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章 琉球之夏（九）

纪元1701

0106章琉球之夏（九）

刘勇是掷弹兵营出身，通常猎兵营和掷弹兵营的老兵们总有一些从本土带来的坏习气，毕竟他们这些老兵们有不少出身明军各部，虽然本人未必在明军服役，往往父祖时代从军。刘勇因为比较年轻，而且人比较单纯，没有那种老兵油子习气，才以斥候骨干身份调到预备军。虽然掷弹兵营是最早装备6.5毫米半自动步枪的营队，不过几乎所有的掷弹兵营，都有倾向于近战的作战风格。原因很简单，因为掷弹兵装备的半自动步枪比起对手来说射程较远，因此可以在对手到达交战距离前就大量杀伤，使得对手的战斗力和作战意志大大下降，等到了手榴弹的投掷距离，一顿投弹轰击下来，几乎没有对手挺得住，下面上了刺刀的近战冲锋不过是追杀崩溃的敌人而已。最后的刺刀冲锋，与其说是勇气的对决，不如说是为了避免对手从崩溃中清醒过来，如果此时让对手逃走，然后费时费力的寻找追杀，还不如用这个时候的近战刺刀彻底解决掉省事。

刘勇作为精锐斥候，有改装自己专用武器的特权，一般预备军的官兵不允许自行改装配发枪械。刘勇按照老习惯，带了三把转轮手枪，另外携带了一把短枪管版本，加了弹夹装置的战斗霰弹枪。这不是北海军工生产的标准版本战斗霰弹枪，标准版本的枪管长五百六十毫米，全枪长近一米，对于这种斥候侦查来说实在太长了，而转轮手枪二十米左右的有效射程又嫌太近，因此北海军工厂制造了很少一批短管版本的战斗霰弹枪，枪管仅为不到三百毫米，带缩喉，增加了弹夹装置，把容弹量从七发提高一倍多，达到十五发，仍然手拉泵动上弹，不过因为枪管大幅度缩短，因此霰弹有效射程仅三十多米，不过比起转轮手枪来说这是面杀伤威力，对于刘勇这种特殊斥候用途已经够了。当然缺点不止射程短，因为弹夹的子弹多了一倍多，加上弹夹自重，因此全枪重量比原来还重，而且这些都提高了枪械生产成本，不过这些对身高力大的刘勇来说不是问题。而且由于刘勇本人不习惯使用这种短管战斗霰弹枪的刺刀，实在因为枪管的缩短，加装刺刀后的全长也嫌短，与大多数军刀长度相比没有优势，更不用说长矛这类长兵器。这把霰弹枪的刺刀配件和阅兵钩之类非必要附件都拆掉了，而且全枪用粗麻布几乎全部包缠起来，外面涂上油彩和焦土做了彻底的伪装，枪身全部金属表面都用一种北海化工特产的专用哑光油漆外敷，尽可能减少因金属反光造成的隐蔽障碍。

斥候的装备当然还有很多有趣的小零碎，袖珍望远镜和短刀更是必不可少，不过此时刘勇还用不上，他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了合适的藏身地，距离西班牙哨塔的基座仅有不到二十米，在夜里，这个距离甚至能在海风带来的嘈杂中清晰的分辨不同人的口音，以及他们睡梦中的鼾声。刘勇在哨塔外转着圈爬了半夜，两次摸到了哨塔的石头基座，不过因为附近的篝火实在太多，光线一直很好，草棚子的西班牙士兵一直用心看护着这些照亮的篝火，刘勇实在无法摸进哨塔上部。刘勇虽然没有摸上去，不过从潜伏第一天吃晚饭到第二天吃晚饭，他用心记下了全部活动的西班牙人，虽然不一定全部分辨出每一个人，不过守军的基本人数在三十个确定无疑。而且他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驻防在这个哨塔的三十个西班牙人，吃饭喝水全部由数百米外下面的西班牙营地送来，说明这个哨塔没有充足的食水储备，而且看这个哨塔的样子，极可能是个实心塔楼，里面真的没有藏人藏东西的空间，而且塔楼上下空间看来很小，那些驻在草棚子的西班牙士兵，估计是哨塔太拥挤，容不下而不得不分出。这个塔楼之外的其他剩余缓坡地，大小还比不上北海足球比赛的场地，空间确实很小，除了几处略小于人高的硬石头突出在地表，其他基本是倾斜度较小的缓坡，加上原来的植被全部被西班牙人砍伐或烧掉，因此整个比较平坦。

如果能够潜伏到这片缓坡边缘，臂力大的掷弹兵可以在坡地边缘把手榴弹覆盖到大部分坡地，霰弹枪则能覆盖几乎全部地表，西班牙人除了那处石头和木材搭建的哨塔，再无藏身之处。不过这里距离下面小溪对岸的西班牙营地仅有几百米，西班牙人可以在几分钟内派出援兵，这点需要特别注意，刘勇从隐蔽处看着下面远处的西班牙营地几次派出送饭的士兵，抬着饭锅送到上面的哨塔，总共也没花多长时间，饭菜从下面营地送到上面哨塔，三十个西班牙人轮流吃饭，那些饭菜还是热的。刘勇还细心的看到，几个西班牙人连饭锅底部的残渣都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从他们锅里的饭菜来看，似乎有很多野菜，米粒较少，似乎口粮比较紧张，为了加以证实，刘勇还注意着几个大便的西班牙人，傍晚没有黑透的时候，还专门爬过去细细观察，用手细细体会感觉，确认这些西班牙人的食物排泄物中含有没有消化的大量粗纤维。刘勇在哨塔的侦查持续了一整天还多，期间无法进食，只能用吸管小口吸取腰背侧的饮料皮袋里面的浓缩加料奶茶，大便只能憋着，即使小便也只能在晚上爬离白天的隐蔽处后在稍远的阴暗处趴着解决，为了尽可能较少排便，刘勇极少饮水，每次只在饥渴难耐的时候，略微湿润一下口腔，在夜间温度大幅度下降的时候，才略微多喝几口浓缩奶茶，以获得较多的热量抵御寒冷，浓缩奶茶一直在身边，用体温保持着温度，虽然可以部分解决饥渴，但是滋味实在不怎样，本来斥候就是高风险职业，尤其刘勇这种更是极其危险，在这种危险下，口味如何相当次要。

经历了一天半深入敌前的艰苦侦查，在第二天深夜，当西班牙人篝火旁响起鼾声的时候，刘勇带着满身疲惫，悄无声息的从藏身处慢慢爬走，就像他悄悄的来一样，又隐秘的消失在小溪岸边的凹处，慢慢爬下山坡。他在几个出动侦查的斥候中，深入西班牙人的哨塔最近，观察最仔细，当然返回也是最晚，带回的情报价值最高。在刘勇交代完情报，回去洗漱休息的时候，石中翎和几个排长班长整理着斥候们的汇报笔录，在刚做好的作战沙盘上修修补补，加上了最新的侦查情报内容。随着台风和雨季越来越近，进攻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发动，以免遭遇不可控制的意外，得到这些斥候提供的准确情报，石中翎心中迅速做出最后决断。

首先必须攻占这个碍眼的哨塔，连同这片高出西班牙营地的缓坡一起控制，然后把机炮排封锁外剩余火力全部调到这个高地，在这里对西班牙营地发起炮火急袭，用设在高地的机枪和半自动步枪组成压制火网，让西班牙人在营地都不能站起来，甚至不能抬头。在外围机枪封锁，高地火力压制下，由步兵排轮番自上冲下，发起对西班牙营地的最后突破，将全部西班牙人全歼在他们的营地。西班牙人营地后面，一侧是有六十度陡坡，随时可能塌方的山体，下面是嶙峋尖利的风化石，另一侧是没有水源和食物的岛屿灌木丛最深处，进去也只有死路一条，根本出不来。

石中翎连夜对下面的进攻进行部署，几个班排长帮着补充完善，决定次日凌晨五点三十分发起对哨塔突然袭击。选出六到十个突击队员，每人携带一把战斗霰弹枪和两枚手榴弹，披伪装服轻装潜行，按照刘勇上次成功潜入的路径，在五点三十分前潜伏到山坡西班牙哨塔所在的缓坡。五点三十分从山坡下打信号弹一起进攻，突击队员因距离最近，要用最快的行动消灭哨塔和山坡草棚中的其他西班牙官兵，在山下西班牙大营反应过来派援兵之前，达到对山坡的控制，那个哨塔能保留尽量保留，但那三十个西班牙人一定要坚决消灭。

突击队员选出了七个，本来刘勇可以休息不上阵地，不过他坚持带领突击队前进，毕竟那条潜伏通道他较为熟悉，而且刘勇的近战突击在全连绝对名列前茅。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虽然七个突击队员对三十个西班牙守兵，看起来西班牙人占了很大优势。但北海这支突击队全部装备战斗霰弹枪和转轮手枪，几个武艺高明的突击队员还带着雁翎刀这种砍杀利器，每人还有两颗木柄手榴弹，预定的潜伏地点距离西班牙哨塔三十米到五十米，这个距离内的山坡地形平坦，隐蔽物和崎岖地形很少，几乎算是平地，跑起来绝用不了十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