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回大疼大喜终酿悲剧奇案奇人连环情事

第一百四十五回大疼大喜终酿悲剧奇案奇人连环情事

毋士禾最近心情颇不安。WWw.三十多岁的傻儿子身体每况愈下,连他一向喜欢的麻将也不想玩了。都说傻子不容易生病,大概因为他们没有正常人的忧思,百病因忧而生么。但其实这种说法毫无科学根据,这傻子本身就是个生理系统的病。

到多家医院捡查,偏向抑郁症,如果是这样,可能来自母亲的基因所致,他母亲就是个精神病患者。

这个儿子,毋士禾颇为疼爱,大多数父母,都很疼先天性精神欠健全的孩子,父母认为,这是他们的罪过,造人没有造好,自责!日本大江健三郎是文学诺奖得主,他有个傻儿子,疼爱有加,儿子睡了他才睡,儿子有病,似乎病在自己身上,感同身受。无必要外出,他一定在家陪着儿子。他站得高,不仅不抱怨命运,而且认为,是上帝恩赐给他们一个傻子。

毋士禾甚为儿子骄傲,儿子在娱乐方面很有天份,麻将和象棋都玩得的溜溜出众。

妻子走后,毋士禾同傻儿有相依为命之感。虽说洗婴也常有电话来,但她在国外,山阻水隔,距离往往添生分,主要的是他同女儿,并非自小到大厮混在一起,感情终究不浓,就像养狗要从小狗养起,人狗方有深情。

这个抑郁症,国内外尚无治疗良方。毋士禾没有想到,儿子会从楼上跳下,当时没有毙命,送到医院抢救,两天后终结了他的三十三个年度的生命。

儿子的死,毋士禾极度悲痛。国外的洗婴得知,不知因何原因,没有回来为同父异母的弟弟奔丧。

毋士禾在公墓为儿子选了块上好的墓地,在墓碑上镶嵌了儿子的照片,请艾教授在墓碑上题词。艾教授写了:逝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这是陶渊明的挽歌中的两句,把其中的“死”改成“逝”,温暖一点。陶渊明其实并非一些人人所说是虚无者,他认为人的遗体交个大地,同大山一样永存,是尊重逝者。

陶渊明也说了大实话: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别人死了,人家该干啥还干啥,不就是一个傻子走了,即使聪明人死了,又当如何?有个大学,一位教授死了,因为他比较能混,有点小名气。死后的讣告竟在校内张贴了几张,一般人死了,只贴一张。这讣告就是贴满各处,不亦是“众多相送人,各自还其家?”

悲痛的当然是家人,这大痛苦集中在毋士禾一人身上。

沈园把毋士禾家中的大变故告诉了剑崴,她说:“妹子,真相该告诉宝宝的父亲了。”

剑崴默默点头。

正好两家的公司在合作上,计划再上台阶,需要高层商谈。沈园电话同毋士禾沟通,希望尽快碰头,毋士禾说:“几次都是你来我这里,明天我去你们公司吧。”

毋士禾是自己驾车,准时下午四点到达。高层商谈,主要是在大的框架上设定,细则由合作小组完成。一个小时不到,就把进一步合作的主要框架敲定,然后便进入闲话。

“毋总,我进一句言,你要为大局为重,身系一个上规模的公司和几千人,一定注意身体,爱子走了,对他来说也是种解脱。”

“我这孩子的病,我有责任。他小的时候很正常活泼,一场病改变了他的人生。那时我正在外边,生意陷入低谷,没能抽身照应儿子,老伴也以为孩子发烧常有的事,没送大医院住院,耽搁了。而这儿子的病,很使老伴精神受刺激。”

“古人说,未来不迎,往者不思。你不要老陷在过去。”

“这我不如你,经历了这么坎坷的人生,你依然挺立,还有这样的精力打理一个大公司。听市里中院说,你的案子有望重审,我听了也高兴。”

“我不过问这,终审又如何?曾国藩说,当下不杂,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已经消逝的过去,苟老总信任的把这大摊子交给我,我是如临深渊,时时感到时间不够用。”

“苟老总能聘上你这能干的人是他公司的福份,我公司要是有你这样的人,我也会像苟老总百事不问,安心养老。”

“苟老总老年认知症加重了,好在他的儿子出道了,可是这孩子现在还不愿接班,他的兴趣在科研上。”沈园这一说,发觉毋士禾脸色发暗。深渊觉得坏事,夸人家的儿子,触动了毋老总的心疼处。

“毋总,你一生行善,善有善报。”

“我为儿子建了个基金,专门支助像我儿子这样的病的治疗。”

“还想不想剑崴?”沈园单刀直入。

毋士禾脸色转亮:“有她的消息?”

这时候,沈园拨弄了一下手机。

一会,见剑崴母子推门而入。剑崴深情的望着毋士禾。

毋士禾缓缓站起来,又缓缓无力地坐下去。心上人已经为人之母,毋士禾的眼湿润了,近似绝望。世上男子看到想念中的她已是别人的女人,该是何种心情啊?

“毋总,你看看,这宝宝像谁?”沈园这一说,聪明人毋士禾猛然悟出话中深意,剑崴把宝宝往毋士禾宽大的怀中送去。很奇怪,向来不愿生人抱的孩子,睁着一双明亮的眼嫩嫩的咕碌碌望着他父亲。

毋士禾明白了,这宝宝是那一夕金风玉露的产品。

沈园简单的说了剑崴产子过程中的艰难等等。

“沈总,今日何日?你却原来要我来上商谈如此大事?请受我一拜。”没等到沈园拦住,高大的毋士禾怀抱儿子下跪,给沈园行大礼。

“毋大哥!“沈园第一次这么亲切的称呼毋士禾,她立马扶起父子,”你儿子还没有起名,今天是好日子,给儿子起个名吧。”

“按说,这儿子的大名,该由爷爷来起。可父亲已不在了。”

“晚年得子是大喜事,儿子的大名父亲起为好。”

沈园取出一张八开的红纸和用以签字的圆珠笔,放到毋士禾面前。毋士禾做沉思状,然后写上:我娇儿的大名是:毋剑。

取父母的姓为儿子的名,往往表明夫妻爱之深。而毋和剑搭配,恰到好处。意思和声调都不错。但有的父母姓氏就不宜命名,比如父亲姓牛,母亲姓马,牛马作为孩子的姓名不是不可以,但终究像吃了苍蝇似的。

“好名!”沈园由衷的读着,她把红纸交给宝宝的母亲。

当晚毋士禾小范围设宴款待沈园,当然少不了剑崴母子,还有伺候剑崴月子的梅梅。毋士禾唯一的胞妹也赶来了。艾教授夫妇也是少不了的。艾教授得知设宴的原委后,仰天赋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士禾,你同剑崴的情缘,可是为‘心有灵犀一点通’做了最好的注释。”

“艾叔,你给毋公子赐个字吧。”沈园提议。

艾教授晃了下脑袋:“贾岛有诗: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他转向毋士禾,“士禾,你给儿子起的名可好了,那我就给公子一个字:示君。宝剑在手,国家有事,朋友有难,当亮之。”

剑崴带头拍手。

爱情如宴,孩子是菜单。如今有了儿子毋剑,毋士禾可以端出一份很像样的主菜,他能不高兴吗?

这人往往经不起大悲大喜,而毋士禾先是丧子大悲,后又是意外得子而大喜,加上他同剑崴重逢,又毕竟近七旬的老人,神经的承受力亮起红灯。半个月后,毋老板在办公会议上自感胸紧,随又生疼感,突然歪倒,跟着倒地。秘书立即联系120,不知何故120迟迟才到,送到医院抢救半天,最后宣布死亡。

医生的结论是严重脑梗,脑干大出血。这病根可能还是在上次的脑部被发病的妻子击伤时种下的。120没有及时赶到,还不是主要原因,医生的结论也许是偏袒医院。中州市委得知消息,大为震惊,因为毋士禾的公司是纳税大户,是中州民营企业中的龙头企业,市委书记表示要严查120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到。然而再怎么查,人毕竟走了,终年正好七十岁。

亡者在德国的女儿洗婴很快回国了。丧仪是比较隆重的,中州市市长出席了追悼会,因为毋士禾在世时,五十岁以后广为慈善,民间称其为“毋善人”,给他送葬的百姓不在少数。百姓感叹好人无长寿。自然世上的好人活到一百岁也不算长寿。

艾椿教授自从毋士禾走后,只是在夫人陪同下看望了剑崴,在毋府的家庭小灵堂中,对逝者鞠躬行礼。家庭灵堂是剑崴亲自布置,朴素而庄重,中州市郊静安寺住持,带着两位徒弟在灵堂念经,这种格局很使艾教授感慨。一方面感到人生的虚幻无常,另一方面也感到精神上的一种满足。因为有点感冒,夫人没有让艾教授出席殡仪馆内的追悼大会。

追悼会比较隆重。有个中年人泣不成声,对逝者行跪礼。他就是黑白,因为犯劫持人案被判刑,刚走出狱门不久,刚到毋士禾公司的艺术馆报到任既定的馆长。七年前毋士禾决定办艺术馆,西方的大公司中,有不少艺术馆办的很专业,仿佛是企业中的一颗明珠。他知道用人很重要,在众多应聘者中,毋士禾慧眼独具,选中黑白,毋士禾觉得,此人素质很好,而且有忠义相。尽管黑白只是个业余绘画爱好者,但毋士禾看了他几幅作品,觉得特有灵气,拍板黑白任公司艺术馆第一任馆长。

谁知不久黑白胞妹失踪,他开车四处寻妹,把同妹妹长相差几无差异的护士胡好给弄到家,以慰因失爱女而神志不清的老母,但却触犯了法律。

这是毋士禾没有想到的,商之于艾教授,怎么办?

艾教授说:“你既然看上黑白的忠义相,你们是意气相投,只要黑白还在这世上,这任命就不能改!”

“老师这一席话入醍醐顶顶,免我陷不义矣!”

如此毋士禾依然让黑白任艺术馆馆长,这对坐牢的黑白来说大为感动,为了出狱后胜任艺术馆长,黑白将牢房作画室,这个监狱向来是特殊的大学,冶炼人才的熔炉。使黑白的画作非同一般。监狱的几年中,黑白完成了监狱系列画作。同时,还有数十万字的《狱中书简》,主要是黑白写给胡好的情书,胡好回的信极少,字数也寥寥。是黑白死命的追求胡好吗?不,他只是借胡好为抒情对象。人的抒情不能空泛。

而出狱时,又是毋士禾亲自在监狱门口接他的。

这种种使得黑白因恩人的突然离世而特别悲伤。

追悼会上,还有几位台商参加,这都是毋士禾商界的朋友,因为毋士禾重信义,台商认为大陆民营企业界中,像毋总经理这样诚实的人不多。不过台商们觉得丧礼过于简单,其实在大陆民众眼中,毋老板的丧礼还是比较隆重,一般的老百姓死了,至多两三天了事,跟埋条狗不同的不过是有简单的骨灰盒而已。如果说中国文化在台湾保存的比较完好,也体现在丧礼文化上。中国传统的丧祭是比较隆重的,这隆重其实是重人的生死,同爱幼敬老的传统分不开,隆重的丧祭有利于安定人心,尤其是能使老人心安。有人做了比较,台湾的老人比较安详,大陆的老人脸上多惶恐。

不过,追悼会上有两位画家为逝者作画,令台商们印象深刻。一位是东方艺术馆的馆长黑白,他跪祭后,立即拿起画笔,站在灵柩旁专注写生。

同时给毋士禾遗像作画的还有著名画家白琅。一向云游四方的白琅,只有他单位省国画院领导和他的女儿知道他的行踪,连洗婴都难以知道他身在何处,白琅虽已成名,但坚持写生,从天地自然中获得灵感,练就一手硬功。他不像那些所谓大师,靠自我吹嘘买空卖空骗钱,不好好磨练画笔,搞什么所谓艺评等杂耍,在名目众多的评审中虚耗时间。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抓紧时间,始终注重练功最重要,吴冠中走路都很困难的晚年,依然在夫人陪同下外出写生,如此勤勉的大画家,到了晚年依然叹息:我负丹青!

两位艺术家为逝者留画,这在国内仅见。

追悼会后,白琅带着黑白拜见艾教授。

白琅同艾教授早已是忘年交,黑白同艾教授则是初次相见,但已神交。

“艾教授,很感谢你。”黑白说。

“不敢当,请问何出此言?”艾椿问。

“我在服刑期间有两本书对我帮助很大。一本是毋总带给我的有关王阳明的《传习录》,让我的心能静下来,反思善恶。从我的故乡人王阳明那里学到了修心养性的心学。”

“这样说,您是浙江余姚人氏。王阳明不仅是哲学家,也是军事家。他居功不骄,受谤不怨。可以说他有一颗强大的心。这人啊是否真正强大,不是因为他有强壮的体力,强大的资产,而是心的强大,心正心安心定心一。文天祥、岳飞等无不是有颗强大的心。毋总士禾对王阳明情有独钟,他从王阳明那里吸取了精神食粮。后期他对个人财富看得很淡,对企业财富如何为社会做贡献则看得很重。”艾教授说。

“还有一本书是从一位狱友处借来的《别情钩沉》,有饶有情趣的叙事以及言简意深的评述,发人深思。读后对作者印象深刻,很想出狱后有机会拜访您,没想到今日竟有幸识荆。”

“听说我那本书坊间的山寨本不少,地下书商的嗅觉最灵。可我留心地摊,很难见到。”

白琅笑说:“山寨本一出来就卖光了,那还等得到你买。假如正版和山寨版,每本抽个一元稿费给作者,艾老你也可以发财了。”

“有出版社找到我,要我在思想性上提高,再增添修正一遍,我那有本事在所谓思想性上下功夫?没有精力了。”艾椿感叹。

“我的一位狱友,名叫焱焱,女友是青梅竹马时期的玩伴,女孩名水水,因为算命的老先生说女孩命中缺水。水水父亲做生意发迹,女伴成了公主,留学国外,回国后又成了父亲公司的财务经理。但水水对男友没有变心,可是她父母不很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位平民。一位富二代看上气质不凡的水水,因为父母拼命反对,水水有点退却,提出付给焱焱二百万,水水的提议很务实,平民出身的焱焱有了二百万,可以创业。可是富二代不想付出二百万,他找到焱焱,说要决斗。焱焱想,男人还怕决斗吗?两人立下生死文书。”

艾椿的夫人听的很入迷:“也算是两条好汉!”

“焱焱一见富二代,很吃惊,对方比自己略微高些,但是长相同自己差不多,奇怪,真是俗话所说,冤家前世是弟兄。先是用剑,一番搏杀,不分高下。又升级用枪。焱焱准许对方先打,可是对方一按机板,瞎火,焱焱允许对方再换子弹,可是只打掉了焱焱左耳,轮到焱焱开打,他想,他没有打死我,我何必打死他?瞄着的枪口抬高一点,子弹从对方头皮上掠过。但是对方倒下了,死了。死因是心脏病突发,心肌大面积梗死,抢救无效。按说这死同焱焱无大关系。但男方父母不答应,法院审判时认为两人私下订的生死文书无效,虽然死因不是枪击直接造成,但决斗是诱因,那一枪打伤头皮,是造成心病发作的直接原因。焱焱被判五年,他没有上诉。”黑白说,“我当时对焱焱说,你们这事,能上《别情钩沉》”

白琅说:“这是当代拍案惊奇。”

黑白说:“事情没有完。焱焱的母亲提出,死者可能是她被人贩子拐走的儿子,那时小儿子才五岁。因为焱焱母亲听说死者不是其父母亲生的,通过DNA检验,结论是死者的DNA99,99%接近焱焱的父母。”

大家唏嘘一阵,这天下还有这等奇事!

艾教授的夫人说:“最难受的的还是母亲,她的双胞胎一死一进牢,钻心之疼是可以想到的。”

黑白说:“焱焱的女友,有一阵去了佛门。但不久又离开佛门,去了焱焱家,伺候两位老人。”

艾教授说:“这才是她精神解脱之路”

白琅说:“我看黑白君倒可以进入艾老的《别情钩沉》。”

艾教授对黑白说:“毋总在世时,就对你另眼相看。只是不知道,现在你同胡好女士是何种关系?”

“我在狱中,前一阶段的确很想念她,我进狱后,胡好对我母亲照顾很好,她在法庭上提出,我的犯案于法有违,但于情可感,希望从轻发落。我对她的品质折腰,很希望能有这样一位妻子,所以我给她去了很多信。但是服刑的后期,我改变了想法,为何世间的好女人一定要做自己的妻子?岂非太自私?所以,我出狱的时间没有告诉她。”

“但你这一封封情书,一旦击中胡好,这后果你想到没有?毋总在世就很称赞胡好的侠骨柔肠。”

“我见胡好基本没有怎么给我回信,后期热情也就冷却。倒是焱焱给我牵线,把他曾经的女友要介绍给我。”这一说,举座大惊。

“焱焱说,他同女友已经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为了她,胞弟没了。同时,焱焱的个人问题已经有眉目,狱中有位年轻的警花主动爱上焱焱,他是倾倒在焱焱的大男子气质上。”

这一波三折的情事,使艾老默然,这生活才是精彩无比,为了这多彩的人世,他还得要多活几年。

“听说艾老您要去美国?”白琅问。

“是啊!老伴的儿子在那里,一再要我们去。我是担心年老不方便,今天听了黑白的故事,我已无所顾虑,去看看美国可有我们中国精彩。”在座的笑了。

黑白和白琅走后。艾教授还在感叹。现今的中国确是以往从没有过的精彩。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比如,这洗婴竟怀疑剑崴所出,是否是父亲的骨血?这一向被他看好的洗婴怎么有这样的怀疑?

“老头子,你饱读诗书一世,怎么连这点也会奇怪?这世界本来就是鬼推磨的世界,这金钱的魔力可厉害哪!毋士禾千万家产,哪是你的存折上,最多也是六位数可比?”

洗婴真的很怀疑这大名为毋剑的男孩,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向循规蹈矩的父亲,怎么会同实际上是尼姑的混到一起?很不可思议,并非只是为了父亲的遗产。

不错,洗婴生父留下了一个有规模的民企,在中州市是数一数二的民企,但这却并非完全属于他个人。自然毋士禾在企业资产中占了大部分,但要把他的资产抽出来,也并非那么轻而易举。因为,颇有远见的毋士禾在中州率先在公司完成身股制。

股份制中,分银股和身股,银股的缺点是拥有股权的人,人一走,茶就凉。怎么说,他把属于他的资金带走了。而对于企业来说,资金特重要。身股则人一走,茶没凉。因为身股规定人在股在,人带不走股金。这就使企业具有强大的凝聚力。

所以说洗婴即使想拿走父亲的大笔股金,并非想拿就拿。只能说洗婴怀疑老毋家,怎么当家的一死,冒出个小不丁儿的男孩?这样的怀疑还是正当的,因为照此逻辑,可能还有女人说,她的儿子是毋老板的,尽管毋老板身前品行端正。

现今,腰缠万贯的老板在茫茫人世留下几个情种这在现在太正常不过。似乎“种”愈多愈有身价,正如现在官场,以有无情妇为贵贱。

为此,洗婴专门访问了她尊敬的艾教授。

艾教授说:“开始,我也有你这想法。因为我一向认为很了解你父亲的为人,我也比较了解剑崴的人品,从一般常理来说,所谓古板的毋董事长怎么会同在佛门多年的槛外人产生情欲呢?不过特殊的结果中会有特殊的原因。你父亲遭遇槛外人,是在很特殊的环境中产生的,但细细一想,则又在情理之中。因为沈园的在特殊情况下在佛门遇到槛外人,而沈园特殊的人生和品格,把槛外人吸引到尘俗,因为槛外人的才能被派到你父亲公司谈合作,一向怜惜人才的你爸很看重她,而你爸的魄力和品格对女性是很有吸引力的,两人可谓是惺惺相惜。这个感情不就是那回事,男女互相吸引么。正如你同白琅而有个宝贝女儿一样,可说男女之会,都是带有某种特殊性的姻缘。”

“哪为何不领证结婚?”

“你父亲同剑崴阿姨从相识到相知相爱,很不容易,十哆嗦完成了九哆嗦,最后一哆嗦还能不过吗?两人已经准备把这事办了的。你父亲两次说了,非得给剑崴有个身份,本来准备等公司股权会开完,就办婚礼的,哪知道一向有铁汉之称的你爸会有什么脑梗?那次他脑部受重伤,昏迷几天,都以为很难挺过来,不也化险为夷?如果你爸平时常有个这里疼那里不舒服,还不一定有事。突然生命终结的往往是一向表面没有病的人。”

“剑阿姨怎么这样不容易接近呢?架子很大。”

“她现在心里是很难受,你父亲突然往生,对她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中年丧夫,幼年丧父,都关系到她么。另外,你怕还不了解她。其实剑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很有涵养,我相信你们能处的好。我的意见,你应该称呼他妈。”

洗婴沉默一会:“真担心还有女人抱来个孩子,说是我爸的。”

一旁始终没插话的虎子妈说:“我想不会的,我这短短两年接触你父亲,他真的是难得的老板。你该感谢剑崴阿姨。你那有病的弟弟走后,我们真担心你父亲倒下去,后来,他见到小儿子,你不知道他有多高兴。他走前的两个多月,可以说是他笑的最多时候。你爸一向不苟言笑,我开玩笑说,你父亲不会笑。可是前一阵他真的笑容常开,心情一定好。他不是在痛苦中离开的。”

“你还没拜会沈园阿姨吧?”艾教授问洗婴。

“她太忙了。”

“我想,沈阿姨会找你的。”

不久,沈园果然约见洗婴:“我这一阵很忙,因为我要辞去现在公司的总经理,移交给公司创始人的儿子。”

“那沈阿姨您去哪里高就?”

“应你父亲公司董事会的聘请,任职总经理,你是毋总股份的继承人之一,应该征求你的意见。”

“沈阿姨是知名的职业经理人,能请到您任职父亲的公司,父亲地下有知也当安慰。”

“毋总公司的董事会是这样考虑的:现在你和剑崴母子三人中,必须有一人顶替你父亲的位置。宝宝还小,自然不行,那只有你和剑崴中去一人,剑崴的意思由你参加。”

“我能不能把属于我的股金带走?”

“你父亲的公司不是实行银股,而是人股,人在股在。这样你就不能抽走你父亲的股金。”按说,洗婴的要求属于正当的。

“因为我在德国的美容服务中心要扩大,父亲曾经说,要支持我一笔资金。”

“大概要多少?不是太多的话,我可以以帮你融资一部分。”

“不用麻烦沈阿姨,很感谢你能出任我父亲公司的总经理。”

“你走的时候,是否同剑崴阿姨谈一次,事实上你们是一家人了。”

洗婴沉默。

沈园接下了毋士禾公司总经理聘书后,自然要对相关人拜访,第一相关人无疑是剑崴。

沈园是在办公室约见剑崴的,公事公办么。

“沈总,正好我要给你看份材料。是毋总留下的。我是在卧室中整理遗物时发现的。

这是毋士禾手写的一份草件:

“国内几位中年精英相继突然死去,这使我想到每个人都有这种可能。有必要给剑崴母子和女儿留下一些话。第一,我在公司的股份不宜分散,更不可能随意抽走一部分。第二,我个人有些存款和房产,这是可以分配的。在德国的一套别墅,留给洗婴,中州市的现有住房,留给剑崴母子,我在外地购的小套休闲房子,杏花邨411,给我的胞妹。她家庭经济不是太好,难得的是妹妹从没有动辄向我要这要那。我的存款,可以划给洗婴二百万,余下的供剑崴母子留作急需时的补贴。这笔钱中,包括我支持的十几位贫困生所要给的经费。

人就那么回事,生不带来死不能带走,说是给社会留点什么,也留不了许多。社会其实给了我许多。”

这份近似于遗嘱的草件,没有签字。同毋士禾别的手写材料字迹是一致的。

“还没有给洗婴看吧?”

“没有,因为是草件,不能看作正式文件。再说,我看洗婴心情一直不快,以后再说吧。”“但必要时,这是具有正式文件效果的。”

“他在世时,听过他说起要支持女儿的店面扩容,我想,这二百万就划给洗婴。”

“这可以考虑,我觉得毋总身后没有留下难以解决的困局。现在是你要考虑,如何让公司正常运转。董事会的意见是,由你顶替你丈夫留下的股权位置。这董事长非你莫属。他们考量有根据,一是你同毋士禾的关系更为直接,二是你的文化程度比洗婴更合适在这个位置。三是你我的合作更紧密。”

“我正在物色一个奶妈,我想让儿子多吃点人奶。待我物色到后,安置好儿子再说。”

“还物色个啥?眼前就是现成的。梅梅生了女儿,她的奶特别多,你把儿子交给梅梅,多好!”

“不知梅梅可愿意?”

“没问题,我来说。你家房子大,梅梅现在是租房住,让她暂时住你们家。”

“别暂时了,我不知道梅梅租房住,即使梅梅没有孩子,我也希望小两口住到我家。梅梅对我孕期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不能忘记她的情份。”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剑崴的儿子突然失踪,何以失踪?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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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不应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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