子,依然不加停留地“叮”的投入棋笥,连原本虚无烁动的阳光都似乎蓦然一顿,仿佛要被这声脆响凝为森寒不尽又坚硬无比的大块冰晶。

魏明湖闻言,俏丽娥眉几不可见地攒了攒,妙目急转,檀口微张,待要再问,齐天月已将最后一枚棋子归毕,道声“走吧”,盈盈转身,快步出了教室。

短暂的门扇开合引动起一阵迅快的穿堂风,大幅的白纱窗帘被掀扬而起,遮住了魏明湖的视线。纱帘如羽徐落,齐天月已然素影无痕。魏明湖的清澄鲜活的眼神似乎也被绵柔的纱帘拂中,变得有些困惑哀愁,然而下一刻她紧紧地抿了抿薄唇,是那样地用力,连细碎的贝齿都要透过唇瓣隐约地浮现出形状来。随后,她也匆匆跟出。

轻风吹过此刻空空如也的沉默棋枰,又寂静消散。

……

今天的排练明显要比往常顺利得多,齐天月很快便拿捏到了角色的状态,唱念作莫不行云流水,将所扮饰的唐明皇得意时的高华倜傥,伤心处的衰飒颓唐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板一眼略无滞涩,饶有些前世偶然兴发玩票时文武昆不挡的当行本色。

惟独在排至《冥追》一出时,根据剧情,此出没有唐明皇戏份,讲述杨玉环被马嵬哗兵迫缢而亡,与唐明皇阴阳永隔,杨玉环一缕香魂孤苦地徘徊在古驿荒原之上,哀唱自悼。台上扮饰杨玉环的司无邪颈系白绫,清瞳无神,僵步游移往复,却并不开腔,只是不时将婉转目光扫向齐天月,毫无悲戚场效,在旁监督的魏明湖螓首直摇,连声催她唱词,才应景似地唱道“早则五更梦,瞥眼醒南柯”。

众人听得纷纷摇头,均道唱音生硬,做科呆板,味同嚼蜡,惟独端坐台下,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齐天月,却有那么一个瞬间深深地低下了头,乌黑秀发将她面容尽掩,不露丝毫表情。

而后排至《闻铃》一出,讲述唐明皇避雨剑阁,闻铃恸怀。齐天月木然危坐,素颜清寂,丹唇微绽之际,“此际孤魂凄冷,鬼火光寒,草间湿乱萤”一句徐徐低吟浅唱,若不可闻,真如萧萧冷雨骤然飘至,打得人心头一片凄迷彷徨,正在拨弦伴奏的袁静姝更是玉手一颤,几乎抱不住快哉风,随即眼睑攀红,丽目莹然,便要滚下泪来,还好身旁的凌葭霜尚能克制,急忙一拍她修肩,终又生生忍住。

……

齐天月从未想过原来暮色也可以用氤氲这个词来形容。她独自坐在黄昏时的家中,入秋之后的天黑得很快,前一刻尚有片缕夕曛停浮,不旋踵间便已如风中残烛似地缩伸不已,仿佛随时会被更加深邃的幽黯吞噬殆尽。悠长的黯影交织着微弱的昏光四处流淌,瞬间填满所有角落,窗下的城市随之变得摇曳不定,楼层林立,车影蚁汇,灯光棋布,一切都显得略微失真,如同存放久远的模糊相片。齐天月没有开灯,就这么仿佛一尊玉像般地敛容静坐,依稀有种错觉,好像随着暮色浸润回转,无尽的疲倦和抑郁都自体内被缓慢不绝地释放扩散开来,被夕辉大幕一丝丝地吸纳包容了去,令她心底升起慵懒,身周陷入松软,一时间恍惚若处温泉。这一味薄暮,不像浓夜那样萧杀和寒冷,带着些许温柔,些许慰藉,些许弛懈,却又隐约有些荒芜和欺诈的况味。

逢魔之刻(注一)。齐天月想起在这个化外国流传的黄昏别称,一个非常不吉利的说法。

不过好像已经遇到了许多妖魔呢。有些自嘲地想着,齐天月探出一只纤洁玉指,轻轻勾弄了下怀中快哉风的夕弦(注二),五条丝弦中的最粗沉者发出幽深的“仙翁”之音,荡漾在昏闇之中,真如游弋在暮色中的精魅在失神吟唱。

紧靠夕弦的是玉弦,反映昏辉的莹润晶甲划过,乐音柔和雅正,恂恂如也,确实有若阳春日暖,良玉生烟,一如这把螺钿紫檀五弦琵琶稍早时的主人——袁静姝。齐天月回忆着下午要回快哉风时,对方那欲言又止的姣嫩菱唇,以及毫不掩饰关切和担忧的绵丽目光,最后是似乎潜匿其中的丝微不明暧昧,那意味着什么,齐天月不知道,或者姑且说不想知道。

不知道也是一种快乐,阿姝,你应该是幸福而快乐的,而我,不过是个卑下怯懦的冒名者而已。齐天月收起叹息,修指拨向第三根鸾弦,音色活泼灵动了许多,新莺出谷,乳燕归巢,这种感觉,有点像凌葭霜那丫头呢,清拔聪慧,却又偏偏如同雏鸟般天真无疑,当自己同她说起要暂行离去,觅地推敲棋艺时,除了口口声声的不依和挨挨亲亲抱抱的痴缠外,竟没有起半点疑心,当然要说服和摆脱她也很不容易就是了。

只是,能够从容面对绝对信任自己的人撒下谎言,我只怕已经变得像前世一样不堪了吧,就像司无己手下那个诡谋层出的经理苏半山,事实上,今天惟独同他打交道时是最为轻省的,这或者正证明我已经玷污了小姨,从本质上变得浑浊了。齐天月有点想苦笑,但仅仅是琉璃镌刻般的嘴角略微勾动,便很快摇摇芳首,波摆的墨发打散了遐思。剩余的海弦与秋弦呼应鸣动,略显静谧清凉的乐音将屋中近乎凝滞的琥珀般微光再次撩漾。

人如果能像琴弦那样该多好,只需固守自己的位置,听凭运命引商刻羽,各安其位,不需僭越,不需欺凌,不需妄想,简单而美好……我是哪一条弦呢?无邪,你又是哪一条弦?还有……

门锁响起,惊动了齐天月,原本敛阖的贝叶长睫有如小扇般地翕霎几下,缓缓升起,透出如梦的秋水淡瞳。

姐姐齐心月回来了。

注一:逢魔之刻:亦称大祸时。通常指黎明前及黄昏时,处于夜晚与白昼间的模糊交接时段。为最容易看到异世界生物之时,也是最不吉利的时间。

注二:常规琵琶之四弦依其音色,自高而沉分别名为子弦、中弦、老弦、缠弦,五弦琵琶则增辅子弦一根。文中各弦名称均为笔者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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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盘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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