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张机张机,奈若何

第八章 张机张机,奈若何

铜盆里的水立即膨胀起来,如一个大圆球慢慢地凸出。越来越大,最后高高地从铜盆中升起来,浮在半空中。

众人似乎都在担心它要破裂一般,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碰!”,轻轻一声响。等圆球膨胀大它的极限时,突然炸开了。化成无数的气泡飘飘悠悠地在空气中载沉载浮。

此时,窗外射进来一缕久违的阳光,照在那些气泡上。

缤纷的色彩如梦似幻。七色的光影流转,把屋子里染得变成了仙家净土。

气泡还在不停地破裂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小,小得化成无数的光点,满天满地地舞蹈着。

“庄严法身!”应宁垂目低语。

一道佛光圆圆升起,瞬间击散梦幻的光影。细雨带着微凉的香味纷纷落回铜盆。

雨霖中,千万朵小小的白莲花悄然开放。

应宁宝像庄严,洁白如玉的面庞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如一尊佛像降临人间。

震撼,众人只是觉得震撼。

这份法力,这份控制万物的道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等一切散尽,屋内重新归于平静后,失神的众人才回过神了。

丹灵子颓然道:“女道友好修行,丹灵子输了!”

众人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豁然,输了便是输了。虽然,他这个人平日里眼高与顶,狂傲无比,但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丹灵子对赵五爷一拱手:“赵五爷,在下才疏学浅,怕是帮不上五爷的忙。有这个女道友,那事定然可成。丹灵子这就回转九宫山,好好修行十年再出来行走。到时候,若五爷不弃,定来追随。”

赵五爷“咳!”地一声:“道长,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就要走了?咳!”

众人都是一阵挽留,丹灵子只是不从,持意要去。

一般到这个时候,只要应宁说上一句挽留和承让的话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大家的这场过结就此揭过了。

但应宁却没有半点表示。她只是从桌子上拿起那根捆仙索,顺手就递给了乌木,“乌木,我弄坏了你的法宝,现在还你一件。咱们两不相欠。

乌木战战兢兢地接了过去。

应宁微微一笑,拉张椅子过来,紧紧挨在张机身边,把嘴巴凑到他的耳边,用浓得化不开的甜腻声音说:“相公,我的这一手道法还能过得去你的法眼吧!”

张机白着嘴皮抖瑟着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应宁一个媚眼过来,微笑不语。

正当丹灵子下不了台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的法显突然一睁眼睛,双目如电刺过去。众人眼睛都是一痛,静了下来。

和尚缓缓地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道:“丹灵子道长,你也不必感到丢脸。这个女施主的道法可厉害得紧,江南修行界能胜过她的怕是没几个人。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这等神功,你我都应该感到幸运才是。”

这个和尚的能力大家是知道的,能得到他的推崇,可见应宁的法力有多强。

赵五爷大喜,“丹灵子道长,你也勿恼,法显大师说了,这个女道友可厉害得紧。来来来,大家一起亲近亲近。”

等众人又重新入席,赵五爷文那个重新恢复半死不活的法显:“大师,不知道您比起这位女道友孰强孰若?杨桦笑道:“五爷这话就不对了,大伙儿现在都是朋友,又何必强要分个强弱呢?”

赵五爷猛地省起自己失言了,哈哈一笑:“我说得不对,当罚酒三杯。”

说罢,在桌子上倒了三杯酒,仰首一饮而尽。

张机心中感慨,这个赵五爷道真是个人物啊!

法显突然道:“我不如这个女施主,至少我没有这个女施主的法力强。”

众人大惊,皆不敢相信。应宁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年龄,怎么有这么强的实力?难道她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吗?

法显猛地抬头,目中精光大盛,“女施主,不知道你和阿喀吧大师怎么称呼?你的大宁静咒真是俊得很啊!”

自从龙门派的天厥真人仙去后,阿喀吧隐隐有天下第一人的味道。再加上这个人虽然是北朝佛家的带头人,但为人古怪,喜怒无常,常常是一言不合就痛下杀手。北朝人都畏之如虎。再加上这个人不太会做人,狂妄无比,根本就不把人放在眼里,深为世人所不喜。这也是须弥山为何被一心殿逼出北朝教政司的原因。

一听到法显提到阿喀吧,座上的人都立即戒备起来。南北两个朝廷相互战争了近百年,死去士兵的尸骨可以铺满整个泗水平原。可以说基本上,每个家庭都有人参加过南北之间的相互残杀。就连修行界也不例外。

丹灵子和杨桦、肖中原闻言都暗暗掏出法宝,准备厮杀。

一想起应宁的绝世神功,几个人的手心都是汗水。

“大宁静咒?我不知道啊!这是大宁静咒吗?”应宁嫣然一笑,美丽的容颜几乎瓦解了级任心中的斗志,“这是我相公教我的,你们问我相公吧!”

应宁紧紧挨着张机,从她的身子传来阵阵暖意,让张机几乎要迷醉过去。

张机一笑,“大宁静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门,这的确是的大静咒。不过我可不是北朝人。我是真真正正的江南人氏。别当我是北朝的奸细。”

“那,施主的大宁静咒是怎么学的,和谁学的”法显语气转厉:“老僧可感兴趣都很。”

张机大怒,差点发作。这个秃驴,怎么敢质问起我来了?

应宁用手轻轻地摸了张机的大腿一下,在他的耳边吐了一口热气:“别生气,你解释一句又如何。”

张机大喜,身体就似要飘到云端,只觉眼前的那个光头顺眼之极,笑道:“法显大师,我这大宁静咒是小时候跟一个北方的和尚学的。那时候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北方和尚说学了他的功夫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我就跟他学了。有问题吗?”

众人都暗骂张机是狗屎运。须弥山的大宁静咒被他当成养生功来用。老子小时候身体也不行,怎么就没人来传我大宁静咒?

法显又问:“到要请教施主,不知道那个大师叫什么名字?”

“他啊!他说他叫宗卡”张机顺口答道。

“宗卡大师!”法显微笑道:“原来是他,那就没什么问题啦!宗卡大师的为人我很清楚。他的弟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奸人。”

说完话,法显回头对赵五爷笑道:“宗卡的弟子可以相信。王爷,就让他加入吧!”

“为什么一提宗卡大师,你就相信了?”张机笑道,“古里古怪的!”

突然,乌木惊叫一声,“王爷,难道赵五爷是……?”

杨桦道:“忘了给几位道友说,赵五爷是当朝的五皇子,这次前来此地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大家商量。”

看到乌木一脸兴奋的表情,张机叹道,看来这名利之心人人皆有。乌木这老儿若攀上赵五爷这根高枝,荣华富贵还不手到擒来。只怕在座中的每个人都是怎么想的吧?

赵五爷微笑站起身来:“这次本王来这里确实有件大事,这个酒店也是我叫人开的,做为联络之用。(众人又是‘喔!’地一声,难怪这个偏僻的小镇有这么家豪华的所在)不过在此之前我先说说那个宗卡大师吧!着个宗卡虽然是须弥山的人,但和阿喀吧不同,宗卡大师为人可极慈悲。我说一件事,大家才决定张机老弟好似不是北朝的奸细。

有一年,北朝蛮子南下入侵我南朝国境。领军的是有着屠夫之称的钟弥陀,钟弥陀这个人非常残暴,一般都不留俘虏。自从他做了北朝的镇南招讨使后,对我南朝可算是犯下了累累罪行。”

听到有人提起钟洁的爹爹,张机忙竖起了耳朵。

赵五爷接着道:“这个钟弥陀有一个谬论,说什么未战当先屈人之兵。你想,我等江南男儿岂是轻易屈服之人(众人皆道,是!)。可笑这个钟弥陀读兵书半通不通,把这句兵法给理解错了。

他每次要攻我城池之前必先派人送一封劝降信进城,说如不降,城破之日便要屠城。你们想,我江南大好男儿怎么能投降北方蛮子?再加上北朝士兵以前是没有军饷的,所有收入都由战争中劫掠而得。屠城令一下更是上下用命。

我南朝是一繁荣的花花世界,一座城池起码有十几万人。钟弥陀一次南下就屠了十多座城市。杀我近百万军民。”

赵五爷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但语气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愤。

众人都吓坏了,钟弥陀这招也太狠毒了点!

“幸好钟弥陀这个屠夫后来死在北朝皇帝海山手里,为我南朝去了一大患。

有一年,钟弥陀的大军乘我不备,一路进犯,竟然让他偷袭的手了我南朝首都临甘,破城之日,钟弥陀便要下令屠城。当时临甘城是当世第一大城,城中有民百万。钟弥陀这令一下,我南朝首都立即要变成一人间地狱了。”

张机听得心中“碰碰”乱跳。一直以来,他这个岳父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极其高大的。没想到,却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屠夫。

“钟弥陀有句话——我杀的江南人越多,南朝的国力便弱上一分;南朝的国力弱上一分,我北朝好汉便少流一滴血。”赵五爷面色惨然:“孤王每夜思想起这句话,心头就像有一把刀子在搅动,难以入眠。”

几个人都愤怒地拍着桌子大骂:“放他妈的狗屁!”

座上只有张机和应宁没有骂。应宁本身是一妖怪,妖魔之间弱肉强食很正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而张机当然不好意思骂自己岳父的母亲。那不是变相骂自己吗?

等众人的激奋平静下去,赵五爷道:“幸好,宗卡和尚刚好在军队中做监军,他就劝钟弥陀不要开杀戒。两人自然说不到一块儿去。到了后来,钟弥陀焦躁地喝道,南人又不是大师的亲人,干嘛要替他们说情?

宗卡大师道:‘佛曰,众生平等,南人虽然不是我的亲戚,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将军若想杀人就先杀我吧!’

钟弥陀当时就勃然大怒。监军是北朝派到军队监视部队的官员,钟弥陀这屠夫早就想找机会收拾掉制约自己的宗卡,便道:‘我也不杀大师。佛祖当初不是也曾割肉饲鹰吗,你也学一学佛祖好了。这样吧,临甘城中有一百万人,一万人换大师一刀。大师在自己身上割一百刀我就放了全城的人。’

说罢,钟弥陀就丢了把自己平日吃烤肉的刀子过去。

宗卡大师拾起刀子笑道:“你可数好了。一刀都不会少’。立即脱掉衣服,一刀刀在自己身上割了起来。”

屋子里静到了极点,只听到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阿弥陀佛!”法显**了一声佛号,“这也是我一听到这位张施主是宗卡大师的弟子时为何就不再多说的原因。大家说,此等活佛的弟子会是北朝的奸人吗?”

大家都是,宗卡大师的弟子当然没问题。不会是北朝的奸细。

揭过这一场,大家松了口气。问起赵五爷让大家来所图何事。

赵五爷大概是刚才说话太多,有点累,接下来就由他的客卿杨桦来一一说明。

原来,南朝最近效仿北朝新成立了一个教政司,负责联络修行界的各方势力,以对抗北方修行界。北朝自从一心殿入主教政司后,就对南朝的修行界采取了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试图当入侵南朝的排头兵。

而江南的各门派还本着修行人不介入世俗社会的态度,各自为政,完全是一盘散沙。

想到这一点,南朝的各王公大臣就心中发寒。修行者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光他们那神秘莫测,杀人于无形的道法就不是普通士兵可以抵挡住的。假设,有一天北军南下,派一心殿的人挨个儿把带兵的大将、朝廷中的皇帝大臣都一股脑地杀光,只怕北军不用派一兵一卒,江南自己就投降了!

成立一个教政司是当务之急,这一点南朝的君臣是已经达成共识的。

五皇子赵良煜便是新一任的教政司首领。

新官上任三把火,最近江南修行界出了一个大事。以前从未得道的妖魔鬼怪们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仙丹灵药,纷纷修炼成人形。搅得江南一地乌烟瘴气,人心惶惶。赵五爷便决定,带人出京查一查,随便为地方上除些妖。

内心里面,赵五爷很怀疑这里有一心殿的人在搞鬼。据说,一心殿是天下妖魔的最高组织。而一心殿同时也执掌着北朝的教政司,如果这个问题牵涉到两国关系,就复杂了!

同行的丹灵子和肖中原是九宫山和甘露轩的弟子,而法显是临甘第一大寺报国寺的护法。

这三家并称江南修行界大鼎的三足,也是赵五爷可以倚重的力量。

见到应宁的道法,赵五爷心热无比,极力想让她加入自己的组织。这又是他的另一个想法,这次出来,边走,当边扩充实力。见到有能力的能人异士绝不能放过。

见赵五爷出面相邀,应宁甜甜一笑,把脸轻轻地在张机的肩膀上摩擦着,腻腻地说:“妾身一介女流,自然以相公的意思为是。”

赵五爷这才醒悟过来:“张机兄弟,不知道你可有意。”

张机像被烫似地推开自己肩膀上的那张脸,道:“可使不得,我还有事未了。王爷的风采我是仰慕得很。但叹无缘。”

“无妨,兄弟有什么事可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上忙也不定。”赵五爷热切地说。

“没用,是我娘子的事,她刚和我闹别扭跑了。我这不是要去找她吗”张机不好意思地说。

“你娘子不就在你身边吗?”肖中原奇怪的问。

肖中原是一个实在人,修炼成痴,对人情世故不太明了。

赵五爷哈哈大笑:“男子汉三妻四妾平常事,不知道兄弟的娘子跑哪里去了/大伙儿也好帮忙找找。”

肖中原这才恍然大悟。

闻言,张机不禁意动:“也许她回城中的客栈也一定。哎哟!我耽搁了这么就了!我要告辞了。”

说罢,张机慌忙跳起来就往外跑。

赵五爷的声道:“走,我们就陪张机兄弟去接他的娘子,劝劝她。相信孤王这个面子她还是会给的。张机兄弟,我在码头上有船。”

众人轰然应“好!”

张机又好气又好笑,真没看到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

回头一看,那个狐狸精正紧紧地跟在自己身边,随即脸色一黑,“你跟着来是怎么回事?”

应宁故意大声答道:“我要去和大娘说说,有气就冲我发,千万不能和夫君怄气反正我是一做小的,受点气也无所谓。”

张机气得发抖,“你、你、你,你好…”

众人都明白了,原来都是大老婆和小老婆争风吃醋惹的祸。小老婆都这么美,想来大老婆一定不错。这男人老婆多了也不一定是福气。

应宁跟了上来,悄悄咬着张机的耳朵恨恨地说:“你老婆见我跟你一起回去,不定会怎么想?你坏了我和牛郎的因缘,我也要让你妻离子散。”

张机猛然停住脚步,他算是明白了,应宁前后的态度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转变。可笑自己还以为人家是因为被自己生米煮成了熟饭,想跟自己过。真是痴人做梦,笑掉人的大牙。

想到这里,他又羞又恼,厉声道:“我打死你这个贱女人!”

应宁高高抬起头,鄙视地看着这个男人,道:“你打吧!是男人你就打死我。你若打不死我,你这辈子休想安宁!”

决绝的脸上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压得张机抬不起头来。只觉的自己的身子好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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