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宁宁,你爸,他还好吗?”

“我们以为您死了,爸爸在您出事半个月后,跳楼……自杀了。”

黄目紧闭,数秒后,有浑浊之泪淙淙而下,“带我……去看他。”

斜阳之外,青山连片。狰狞老妪,长跪石墓之前。陵园肃静,只得松涛阵阵,悲泣呜呜,多少亡灵无处诉冤。随风逝,爱恨阴阳两隔,轻卷灰飞漫天。一阔七年,梦里几度重逢,夫欢颜依旧。却不想,一朝亲手来除旧坟苔藓。

母亲被救,许宁狂喜。屋子一番收拾,未免母亲伤心,收了父亲遗照。联系整容医院,母亲却说,不必了。

祝融融受邀前来,许母正沿屋壁摸索,徐徐而进,大恨无言。见到祝融融,许母上前执手,声音依旧暗哑,面上终是带了笑意:“小姑娘,你救过我两回。”

许宁端水出来,见此情形,也笑盈盈看着祝融融。

祝融融不好意思,说:“举手之劳,我没做什么。”

许母说:“不,我孙越涵一生从不拖欠他人恩情,你要什么,尽管开口,我若能办到,必定尽力而为。”

祝融融皱眉:“孙越涵?”

许宁扶母亲坐下,说:“妈,您身子还虚,多休息。下午中医已经预约,必须要去。至于融融,我知道怎么做。”说完,心情大好,又看着祝融融,“孙越涵是我母亲的名字。”

祝融融的脑中像被一根强筋的弹簧袭击,“嗡”的一声,将她打懵,过了好久,她才喃喃问道:“阿姨,您也是元烨的妈妈,对吗?”

孙越涵也没必要隐瞒,点头道:“是。”

祝融融倒吸一口冷气,以掌捂嘴,又去看许宁,见他无动于衷,显然早已知情。“那……许宁和元烨?”

孙越涵叹气:“他们二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孙越涵将当年如何被元方雄看中,如何拒绝他的爱意,如何被囚,如何逃亡不成生下一子,取名元烨,一切往事都婉婉道来。与当年顾小飞说的并行不悖。

孙越涵说:“当年我青春正盛,一心求名,不愿被家庭绑缚终生。故而恨透了元方雄,连带也一并不喜大儿子元烨。后来总算逃出那个地方,才发现又有了身孕,”她说到这里,看了许宁一眼,“原本我要将孩子打掉,想到元烨当时命在旦夕,终日惶惶不安,心生慈悲,最终留下了孩子,就是许宁。我本看不上许宁的养父,让他做了便宜父亲,他一直不知许宁不是他儿子,将我们母子视若珍宝,我渐渐才安定下来,一心持家教子。”她叹气,“是我对不起你爸爸。”这话是对许宁说的。

祝融融初听此事,是从顾小飞之口,那时她年方十八,诸多感情纠葛还不能体会。此时她已是准妈妈,有一颗恨不得为孩子掏心挖肺的决心。

而孙越涵却对元烨狠心之至,尽管这会儿她对当年的伤害一笔带过,并将大错归于元方雄,但元烨的伤痛与无辜,又谁来买单。

一母同生,他无功,我无过;他得母爱,我得母厌。母伤我弃我,母育他爱他。换做任何人,恐怕都要走不出这无边的委屈与怨恨里。

难怪那年在温泉城的初见,元烨见到祝融融,得知她是许宁的女朋友,便出手来夺。而她那时年幼无知,还可笑的以为元烨对自己一见钟情。

祝融融晃了一会儿神。

这时听到许宁在说:“妈,无论如何,他不该将你禁足,不该这样伤你!他将你伤残成这样,你怎么还维护他,在警局的时候,为何不指控他!”

孙越涵说:“虽然我毁容一事,的确因元烨而起,但他也无心伤我。七年前,他不知如何查到我的住处,便以元方雄的口吻约我到某处见面。说如果我不去,就将真相告诉你父亲,”她指许宁的养父,“后来,我心乱如麻,开车走神,与迎面而来的车辆相撞,坠崖之后,车起火,我奋力爬出熊熊大火,最终体力不支倒地不起。等我醒来,便已在风月冢,人也烧得不成样子。元烨请了全国最顶尖的整容医生为我医治,我当时心灰意冷,觉得今生命运坎坷,都拜这张脸所赐,于是拒绝。要不是心中有所牵挂,”她温柔的握着许宁的手,“我恐怕早就自尽。”最后,她长叹口气,“所以,这事也不能全怪元烨。再则,他始终是你亲哥。”

许宁咽喉似有何物堵着,叹一声:“妈,您受苦了。”

孙越涵继续说:“为了回来,我想尽一切办法,都不能让元烨放行。他心中对我已是恨之入骨,只一心想折磨我到死。哼,父子俩这点倒是一模一样,留不住,便要强留!”说到这里,孙越涵看了祝融融一眼,恐怖的面容扯出一个笑来,“小姑娘,你对我的看法有异吗?”

祝融融如实点头,说:“在我18岁那年,我妈妈怀二胎,我心里就不舒服,拼命闹腾。其实我只是害怕失去父母的爱。后来我弟弟出生,我父母对我依然很好,甚至更好,我才踏实了。”她认真看着孙越涵,“我想,如果您对元烨和善一些,多笑笑,像对许宁这样,他怎么会恨您呢,更何况,我并不觉得他恨过您。”

孙越涵怅然道:“这么多年的仇恨,突然对他笑,哪里拉得下脸面。”

祝融融说:“您看,其实认定他恨你的,是你自己。”

孙越涵陷入沉默之中。许宁见母亲伤神,给祝融融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说:“妈,您累了,去休息吧。”

孙越涵摆手:“不,今天高兴,我不累!”

祝融融问:“阿姨,当时我在镜湖边遇到您,您为什么浑身都是水呢?”

孙越涵这才将密室逃脱的经过细细说了一番。和元烨分析得不错,她利用蓄水池放水时的压力,花了七年时间将主水管砸破,水漫到天窗,她才从天窗出去。元烨当然不会给她留下任何器具,她砸水管的工具,是偷偷扣下十只吃饭用的铁勺,将之牢牢捆绑在一起,在放水之时,用勺柄奋力猛砸。

许宁摊开母亲的手掌,果然双手全是血茧。许宁鼻酸,沉默。

祝融融恍然大悟:“原来每到月圆之夜,我看见的水面的灵异现象,是您在砸主水管呀!”

孙越涵点头。

祝融融心想,储水箱每月一次放水,放水用时一小时,她竟坚持七年之久!人在求生欲的促使下,迸发出的毅力是惊天动地的。

难怪后来,从湖里救过人之后水纹之事再没发生了。横在她心里七年的灵异事件,终于得到合理解释。

从许家回去不久,祝融融就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那人上来就骂:“姓祝的,我劝你不要对他存有妄想!她爱的是我!你真以为他对你有感情?他利用完你……”

元烨英俊多金,为之疯狂的女人不在少数,以前这样的事不是没遇到过,不等人家骂完,祝融融打断她,“对不起,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爱怎样就怎样!以后请别再来骚扰我!”

对方愣了愣,哼了一声,讥讽道:“最好是!”

祝融融懒得听她多说,挂上电话,将号码拉黑。

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母亲走上前来对女儿左瞧右瞧,笑着说:“双胎就是不一样,你这么瘦,都已经有些显怀了!”

祝融融想起孙越涵对待子女的态度,突然觉得自己的母亲真好,她真爱自己的妈妈。

从小到大,祝融融从未表达过对母亲的爱,但为什么要对最亲的人这样吝啬呢?她突然抱住母亲的腰,将脸埋进她泛着肥皂香的胸脯里,喃喃道:“妈,我爱你!”

祝妈妈一愣,呵道:“还撒娇呢!以为你才康康那般大吗?都是当妈的人了!”

祝融融故意嘟嘴说:“妈,人家在跟你表白呢,你为什么要提你另一个儿子,我觉得你真偏心!”

国人在对待亲子之间的爱意都是含蓄的。那时祝妈妈感到女儿受伤了,她没有解释,也不善于用语言去安抚。她将女儿推开,说:“妈给你做好吃的去。”在厨房转了圈,出来说,“鱼是吃糖醋的还是红烧的?”埋头在冰箱里乒乒乓乓一阵鼓捣,又抬头问,“你昨天说想吃炖牛腩,今天还想吃吗?想吃妈出去买。”如此反复。

祝融融知道,其实母亲是想说:妈妈是爱你的。

她眼眶湿湿的,心里暖意融融。又想到元烨,更觉悲哀。

许宁是个事业心极重之人,为了z市分公司与总公司的对接,一周之内,光北京与z市他就往返三次。

许宁计划与元方雄父子相认,祝融融对此持反对意见。她不想再与元家有丝毫牵扯,且深知元烨元成俩兄弟为了利益之争有多激烈,她觉得许宁完全没必要再去搅和。

许宁不以为然,他认为那是他应得的。

那时是晚饭后,许宁陪祝融融在小区散步。谈到这个话题,两人争论起来,许宁摊手,不解道:“融融,我为了咱们的将来去拼搏,不好吗?”

“你公司带来的盈利早已远超大部分中型企业,为什么还要费劲心机去争别人家的财产!”

“融融,你没这个经历,体会不到。如果你父亲给你留了一份家产,你会全部让给祝康康吗?”

“不会,但前提是那是你父亲。你最好搞清楚,你父亲是谁!如果是元方雄,你让养你十六年的许叔叔情何以堪!你让世人怎么看你!”

提到养父,许宁沉默良久,淡淡的说:“世人如何看我,不在我考虑范畴,我只在意你。”

祝融融站住,坚定的说:“那就不要去争!知足者常乐!”

许宁冷笑:“知足者常乐?这句话是没有能力的人用来自欺欺人的!现在这份天大的机遇摆在我面前,且我有实力去驾驭,我相信任何心怀天下的男人都无法抗拒。”

祝融融与许宁四年不曾接触,在她印象里,许宁还是那个白衣飘飘,依在校门口柱子上看书的少年。

此时她惊讶于他面目全非的改变,她痛心疾首的说:“许宁,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许宁笑起来,笑她天真,溺爱的刮她的鼻子:“小钱是不重要,但元旭集团不是一般的金钱可以衡量。”见她一脸鄙夷,许宁看着她,突然就这么问出一句,“如果不重要,四年前你为什么选择元烨??”

祝融融看着眼前之人,他陌生之极!她简直不敢置信!有那么一瞬间,她失了交谈能力。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思维,诚挚的劝:“你要拼搏,要上进,完全可以!但你要凭自己的实力,自己去打拼呀!元旭集团一直是元烨在管理,他为了元旭付出了半辈子!他不会轻易罢休的。”

许宁有些激动,因为元烨也不是白手起家,他接手时公司已是500强。他和元烨是同样的身份背景,为什么他就要从基层做起,从跑销售干起!从挨家挨户的找小型企业拉赞助做起!从一个个白眼轻视唾弃做起呢?为什么他就要这样呢?!最后许宁只是淡淡说了句:“成王败寇,全凭本事!规则该由胜者说了算。”

祝融融说不过他,半天气呼呼的挤出一句:“你简直是强盗逻辑!人家元烨吃的苦不比你少,可他没一句抱怨!相对元旭集团,元烨是捍卫,你是抢夺,性质完全不一样!”

无论祝融融如何,是打他骂他,还是任性发脾气,许宁都不会去计较,唯独提到元烨!那就像在他心脏之上,反复来回推拉一把生锈的钝锯!家破之仇,夺妻之恨,他须得一桩桩去计较。但他尚未开始,祝融融便要倒戈,尽管她此刻还站在自己身边!

许宁看着她:“你看,你还说钱不重要!若是不重要,你到现在还为他说话?”他凑近她,“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还爱着他!”

“许宁!”祝融融急了,眼里渐渐充盈泪水,喊道:“你不要声东击西!我只是从客观事实出发!”

许宁一时失控,说完便后悔了。这时见祝融融伤心,他有些心软。这便放柔声音,大手抚过她的脸:“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行吧,我也从客观事实出发,融融,”他一字一顿的说,“如果钱不重要,我当年不会失去你!”

他闭上眼,往事不堪回首,多少年了,尽管她已在自己身边,他仍是害怕触碰那份回忆,“如果我早生十年,有足够实力与他一决雌雄,我就不会输得那么惨。战斗还未开始,便已结束!简直是奇耻大辱!”

祝融融呆呆的看着他。

他揽过她的肩,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融融,这样的路,我不会走第二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并没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只是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祝融融认认真真看了他好久,说:“可是,真正打动我的,是当年那个为奶奶煮一碗虾仁粥,然后傲骨铮铮的说‘房子我不要’的许宁!”

“傲骨铮铮?别傻了!”许宁不以为然:“如果他不是元旭集团继承者,你还会怀他的孩子吗!”他并没羞辱的意思,他只是表达内心想法。四年京漂生活,已将当年那个充满幻想主义色彩的男孩,磨砺成掠夺计算的成年男子。他的人生观价值观,早已不复以往。

谁也不能说他错。他曾亲眼目睹这个社会趋炎附势的脸嘴;他曾因贫穷而不敢说一句挽留,眼睁睁看着深爱的女孩被人抢走;他曾因没钱买一身得体的正装,在上市公司的应聘会上被整日流连网吧的同学抢走工作机会;他曾在大学开水房里的角落里,梗咽着发霉干硬的馒头……在经历了这些种种之后,只要有一丁点反败为胜的机会,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争夺过来,不惜代价,不折手段!

祝融融没有过这些经历,她完全无法理解。在她看来,这样做多少有失风骨。

当时在那种情况之下,当许宁以“你我都是爱财之人,我们有什么区别”的眼神看她时,那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这个孩子还真不是元烨的。”路灯下,许宁目瞪口呆。

那是她们相识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最后她疲惫的丢下一句:“你自己的人生,随你便吧。”独自回家。

由于孙越涵并未指控屋主,所以元烨在警局接受了一番问话后,便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

但媒体还是很快得知元烨被牵涉刑事案件的消息,各种猜测妄加报道,连续一周,元旭集团都以充满争议的内容上了各大报刊头条,给元旭带来很大的负面价值,股市也深受影响。

元方雄大怒,他还不知那人是孙越涵,只道儿子怪癖成瘾。于是一通电话过去,将元烨骂了个狗血淋头。

元烨也不解释,随他泄愤,过会儿问一句:“骂完我挂了。”

将元家老爷子气得够呛。

这时管家通报,两名陌人前来相见。元方雄正是怒不可遏之时,气冲冲的说了句,打发走,不见!

管家递上一张手绢:“那人说,您看了便会同意相见。”

元方雄鼻孔出气,极不耐烦的接过,顿时双目发直,手绢随着干枯的双手不住抖动:“人呢?人在哪里?”

手绢雪白,平平无奇,让元方雄激动的是手绢上的蝇头小楷:明日又从东,风月终成冢。

眼前的青年,二十二三岁模样,英俊挺拔,不卑不亢,眉眼与当年的孙越涵像了七八分,与元烨也有几分神似。元方雄转着手中佛珠,硬生生压下多少年不曾狂跳的心,问他一句:“你母亲呢?”

许宁说:“她在外面,她说现在相貌丑陋,不便相见。”

话没说完,元方雄已起身往外走去。也不用拐杖,心急火燎之下,撞到桌角,许宁手快,搀扶一把。元方雄将他拂开,穿普通布鞋的□□替轮换,转眼来到外面大堂。

厅中之人,背对而坐,穿宽松深色衣物,大热天戴一顶宽沿编织帽,一层轻纱由帽檐垂下,容貌看不分明。但从她坐姿身形,元方雄一眼认出,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孙越涵。

“越涵!”他轻声唤她,生怕她又被自己吓跑。

那老妇人果然转头过来。

元方雄一时间哆哆嗦嗦,上前几步:“越涵,真是你?你回来了!这二十几年,你上哪儿去了?我……”一代叱咤风云的商界巨子,年近古稀的老人,露出前所未有的柔情,“我找得你好苦!”

原来爱情不分距离,更不□□份年龄。

将佛珠往手臂一挽,拉住她的手,只感到触感凹凸不平,将她帽子掀开一看,满目疮痍,哪还有半分当年的倾城之姿。元方雄大惊,问:“你的脸怎么了?”

孙越涵只是说:“经历一场大火。”

元方雄顿时老泪纵横,又惊又痛,厉声问:“是谁害你?”

孙越涵的记忆里,元方雄霸道专横,是以对他全然没有好印象,若不是为了许宁,她是绝不会主动出现。但此时,元方雄的真情流露,配上他幕迟年迈的老态与病容,叫人可怜。

人鲜少一辈子爱一人,也自然很难一辈子去恨一人。且不说当年他对她有知遇之恩,历经二十多个春秋洗礼,她忘了这个人的同时,也忘却这些恨。

她长叹口气,说:“其实我这七年来,一直在风月冢。”

然后将元烨囚禁自己一事,原原本本告之。元方雄这才知道儿子瞒着自己做出的事,当即气得脸色发白,连声说不会放过他。

孙越涵指着许宁:“他也是你儿子。”

元方雄起初只道这小伙子是孙越涵后来与他人所生,心中不快。此时得知竟是自己亲生儿子,本就重视香火传承,元方雄顿时大惊大喜!

为了保险起见,做过亲子鉴定之后,改名姓,进族谱,拜先祖,又是那套流程。

自孙越涵离开之后,元方雄终生未娶,足以得见他的深情。如今孙越涵失而复得,更带着他从天而降的小儿子,多少年不曾情绪波动的老人,激动得不能自持。他握着许宁的手,问他:“你不该叫我一声吗?”

许宁叫:“爸。”

元方雄老泪纵横,反复赞道:“好!好!好!”

他的手尚有余温,但那串光滑如玉的佛珠膈在许宁手背上,冷冰冰的。许宁不禁想起,当年父亲在亲子鉴定中心对他扬起的巴掌,不知是冷是热。父亲那时为什么不狠狠挥下,好叫他尝一尝!

他又喊了声:“爸。”音色颤抖。

爸,儿不孝。

祝融融与好友逛街吃饭,完了再看了一场电影。走出电影院已是晚上九点,许宁打电话问她:在哪。

祝融融说了地址。十分钟后,许宁的车出现在路边。

车内,他显得很高兴,吹口哨,打节拍,意气风发。

祝融融问:“相认很顺利吗?”

许宁说:“比想象中顺利。”

祝融融无精打采的说了句:“噢,那祝贺你,顺利迈进豪门。”

许宁瞥她一眼:“敷衍!”想了想,问,“明天该做产检了吧?”

祝融融说:“上星期我已经去了。”

许宁一算,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融融,我太忙了,把这事忘了。”

祝融融说:“没关系,本来就不该由你买单。”

许宁看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头转向窗外。

许宁将祝融融送到家门口,祝融融说了再见,就要进去,被他拉住。人逢喜事精神爽,许宁心里高兴,舍不得她,想与她多呆会儿。

两人不咸不淡说了些话,祝融融怀孕之后体态与脸色都较从前更健康,丰韵娉婷,十分动人。许宁有些心动,便去亲她。她当即皱眉躲过,而她眉眼所表现出的不耐,那么明显。

许宁神色一肃:“你是不是还在想他?”

祝融融低头:“没有。”过会儿,又说,“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让我怀别人的孩子。”

许宁怒道:“有什么想不通?他不爱你,所以不屑碰你!还有什么想不通?”

“嗯。”

“别多想了!融融,”许宁捧起她的脸,“再没比我更爱你的人!以前没有,往后也不会出现……”他吻她的额,“答应我,以后在我面前,不能想其他男人,好吗?”

“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目送他进了电梯,又靠在墙边呆了许久,这才往家门走。

刚走了两步,经过楼梯口,一只手将她猛的拉了进去。黑暗之中,一堵铜墙铁壁般的身躯带着惊人的压迫感,向她袭卷来,他将她困在双臂之间,熟悉的声音压得很低沉,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我说过,背叛我的事,一回就够了!”

下午元方雄愤怒的声音还在他耳边惊响:“元烨!你个不孝子!这么大的事,连我你也敢骗?!祝融融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不用多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听好了,公司股份,你一分不要宵想!”

元烨逼近祝融融的脸,黑暗之中她视物不佳,只看到一双黑灿灿的眼睛,翻滚着不甘,失望,惊怒,和一抹显而易见的伤心。

他说:“你这般有恃无恐,一再挑战我的耐性!是不是以为有许宁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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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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