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慎慎为谋似狼狈 步步为营如履冰

第四十九回 慎慎为谋似狼狈 步步为营如履冰

来人正是光明使者牧侯。

牧侯这时显得很惊讶,扶着那少女,半蹲下身,奇道:“你认得我?”

少女原本危在旦夕,但此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精神稍微一振,微微点头。

她现在全身乏力,有话难言,只能用求恳的目光望向牧侯。她知道牧侯侠骨仁心,必会救死扶伤,不过心里却觉得他实在愚笨,竟连自己也不识得。

其实牧侯能练成上乘武功,岂是愚笨之人,只是不擅使奸弄鬼,习惯以诚待人罢了。

他这时已经对眼前这青衣少女起了疑心,觉得她眼神不善,虽然漂亮,但身上好象有一种危险的野兽气息。这是一株带刺的玫瑰,决非娇弱的丝萝,而且自己的身份和行踪一向隐秘,她怎会认得自己?可见此女来历不凡。

不过他见这少女一副虚弱将死之态,不禁恻隐之心再度泛滥,立即绕到这少女身后,伸出左掌抵在她命门穴处,缓缓输入真气助她疗伤。

少女原本精力耗尽,正要昏晕,陡觉一股沛然绵长之气注入体内,正在帮自己收拢散乱的真气,而且自己原先服下的数粒净心丹在这股内力的催发下,已经开始生效,使得内伤外伤皆大有起色,伤口渐渐止血,头脑也不再昏昏沉沉了。

他竟真替自己疗伤了,甚至没问自己的身份来历,也不想想自己怎会身受重伤躺在这里。唉!虽然是好心肠,但还真有些呆呢!真是一个滥好人!

少女芳心窃喜的同时,又觉得牧侯实在很好骗。

其实牧侯并非思不及此,只是他心存善**,慈悲为怀,见这少女生命垂危,奄奄一息,若不及时施救,肯定没命,根本无暇详问,这才不多计较她的来历便先行救治。如果这少女心存歹意,前来战氏别馆有不轨图谋而被战府之人打伤,他有把握凭自己的武功制住她,不在乎她伤好后会耍什幺手段;如果这只是一场误会,自己救她也算日行一善,积了功德,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牧侯内功精湛,绝非俗流。片刻之间,少女脸色便大有好转。不过她伤得太重,根本不可能立即痊愈。

少女觉出体内伤势已被控制住,不禁大喜,知道自己的小命总算保住了,心中暗想:这滥好人救了自己后,自己是否应该杀他灭口呢?嘿嘿!象你这么仁慈的人就不该行走江湖,那简直是自寻死路。你休怪我心黑手狠。

牧侯并不知道这少女心中打的竟是这种阴毒算盘,否则他必要大叹所救非人。

他见这少女的脸色好转,说道:“你伤得实在太重,能这么快保住性命,事先必然服用过疗治内伤的丹药,只是功力不足,无法及时运功扩散药力,效力有限,不能起死回生,但现在已经好多了。看你如今情形,伤势恐怕已经拖延过久,你在伤发时大概没有及时服药治疗,反而立即运功逃跑,导致伤势加重,不过你能支撑下来,可见内功根基和精神毅力都相当不错。”

牧侯眼光老到,分析精准。少女此时不禁有些佩服,觉得他似乎并不象自己想的那么呆,想骗倒他恐怕不太容易。

她一时间不知该怎样答话,一边运功配合疗伤,一边心里飞快的思忖。

牧侯继续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以前从未见过你,你怎会认得我?又怎会在这里身受重伤?如果你言之有理,我决不会为难你。你既然识得我,便该知道我的为人。我不能见死不救,但总要对这里的主人有个交代。”

少女心中暗自敲鼓:他总算问到这个鬼问题了。自己该如何回答呢?当然不能说实话,可说假话很难骗过他。自己现在身体虚弱,若应付不好,恐怕真会有麻烦。哼!信你才怪!我只相信我自己。

少女心思电转,却偏偏无计可施,越着急,越想不出来,额上急出冷汗,体内气息一岔,险些前功尽弃。

牧侯心有所感,急忙运功帮她调整气息,同时戏谑道:“别着急,小心伤势恶化。慢慢想,想一个好理由来骗我。”

牧侯还是首次用如此口吻和少女说话,他自己似乎都没料到。

少女没想到严肃如牧侯者竟会说出这种话,先是一呆,继而险些笑出声。不过她实在找不出借口,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哦……是这里的婢女。你住在这里,我自然认得你。我听别的姊妹提起过你。光明使者牧侯大名鼎鼎,哪个不识?刚才我只是走路不小心……哦……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摔伤了,你切莫胡思乱想。”

她越说脸越红,前言不搭后语,低垂着头,声如蚊呐,显然自知这种理由实在荒唐,根本骗不过人。牧侯虽然正直迂腐,但并不傻,焉能受愚至此。虽然自己顺便捧捧他,但显然不会有用。他不是那种用甜言蜜语就能欺骗的人。

牧侯果然愕然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少女居然说得出这么荒唐的理由,哈哈大笑道:“哦!原来如此。那你走路未免太不小心。我实在想不出你是怎么摔的,居然能在雪地里摔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内息紊乱,奄奄一息,九条命摔死八条半。难道你是从天上掉下来摔成这样的?”

少女自知难以取信牧侯,这时被他取笑,只能认了。她实在无法自圆其说,又不能实话实说,只得叹道:“你……不相信吗?”

牧侯一边替她疗伤,一边反问道:“要是你,你会相信吗?我的身份极为隐秘,决非大名鼎鼎,这里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不多,普通下人更不会知道分毫,你怎会一见面就认出我呢?显然你的来历大有文章。”

少女知道自己认出牧侯是很大的破绽,不过即使自己装作不认识他,他仍会起疑心。毕竟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没人会不怀疑,如何掩饰都没用,他总要问明白。关键是现在怎样才能瞒过他,让他替自己把伤治好。只要自己伤一好,就由不得他了。杀人灭口可是自己最在行的。

想到这里,少女杀心大炽。

牧侯不知她的心理,续道:“我知你来历不凡,不过奉劝你少打歪主意,最好实话实说。你想骗过我恐怕很难,而且说谎对你无益。我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决不会害你,而且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你若骗我,不信任我,让我如何帮你?”

少女皱着眉头,沉吟片刻,不答反问道:“你怎会在这里发现我呢?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她得先弄清楚牧侯到底知道多少,才能作出应对。虽然她心有杀意,但光明使者牧侯并非易与之辈,何况她有求于人,所以她一定要谋定后动、万无一失才行。

牧侯心如明镜,焉能不明白这少女的意图,但他仍实言相告:“我就住在这怡心园内,住处离这里很近,听见外面有异响,便出来看看,自然发现了你。你这身青衣在雪地里很显眼。”

少女心忖:自己当真是自投罗网,不过好在发现自己的是这善心之人,应该不忍加害自己,当真是不幸中的大幸。看来他是刚到,应该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的行动。这园内很静,雪上鲜有足迹,应该少有人来。

想到这里,少女眼中掠过一丝喜色,试探着问道:“你一个人住在这园内吗?”

牧侯以为这少女担心被其它人发现,微笑道:“是啊!这里很少有人打扰,偶尔会有仆役过来。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人发现你。有事情我会到前面去。这里相当于战府后院,战府没有女眷,所以这里相当清净。因为我现在身上受了些内伤,需要清净之处疗养,所以才住在这里。”

他当真诚实无欺,居然把自己身受内伤之事对这个初次见面还有伤在身的危险少女说了出来,好象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不过他受的伤比眼前这少女轻多了,经过治疗也即将痊愈,以他的武功自不会把这受伤少女放在心上。

少女眼中泛起异彩,心中窃喜:看来自己还真走运,竟然歪打误撞的躲到这么一个清净之处。只要牧侯不出卖自己,暂时就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算是安全了。

但她又转**一想:自己现在毕竟还是落在牧侯手里。他过于正直,虽然救了自己,也不会趁人之危出卖自己,但他现在毕竟是战府客人,不会轻易罢手。万一他泄漏自己行踪怎幺办?自己现在并非十分安全,不能不防。若能把他杀掉,那就一了百了。宁可忘恩负义,也不能被人胁迫。这是生存至理!他救了自己便算他倒霉。他刚才说他身有内伤,反应未必灵敏,正是自己下手的大好时机。自己略施小计,必可得手。此处人迹罕至,杀了他也没人知道,等战府的人发现他的尸体时,自己早就离开了。

想到这里,少女眼中的神色骤然由欣喜变得冷厉,真象是已经充血的狼的眼神。可惜牧侯此时坐在她的身后,帮她运功疗伤,没能看到她眼神的变化。

经过短暂的治疗,少女的伤势明显有了起色,脸色不再死灰了,身体也能坐直了,手脚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牧侯这时说道:“你目前体虚气弱,无法自己疗伤,除非你能找到更好的疗伤灵药,以及有人协助。我虽然自己也有内伤,但尚有助你之力。我们明尊普渡众生,乃三界之大医疗主,我作为光明使者自然有些办法。而且我带有疗伤药物,就算自己晚些痊愈,也能把你治好,但至少我得知道自己所救何人。其实只要我把你交给战府主,相信必可问出实情,但我不愿对女子用强。我虽然自己练武,但并不崇尚暴力,除非万不得已。相信你必可了解我的苦心。你问我的我都如实相告,我问你的你也该实话实说吧!”

牧侯这番话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可惜却是对牛弹琴,全无用处。这少女显然对这番话听不进去一个字,把好心全都当成驴肝肺。

其实牧侯之所以对这少女诸多保全,也是因为他现在对战氏别馆有所疑虑。他不知道战飞星和六大寇诸人的来历,对他们的神秘行径和豪奢气派都有怀疑,不知这一切从何而来。但因为战飞星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摆明和江湖无关,他不好详问。

战飞星等人在战氏别馆门前和燕云等人勾心斗角的场面他看得明白,心中更添疑虑。他知道燕云信任自己,却不想因己之故让燕云等人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他想探察战府底细,弄清原委。但他无法向别人打听,恰好此时突然出现了这位神秘的受伤可疑少女,所以他想从她口中得知一些有用情报。

她身上有伤,极为狼狈,显然并非战飞星等人的同伙,而且她识得自己,必然来历不凡,肯定知道一些秘密,也许对战飞星等人有所了解,所以他费尽心机探察此女来历。可惜这少女性属狐狼,凶狠狡诈,决非老实善良的牧侯用这种手段就能降伏。两人的较量刚刚开始。

少女此时眼中寒芒闪烁,试着运了运气,心忖:现在体内真气已能渐渐凝聚,有本门净心丹之助,命已保住。就算不能立即痊愈,自己也能慢慢将伤养好,根本不需要你帮忙。你若不逼问我的来历,我还想网开一面,留你一命,但你紧逼不放,自己找死,休怪本姑娘心黑手狠,不顾恩义。毕竟自己的命才最重要,我决不能让别人操纵我的性命。

想把我交给战飞星?休想!我死也不会落在他们手上受辱!我既然瞒不过你,就只有设法杀你。你死后到阎王那里可别告我的状。大家都是闯江湖的,你该明白好人有限。听说摩尼教光明宗明尊亲手配制的疗伤秘药很有效,牧侯是光明使者,身上必有携带,我杀他之后,自可轻易取得,之后立即设法逃出战府,觅地疗伤。估计同伴们即将赶到,有他们相助,光明丹为辅,伤势必可立即痊愈,那时再想办法报复战飞星。

于是少女嘴角不由得露出阴阴一笑,却故作哀怨的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轻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对你实话实说吧!你可要谨守诺言、为我保密。”

牧侯笑道:“那是一定。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少女暗中默运功力,猛下决心,凝聚起体内残余真气,故意显得虚弱至极的娇声说道:“人家自然信得过你。你靠近一些,我没力气了。”说着,身体故意向后往牧侯的怀里靠了靠,同时悄悄伸手握住刚才用来挖坑埋血衣的那柄碧绿匕首。

那匕首颇重,此时陷落在雪地里,上面蒙了一层浮雪,不容易被发现。

少女握紧匕首,在雪下悄悄向后探去,准备偷袭牧侯,一击成功,同时说话分散牧侯的心神:“其实人家是……大人手下……”

她故意压低声音,让牧侯听不清楚。

牧侯见她有气无力,身体又向后靠,以为她是因伤重而没有太多力气说话,抵在她命门穴处的手掌便向后缩了缩,让她把身体稍稍移后,同时自身稍微前倾,耳朵稍侧,靠近少女的嘴边,想听她到底说些什幺,同时口中问道:“什么?我没听清。”

以他现在的坐姿,他腹下已经空门大露,左掌又抵在少女的命门穴处,无法有效防御,而少女手中的匕首已经借助身体后靠之势在雪下慢慢移动到牧侯身前,只要反手向上一挑,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洞穿牧侯的小腹,那牧侯就必死无疑。

少女见时机已到,觉得胜券在握,嘴角立时浮现出一丝森冷笑意,轻声说道:“人家说的是——去死吧!”话音未落,手中匕首便已反手疾刺,从雪下挑起一串寒芒,带着星星雪花向牧侯的小腹闪电戳去。

在她看来,这是必杀的断肠一击!

因为牧侯身体前倾,侧耳听她说话,看上去毫无防备,眼神更注意不到腹下死角,而且他的坐姿不利于躲避,何况在她的暴袭之下,失手的可能微乎其微。

不过这次她确实低估了光明使者牧侯。他虽然为人正直诚恳,但可不呆不傻,基本的警觉性还是有的,何况他早就意识到此女危险,岂会毫无防备!

他行走江湖多年,总会有些经验,武功更是高强,虽然曾受挫于明月,被困于灾星剑阵,更被燕山僵尸王轻松制服,又被黑暗使者打伤,接着又被战飞星愚弄欺骗,但那些都是绝顶高手强敌,不但武功高深莫测,手段更是高人一等,决非牧侯太弱。

这少女单凭这些就断定牧侯容易欺骗算计,当真轻敌过甚,大错特错。她可不是燕山僵尸王,以她目前低靡不堪的状态,哪能单靠突袭就把摩尼教光明宗四大光明使者之一的牧侯放倒,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摩尼教光明宗的光明使者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精挑细选出来的杰出之士,不但品行心性优良,武功更是不凡,皆由明尊亲自传授,岂是泛泛之辈可比。就算再不济,也不可能不济至此。

就在她向上挑起匕首的一霎那,匕首锋芒尚未接触到牧侯的身体,她就陡觉眼前一黑,身体立即象死鱼般虚软下去。

她竟昏晕了过去!

在她昏晕的一瞬间,她终于知道自己实在太低估光明使者牧侯的能力了。在她出手的同时,牧侯的右手大拇指已经准确快速的点中她颈侧大动脉,使原本就很虚弱的她当场昏晕。

她只顾着算计牧侯,却没想到会反被牧侯所算。她以为牧侯注意不到她雪下的匕首,可她自己同样没注意到牧侯的右手,真是算人者人恒算之!不过她毕竟身体有伤,过于羸弱,这才如此轻易的被牧侯制住。

她的身体向一旁栽倒的同时,左手无力的垂下,手中匕首松脱开来,从牧侯的小腹前疾掠而过,锋利的匕首划破了牧侯小腹处的衣裳,不过没有伤到皮肉,真是险到极点。

牧侯若行动稍慢,必有开膛破腹之祸。

这少女突袭出手确实极快,牧侯事先有备,只不过比她稍快一线,仅是毫发之差,否则将是完全相反的结局,可见这少女确实凶狠凌厉。若是普通人,决难避过此击。若非此女体虚气弱,无法全力射出匕首,牧侯断然难逃此劫。若是正式搏杀,他便不会如此侥幸。他可不象这少女这样狡诈凶狠,自然很吃亏,纵使他能胜过此女,恐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牧侯这时望着小腹处割裂开的衣裳,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后怕:还好事先有所防备,左掌抵在她命门穴处替她疗伤的同时能及时察觉到她体内真气凝聚,因此反应才能比她稍快一线,否则还真要被这小丫头摆一道呢!她出手真是够毒够快,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唉!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少女,竟然恩将仇报!这世间怎会有如此阴险歹毒、寡恩少义之人呢?她到底是何人,来此意欲何为?

牧侯当然想不明白,此时扶住这少女栽倒的娇躯,望着她那冰雪容颜,突然觉得这少女昏晕的样子显得极是安详沉静,只要她闭上眼睛,敛去那充满野兽气息的锋锐眼神,当真象个娴雅淑女,但当她睁开眼睛、露出锋芒之时,虽然是同一张冰雪容颜,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自己该拿她怎幺办呢?牧侯心底思忖,情不自禁的发出慨叹。

以他的性格,他当然不会把她交给自己怀疑的战飞星,更无法任由她自生自灭。上天有好生之德,焉能见死不救!即使险些命丧她手,但他的善心始终不变。他始终认为以暴制暴式的除恶务尽并非最佳之策,劝恶向善才是普渡众生的光明大道。纵然别人认为他迂腐不堪,但这是他作为光明使者终其一生坚决贯彻的理**,决不会轻易动摇。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便是如此。

——无论是万家生佛的善人,还是十恶不赦的恶人,都要以诚善救赎之心去对待。

——光明不能只泽及于善人,即使是恶人,也要用无上光明感化他,照亮他。

这是明尊的教诲——那就只有救她!

难怪这少女认为牧侯可欺!

君子可欺之以方,不欺牧侯这样的君子还能欺谁呢?

唉!你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你不义。你虽有千般不是,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必是受生活环境影响,才养成乖戾恣睢、枭獍其心的性格,这也非你之错,日后仍有改变的可能。还是先用光明丹把你治好吧!之后慢慢详问,总会水落石出。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你死去。

想到这里,牧侯长叹一口气,抱起了这个令他头疼的少女,向自己的屋舍走去。

他倒真有治病救人、锲而不舍的伟大精神呢!不愧是摩尼教光明宗的光明使者!

瞻星仰月楼上。

黑三似乎对战飞星的问题已经深思熟虑过,此时毫不迟疑的肃容答道:“依属下看,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鱼朝恩自己想得到广乘灵轩无极慧剑剑谱。他在肃宗皇帝面前极是得宠,一旦得手,必有份参与机密,甚至能从皇帝那里得到这份剑谱。如果此设想成立,这份剑谱对他必然有极为特殊的意义,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确切的宗派来历,无法做出更进一步的推测,难以得知其根本目的。”

“第二种可能是他献计朝廷以此剑谱要挟广乘灵轩为朝廷所用。在此乱世之际,若能得到广乘灵轩为臂助,必然大有益处。只是广乘灵轩乃武林两大圣地之一,多年不问世事,未必肯甘心被人利用,做人鹰犬,因此朝廷较为理想的打算是以此来要挟他们做一件事,而此事很有可能和最近回纥汗国的国内动荡有关,事情涉及回纥皇族和国教萨满教,确实非常棘手。而逍遥王一向对朝廷极为失望,多年不问朝政,未必肯轻易出手,所以朝廷只好把主意打到广乘灵轩身上。不过也许以上两种情况皆有可能。鱼朝恩想要一箭双雕,借此时机谋夺无极慧剑剑谱。事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战飞星听到这里,闭上眼睛,抱着波斯猫陷入沉思。

黑三垂手侍立,丝毫不敢打扰。

战飞星沉思片刻,双眸陡睁,射出两道异彩,点头道:“你说的确有道理,不过你还是太低估鱼朝恩了。他设的是连环毒计,岂只是想一箭双雕,一箭四五雕都绰绰有余了。他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了我。”

黑三闻言,精神一振,虽然不敢出言询问,但眼中还是射出了希冀的神采,并混有敬佩的目光。他对这主子不但畏惧,而且敬服。他知道战飞星天纵奇才,不但武学深不可测,而且智能如海,即使未曾亲身调查,但只凭自己的只言片语,便可得出正确结论,真可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战飞星瞅了黑三一眼,没作具体解释,却突然斩钉截铁的道:“这鱼朝恩必和武林两大圣地有关,沿此线索追查下去,必可得到正确结论。”

黑三悚然一震,惊讶道:“两大圣地?主上的意思是不是说鱼朝恩就是两大圣地之人?主上对广乘灵轩知之甚详,应知鱼朝恩与广乘灵轩无关,否则他无须怂恿肃宗皇帝派人偷盗无极慧剑剑谱。那唯一可能就是——他是乐思净土玄静思的传人!主上是否做此暗示?”

战飞星微笑道:“你很聪明,一点就通,不愧是我的心腹爪牙。不过鱼朝恩和乐思净土的关系未必如此简单,也许幕后还隐藏着其它阴谋。这幕后隐藏的真相才是我们探察的目的,也是你们这些爪牙的任务。我虽然指出方向,但用武之地还给你们留着呢!一切都由我一手包办就太无聊了。”

黑三闻言,不但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感激涕零,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忠心走狗的表情。

由此可见,战飞星平时的言行对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何等巨大。他并非单纯靠武力驾驭手下,那是最低劣的做法,而且容易失去人心。他个人的人格魅力才是最佳的统御手段,使手下景仰钦服,忠心不贰,心甘情愿的拜倒脚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当然,武力高强是前提。江湖的本质就是人吃人,永远是强者为尊,只有强者才能保护自己,统治别人,单靠智能只能因人成事。但假如一个人既有武力,又有智能,就很可能成为当时代的强者,受到众人景仰拥戴和钦服。鱼朝恩、赫连一统、臧星寒乃至战飞星、燕云都是这种人,尽管他们各有不同,但本质一样。只有象岳西风、风尘渡、以前的燕九霄那样的人才和他们本质不同,泾渭分明。

黑三这时小心翼翼的问道:“但两大圣地一向隐居世外,与世无争,怎会突然插手朝廷和江湖中事?这与他们的处世宗旨完全违背。鱼朝恩若是玄静思的传人,当真不可思议!主上根据什么做此推测呢?”

他对这个问题还是有些怀疑,此时大着胆子提了出来。

战飞星沉吟片刻,突然嘿嘿笑道:“我还算是半个广乘灵轩的人呢!现在不也行走江湖了?鱼朝恩是玄静思的传人有何奇怪?不出江湖、修身养德是玄静思的处世宗旨,可不是他后人的处世宗旨。也许此事和这位一代宗师没关系,但他作古多年,你怎能保证他的后人不见异思迁呢?他们有高强的武功,能一辈子隐居世外吗?我的那些师兄师姊们都是怪人,不想出来惹事,但乐思净土之人却未必如此。”

黑三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觉得确实有此可能。

战飞星又道:“但我得出这个猜测却不是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论断。我的理由只有一点:知道广乘灵轩正确位置之人必是两大圣地之人,而他们决不会向外人透漏分毫。我们当初知道广乘灵轩的正确地点乃是因为先祖从我们黑暗宗首任盖世天魔权赤阳前辈遗留书稿中的只言片语推测出结论,恰好正确,所以我才有机会上广乘灵轩偷师学艺。当年权赤阳前辈晚年曾经踏足两大圣地,并和两大圣地的年轻宗师谢星璇和玄静思切磋论武,因此遗留文字有迹可寻。但我们都曾立下重誓,决不向外人透漏。事实上,我们也没向外人说出,所以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可能,除非是两大圣地自己人泄密。广乘灵轩之人一向不出江湖,我知之甚详,所以唯一可能就是鱼朝恩乃是乐思净土之人,所以才能得知广乘灵轩的确切位置,否则他即使向肃宗皇帝做此建议,他们依然无法找到广乘灵轩。凭此一点,我便可以断定此人必与两大圣地有关。此人出自乐思净土,当真十分危险,以两大圣地的超卓武功,不知会把今后的中土闹成什么样子。鱼朝恩想要窃夺广乘灵轩无极慧剑剑谱,也许是他想把两大圣地的武功合一,必可天下无敌,而且还可以借此要挟广乘灵轩,达到制霸江湖的阴险目的。也许他还有更深一步的图谋,所以你们要继续调查,努力求证,确保万无一失。我决不允许有人挡在我的前面。”

战飞星确是非常之人,只从蛛丝马迹之中便能得出诸多推论,可见其思虑周密,而且对江湖事务颇为熟悉。

黑三眼中露出钦服之色,躬身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把事情办妥。”

战飞星点头道:“刚才那名窃听者我已经注意多日。也许你们行动露出了马脚,引起鱼朝恩的警惕。我觉得那人可能是鱼朝恩的心腹密探,所以才使出拨云摧心破下重手试探。她若非乐思净土之人,受此重伤,必死无疑,决难幸免,我们也不用担心了;她若真是乐思净土之人,或许能保住性命,因为当年天魔权赤阳前辈曾和玄静思相互切磋,并在书中提过,只有乐思净土的净心静思诀和特制秘药净心丹才能有效抑制拨云摧心破的伤势,除此之外,其它内功心法很难治好她的内伤,就连广乘灵轩的内功心法都不行,遑论其它。”

“当年天魔权赤阳前辈曾以这招试探玄静思,为我们后人留下很多值得借鉴之处。事隔多年,想必玄静思经那一战后,必然有所启发,定能将净心静思诀重新修订,使它更臻完美。不过那人受伤后急于逃跑,无法及时疗伤,必然导致伤势加重,而且治疗伤势和功力深浅有关,也许她的功力还不能将净心静思诀发挥至最高境界,所以她即使是乐思净土的传人,也可能没命,除非明尊以大明尊诀和光明丹亲自出手救她,或者战神司徒寇复生,以大回天力救她,但这些决无可能。不过那人若能抵抗住拨云摧心破的伤势,必是乐思净土之人,而且定是正式门人,得过净心静思诀的真传,同时携有净心丹。我此举定可试出她的来历。此事由黑暗神将负责,你们黑暗使者不用插手,只须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战飞星倒是没料到那少女竟碰巧和光明使者牧侯遇上了,不过此地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即使知道,也不会担心。

黑三心知战飞星另有秘密计划,而且似乎故意和鱼朝恩作对,这才下重手打伤他的部属,但不敢多言,只能连声应命。

战飞星续道:“不过你们现在仍要小心从事,谋定后动,切不可草率行事,盲目冲动。要知道,无论是鱼朝恩,还是眼前这些人,全都是武功高强、心思阴险之辈。鱼朝恩若是乐思净土之人,武功之高可以想象,他能设下如此毒计,心智更是极高,万万不可小觑。他能把朝廷军队弄得一塌糊涂,虽然可能没有军事才能,但我不作此想。他若非藏拙,便是故意为之。试想,你若随便派个人去,能把朝廷军队搞成这样吗?就算是个蠢材,也不至于蠢至如此地步吧!军中有郭子仪、李光弼那等名帅大将,可谓稳如盘石。有他们指挥,朝廷军队何以失利至此?但鱼朝恩一意孤行,原因何在?若非皇帝授意,便是他有意为之。可见他何等阴险,实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人。”

黑三点头道:“主上所言甚是。带领军队打胜仗固然极难,但想把有名帅坐镇、九大节帅指挥的六十万大军搞垮更不容易。鱼朝恩能做到此点,确是非凡之辈。六十万大军在安禄山死后还平不了安史叛乱,更接连指挥失调,这种事真不是一般的蠢材能做出来的。显然他是故意为之,尽管我们还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

战飞星继续微笑着提点道:“而且鱼朝恩若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阉人,他能在军中活到现在吗?虽然他身有皇命做观军容史,但那又有何了不起?郭子仪决非以前的高仙芝,岂会甘受宦官勒索而无计可施。以他的实力,他随便派个心腹死士就把鱼朝恩宰了,岂容他活到现在?事后只要找个借口向朝廷掩饰一番,皇帝能奈他何?他现在半壁江山都要靠朔方军支撑,他敢因此把郭子仪斩首吗?”

“何况郭子仪和逍遥王帅无情交情深厚,单看帅无情的面子,皇帝就不可能把郭子仪怎么样。若因此逼反郭子仪,自毁长城,大唐江山就会土崩瓦解。谁会做此蠢事?单有帅无情这个大靠山,郭子仪就不会倒,除非他叛国,但他不会冒险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蠢事,而且他的实力不够造反的资格。鱼朝恩控制九大节帅,明显在削郭子仪的权势,也等于扫帅无情的面子。但皇帝在这种时候只能信任郭子仪,怎会派人去监视他、阻碍他呢?很显然这是鱼朝恩自己在皇帝面前挑拨的。”

“不知那阉人说了什么话,使得肃宗皇帝派他做观军容史,直接控制九大节帅,掌握朝廷六十万大军动向。但这鱼朝恩何许人也?竟敢直接与郭子仪和帅无情军政两方的权力核心人物对抗?他有何资格和靠山?论资排辈,何时轮到他指手划脚?可见此人多么不简单。他竟不把逍遥王帅无情看在眼里,除了他自身武功极高,他的智能也不容小觑,靠山更是硬到极点,所以我才要你们小心从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惹他。”

黑三点头道:“不错!鱼朝恩若不会武功,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郭子仪可以派风尘渡前去行刺史思明,自然也可能派人去杀碍眼的鱼朝恩,而且可能已经行刺过了。但鱼朝恩现在安然无恙,这就说明郭子仪和李光弼不是不敢动他,而是动不了他。这阉人深藏不露,武功高绝,而且郭子仪害怕他在皇帝面前构陷,不得不听他调遣。更有甚者,以鱼朝恩的本事,他可能已把郭子仪等人的性命攥在手里,郭子仪等人若反抗不听,他很可能立即要了这些节帅的身家性命。郭子仪等人为自身计,不得不委曲求全。这鱼朝恩当真厉害!”

战飞星微笑道:“那是当然!象鱼朝恩和郭子仪这种做大事的人,既有权势,又有财势,决不可能去勒索财物,即使鱼朝恩勒索,郭子仪为大事考虑,也不会舍不得,但他们至今无法调和,可见鱼朝恩志不在小,他的真实目的是掌控大唐军队。只有把郭子仪等军方主帅的性命攥在手上,他才能获得如此理想效果,否则郭子仪有帅无情撑腰,帅氏一门高手众多,他武功再高,也要顾忌三分,怎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既然敢要挟郭子仪,就说明他已经掌控了九大节帅的性命和军队大局,而且必有一批心腹死党。别说帅无情现在不理政事,就算帅无情现在插手,恐怕也无力回天。现在朝廷与江湖间这番乱局,谁能力挽狂澜呢?朝廷恐怕低估了这瞒上欺下的阴险家伙,被他骗过了。”

黑三皱眉道:“但鱼朝恩掌握大唐军队做什么呢?他既是阉人,难道还想造反称帝不成?”

战飞星哂然道:“他自己做不做皇帝不要紧,那个位子也没什么了不起。也许他是为别人做嫁衣吧!谁知道他身后还有什么人呢?就算整个乐思净土都支持他,也不足为奇。但不管谁做皇帝,军队都是国家柱石,谁掌握军队,谁就会持衡拥璇,权势滔天,甚至臣大压主。安贼叛乱不就是因为他掌控三大强藩,边兵太盛,权势太大嘛!他掌握了军队,就增大了乱世争权的筹码,各方势力都会对他刮目相看,我们亦是如此。我想回纥汗国对他会很感兴趣,因为这关系到他们掠夺中土的计划。统万堡和回纥国师钟离镜寒等人可能会主动拉拢他。鱼朝恩自会如鱼得水。”

“我们那位伪魔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有利机会,因为若能利用鱼朝恩,必会加重摩尼教逐鹿中土、称雄漠北的筹码,对回纥可汗的影响必会加大,更有利于顺利取代萨满教而成为回纥国教,获得无上地位和权势,可惜没有几个人能看清楚那阉人的真面目。他可不是能被利用的人。任何人和他联手都无异于与虎谋皮。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时刻,谁知道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呢?盖世天魔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的。”

说到这里,战飞星眼中掠过一丝针一样的锋芒。

黑三由衷赞叹道:“主上英明,竟想得如此周详细密,属下实在天差地远。若果真如此,大唐当真危如累卵。这恐怕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绝对可以和武后改朝换代相提并论,甚至犹有过之。真不知这中土日后会支离破碎成什么样子,也许各方势力割据一方,形成数十个国家呢!现在二哥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看来统万堡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此事,估计还没有结果。若有结果,他一定会立即把消息传到。他办事一向很细心。”

战飞星满意的点头道:“我对他很放心。他有摩尼教黑暗宗黑暗使者的身份做掩护,刺探这些事轻而易举,兼之办事稳妥机智,只要不疏忽大意,必可成功。说不定那伪魔想要联系鱼朝恩这厮,就是派他去呢!哈哈!那就更方便了。”

黑三也得意的笑了起来,感觉实在太妙了。这盘棋局局中有局,当真奥妙难测。

不过他继而又正容道:“现在大唐危乱至此,逍遥王帅无情亦难以独善其身,恐怕他最后仍会出手相助大唐。毕竟他的先人‘大隋第一高手’帅封侯前辈和后来的一代宗师逍遥王帅天风都为大唐的建立和维系出过大力,若无他们大力协助,李世民未必能在豪杰蜂起的时代顺利胜出,即使胜出,也未必能坐稳帝位。大唐江山有他先人的血汗凝结其中,他仍会有感情,不会置之不理。即使他对大唐失望,最后恐怕仍会忍不住出手。此人极为强悍,决难对付,我们也要小心。”

战飞星大笑道:“你这话当真说对了。虽然帅无情对皇室失望,但那是爱之深,责之切。何况帅家一向和皇室联姻,关系密切,事关身家性命,他怎会忍心不管?再说他和郭子仪很有交情,不会坐视他被阉人胁迫,所以他一定会出手,也许已经出手了。不过要加小心的却不是我们,而是那位英勇无比的观军容使鱼朝恩大人。他们若是对上,当真有好戏看了。哈哈哈哈……”

黑三却笑不出来,似有隐忧的道:“属下和小四按照事先的计划,对付完光明使者牧侯后,便根据事先安排去劫杀朝廷派去窃夺无极慧剑剑谱的大内侍卫统领金鞭王莫华留。那莫华留武功果然了得,据说他乃是帅门上任家主的记名弟子,得过一些指点,难怪能留在肃宗身边伺候。帅门家主一向不收外姓弟子,莫华留能名列记名弟子已是难得,资质定然极佳,得过帅王指点后,鞭法更是出神入化,功力不凡。”

“若是单打独斗,短时间内我恐怕收拾不了他。幸亏当时我和小四联手,速战速决,合两人之力才以黑暗刀和黑暗神掌击中他的要害,夺走了他怀中装无极慧剑剑谱的盒子,但他没有当场死去,重伤之余,仍能纵马逃亡。当时时间紧迫,听风声好象有人往我们那边急赶,我二人担心广乘灵轩的高手追踪而来,因此匆匆离去,没来得及杀人灭口。如果当今帅王知道此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毕竟有同门之谊,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战飞星冷然哂道:“担心什么!就算是明尊,要害处中了黑暗神掌和黑暗刀也要凶多吉少,他小小的一个大内侍卫统领莫华留焉能活命?他当时只是硬撑着逃走罢了,恐怕还没见到帅无情,就咽气了。以他当时的情况,就算他见到外人,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谁知道是我们做的呢?他当时虽还未死,但已经等于是一个死人。”

黑三皱眉道:“那莫华留是死定了。以他的伤势而论,能支持半柱香就阿弥陀佛了。我对此并不怀疑,但他死前未必说不出话啊!我担心他在临死前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比如回纥汗国的内部动荡,还有北边的行动,若被外人知道,泄露出去,恐怕会有麻烦。”

战飞星想了一想,怀疑道:“你认为有此可能吗?”

黑三神色凝重的点头道:“我担心的是刚来的那个姓燕的。他骑的那匹高骏红马正是莫华留的坐骑,而且他们的行走路线正好相对。可见他们定然遇上了。这一点恰好可以证明我们根据影子密探传回来的消息所做出的推测极为正确。我们得手后就传出命令,让影子密探继续追杀莫华留,但他们没有发现莫华留的逃亡行踪,可见莫华留极有可能已经伤发而死,但他死前是否说出什么就很难预测了。那些人本事极大,就连妖童都轻易栽到他们手上,移魂**都失效,还被人家整得灰头土脸,可见他们极为邪门。焉知他们没有邪术妙法能延长莫华留的生命,或者让他在临死前说出遗言。如果他真的吐露了秘密,那可不妙。”

燕云恐怕都想不到居然是自己的马惹了祸事。不过战飞星也没料到当时拜幽兰竟能以阴师秘术“回光返照**”延长了金鞭王莫华留数息生命,虽然莫华留没能有效利用这微乎其微的时间,语焉不详,词不达意,却因此引起燕云和风尘渡等人的好奇心,使得他们结伴同行,联袂北上,想要追查个水落石出。军方势力由此介入江湖纷争,虽然势力弱小,但总有一些用处。他们皆非神仙,总有算不到的死角。

战飞星这时神色凝重起来,木然不语,似是在思索什么。

黑三续道:“当时我们怕被人追上,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仔细检查盒中秘籍真伪,以为那莫华留一个小老头不会细心的玩掉包,岂料一招之差,满盘皆落索。莫华留老奸巨滑,竟真的事先玩了一手偷天换日,将真剑谱掉了包。现在想来,他当时身受重伤,秘籍被抢,理应以身殉职,哪还有颜面逃生。他那样无功而回就算不伤发而死,也会被肃宗皇帝处死。他当时逃跑一定是想保存真正的秘籍。我和小四思虑不周,一时不慎,结果中计上当,功败垂成。此事还要向主上请罪。”说着,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战飞星微微一哂,叹道:“平时就告诉你们小心谨慎,结果还让唾手可得的猎物逃走了。棋差一招啊!当时你们若能将莫华留击毙,再仔细搜身就好了。不过事已至此,再怪你们也没用。这是天意。天妒英才,所以想给我一些阻碍。嘿嘿!那样也好!咱们慢慢玩,这样才有趣啊!何况这种事谁也难保万无一失,你们已经尽力了。当时你们处理得虽然有些急躁,可在那种情况下也算不上错,以后吃一堑,长一智就是。”

战飞星此时并没有津津计较,因为他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只能积极寻求补救之道。何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自不能因为些许意外就严厉处罚得力手下,此时追究黑三的责任于事无补,也使人离心离德。身为首领要恩威并施,象黑三这种对主人忠心耿耿之人,稍加警告便已足够,他以后自会注意,而且会更加卖力。当然,对心有贰志的人则另当别论。何况此事严格说来确实不完全是黑三的责任,战飞星只能自认倒霉。象他这种做大事的人一向高瞻远瞩,决不会把些许失利看在眼里。

黑三见战飞星这次居然没怪责自己,还好言安慰,自然感激涕零。他原本就是战飞星的忠实走狗,此时自然更忠心了。

战飞星这时叹气道:“若是那些人真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那我们真得尽快杀死他们,不光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我们自己。”顿了一顿,又道:“继续说下去!”

黑三立即肃容说道:“多谢主上不罪。既然那姓燕的一群人和莫华留遇上了,他们便极有可能利用某些手段从这死人嘴里得知线索。莫华留死后,姓燕的夺其马,定然搜其身,所以莫华留肯定死得干干净净了。无极慧剑剑谱必然在那姓燕的身上。此人虎豹之驹也,虽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一旦得到无极慧剑剑谱,必会如虎添翼,更难对付。”

黑三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推己及人,认定燕云必是逼供、夺马、抢秘籍。其实燕云是好心救治莫华留,救治失败还埋葬了他,实属仁至义尽。莫华留临终泄密是不得不尔,那是他唯一的机会。燕云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搜身寻求线索也属正常。其实秘籍不在莫华留身上,而在马鞍子下面,难怪黑三想不到。在那种情况下,燕云把秘籍占为己有自是理所应当。至于赤火,那是因为燕云曾尽力医治莫华留,才自愿跟着燕云。但不管事情真相怎样,黑三得出的结论倒是千真万确,可见他断事之准。

他们若是那晚见到明月对严二的一战,必会惊叹明月用剑天赋之佳,竟能在一夕之间就从无极慧剑剑谱上获益匪浅,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以明月现在的剑道造诣和练剑天赋,她绝对是可以和剑皇臧星寒相比的超卓人物。臧星寒的练剑天赋已经极佳,但明月比他更胜三分。以明月现在的武功进境,她击败剑皇臧星寒只是早晚的事,但她自己急不可待,已经通过常山马帮向剑皇臧星寒约战,公开扫剑皇面子。战飞星等人若是知道这些事,必会对明月更为刮目相看。

战飞星这时点头问道:“你确定那姓燕的骑的那匹红马真是莫华留的坐骑吗?不会只是形体毛色相近吧!那很难认准,你真没看错?”

黑三坚定的道:“绝对不会认错!属下乃边塞人士,曾久居天山大漠,并习有相马技能,自信堪比秦牙管青,认得那匹马乃是天山异种,日行一千,夜走八百,高骏非常,万中无一。何况这种马普通人怎会拥有,必然出自大内赏赐,可见那必是莫华留的坐骑。”

【注】秦牙管青:古代两个善于相马之人。《吕氏春秋》曰:古者善相马者,管青相唇吻,秦牙相前,皆天下良士也。

战飞星了然道:“你就凭这些断定无极慧剑剑谱肯定在那姓燕的身上?”

黑三肃容道:“是的,但已足够。属下可不相信无极慧剑剑谱会真的随同莫华留曝尸荒野。”

战飞星喟然叹道:“若是真的曝尸荒野就好了。不过现在看来,无极慧剑剑谱还是在那姓燕的身上的成分居多,还好我接到情报时已经设想到此种可能,并且事先安排下豪叔这步棋,否则我们现在就要措手不及了。”

黑三垂手称是,同时心中暗想:这个主子真是高瞻远瞩,料事如神,总能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这决非一般人所能做到。若非如此,现在就不可能这样有条不紊、以逸待劳了。

战飞星想了一想,沉吟道:“这件事确实有些麻烦。那些人必然从莫华留的嘴里得知了什么,否则他们不会对初次见面的我们这幺提防,还故意示威,其目的就在于使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看来他们事先必然已经得到某种程度的警告,而且识破了六大寇的身份。”

“不过这也无妨,他们的小命还攥在我们手里呢!慢慢玩他们,还怕玩不死他们吗?既然已经棋差一招,我们就费点事,在他们身上补回来。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设法夺取剑谱,只要剑谱一到手,我们立即利用黑油引爆水榭雅居,把他们全都炸死在里面。就算有几个漏网之鱼,又算得了什么?有我在,谁能逃得出去?”

“何况统万堡和东瀛那些蠢材必然不会坐视,还有六大寇围堵,两名黑暗使者和豪叔帮忙,火王也愿意出手,先炸后杀,双方实力天差地远,我都觉得这么对付他们实在不太仗义,不过还好我不是一个仁慈的人。这样你也可以向冰宫雪姥和伪魔那些蠢人交代了,我们也可以除去眼中钉,不虞消息外泄,更不用担心逍遥王帅无情会找来,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啊!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战飞星面色阴森的一阵大笑,一只手替怀里的波斯猫梳理毛发,另一只手却攥成拳状,好象已经把燕云等人的性命攥在手心里,又好象已经把天下囊括于掌中。

水榭雅居大厅内。

轰隆隆隆隆——

恐怖的声音从大理石地面下传来。

正在冥思苦想的燕云和紧张工作中的众人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房梁上的拜幽兰和管公明也停止交谈,一起吃惊的向下面望来。

洛洛这时茫然不知所措,知道自己必是触动了隐秘机关,不知是否会有危险。

若因为自己的蠢动而将燕云等人都坑在这里,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后果问题,登时傻在当场。

毒神姬毒阻止不及,不禁后悔不迭,暗叹自己警惕心不强,没看住这个爱惹祸的小祖宗。这小家伙真是一个天生惹祸精,歪打误撞都能撞对机关,真有本事!自己真不知是该佩服她,还是该痛扁她一顿。他这时呆望着洛洛,和她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拜幽兰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大家快跳到房梁上来,地面好象要开始塌陷。”

她话音未落,伴随着这阵轰隆声,只见大厅中央一大片地面的大理石板块每隔一列便有一列向地面下凹陷。地面登时形成沟壑状。

有的铁卫站在没有凹陷的大理石板块上,有的铁卫却正好随着大理石板块向下陷落,站在两者之间的人亦身形不稳,险些栽倒。

众人生怕地面下有陷阱,于是趁大理石地面尚未完全陷落之际借力飞起,听从拜幽兰的建议全都跃到房梁上。

燕云和明月也吓出一身冷汗,无法想象随着板块陷落下去会有何可怕后果。

众人一边小心提防机关,一边张目四顾,都在寻找那个不打招呼就触动机关的罪魁祸首。他们真被吓得不轻。

那个罪魁祸首——自以为是“福星美少女”的洛洛——这时也在惊吓中随着身边的毒神姬毒向房梁上跃起,但她担心害怕,心惊肉跳,平时的功力竟使不出三成,本来她小女孩子功力就不足,这时心神慌乱,气血不稳,竟没能一下子跃上房梁。

毒神姬毒这时刚好飞上房梁,顺势坐好,双腿垂下,来回自由晃动,神情惬意,丝毫不见慌张。毕竟他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老江湖,小风小浪根本吓不倒他。而洛洛此时刚好跃到毒神姬毒垂下的大腿的这个高度,便再也飞不上去,只差些许距离。

眼看洛洛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一口真气已浊,又无处借力,小身体就要向下坠去,但她这时竟急中生智,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抱住毒神姬毒的大腿,保持身体悬空不坠。

唉!实在没办法了!请借大腿一用!

虽然是宿敌,但洛洛实在顾不得许多,只能临时“抱佛脚”。不过还算她有些良心,没把毒神姬毒拽下来,然后在他身上借力飞上去。可能她担心那么做虽然能上去,但后果堪虞吧!毕竟毒神姬毒不好惹,事后报复怎么办?做事要多考虑后果,还是别玩得太过分才好。

“呜——哇——救命啊!快……快拉人家上去啊!”

洛洛这时小脸花容失色,大声呼救。虽然她没有九牛二虎之力,但也算把吃奶的力气喊出来了。她现在只能指望这个宿敌伸出援手,拉她上去。虽然他们有些过节,但以毒神姬毒的身份,他总不会落井下石,推自己下去吧!

洛洛心里往好的方面想着,一边大叫,一边向下查看,虽然这距离不高,她能跳上来,但摔下去也不是闹着玩的,何况下面可能还有恶毒的机关埋伏呢!

一思及此,洛洛心里就很紧张害怕。她虽然有些本事,也敢独身行走江湖,但毕竟还是小女孩,平时受到很好的保护,娇生惯养,虽然任性,但除了被毒神姬毒追杀过一次之外从没受过如此惊吓,此时突然发生这种意外,还是由她引起的,她难免会害怕。其实有燕云等人保护,根本伤不到她。但在危险关头,她把那些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洛洛现在虽然抓住那根“救命稻草”,可那根可怜的“救命稻草”却险些被她弄折了。

毒神姬毒可没“福星美少女”洛洛这么好命。

他刚上房梁,本来就坐得不是很稳,此时双腿被一个沉甸甸、肉嘟嘟的东西突然抱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竟被洛洛从房梁上拖了下去。他若刚上来就被洛洛这么生拉硬拽下去,当真是天大的笑话,简直丢脸至极。

他毒神姬毒招谁惹谁了,干吗有这种无妄之灾啊?

还好他老当益壮,反应迅捷,身体下坠之际,双手紧急攀住房梁,象蟹钳般死死钳住,硬是没掉下去。洛洛这时仍抱着他的大腿,小身体在空中直晃,似乎十分危险,口中还呜哇大叫,连呼救命。

眼前情形虽然表面上岌岌可危,但落在众人眼里却无比好笑,因为根本就没有危险,干吗吓成这样?叫声真刺耳!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静观其变,都没有出手帮忙。他们觉得这等小事毒神姬毒应该能料理,自己若是伸手,那他多没面子!

在众人心里,毒神姬毒是个很爱面子的江湖前辈。

毒神姬毒这时双手抱着房梁,鼻子都气歪了,心想:你这小家伙总惹祸不说,还总是拖累我,你怎么不去拖累别人呢?我老人家一生从未如此狼狈,现在居然被你害得丑态百出。等你上来,我再慢慢收拾你。

他虽然心里憋气,却不会不管洛洛,任她摔下去。他现在很喜欢洛洛,以前的过节都变成捉弄她的动力,平时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但在关键时刻,他还是会很有道义的保护洛洛不受伤害。对于洛洛的顽皮淘气,他心里总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感觉,觉得照顾这小家伙确实是一件相当累人的事。

其实毒神姬毒自己想攀上房梁非常容易,但现在他下面坠着不算轻的洛洛,双腿还被死死抱住,想上去就不轻松了,至少动作上不能随心所欲。而且他不屑于求助别人,此时只能双手用力慢慢向房梁上攀。

房梁上的众人把事情经过看得一清二楚,真是目瞪口呆,继而险些暴笑出来。虽然事情本身可能并不好笑,甚至有些惊心动魄,但众人看着毒神姬毒身下带着一个无尾熊似的小洛洛,非常吃力的一点一点向房梁上爬,就象熊瞎子带小熊囡爬树似的,实在忍俊不禁,险些笑到岔气。

众人心道:毒神姬毒这蠢样子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人老了虽然不中用,但他不至于这么蠢吧!洛洛小女孩还有情可原,可他这老江湖怎也这么笨呢?

毒神姬毒这次真是冤枉到家了。其实他坐在房梁上,以洛洛的体重根本不可能拖他下去,他举手之劳就能把洛洛拽上来,或者他也可以在下面直接带着洛洛一起跃上来,但他怎会想到洛洛那么好的轻功竟连房梁都跳不上来,而且还会拖累他。他当初追杀洛洛时很吃力,看上去她的轻功应该不错啊!怎知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突然变得不济了,不知她是怎么搞的。

毒神姬毒毫无防备,自然不能坐得稳如泰山,当众丢人现眼。

众人看得过瘾,竟谁也没想伸出援手,拉他们上来,反而兴致盎然的看着他们慢慢挣扎蠕动。其实众人这时已经发现地面凹陷后轰隆声立即停止了,并无异常和危险,因此觉得被触动的机关可能只是普通的秘密装置,并非危险的杀人机关,即使毒神姬毒和洛洛掉下去也没危险。他们只需返回地面,重新一起跃上来即可。众人觉得这种事情很简单,无需帮忙,因此全都放下心来,并不着急。

但毒神姬毒此时急于尽快上来,哪能注意到这些,更想不到退回地面,重新飞上来,那样实在丢脸,因此明明很简单的事情被他弄得极为复杂难办,平白给众人增添了不少笑料,缓解了众人身陷虎穴的紧张情绪,也算有些功劳。

洛洛仍在吱哇乱叫的呼救,小脸惨白,看来真吓得不轻。众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最后燕云等人见毒神姬毒实在愚不可及,看上去都快懵了,实在不知所措,他们看不下去毒神姬毒那想上来又上不来的笨拙样子,终于七手八脚的把这对活宝弄了上来。其实他们不是担心毒神姬毒那种打不死、摔不烂的高手,而是怕洛洛长时间受惊会吓坏了。

事实上,洛洛现在已经吓得够戗了。

毒神姬毒和洛洛都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脱离险境,洛洛不再呜哇乱叫了,众人的耳朵终于清净了。

洛洛这时小脸惨白,不停的用小手拍着胸口,一边恢复惊吓的情绪,一边向众人投以感恩戴德的眼神,大概心里正想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或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吧!但她现在情绪不稳,话在肚子里说不出来,坐在房梁上连平时最擅长的“拱手作揖装可爱”的动作都忘了。

众人内心有愧,生怕洛洛怨自己没有及时伸出援手,因此都不敢正视洛洛那无比纯洁的目光。其实洛洛天真烂漫,爱说爱笑,很容易知足,根本没有那种意思。更何况她刚才吓得要命,根本没注意到大家在看笑话,还以为大家都在替她担心,尽力救援呢!因此她心里感到很惭愧,觉得自己既惹祸,又给大家添麻烦,实在没用。

众人若知洛洛此时心中所想,不知会是何感触,毕竟发现秘密机关的人就是这看上去最没用处的小惹祸精,当时那一大堆专业人士都束手无策呢!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洛洛若知众人刚才袖手旁观看热闹的情形,恐怕就不会有现在愧疚的想法了,说不定她又会发挥自己精湛的演技,以泫然欲泣的神情控诉众人的冷漠无情。

毒神姬毒可没有洛洛那么丰富的情感,他可不会向众人感恩戴德,事实上也没什么好感激的,本来他就不会有危险,何况他现在羞气交加,肚子里好象胀了一把火,更想不到其它事。他现在眼睛里就只有小惹祸精洛洛,别人都不存在。

他在房梁上一坐稳,喘了两口粗气后,立即横眉怒目的把闯祸的小惹祸精洛洛抱起来,结结实实的按在房梁上痛打屁股。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闹剧竟然还没谢幕,在上面居然还有好戏可看,不看白不看,那就继续看下去吧!反正众人都看出毒神姬毒没有恶意,不会真的伤害洛洛,只是闹着玩,所以无须担心。没有人为洛洛那正在遭受蹂躏虐待的娇臀哀悼。

洛洛上来后只顾着喘气,以为没危险了,竟没注意到毒神姬毒,这时突然被他很温柔的抓起来,才知道事情不妙:自己终于又惹到这老毒物了。这跟揪老虎尾巴、摸老虎屁股没区别啊!现在报应来了,自己的屁股不也遭到抚摸了,就是不太温柔的那种。其实根本不疼,只是轻微击打而已。

唉!这老毒物又在报复自己了!他为何这么睚眦必报呢?自己不就是拉他一下吗?也没真的伤到他。这大概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后福”吧!

肉刑之下,洛洛又开始声嘶力竭的呜哇乱叫了,结合着击打的啪啪声,很有规律的为众人的耳朵上演了一场奏鸣曲,尽管不太美妙动听。众人的听觉再次遭到彻底的蹂躏强暴。

“呜——哇——不要打了!很疼的!你这老毒物,干吗打人家?”

“哼!你这死丫头想害死我老人家吗?差点把我老人家拖下去垫背,还不该打?”

一想起这件糗事,毒神姬毒就一肚子气,一边说着,一边更用力殴打洛洛的娇臀,显然打得很来劲。当然他不是当真生气,更不会打伤洛洛,只是趁此机会捉弄她。他现在总算逮到报仇雪耻的机会,岂容错过,自然要光明正大的利用一番,扳回一城。

众人听着他们的对话都觉得好笑之极,实在忍俊不禁,一时间竟忘了危险,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可惜福星美少女洛洛被奉献出来当祭品,引众人发笑。

洛洛却觉得很冤枉:“谁知你那么没用啊!你早带我一起上来不就没事了?快别打了,敢情疼的不是你是不是?打这么久我屁股不疼你手掌也该疼了吧!别打到内伤啊!很难治好的。”

洛洛大概知道毒神姬毒并无恶意,所以没向燕云等人求救,任由他们在一旁很无聊的看热闹,也没有拼命挣扎,大概是没力气的缘故,或者知道在毒神姬毒的压制下挣扎也没用,而且这里是房梁上,一不小心,挣扎下去怎么办?那时就算屁股没被打疼,恐怕也摔成八瓣了。

但她不能被这老毒物一直打下去啊!一时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和报复**没关系,但她毕竟是小姑娘,而且身份尊贵,这么被人打屁股也会害羞的,尤其还是被毒神姬毒这个冤家对头打。何况时间长了也挺疼的,毕竟有快感的人是那老毒物,而不是她啊!若任他得寸进尺,为所欲为,那她以后还不被他玩于股掌之上,那怎么行?她还要面子呢!

洛洛的小心眼里居然还在胡思乱想。

毒神姬毒继续用刑,得意洋洋的道:“打人怎会手疼呢?”而且这里还挺软的呢!他心中大乐,继续捉弄洛洛,心中快感持续飙升,随即又冷哼一声:“谁知你那么不济,连房梁都跳不上来。你老子没有好好教你练功吗?”

你可以打我的屁股,但是——“不准侮辱我爹!”

洛洛在心里和嘴上同时发出义正词严的抗议。虽然娇臀仍在任人鱼肉,但只要有人不尊重她爹,她就会立即变成一只被烧到尾巴的猫,伸出爪子露出牙齿扑上来,虽然不怎么尖利和有威胁性。可见她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那肯定是伟大的完美化身和行动典范。

或许那人真的很了不起吧!众人心里有这种想法,只是暗自揣测,不说出来。

毒神姬毒已经了然洛洛的脾气,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她而能继续获得更多的乐趣,只好妥协,不再继续提她父亲了,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她的小屁股,放慢节奏,开玩笑似的嘿然哂笑道:“谁让你随便乱碰那些危险机关的!想把大家都害死吗?”

他很自然的把自己当成离家流浪的洛洛的监护人,理所当然掌有奖惩大权,此时他自认为监管不严,督导不力,结果导致洛洛犯下这弥天大错,所以加重施刑力道,大力打了她屁股两记,用以警告她日后不可再犯。象这样的错误,犯一次就有倾巢之险,可不能有第二次。

但洛洛显然不会接受这种教训,毒神姬毒算是白费心了。

众人这时目光都集中在洛洛身上,心想: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啊!她的运气真好!

洛洛呜哇乱叫道:“谁说我想害人啦!我自己也在这里啊!人家只是不小心碰到的嘛!这能怪我吗?你这老毒物莫要污蔑我!”

毒神姬毒一边击打,一边说道:“你居然还不认错!有你这么不小心的吗?没事去推屏风做什么?”哼!还敢叫我老毒物!该打!

洛洛委屈的道:“我也是想帮大家的忙啊!谁知道会这样!”

其实好象没什么危险,只是吓了大家一下而已。她这时明白过来,很为自己作为发现秘密机关的功臣受到的待遇忿忿不平。怎么无功有过了呢?不但没有受到夸奖,还被痛打屁股,实在太过分了!谁来救救自己?

燕云实在不忍洛洛继续受苦,终于仗义执言:“不过正是因为洛洛的细心才能找到这秘密机关,确实省了大家不少功夫。虽然吓了大家一跳,但也算是功大于过吧!”

他的这句话得到大家的认同。拜幽兰等人频频点头。

洛洛大喜,挣扎道:“看!终于有人认同我的行为了,人家可是有功劳的。”

说来好笑,这么多能人都没能找到的秘密机关,居然被一个**无知少女抢先找到了,众铁卫都觉得有些泄气,但也觉得很幸运。难道这小家伙真是福星美少女吗?

燕云这时已经制止了毒神姬毒继续滥用私刑,将洛洛抱了过去。

洛洛被人从毒神姬毒的魔爪中解救出去,总算松了一口气。她真不知这变态老毒物想玩她到几时,再打下去,估计小屁股就要肿起来了,适可而止呀!自己可不是他的玩物。

毒神姬毒这时一撇嘴,冷哼道:“就算要发现机关,也要先和大家打个招呼。干吗吓大家呢?哼!若触动了杀人机关,大家岂不全完了!”

众人闻言,真有些后怕,觉得应该好好教育这小家伙学会谨慎小心才行,千万不要再单独莽撞行事,至少做事前应该先和大家商量一下。

洛洛赖在燕云怀里,犹自嘴强道:“人家也没想到嘛!你应该及时提醒人家嘛!”然后又对燕云撒娇道:“人家以后会小心啦!一定先和大家商量,不会轻举妄动。大哥哥放心好了!”她倒是能够领会众人心中的担忧之处。

燕云宠溺的摸摸她的小脑袋,笑了一下。

洛洛揉着自己的小屁股,又撒娇道:“看!有他这么对待功臣的吗?哎呦!屁股疼死了,大概肿了。你应该早点出手帮人家嘛!”

燕云被洛洛的小身体紧紧偎依着,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好象有一团烈火蓦然在腹部燃烧开来,但旋即又把这种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硬压下去,定了定神,摸着洛洛的小脑袋,心想:难道你想让我替你揉揉?唉!我总不能帮你数说毒神姬毒的不是啊!这件事你虽有功劳,可也有过失。万一出了事,真不好办了,以后真得小心才行。

在燕云看来,毒神姬毒还是比洛洛有用多了,尽管洛洛自己可能并不这么认为。

洛洛这时紧靠在燕云怀里,蹭来蹭去,似乎极为舒爽,小手在燕云身上乱摸。

明月和拜幽兰在一旁看得无可奈何,心想:难道这小家伙也想赖上燕云了?

燕云这时再次蓦然觉得腹下欲火陡然提升,竟隐隐不受自己控制,体内火热的炎阳真气蠢蠢欲动,不停的混合着毁天劲气冲击着自己的经脉,极难压制,心里竟猛然升起一种把洛洛压在身下大肆蹂躏的**。

在这种火热**诞生的一瞬间,燕云好象已经丧失神智,眼神突然变得火红,那是一种靡靡**的兽性光泽,但一瞬间又恢复正常。他毕竟功力深厚,定力惊人,竟然顽强的把这股焚身欲火完全压制下去。

但与此同时,燕云脑际轰然一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尽管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无比震骇,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那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刚才第一次有此冲动时他还没介意,以为是自己禁欲太久的缘故,虽然只是和小女孩接触,但仍会产生冲动情绪,实属意外。

但第二次发生这种情况,就不是意外了。自己并非色中饿鬼,原本可以很好的克制**,现在因何竟有失控迹象呢?看来确实是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

燕云刚才神智失常只在一息之间,众人从他的神色上丝毫觉察不出异样,怎知他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连绵汹涌。

自己身旁一向不缺美女,明月总是随侍在旁,又有拜幽兰和山下歌舞姊妹向自己献媚,自己如果需要女色,决非难事。但自己在这方面一向颇有自制,除了和明月水到渠成、一度交欢之外,即使面对拜幽兰那种媚骨天生的女子,也一向能克制**,从没出现过象今天这种难以克制的情形。洛洛怎能冲破自己的克制能力?何况自己一向对**女孩没兴趣,决不可能对尚未成熟的洛洛有冲动,自己没有强奸幼女的嗜好。以前的苏碧君、席暮雪、怜玉雁、穆觐云也在自己身边,并且天生丽质,自己对她们从未有过这种**,如今怎会对洛洛动心呢?

燕云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火热的**,一边心中飞快思索,表面上还不能露出半丝异样,被别人瞧出来可就丢人了。

难道是……自己中毒了?

燕云蓦的想起在战氏别馆门外时,六大寇之一的娼妇万家红曾向自己出手挑衅,虽然她当时出手无功,却曾设法向自己下毒。娼妇会下什么毒可想而知,极有可能是致人于死命的淫药。燕云反应极快,虽然不知那淫药是天下至淫的万淫合欢散,但对药性猜个**不离十。若非中了娼妇的淫药,自己现在怎会对尚未发育成熟的洛洛产生这种悸动呢?

当时自己曾经吸入一些药粉,然后及时闭住呼吸,将药粉反吹回去。当时自己身体毫无异样,所以认定那药粉对自己无效,还以为自己服用过的龙穴石髓和瑶池琼浆能克制这种药粉的药性,哪知自己当时就嗅进一点,竟然就中毒了,可见那淫药何等厉害。

燕云此时心中真是无比惊骇。

当时自己凭借无上玄功以及龙穴石髓和瑶池琼浆的解毒能力把这种药粉的毒性暂时压制住了,但并未彻底化解。现在洛洛黏在自己身上,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但男女之间的**接触仍会对男**望产生影响,又或者这种药粉性能奇特,只要男女**接触,就可以激发**,根本不管有情无情。

自己的功力和身体素质完全可以推迟这种药性发作,但现在这么快就有反应,一方面是洛洛身体的刺激,一方面可能和自己体内的炎阳真气有关。

在药性刺激下,这种纯阳真气可能会成倍增强男**望,若无宣泄管道,自己的经脉恐怕受不了这种强劲冲击,定会欲火焚身而亡。看来诸事有一利,必有一弊,炎阳真气虽然厉害霸道,但在绝毒淫药作用下,对自身产生的危险和伤害恐怕同样霸道。

燕云心思电转,不禁背脊生寒。虽然他现在身边有众多美女自愿献身,并不缺少宣泄途径,但此事发生的时机不对。现在众人身处虎穴,自己一旦身体异常,很可能会牵制众人行动。万一自己忍受不了,这种事也不能随时随地解决,而且此事当真令人难以启齿。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即使有女色调和,也不能把这种淫药的药性完全中和,而是会一直持续下去。娼妇万家红调制的淫药哪是好对付的,必能要人性命。万一自己的玄功灵药不足以克制,恐怕自己就要一直如此死去未免太悲惨、太冤枉了。若被战飞星等人知道此事,必然更加危险,但愿这种最坏的情形不要出现才好。

在目前此种情势下,纵使自己有毒霸天下的毒神姬毒相助,恐怕也无济于事。毕竟毒神姬毒研究的是杀人毒药,而非淫药,从自己和他一度交手的情况便知此点。他的特长在于混毒杀人。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淫药一道,即使毒神姬毒恐怕也不能和六大寇之娼妇万家红比肩。

想到这里,燕云觉得背心直冒冷汗,实在难有万全之策。

瞬息间,他在心里思前想后,最终决定暂时将此事压下,先不告诉众人,以便全力应付眼前危局,若轻易说出此事,徒乱军心,有害无益。当前形势,无异苇苕系巢,在这种危险情况下谁都难有妙策,甚至会导致慌乱,无法安心应变。若大家都帮着自己解毒,甚至心慌意乱之下和战飞星及六大寇等人发生正面冲突,不管结局怎样,都得不偿失。若无法渡过难关,大家同归于尽,那中不中淫药都不必说了,根本毫无意义。待此事过后,如果众人还能保住性命,那时再说不迟。大家群策群力,说不定还能想出解决之道。所以现在只能先顾眼前,破解室内机关要紧,也好有一个安全休息之处,而且要在双面王回来之前完成。

以自己的功力和现阶段的状况,应能控制住滋生的欲火,总能支持一段时间,不会有太大问题。实在不行,就拿明月充当解药。反正已经有过一次水到渠成的经验,不会不好意思,纵使身体受损,也没办法。

燕云打算闲暇时先和明月研究一下对策,却不打算告诉惟恐天下不乱的拜幽兰,生怕她火上浇油。自己现在身中霸道淫药,万万抵抗不住她的绝顶媚术媚骨柔心**,不欲火焚身才怪。虽然自己并不介意和她合体交欢,又非自己主动,但先斩后奏,确实后果难料,还是先勉强运功忍着吧!

他这时又想起沙炎送给他的首任火王烈焰所著的《烈火真经》,其中记载有火焰刀心法“烈火焚心诀”和克制火焰刀心法的“火海碧心诀”,后者既然能够克制炎阳真气的攻击,估计会对自己目前炎阳真气被淫药药性弄得不稳的情况有所帮助。

燕云想等到休息时自己运功试试看,顺便还要为山下歌舞姊妹治伤。一想起此事,燕云就有些头大。麻烦危险都集中到一起,真令人焦头烂额,但不管怎样,还得先把自身状况调整好。这是保命的基础。尤其明日之宴必有凶险,自己不可不防。那决非感谢自己等人搭救施桂香之恩的普通宴会。他们自演自唱,何谢之有?

不过以战飞星的小心谨慎,没有万全把握,他决不会轻易在宴会上对自己等人下手。那是下下之策。即使要发动攻击,他也应该先以机关埋伏消耗自己等人的战力,那才是上策。夫虎之卑势,将以有击也;狸之卑身,将求所取也,只不知他所击何处,所取何物。

此人良贾深藏若虚,行事手段诡异难测,自己等人只能随机应变。不过事先必须妥善安排,自己这次真得好好借助风尘渡、洛洛和毒神姬毒这几颗关键的棋子了。

燕云心里思绪万千,已有周密算计,尽管他这时自身状况不佳,但情绪稳定,丝毫不见慌乱,反而更为沉着冷静,思绪清晰透彻,井井有条,在愈危险的情况下他就愈能显示出大将之风。这是他不断在艰苦危险的环境中磨练出来的宝贵品质,但他心里所想的这些,外人是无从察觉了。

此时洛洛仍不识趣的在燕云的身上撒娇磨蹭,一双小手不老实的乱摸燕云雄健的身体,丝毫没意识到燕云已经渐渐的对她的小身体产生了浓厚兴趣。她可不知道自己正在玩火。

天知道燕云现在压制**有多么辛苦。这种事情没发生之前根本无所谓,但一旦被挑起**想再压制下去可谓痴人说梦。燕云并非绝情弃欲的圣人,即使有欲无情,也够他受了。

他这时只觉得**直冲脑顶,真想伸出手去蹂躏洛洛刚才饱经摧残的娇臀,但却只能强自忍受这种焚心欲火的煎熬。就在他即将崩溃之时,终于有人替他解决了这个小麻烦。

明月在一旁终于把鸠占鹊巢的洛洛抱了过去,揉着她刚被虐待了的小屁股,呵呵笑道:“来!姊姊帮你揉揉,很快就不疼了。”

洛洛一被明月抱走,燕云总算松了一口气,此时默运玄功,勉强将腹下欲火压下,算是暂时免去欲火焚身之苦。若非如此,他真快忍不住了,那后果他自己都不敢想。

他自知这种淫药的药性必然可以使人在神智丧失的情况下做出禽兽不如、令人发指的淫行。一旦出现那种最坏的情况,他真不知如何向这许多部属交待,总不能让大家把自己当成色魔啊!有一个虐狂郁妄川就够了,自己可千万别超越他。那决非好事。

还好他功力高深,又有灵药为辅,本身定力惊人,虽然一时迷糊,但仍能靠身体潜能瞬间恢复过来,保持神智清醒,没有继续沉沦于万劫不复之境。

若非燕云这等人物,必然在极端屈辱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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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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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慎慎为谋似狼狈 步步为营如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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