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回望九翁情寄苦妹子 妙音师弘法石头城

第一百四十八回望九翁情寄苦妹子 妙音师弘法石头城

艾教授听说当年他协同多卿护送到武汉莲溪寺的苦妹子,如今已是佛门好弟子,感慨万端。行伍出将帅,寒门出人才,此之谓也!

苦妹子,就是当年落入人贩子手中的妹子,曾经几多辛酸,几多亲昵,几多感慨。

这信是这样写的:

苦妹子:你好,近安!

我在美国给你写这封信。因为来美访问的一位中国佛门师父,弘法时特别的提到你,表扬你在佛门一心内修外弘,望你更登高望远,好修为常,修成正果。

你的多卿爷爷,已归道山多年,他的晚年生活安定,有一位知己对他照应周到,走时也并无许多痛苦。多卿爷爷生前时常叨念你的,但他相信你在佛门一定能苦修成才,果然如此,我非常高兴。

我在美国,同老伴和儿孙在一起,心情是知足的,但是我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回国,我已是望九之人,不希望一把老骨头埋在异国。愿你弘法有成。最后写下四句话:

你在念经我在听,大千世界真空镜

果能放下尘世形,真如法海同佛心。

顺祝平安艾椿。

其实,苦妹子进了佛门,并非一帆风顺,靠着她的吃苦精神和韧劲一步步深入佛境。

苦妹子到了丛林,跟着师傅一心修行,心无二致,静心向佛,只是偶尔不得不想到不成器的父亲,伤怀生前苦难多多的母亲。恩人多卿教授和艾教授,自然是她一直存放在心里的。

由小沙弥到式叉到比丘尼,一步一个脚印登上去。因为她的业绩,莲溪寺大主持让苦妹去了另一所小寺院,大主持听说那里的佛风不太正,想进去个正气的人。

这风气不正,岂只是世事扰攘的世俗社会?凡是有人的地方,都存在风气问题,僧尼道界内也有各种歪风邪气。

表面清静地并非没有苦恼,先她入寺的一位胖胖的比丘,年龄比落难妹大十多岁,身材一向苗条的苦妹子同胖比丘走在一起,时常引起旁人的窃笑。

苦妹子不太愿意接近胖比丘,可是胖比丘却总要找各种理由同苦妹子在一起,而且一见面总要摸摸苦妹子,这让苦妹子很烦心。苦妹子入寺比胖尼晚几年,后者已是叉式摩耶。世俗社会官大一级压死人,虽说佛界不论级别,但是论资排辈是有的。

苦妹子考虑要不要将胖比丘的不雅作为告诉住持?她想告发人非君子所为,多卿爷爷曾经赠予她八字箴言:胆子君子,好修为常。君子坦荡荡,何必当小人告发别人!师父给她起法名“妙音”,告发人的话,就不是很妙的声音。

于是,妙音对胖比丘的挑逗能忍的忍,不能忍的,就正色道:“师姐,佛门清静地,容不得轻浮,请好自为之!”

正好寺内有弘法任务,住持便派妙音外出弘法,她口齿清楚,而且对佛门经典有悟性。住持说:“妙音,你去南京弘法一趟,那里离你家不太远了吧,结束以后,可以抽时间看看你的老父亲,佛门也是讲孝顺的。一路上诸般要小心。”

莲溪寺的肖师太一向关心苦妹子,她踏上弘法路之前,肖师太赠送两句佛门偈语:

临水照花,依谷归心。

因为能够外出,离开胖尼的骚扰,妙音很高兴。

石头城自古山水形胜,乃十朝都会。凡是天赐风光宝地,无不是被宗教看重的地方,南京是中国最早几个佛教活动频繁的城市之一,佛教各派无不同南京相关。佛教鼎盛时期应是在南朝,“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唐朝诗人杜牧这两句诗,写尽了千里莺啼绿映红的江南,当时对佛教的狂热。

妙音还没有到过石头城,主持已经安排那里佛教协会,让人在车站接妙音。下了车,出站的地方,见有一位男人举着牌牌,上写“恭接妙音师傅”。妙音清澈的大眼同举牌的男子期待的眼对上了,相视淡淡一笑。这一笑妙音生出少有的瞬间心动,这是她多年来没有过的。

“请问居士贵姓?”妙音问。

“不敢,在下免贵姓关,关公的关。佛门铁杆信徒。”

“居士,麻烦您了!”

“应该,以后叫我小关或老关都行。”

上了关某的小车后,便向南京市佛协安排的住所驶去。

稍作休息妙音就登坛说法。头天讲心经中的“色即是空”

“《红楼梦》大家都知道一点,这个贾宝玉被围在大观园里,什么是大观园?就是大大的可以賞观到的五颜六色的花花大院子,贾宝玉成天被色包围,目迷五色,伤神郁肝,好在最后他还是经高人渡去,知道大观园的一切都是空的,他就懂得了色即是空。”

下面上了年岁的信众,有的点了下头。

“在红尘中,这个色啊,主要的还不是女色,而是金钱的颜色,财迷心窍,也就是最大的色迷心窍。还有权力的颜色。色即是空,空是不是什么也没有?当然不是,美色、金钱和权利是看得见摸的着的,怎么是没有呢?空是虚无,是虚静。”妙音稍作停顿,那双美美的眼凝视着室外的蓝天,信众仿佛也看到了虚静。

妙音继续说:“这虚静也就是淡漠,对美色、金钱和权力,不要过于看重,淡然处之,不受其诱惑。有诗曰:

一片虚静是为境,

众生何时见空生。

色空空色深深义,

了悟人生在一心。”

接车男关某听了妙音对“色即是空”的说法,想起大学哲学老师不是这样说的,他说“色即是空”是哲学概念,色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色,也非女色。可是老师讲了半天,学生依然糊涂不懂。佛教语言中有某种哲理,但不能同哲学划等号。

妙音接着说:“佛法以众生为重,多少年来,众生中明理者敬畏‘色即是空’,远离金钱、权欲、女色,认为‘色即是空’四个字通俗又含深意,我们为什么要舍弃这种说法呢?”

妙音这一说,接车男一听如醍醐灌顶,认为妙音这一说法有道理。其实这不是年轻的妙音的新解,而是她的启蒙恩师莲溪寺肖师父的另解佛法。这一说法的确很通俗,也易为信众接受。无论何种道理,没有受众的接受,或者受众接受不了,就不是好道理,也不能行之于世。

听众反映这师傅虽然年轻,但是内修到家,弘法有效果。

第二天讲因果轮回。

“先说因果。菩萨畏因,众生畏果。菩萨先知,防患于未然。众生往往只看到眼前发生的苦难,没有注重事先防止苦难发生的原因生成。许多贪官的身体都不好,这个果在他们起初有贪腐之心的时候就种下了。有了诲淫诲盗诲贪等不良行为的人,为恶的心理一定损害机体,为善的人之所以能长寿,是因为善心有益于身心。

轮回是有的。此生为恶为人,他生为猪为狗,这轮回当然很不幸。今生能注意修行还可能再回红尘做人。

不过,即使做个人,其实也离不开苦。穷人有穷人的苦,富人也有富人的苦。当男人苦,做女人也苦。若逢战争和各式灾难,则是哀鸿遍野。只有世世为善,跳出三界去净土,方能离开轮回的苦境。”

妙音讲的时候,举了一些生动的例证,证明人间的确存在因果轮回,听众为之骇然动色,明白善恶各有报应。

弘法结束,还是由第一次接车的男子送妙音。

接车男关某说:“昨天晚上,我看了一部日本的动画片《千与千寻》,影片结束的时候,千寻看到有几头猪挤拥着过来,千寻认真看了一下,欣喜的说,这里面没有我的父母,说明他的父母又轮回到人间。先前千寻得知父母变成了猪,很难受,为父母赎罪,千寻处处为善。可见这轮回之说,不只是在中国有。”

“是啊,可见,做子女的行善积德,才是孝顺父母的根本,也使可能变猪的父母不会变猪啊!”

“师傅这点说得好,现在上面推行传统的‘孝’,很得人心,宣传子女时常回家看看。但是就是这样,还是有不孝的人在,网上有消息,淮北市著名作家李学詩得了痴呆症,他入住的夕阳红养老院,数十次打电话给病人的儿子,可是儿子们就是不来看他,连过大年也不来探视。这样的儿子,当年还不如不生为好。”

“不生也不行,阿弥陀佛!”

“另外,有的人却三天两头带上老婆孩子往父母那里吃喝。我的一位邻居,有一儿一女都已经成家有了孩子,时常两家人回父母家啃老,两位老人不胜其累。”

“啃老,就是行恶么。隔上一阵回去看父母就可以了,主要的心里有父母。子女行善积德,比常回家看看要好的多。”

“师傅,有个长者,已经病得很重,他得知师傅来南京弘法,很想来听,但是他连坐起来都困难。我已经在课上录了你的音,以后送给他听。假如是师傅能过去看看他,他一定是很高兴的。”

“请问居士同他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我大学毕业以后,一时找工作困难,我又不愿意加重父母负担,回家依赖他们。为了我上中学和大学,家里本来不多的积蓄已经耗尽并向亲朋借了些债。我迫于生计,急于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一下误入黑砖窑,我在里面当了苦力奴隶半年多,终于在一天滂沱雷雨之夜逃了出来,因为繁重的体力活和营养太差造成的虚弱的身体,逃亡之夜,经淋雨和惊吓,我晕倒了。”

苦妹子能够感受到他说的那种苦境,当初她被人贩子押解的路上,几次想逃跑都没有成功,在火车上遇到多卿爷爷和艾爷爷的仗义解救后,因为折磨和惊吓,她病了近一个月,幸得多卿爷爷悉心照应。

“我醒来时是在一个草棚的地铺上,睁开眼见一位已有半头白发的面色憔悴的男人微笑的望着我。就是他,把昏迷状态中的我,从田野中背到这草棚里。原来他是个流浪汉。白天他出去拾荒检废品,就把我关在草棚里静养。他用捡来的一只破旧铁锅,搁在几块砖上,用捡来的废木料当柴火,给我熬绿豆红薯稀饭喝,说是补身体的。我在这个草棚里面整整躺了二十多天。正是在这草棚里的日日夜夜,我同这位捡破烂的流浪汉结下不了的情缘。”

苦妹子点了下头,她同多卿教授的忘年情,不也是这样吗?不过,她病倒的那些日子里,可是比他在草棚里的生活好上许多,多卿爷爷给他熬老母鸡汤,给她做她爱吃的肉丝香菇面,爷爷还会擀面,说擀的面条好吃。难得的是多爷爷还给她洗内衣,她精神好些的时候,多卿爷爷还给她讲唐诗,她记得一些唐诗,那还是她童年的时候,妈妈叫她背的,经过多爷爷的讲解,唐诗是多么美啊。这些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记得多卿爷爷七十岁生日被她赶上,爷爷自己赋诗:锦瑟无端七十弦,一柱一弦思华年。

“后来一阵龙旋风,把我们的破草房整个掀翻了,流浪汉说,你能站起来了,我们也该走了,我就跟着他走了两天两夜,到了他的老家,虽然是三间普通的平房,因为久没有人气,已有霉味,但是比较那个风雨草棚,觉得这草房是宫殿了。也许你要问,为何我不回父母的家?一是我这个大学生,是村里两个大学生中的第一个,不愿以落魄的样子面对父老乡亲。二则,我那时同流浪汉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苦妹子理解接车男。如果不是为了母亲生前向佛的大愿,她也决不会生生离开恩人多卿爷爷的。

“那是不是三间平房?有几块破旧的瓦片覆盖的吧。”

“师傅,你有想象力。但是我喜欢厚厚的麦草为顶的草房,我家就是五间草房,冬暖夏凉。这个薄瓦为顶的平房,冬冷夏热。”

苦妹子无语,她是怀念自己的家。

“流浪汉后来告诉我,他之所以要急于离开拾荒的地方,是因为那里有人许他十万现金,卖我的一个肾,那时我的神志还不甚清楚。流浪汉不为所动。他担心我的安全,决意离开那里。我听了,不禁非常感念流浪汉,他没财迷心窍,同贩卖人体器官的黑帮搅在一起。”

“阿弥陀佛!你遇到了有佛心的好人。”

“其实后来流浪汉告诉我,他原是不务正业的痞子,妻子打工养活他,后来妻子没了,在外瞎混,遇到一伙黑心乞丐,几乎要断他一只脚,逼迫他入伙。直到两年前他幸遇一位高僧点化,恍然醒悟,才心甘情愿靠检破烂为生。”

“达摩师讲经说过,众生中有许多迷途的羊羔,要靠引导,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高人点化的,你遇到的流浪汉幸运了,这也同他心存一点善有关。”

“后来,我在南京打工,就在我的老校友的公司里,因为工作同我的专业对口,收入还可以,我很看重这份工作。因为我的恩人已经基本上失去劳动力,他得了癌症,我必须挣钱给他看病。”

“阿弥陀佛,你在积德行善,也是报恩。”

“师傅,我想请你去我的恩人那里,单为他讲一番经卷。”

既然居士这样诚心于他的恩人,妙音也就答应了。

于是,小车出了石头城,驶入广阔的田野。这里天宇下的气息对苦妹子来说渐感熟悉,因为这同她记忆中的故乡的结构大同小异。她想何不询问一下,家乡离这里有多远?请接送的居士送她去故乡一趟,多年没有回到生育她的地方。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出家人不能为私事提要求的。连续三天弘法,妙音有点累了,她靠在松软的车椅背上,在有节奏的晃动中进入梦乡。

“闺女,你回来了。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母亲从低矮的茅房中迎了出来。

“妈!”苦妹子一下扑向白发亲娘的怀里,离开母亲的时候,母亲还是满头青丝。

进了屋,屋内水洗一样的洁净,洁净的过分使人有种寒意。

“闺女,我煮碗你小时候喜欢的鸡蛋挂面吃吧。”还是以往农村的那种土灶,可是母亲没有用柴火,而是将她那瘦骨嶙峋的右手,伸进灶洞,一会水开了,母亲下了面,又转身把手放进灶洞,只见母亲的手在燃烧。

妙音在车子重重的一颠中醒了过来,原来小车行驶在乡村的土路上,路面被挖了条沟,上面架了条木板,木板经不起车轮的重压,车轮一下陷了下去。还好,来了几个农民,帮着把小车的轮子推出了泥沟。

可是小车熄火了,怎么捣鼓,就是发动不起来。驾驶员下了车,掏出一包南京烟,散给几位农民兄弟。

“请问,这镇上有修车的吧?”关某问。

“有倒是有一家,不知能不能修好你的车。”一位农民说。

一位农民进了驾驶室,捣鼓了一阵,倒是发动了起来。他下了车说:“这车已经行驶8700多公里,可能没清洗节气门,节气门、进气道、喷油嘴上的积碳过多造成的故障,必须尽快清洗,到镇上的修理铺治一治这车病吧。”原来这位农民是从部队复原回来的汽车兵。

小车勉强开到镇上修车铺,三四十岁的老板倒是先看了下妙音,心想哪来的尼姑,这么个妙人,当尼姑可惜了。

修车铺老板认真检查了车子,半小时后说:“积碳多了要清洗,另外,你这电瓶要换。可是我这里没有电瓶,要到县城去买,你去买还是我去?”

这里到县城还有三十公里,如果车子在半路熄火,怎么办?

“劳驾师傅去买!”

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接送男带着妙音去镇上饭店吃饭,上午九点离开石头城的,本想天黑前赶到目的地,中午就没有下车吃饭。

可是去县城买电瓶的修理铺老板天擦黑时才回来,他说:“我连夜给修理,也得到半夜。”

这样接送男同妙音只得在小镇住下,可是小镇上就只有一家比较像样的旅店,适逢旅店正在装修,仅有一间客房可以给旅客。接送男决定就要这间客房,先给妙音师傅歇脚。

接送男离开旅店,打听去派出所位置,到了那地方,见有一位民警在内,便掏出身份证,说明何以在此小镇,并告知带了一位佛门女师傅,落脚在某某旅店。民警见来人方面阔脸,器宇轩昂,肃然回说,此处乡间小镇治安一向不错,请放心安歇。

接送男要了民警的手机号,便迎着下山的夕阳回到旅店。

回到旅店,他向店老板租了一床被子,就在妙音师傅房间外面的走廊地上安上一张木板,权当床位歇脚。

妙音很觉过不去,但也只能这样了。旅店老板四五十岁,初看还像中华人物,但是细审,却生有一双贼溜溜的小眼,老是盯着妙音看,这使接送男生出警惕。如此猥琐的人,当旅店老板很不合适。

妙音说:“居士,走廊有风寒,你这样我也睡不好,把木板移进室内。”

“师傅清名要紧!”接送男正色道,“我关某人如果需要,即使睡露天何尝不可?经过了在黑砖窑被困的非人生活,还有什么困难在乎?何况我先人关公千里送嫂,有多少夜晚在结义兄长刘备的妻子住房一侧安歇?一边守卫嫂子,一边秉烛夜读。我不过是一夜睡在楼上走廊,一点儿风寒算什么?”句句掷地有声。

“居士,贫尼不知说什么好,晚安!”

“你把门在里面锁紧,大半天路上颠簸,好好睡一觉,明儿我们赶早上路。”这时下起了小雨,刮起了风。已是初冬时节,关某觉察到夜晚的寒意,但是心是热的,想到妙音师傅有个安歇的场所。

“居士,佛门讲随缘,没有那么多清规戒律,我们出门在外的人,遇到困难,要彼此照应,你把木板移进室内。”

“师父,我明白,师父清名要紧。”

“那我们换床被,你那被子薄了。”

“我落难时,睡的是地铺,盖得是稻草。我不怕冷的。”关某说,他想起租被子时候,明明有厚些的被子,为何老板给的是薄被?

关某睡前放空了一泡尿,又推了下妙音的房门,表明她在里面上了锁。又将木板想妙音的房门拉近些,这就安心躺下。须知旅途劳累,这躺倒后睡着,犹如死去一般,睡前得安置妥帖。此时他同妙音间是义和善的输送,而非情感输送。

这时,修车的老板来了,说车修好了,为了不耽误客户可能一早上路,小车就停在下面。关某十分感谢,接过车钥匙后,便付了酬金。

有佛心的人,没有杂念,加上小车修好,关某在他乡的风雨声中,呼呼一觉大睡。他并不知道还有一种风雨伴着。

夜间,贼溜溜眼的旅店老板,三次溜到楼上,看这三界内外的一尼一俗两位青年男女,是否混在一起,旅途和风雨这样的环境,岂不是男女瞎混的好时机?他见贴近女尼房间的门旁地下,旅男呼呼裹被大睡,轻轻的叹了口气。眼前的状况不啻是道风景,让他不得不叹为观止。

一夜好睡,加上天明放晴,关某和妙音精神都很好。好精神吸引眼球。

关某起床时发现,多了条盖被,难怪夜间并不感到寒冷,昨夜有雨,夜风还很大,正是寒流来袭。他不知道这是老板的女人深夜给加的一床被子。

但早晨起床后不久,关某听到老板同一个女人在吵嘴,老板骂女人不要脸,夜间给别人送被子,她一定是看上了人家。

关某明白了,开始很气愤,但一想,如果自己没有入住这旅舍,人家夫妻间就不会争吵。关某下了楼,径直找到老板说:“老板,谢谢你夜间送来一床被子,这情我领了,但是按旅社规定,租床被十五元,这租金是要付的。”

这一说,老板愣了。

关某也看到老板女人,脸面虽有些丑,但哀怨的眼神中透出忠厚。

妙音正要离开旅舍时,老板的妻子来整理房间,她突然向妙音下跪:“活菩萨,谢谢你们在这里住,要不我就要死了。”妙音一听,立即放下背包,问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是人贩子从贵州毕节贩来的女人,初到此地不到二十岁,已经转卖过两人,旅店老板让她来旅店当服务员,也实际上占有了她。旅店上上下下十多个房间,都由她一人打扫,稍不如意,便施以拳脚。这样的生活她实在不愿过下去。但是当她遇到关某和妙音,看到这两人的善相和文雅举止,仿佛看到了天使,看到了一点希望。

妙音执住这位苦命的女人,她同她是同命相怜。妙音告诉她,如果以后有暴力加身,要立即报告派出所。旅社女人表示想跟妙音一起走,她想落发成尼。妙音想了想,现在带走她不是时候。此地到南京并不很远,于是妙音把关某的手机号告诉旅社女人,以后遇到问题,可以同关某联系。

第二天上午九点,准备出发。这时小车周围陆续围上不少人,像看热闹的看着关某和妙音,其中有个青年女子提出,要同关某和妙音合影,合影时已经不只是两个人,又围上一些男女。他们尤其觉得能同关某合影是种荣耀,有的一定要单独的同关某合影。

一时关某还弄不清楚,是何原因?

须知,世上跑得最快的是男女风情的事,关某一夜守在青年尼姑门口的事,天一亮就被旅店老板宣传开,一些人很不解,正当盛年的关某,在这异地山乡,放着个这么个美妙的尼姑子闲着,真是好能耐。还真是关老爷的好后代!尼姑还真是假的包换的真尼姑。

淳朴高尚之气韵,总在吸引人吧。

关某告别送行的人,正要打开车门,却发现裤兜里的一串钥匙没了,昨夜修车店老板分明是交给车钥匙的,随手放进牛仔裤的口袋里的。

正在这时,旅舍女人慌忙跑来,她把一串钥匙交给关某:“先生,这是你的吧,我收拾你的被子时,发现这串钥匙。”

关某很激动,乃至接过钥匙时候,几乎把她的粗糙的手也握着他的大手掌中。

在乡村男女们的夹道摇手欢送中,上午十一点,关某启动小车,载着妙音和异乡的奇妙热情,离开小镇。

路上,妙音说起旅舍女人的遭遇,两人不胜唏嘘。妙音说:“关哥,如果你以后接到她的求救电话,你一定设法解救。”

妙音第一次称关某为“关哥”,关某一听,心里仿佛有股暖流。

关某说起他最近看的一部美国电影《闻香识女人》,很感慨的说:“那个从战争中过来的老男人,心情抑郁,想到死,可是他邂逅一位富有活力的年轻人,从他那里得到活下去的能量。师傅,你这次救了一人,功德无量。”

“关哥,你下去送租金很好,帮助了她。”妙音说。

关某叹口气说:“是她,拯救了我的灵魂!”

两人不再言语,只有小车单调的车轮声。

下午五点,关某说,菩萨保佑,总算快到了。妙音没有接话,她越觉得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但是又很生疏,尤其是这车轮底下的水泥大路,正是沿着这条大路,进入目的地。

初冬的下午,五点以后天就逐渐黑下来,依稀不断有人同接送男打招呼:“关淼,来啦。”“小关,你来的好,你叔又病到了。”“是关淼吗?从南京来的?”“老关,带人来啦!”“小关,你赶得巧,这条通村里的水泥大路,刚通车三天。”

打招呼的男女,还总是要在黄昏中打量一下妙音。

一会,关淼推开一家院门,进入院子,又推门进了黑乎乎的房间,什么也看不见。突然,电灯亮了,室内一片明亮。

妙音的心跳加快,她进入室内使劲的呼吸着,她何以有这种不同寻常的心理,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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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不应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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