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下)

三十,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下)

“小姐,小姐,我是青言呀!”她只听到一声熟悉的哭喊,身子就被一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小姐呀,青言终于又摸到你了。”胸前的衣衫很快就被沾湿了,忽地身子又被另一个温软的怀抱抢去,紧拥的力度让她很怕自已会喘不过气来,“蓝语!”蓝语一向话少,但她比青言稍显成熟,此刻全是完全失态,不管怀中小姐如何的不适,她只想真真地抱着她,尽情地哭一场。莫雨儿轻抚着蓝语的后背,含泪轻笑,“好了,蓝语,我都还好,先告诉我这是哪儿?”

青言哭道:“小姐,笨啦,这不是柳园吗?你在雪地里晕倒,被厨娘见到,才带回柳园的。”

蓝语松开小姐,在她身后放上靠垫,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小姐单薄的身子,唯恐这一切不是真的。

莫雨儿环顾了四周,没有再问,看看青言、蓝语都已一身妇人装束,较离开时多了许多风韵,看得出生活得很是舒适。”你们好吗?”

两丫环好不容易止住泪水,听莫雨儿这一问,却又哭开了,“我们都好!蓝语生了位姑娘,我和向全有了个小子。可你呢,小姐,哪有你这样的主子,把下人安排得好好的,自已却在外面漂泊,下雪的天,还晕倒街头。”青言蹲下来,细细地亲着小姐的手背,心里浓浓地不舍。

蓝语为莫雨儿顺顺头发,拉好被子,“柳俊总管睡下了,他实在太累,马夫和那个红叶姑娘也安排好了,小姐不要操心。柳园从以前到以后,都是小姐的,你是这里永远的主子。厨房正在准备热水,小姐,一会儿好好闷闷,这样疲累会减轻点。”

还是自已的丫环贴心,莫雨儿感激地笑了,蓦地看到床边有一叠兵书,顺手拿过。”这是向王爷的,他偶尔到这小楼坐坐,看看书。”青言回道。

在这小楼里,他第一次拥她入怀,第一次吻她,第一次说要娶她,莫雨儿脑中闪过往昔的一些片段,只是这些都是前尘往事了,她甩甩头,现在已不能想了。”寻梦坊、寻梦阁现在怎样?”她淡淡地把话题转开。

许久,青言和蓝语都无答话,她惊异地抬起头,“怎么了?”

青言低低地说:“寻梦坊和寻梦阁在小姐走的几天就被火烧成一堆灰了。”

“哦。”她没有吃惊,“烧掉就罢了,得失随缘。”

“小姐,你为何不问是谁烧的?”

“呵,没有寻梦坊、寻梦阁,你们不也生活得很好吗?还有这柳园也留下来了,所以有没有寻梦坊、寻梦阁都无所谓的。”还能有谁,只有他向大哥,当时气她了无牵挂地走,所以烧了她的心血,要她日日记着他罢了。

青言蓝语相对一眼,齐齐叹息,她们的小姐实在太聪明了,这是福还是错呢?

高高的木桶里已注满了热水,桶的四周又摆满了暖炉,水中飘着芳香的花片,整个小楼都罩着一片清香的水气里。莫雨儿松开了长发,把身子蜷在水中,忍不住轻轻地呻吟出声。青言、蓝语含笑在一边侍候着,自莫雨儿回来后,她俩一步都不敢离开,只怕小姐又会突然不见。

“小姐,这三年你都住在哪儿呀?”蓝语温柔地轻梳着莫雨儿的长发,闲问道。

“嗯,在江南,就是从前为娘医病时呆的那个镇子过去一点。”

“那是乡村呀,你也能过?”小姐从小娇养,外食都很少吃,怎么能在那穷乡僻野活下来呀,蓝语真是不敢去想。

“还好啦,柳俊照应得很好,绸缎坊定期送银子和食物过去,乡村景象好,除了清静些,其他都还好。”

“小姐,你记得冷公子和卫大人吗?”

“嗯?”

“呵,冷公子娶了向似贝郡主,现生了个小郡主呢,想不到吧,更奇的是卫大人娶了位青楼知已,在京城传为佳话呢!还有齐公子也成亲了,小公子快两岁了。”青言边熏着衣服边说道,眼睛偷瞄着小姐脸上的神情,她只是微闭双眼,似乎没有听到。

“小姐,向王爷还没有成亲呢?”蓝语轻轻地插上一句。

莫雨儿嘴角掠过一丝落莫,没有吗?很快了,她亲眼看到他温柔地对待另一个女子,婚事也会很快的。从离开时,她就准备好了这一天,当这一天来临时,她的心已死,所以也就不觉得痛了。

“小姐,你在听吗?”

“青言,水好象有点冷了,我起来吧!”

“不急。”青言又从外拎来一桶热水,徐徐倒进木桶里,“今日你要好好洗洗,一会,我帮你弄干头发,你就认真睡一觉,什么请法师的事呀,道场的事呀,有向全和关牧野呢,你就做我的好小姐就行了。”

娇喘地看着两位大姐似的丫环,莫雨儿放弃了反驳,她也真的太累太累了,有个肩可以靠真的很好很好。

她微笑地闭上双眼,任热水蒸遍全身,什么都不想了,可以睡着就好好睡吧!

雪没过夜,就融化了。清晨起床,柳俊瞧见东方微露红色,不禁心喜。他在园中转了几圈,一切真的没变,小径还是小径,厢房还是厢房,树木花草也是原样,来来回回的丫环大姐也都是熟悉的面孔,看到他,仍尊敬地施礼,呼声“柳总管”。柳俊突然有种置身梦中的错感,似乎从没离开过般。

今晨的柳园显得特别热闹,家人、丫环一个个均面露喜色地跑前跑后,瞧见青言伴着莫雨儿从小楼来到客厅,都挤在门外问好。莫雨儿欣慰地冲大家点头,在厨娘强硬的目光下咽下一碗肉粥和两块点心,大伙才散去做事。柳俊含笑地看着这一切,走了进来。

好好睡过一夜后,小姐看上去缓过来一点,他这就放心了,刚想开口和小姐讨论请法师的事,就见守门的家人匆匆进来。

“小公子,嘿,小姐,齐公子来了。”

莫雨儿回头看了一眼青言,她一脸无辜的表情,她转过身,让家人请齐公子过来,他都成亲了,再也不会有什么不便了,只当是故人的大哥吧!

齐颐飞从家人的口中听说莫雨儿回来后,便掩不住内心的狂喜,晚上过来怕打扰了她休息,一早起来便急急过来了。大厅里,莫雨儿一身雪白,长发用一根白丝带轻挽,鬓角斜插一朵小白花,纤腰不盈一握,亭亭立在那里,正似那错落凡尘的仙子,三年前,莫雨儿美还有些青涩,那么现在的莫雨儿则如花般正盛开着。她还是那样轻易地就让他的心抽动了,只是他只能是个兄长了。

“雨儿!”他低低呼了声。

莫雨儿冲他欠身施礼,“好久不见,齐大哥,一向可好!”

“我都好的,雨儿,我听说伯母的事了,你节哀顺便,一定要好好保重。”他沙哑了嗓音,万般怜爱,却不知如何表达。

“多谢齐大哥。”莫雨儿看着他俊酷的脸上流露出真切的悲痛之情,不由心生感动,世事弄人,每个人都过得不错,只她起起伏伏,成了孤女,又有点伤怀了。”小姐!”青言见她眼中又生泪意,忙扶她坐下。眼睛不时地看向门外,一早就让向全去向王府报信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呢。

齐颐飞又和柳俊打声招呼,询问了安葬的事。”雨儿,这事不要坚持好吗?你一个女孩家,吃不消那些苦的,柳总管的年岁也不饶人,这事就让我去办吧!我一定会让伯母体面地下葬的。”

莫雨儿想了一下,摇摇头,“齐大哥,这是我家的事,怎么能麻烦你呢?”

“雨儿,我不是外人。齐家和莫家是世交,我和云鹏是故友,做这点事是份内的,你太累了,雨儿,这次就依赖我一下吧,我会做个好兄长的。”他的言下之意,莫雨儿听懂了,不免心有些戚戚的。

如没有那些意外,现在的她想必也应嫁给他了吧!命就是命,他把自已定位在兄长上,她可以接受吗?

“给我机会吧,雨儿,现在的你风一吹就会倒下的,何苦呢?”齐颐飞心疼地请求道,莫雨儿看看柳俊,他一脸的赞同,她这才点头,“那就多谢齐大哥了,我也不太懂,安葬的事你作主吧!”

齐颐飞微微一笑:“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就放心吧!这几天先找个吉日安葬,然后再请寺里的师傅做个水陆道场,好好超度伯母的亡灵。”

“就这样吧,娘亲早日去和爹爹团聚也好。”只是她以后怎么办呢,她说不出,象水里的浮萍,没有根没有家,亲人也没有。

“这一切做好后,我妈妈要把雨儿接回齐府做女儿,真心疼着。”齐颐飞不忍看她满脸的悲绝。

莫雨儿苦笑笑,“多谢齐大哥美意,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还顾不上。”

齐颐飞也没有坚持,毕竟眼前的事很紧,他和柳俊商量了下,两人就一起出了门,走时,频频回首,一再关照青言好好待着小姐。青言是连声叹息,齐公子的心里还是住在小姐的,可惜他只有做兄长的命,那个王爷呢,日日念着小姐,小姐回来,他却不见踪影了。

从边境到京后,皇城内为蒙古公主的到来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酒宴上,皇上因为皇后和他闹别扭,心头不痛快,拼命地喝酒,还扯着向斌同饮,不知不觉,两人都醉了,向斌只得宿在向王妃宫里。次日的近午,他才醒来,头痛得象裂开一般,喝了许多醒酒汤,才好些。想着多日没有回府了,忙辞了母亲出宫。轿子刚进府门,只见向全满脸焦急地跑来,大冬的天,他急得一头的汗。”王爷,你可回来了,向全差点急疯了。”

向斌含笑地下轿,打趣道:“莫不是青言又为你生了个小子?”这向全只有在青言生子时才手足无措,平时可都冷静着呢。

向全脸一红,“王爷,你不要笑小的了。她回来了。”

向斌一颤,“谁回来了?”

向全一脸委屈,“莫雨儿小姐回京了。”

莫雨儿,这三个字一下把向斌惊得脸色都变了,“她几时回的,现在哪里?”他惊慌地抓住向全,急声问。

“昨晚回的,听说晕倒在街头,被厨娘带回来的,莫夫人过世了,小姐是送夫人回来安葬的。”

向斌闭紧双眼,恨不得用刀砍死自已,为何要喝醉,为何要住在宫外?”去柳园。”他转身向府门外跑去,急促的脚步没服平日的冷静。

朝思暮想的她呀,终于回来啦!他不禁眼眶一湿,这次,绑着、锁着,他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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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如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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