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写作(7)

请别写作(7)

当今出色的作家,总能升到和桑塔格在她的信里称之为“鲍伯,亲爱的”编辑合作的高度,而他们跌落的深度也是没有底的。(有一次,我问鲍伯,为了报复约翰?厄普代克令人讨厌地把信的收件人写成鲍伯?西尔伯斯,我的回信是不是可以写成约翰?厄伯代克。可他不让我那么写。)我们学会了同样泰然自若地看着恳求者顺从地提交给我们编辑的东西,以及傲慢者自杀式的拒绝,两者同样都没有意义。他为什么不发我的文章?有一次,一个被拒绝的作家在电话上问,声音里全是苦恼。坐在第八大道上面的办公室里,我试图弄清楚决定文章是否在杂志上发表时对影响和趣味的仔细斟酌,文章的中心、杂志的声誉、作者的忠诚度、商业需要、邮寄费、广告、字数,还有那不容商量的书贴方面的要求,也就是说,印刷机上印刷的任何东西,其页码只能以四、八,或者十六倍这样的固定数量增加或者减少,这是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在鲍伯的文件夹里,能读到史诗般的战争,还有令人震惊的失望、令人快乐的成功和陡然失去的体面。鲍伯的职业和经历几乎涵盖了世界上所有战后的文学圈,从多克?休姆斯和《巴黎评论》“巴黎”专栏的乔治?普林顿到纽约当代任何盛行的圈子。一次,一个落魄作家用雅典一家便宜宾馆的信笺写了要钱的诉求,提醒鲍伯50年代的一次见面,是在与阿尔弗雷德?切斯特一起参加的一个晚会上见的面。从手写的信来看,我感觉到鲍伯文学生活之广度。

可是,我还感觉出点别的什么来了。在那封信里,在他的文件夹中,在杂志这一大剧中,甚至在纽约出版界这出更大的剧中,我感觉到,文学成功的世界有多局限,而失望、失败的可能性又有多大。而一个人有写作的抱负,又是多么的不计后果。

求你了。别写作。一周一周过去,我看着废弃物品桌上的书堆得越来越高,然后被装箱送到斯特兰德旧书店去。在那里,我学会了书是如何出版的,如何被评论的,又是谁写的。一周一周过去,在鲍#小说伯的教导下,我在把散文改成符合《纽约书评》风格的文章这方面,变得越来越在行了。

请别这样。写吧。

埃辛和我结婚了。我们开始找房子。我三十岁了。我想要个孩子。

请别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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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师、缪斯和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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