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开天辟地无双客 百年风雨第一人

第一回 开天辟地无双客 百年风雨第一人

青云冥冥有孤燕,九霄蒙蒙不见天。

笑看浪涌风云起,白云苍狗如云烟。

不做菩萨不做侠,不羡鸳鸯不羡仙。

江湖夜雨随风散,日薄西山烛风残。

翻手成云难为雨,叱咤江湖五十年。

古今多少英雄泪,不为江山为红颜。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东海之滨,田横岛上,滔滔海水正一浪接一浪的向岸边狂冲疾卷,轰然有声,连绵不绝,活象有一条正在发怒的蛟龙在海底兴风作浪一般,令天地为之失色。

东野枫拉着东野翔的手,正卓然立于岸边的沙地上,眼角瞥了一下旁边那被劈成碎片的小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中不禁有些气沮。

东野枫一身白袍,约有四十多岁,正值虎狼之年,相貌英武不凡,但双眸中却隐隐藏着一丝哀伤,不复往日精芒,但却更显得飘逸若仙。

东野翔是他的儿子,年纪约十**岁,相貌堂堂,猿背蜂腰,完全继承了乃父英武的特质,也是一身白衣,面庞却更显坚毅,双眸粲粲有神。他虽然年轻,但从他的眼神中却可以看出他的武道修为已经颇为精深。

他们面前正昂首站着一个玄衣健者,年纪比东野枫稍大,紫面秃顶,颈系一串斗大佛珠,面部肌肉虬结,身材更是魁梧,双肩比一般人宽出寸许,胸前的衣裳却破了一个小口。他脸上虽然澹定自若,但却肌肉紧绷,双眸精芒四射。可以看出,他虽然表面轻松,但却暗中戒备。

东野枫这时苦笑道:“到底还是给你追上了。玄佛果然名不虚传,佛手印天下无双,我居然不能阻你破船!”

那玄衣健者正是玄佛,此时咳嗽两声,淡然笑道:“我这佛手印算得了什么!天机绝学才不简单!我拼着受你一记大洞天指才断你后路,却没想到你居然会对我手下留情。刚才你若全力出手,我必心脉受损,没有十年八年恐怕都恢复不过来。唉!真是惭愧!”

东野枫无奈的摇摇头道:“我们别无仇怨,何必生死相拼。玄佛乃当今不世高手,究竟有何大事,竟然劳动玄佛大驾,还一直追到海州田横岛来,未免太抬举我东野枫了。”

玄佛哈哈笑道:“东野老弟是世外高人,我玄佛哪敢轻易得罪!其实这其中的原因东野老弟早已猜到,更不用我多说。追来的人恐怕还不只我玄佛一人呢!只不过我赶早一步,又或是那些人不敢对老弟你出手,所以藏着不出来,都想坐收渔人之利。”

东野枫苦笑道:“我何时变得这么抢手了?”

玄佛哈哈笑道:“东野老弟不用过谦。当年东野老弟以弱冠之龄在泰山之颠挑战大隋第一高手帅封侯,平分秋色,一战而名扬天下,让人初睹天机绝学的风采。之后老弟逶迤万里,在哀牢山和无量山先后击败六诏两大顶尖高手哀牢神君和无量天尊,更是声威煊赫,大有天下第一人的势头。天机门在老弟手中发扬光大、名扬四海了。”

东野翔听到这里,星眸之中不禁露出崇慕之色。

东野枫却无奈的苦笑道:“我那时年轻气盛,实在算不了什么。”

玄佛大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弟也许认为那不算什么,但我玄佛可羡慕得很呢!嘿嘿!我玄佛自以为练成佛手印就可以与老弟一战,哪料到今日田横岛一战竟有这种结局!我对老弟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东野枫神态自若的道:“不敢当!”

玄佛止住笑容,肃然道:“好了!东野老弟!我也不和你多说废话了。其实你也知道,我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徒弟。嘿嘿!她干点什么不好,偏偏不顾身份的嫁给那个窦建德做小妾。哼哼,还累得我下山帮她。不过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宝贝徒弟求我做点事,我总不能不答应。”

东野枫了然点头道:“木兰娇那小丫头我见过。她武功不错,没想到竟是玄佛弟子。难怪那么玲珑剔透!窦建德倒是好福气!嘿嘿!她若没嫁给窦建德,我都想向玄佛提亲了。”说着,望了儿子东野翔一眼,又叹了一口气。

东野翔始终不说话,这时却将头垂下了。别人很难猜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玄佛哈哈笑道:“东野老弟真会说笑!令郎是何等人物,我那丫头怎配得上。我若看得不差,令郎现在的武学成就恐怕已经超越当年东野老弟的造诣了。令郎虽然刻意深藏不露,但可瞒不过我玄佛的眼睛。”

东野翔闻言,陡的将头抬起,双眸之中寒光凛冽,如针如扎,直向玄佛逼视过去,同时口中冷然道:“玄佛过奖。在下可没隐藏什么。”

玄佛被东野翔寒眸一瞪,心中竟是一颤,险些就要后退两步,但他定力极高,瞬间稳住身形,心中暗想:此子好凌厉的眼神!

东野枫这时长叹一声道:“玄佛到底想我东野枫怎样呢?难道我退出江湖都不行吗?”

玄佛也叹了一口气,说道:“东野老弟想怎样,我玄佛哪里管得了!只是我有件事一直不明白,以天机门超然世外的地位,以东野兄恬淡自然的情怀,原本应该与世无争,何以竟帮着孙安祖造反呢?”

东野枫淡然道:“我幼年穷困潦倒之际,安祖兄曾对我有一饭之恩,我自当涌泉相报。现在大隋将倾,天下大乱,义师蜂起,安祖兄被迫无奈,不得不反。但以安祖兄那点微薄力量想争天下无异于蚊蚁吞象,谈何容易!我其实并非帮他造反,只是设法以一己之力保他性命罢了。”

玄佛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可是现在孙安祖已被张金称所杀,他的部下已经全都投靠了窦建德。建德这人一向不错,与士卒同甘共苦,为人颇讲义气,和孙安祖也是好友。东野老弟何不帮他一把呢?”

东野枫喟然叹道:“若非师门传来消息,说师傅病重,我也不会急急返回师门,安祖兄也不致被人所杀了。不过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强求,我也没有办法。安祖兄一死,恩恩怨怨也就都烟消云散了。至于天下之争,与我实在毫无关系。建德有玄佛相助,不啻如虎添翼,实在不须在下锦上添花。而且敝师已经涅磐,我奉师傅遗命要将师傅的骨灰运往东海神鹰岛。师傅当年与鹰神前辈相交甚笃。鹰神隐居海岛,与中原隔绝,俨如世外神仙。师傅人虽在中土,但实在向往那世外桃源的生活。他老人家生前不能再见鹰神前辈一面,死后也要将骨灰运去。师傅遗命,弟子焉敢不从!在下妻子早亡,实在心灰意冷,此后便要和儿子隐居世外,有生之年再不踏足中土。玄佛就不必强人所难了吧!”

玄佛闻言,仰天长叹道:“现在乱世之中,谁若能得到东野老弟这样的人物,谁就无异于得到伏龙凤雏。东野老弟难道真会甘心一辈子隐居世外吗?那岂不是埋没了一身才华!”

东野枫无奈的道:“俗世纷争和我已无半点关系。我只想带着儿子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玄佛叹道:“当年刘邦得天下,建立大汉王朝,田齐子弟田横率五百士隐居此海岛,后来还不是被逼得自杀身死,三十里送头给汉主一观,五百烈士慷慨殉葬,空留一曲挽歌,今日犹在耳际。隐居实非上佳处世之道。树大招风,才高人忌,此乃常理。不如……”

玄佛还要再说,东野枫却苦笑着将手一摆,说到:“玄佛不要再劝我了。我意已决,玄佛还是走吧!”

玄佛无奈的摇摇头,叹道:“看来弟妹早逝对老弟当真打击不小,竟将老弟的雄心壮志消磨没了。”

东野枫苦笑道:“我原本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

玄佛想了一想,说道:“既然老弟你一心隐居世外,玄佛不敢强求。只是老弟既然不想再出江湖,那有些东西对老弟来说也是多余了,不知能否借玄佛一观?”

东野枫奇道:“玄佛想借何物?”

玄佛说道:“尝闻令师生前曾著有一本奇书《天机神策》,里面记载的尽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物什,可谓包罗万象,无奇不有。玄佛不才,甚想借来一观。”

东野枫闻言,不禁哈哈笑道:“玄佛恐怕要失望了。先师生前确曾写过一本《天机神策》,不过里面记载的只是先师生前的一些琐事罢了,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惊天地,泣鬼神。江湖中人以讹传讹,知道我东野枫当年曾力战帅封侯,便想象这《天机神策》之中必记载有厉害武学,实属空穴来风。玄佛大智大慧,当不会也认为这书里有何武功心法或是兵书战策吧!”

玄佛淡然道:“既然不是武功心法,也不是兵书战策,那么相借一观又有何妨?”

东野枫笑道:“实在抱歉!此书已随先师遗体焚化作为陪葬,世间再无此书了。”

玄佛闻言,神色骤然变冷,喝道:“东野老弟欺玄佛是三岁孩童吗?令师遗物,岂能轻易损毁?此书必在东野老弟身上!老弟今天若不交出此书,恐怕很难离开这田横岛。”

东野枫双眸之中陡然精芒一闪,沉声喝道:“今日这田横岛上倒真热闹!来了这么多高人,又何必藏头露尾,全都出来吧!看看能否阻我父子离去!”

他这声音含怒而发,宛若龙吟虎啸,顿时震得玄佛耳鼓生疼,不由自主的倒退三步。

东野枫话音刚落,就听远处冥冥虚空之中接连响起三声长啸,啸声一浪高过一浪,大有互别苗头之势,不但将东野枫刚才的说话声压了下去,就连海浪的咆哮声也给比了下去。

东野枫和玄佛不禁脸色一变。他们虽知有人窥视在旁,却决没想到来人竟都有如此高的功力。

东野枫心忖:若是单打独斗,自己决不会输于他们,但他们若是联手和我缠斗,自己想走可还真有点困难呢!

正当东野枫思忖间,只见远处三道人影正如飞掠来,势如掣电,转瞬间便来到东野枫和玄佛近前,呈半圆形将东野枫团团围了起来。

东野枫目光一凛,扫了他们一眼,冷喝道:“累诸位久候了。听三位刚才的啸声,我还以为是哪位江湖前辈来了呢!真没想到三位不到而立之年便已有如此超卓功力了。”

来的这三个人全是二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之时。左侧一人面白如玉,长得颇为神秀俊朗,眉宇间英气凛然,双眸如刀锋般锐利,甚有一股逼人气概。他身上穿着一袭白色儒服,衣袂飘扬,大有东华之风,只是略显消瘦,脸颊处有些轻微的向内凹陷。

中间那人头戴紫金冠,身上穿着一袭紫色描金的华服,披着银白色大氅,腰间束着一条巴掌宽的金光闪闪的腰带,上面缀满珍珠宝石,流光溢彩,甚是华奢。他是紫色脸膛,剑眉鹰目,阔鼻狮口,同样是英姿飒爽,丰神俊朗,但他却比左侧那人显得更强健硬朗一些,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睥睨天下的霸气,令人不敢正视。

右侧那人略微发胖,披散着头发,脸上尽是肥肉,乌黑眸子里也看不出有何特异之处,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的红袍,披着红色披风。他虽不象前两人那样英俊挺拔,但站在那里却别有一种坚毅沉稳之态,让人估不透他的深浅,更不敢小觑于他。

这时左侧那白衣儒士听了东野枫的话后首先一抱拳,似笑非笑的道:“前辈真是谬赞了。在下等人班门弄斧,遗笑方家。在下权赤阳,江湖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前辈定然不识。”

东野枫确实不知权赤阳之名,但凭他刚才那声长啸和奔来的轻功身法便可看出他武功成就极高,肯定不好惹,因此东野枫丝毫不敢因他是江湖后起之秀而小瞧于他,暗想:他现在的武功比之我十年前已不遑多让,只不知他是何人弟子。另两人看起来也和他差不多,真是后生可畏。

想到这里,东野枫抱拳说道:“真英雄必擅于韬光隐晦,名不见经传者未必便是小卒。以阁下现在的年纪能有如此修为,只能用‘奇才’称之。莽莽中原又有几人?”

这句话从东野枫的嘴里说出来,已经是对权赤阳极大的赞誉了。一旁的玄佛不禁听得悚然动容,心想:中原的奇才今天可差不多都聚齐了,看来是有热闹瞧了。

权赤阳听得东野枫之言,心中实在欢喜无限,但脸上却仍是只露出一副淡淡的笑容,说道:“东野前辈弱冠之时便已于泰山之颠挑战大隋第一高手帅封侯,如今称为‘武林第一人’而当之无愧。晚辈时常遥想前辈昔日英风,心实向往。今日得蒙前辈称赞一句,当真是荣于华衮!”

他嘴上说得客气,可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即使面对的是曾与帅封侯一决胜负的不世高手东野枫,他依然能侃侃而谈。

东野枫心里更是明白眼前这权赤阳口是心非,单看他对自己了解得十分清楚但仍敢无所畏惧的飘然前来,便知他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丝毫没把自己这个前辈放在心上。他刚才提起自己与帅封侯当年泰山丈人峰决战之事,便隐隐含有今日要向自己挑战之意。他现在虽然藉藉无名,但那只是他不想出名罢了,否则以他现在的武学修为早可名扬天下。说不定他就是想效法自己当年那样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只要他能一举击败或战平自己,便可做到此点。

东野枫是何等超卓人物,早已洞彻人心,权赤阳的想法丝毫瞒不过他。

他这时淡然说道:“阁下未免太谦。咱们无需客套。阁下今日来田横岛意欲何为,便请明言。难不成阁下也是为了《天机神策》而来吗?”

权赤阳哈哈笑道:“前辈快人快语,晚辈佩服。俗话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如此奇书,晚辈岂会不想看!但晚辈绝无觊觎抢夺之意,只想借来一观罢了。看完后一定归还前辈,绝对不会稍有损毁。前辈如果不信,可以现在就借给晚辈,晚辈当场就看,只看一遍,看完后立即完璧归赵,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一旁的玄佛闻言,险些狂笑出来,心想:这权赤阳当真异想天开。东野枫何等人物,岂会受你之愚?

东野枫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冷笑,暗想:你当我东野枫是三岁小孩吗?把书给你看一遍?象你这种奇才人物,过目不忘岂是难事!看一遍书和把书送给你又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东野枫冷然道:“真是抱歉!《天机神策》已随家师遗体化去,世间再无此书。好教诸位失望了!”

权赤阳闻言,喟然一叹,将手负在背后,两眼望天,竟不再说话了。

这时只见中间那紫袍人上前两步,抱拳朗声喝道:“在下太叔王,东野前辈自是不识的。”

他一说话,便不经意的带出一股凛然杀气。这是属于天生的气质,并非后天造成,让人望之生寒。

东野枫也是一惊,点头道:“好说!好说!阁下的先天真气很是霸道,恐怕令堂当初受孕之时服过什么性烈奇药吧!或者就是当时发生过血光之灾!”

他这话扯得未免太远,但太叔王却目露惊佩之色,语气立变恭谨,说道:“前辈所言不错。家母自幼体虚,原本不宜生养。家父原本不愿家母冒险生育,但家母执意不肯。后来受孕后,家父太叔霸为保母子平安,曾得高人指点,亲自背着家母前往长白山寻找长白雪狸,后来侥幸得手,以雪狸之血滋养母体,方保我母子性命。后来家母生产之日,太行十八血骑前来滋事,家父盛怒之下以披风裂雨刀连斩十八血骑。前辈所言之两件事全都料对了,晚辈佩服。”

东野枫虽然料到一些事情,但此时亲耳听太叔王叙述当时经过,仍不免热血沸腾,心想:这对父子一个叫太叔霸,一个叫太叔王,单听这霸气的名字,就知他们不是好惹之辈。这太叔王天生带有血煞,以他现在的武学成就,日后必然会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唉!自己可是管不了这么多事了。”

正当东野枫心中慨叹之时,却听太叔王接着说道:“东野前辈刚才说《天机神策》已经焚毁,这未免是欺人之谈。我想玄佛前辈都是不信的。”说着,凌厉如刀的眼神便向玄佛望去。

他说话直来直去,但却一针见血,此刻正是逼玄佛表明立场——是友是敌,一言而决!

玄佛心中暗呼厉害!他原本和东野枫一样也没听过权赤阳和太叔王的名字,但见东野枫都正容以待,自己更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已经看出眼前这三人年纪不大,但武学造诣奇高,即使不如东野枫,但未必便逊于自己,当即不得不认真应付。他此时被太叔王逼着表态,方真正体会到这年轻人的精明厉害,丝毫不让自己有取巧的机会,必须事先摆明立场。

玄佛已经看出这三个年轻人联手,实力必然惊天动地,即使是东野枫父子也未必能占到便宜。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便成了这场争斗中决定胜负的关键。他若是帮着东野枫父子,那么必然可以击败眼前这三个强横的年轻人,但他若是站到太叔王这边,以四对二的形势看来,东野枫父子便极为不利。

玄佛原本也想取得《天机神策》,自然不能帮着东野枫父子逃走,于是略一思忖,便已下定决心,点了点头,对太叔王说道:“老夫自是不信!”说着,便向太叔王那方靠去。

他这一句话便表明立场,转眼间便和太叔王等人形成统一战线。

玄佛的主意是:不管《天机神策》最后落到谁的手里,总比在东野枫自己的手里强。因为东野枫实是这些人里武功最高的人,他根本不是对手。若是《天机神策》落到这三个年轻人手里,以他的武功和智谋尚有可为。毕竟这三个年轻人也非一条心,他们全都各怀鬼胎。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东野枫身边默不作声的东野翔突然插嘴道:“《天机神策》确实已经被我们奉祖师遗命烧毁了。以家父在江湖上的声望和地位难道还会说假话诓骗小辈不成!你们就算能把我们留下,也是没用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皱眉,觉得东野翔这话倒也有些道理。难道那《天机神策》真被烧掉了?只是那样的奇书,谁舍得真的烧了它呢?如果这样放东野枫父子离去,未免不值!

众人正思忖间,只听东野枫喝道:“翔儿!不必和他们废话了。鬼迷心窍之人,你说什么都没用的。他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太叔王这时陡然冷喝一声,说道:“东野前辈!你说若是我们几个联手对付你的话,你们父子可有胜算?”他语气一转,不再提《天机神策》之事,但却隐隐透出威胁之意。

东野枫闻言,知道太叔王杀机已萌,想要强行抢夺。这原是太叔王的本性。

他这时脸色一沉,冷然哂道:“怎么?难道你们还想恃武强逼、搜身硬抢不成!”

太叔王陡的仰天长笑三声,继而神色一冷,喝道:“那又有何不可!”

东野枫眼中精芒爆然一闪,冷喝道:“我知你们各有绝学,而且相当自负。年轻人嘛!都是这样,我当年也是如此。但你们毕竟离帅封侯那个级数的高手还有一段距离。我实在不想和你们交手,因为你们还没有和我单打独斗的资格。但你们若要联手,我父子唯有舍命一拼,至少也能保证你们四死其三。你们若想逞强出手,便尽管一试,但不管怎样,你们都得不到《天机神策》,因为它根本已不存在了。”

众人闻言,无不惊骇。虽然权赤阳这方以四对二有足够胜算,但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东野枫那样不可一世的绝顶高手。他们想要拿到《天机神策》就必须先杀死东野枫,而要杀死东野枫那样的高手就不可能不付出代价。一旦生死相拼,四死其三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即使活下来的那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搞不好就要全部葬身在这田横岛上。

昔日田横五百士葬身此岛,难道今日又添四人?

几乎没人会怀疑这一点,因为东野枫从来不打诳语。众人全都心照不宣。

一旦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之后,活下来的那人就算没有成为残废,却也未必能得到《天机神策》,因为《天机神策》真可能被毁掉了。

在这种形势下,谁能不寒心呢?

事实上,东野枫的这句话已经很成功的瓦解了这四大高手的联盟,最有影响力的便是这“四死其三”四字。死亡的几率这么大,试问谁想涉险成为那“四死其三”的“其三”之一呢?谁不想成为唯一的那一个活下来拣便宜的人呢?在这种情况下,四人心怀鬼胎,谁肯真的拼死出手去送死呢?那不就成了辛辛苦苦给别人做嫁衣了吗?这四人都是聪明人,岂肯做此蠢事!

其实东野枫聪明就聪明在他不说他能一举击毙四人,因为那样的话反而容易激起这四人的斗志。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他若是真把这四人的真火引出来,他父子就算能尽毙眼前四人,恐怕自己也要陪葬。所以东野枫聪明的说出“四死其三”之语,承认他们胜算较大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让他们无法发火,然后又巧妙的利用人的劣根性和他们之间的尔虞我诈,迫使他们不肯轻易出手,以免为人作嫁。这才是真正的老江湖的手段,一言一语皆是武器,并能一举击中要害,而且即使对方明白他的用意,也没办法。

眼前这四人都非愚钝之人,心思电转之下,全已明白东野枫的用意,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各自心怀鬼胎,不敢轻易出手,心里全都暗呼厉害: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四人联盟之势竟不攻自破!

这时却见右侧那红袍胖子颤颤巍巍的上前两步,满脸肥肉乱颤,呵呵笑道:“东野前辈不但武功绝伦,而且智计过人,连离间计的法子都使得这么有特色,而且不着痕迹,真让我等大开眼界,佩服得五体投地。”

东野枫淡然道:“我可不屑于用什么离间计。你们若想全力出手一试,那便尽管出手,但试无妨!”

红袍胖子哈哈笑道:“东野前辈真会开玩笑!我们几个虽然狂妄,可还没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份上,而且我们也不想为了一本书拿自家性命来冒险。前辈恐怕要失算了!”

东野枫听到这“失算”二字,心中一震,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却想不明白何处出了问题,于是奇道:“那你究竟想怎样?”

红袍胖子不答反问道:“东野前辈知道我是谁吗?”他不等东野枫回答,又自顾自的接道:“当然,象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东野前辈肯定不知。那还是由我自己来介绍一下吧!在下烈焰——太、原、烈、焰!前辈明白了吗?”

他这“太原烈焰”四字说得一字一顿,极是凝重,但最后一句话却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众人全都听不明白,一齐望向东野枫。

东野枫双手负在背后,仰头望天,想了一想,方才叹道:“阁下可是太原李渊的人?”

烈焰陡然哈哈狂笑道:“东野前辈!你看我等可是那种能够被人驭使之人?”

东野枫心中一叹,暗想:这三人皆是当世俊杰,武道修为已非常人可及,前途自是无可限量。无论他们外表怎样,心中实是桀骜不逊,自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受人摆布之人。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人!天机门一向安守田园,与世无争。若非孙安祖对自己有恩,自己岂会下山帮他,结果涉入这滔滔浊世之中无法自拔。就连那玄佛也是因为小徒弟的关系才下山帮着窦建德,否则他根本不会理会这些俗事。可今天自己这些世外之人居然为了一本已经不存在的书要大打出手,这是何苦来由?”

想到这里,东野枫苦涩一笑,问道:“阁下既非太原李渊的人,那阁下此言何意啊?”

烈焰却不正面回答,只是笑道:“我们几个自是不敢和前辈以死相拼,当然也不能阻前辈离去。不过有一个人可就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前辈了。我想那人已快到了。”

东野枫心中一震,惊道:“那人是谁?”

烈焰尚未说话,却听玄佛在一旁哈哈笑道:“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

东野枫双眉一挑,心中似有一种不祥之兆。

这时就听太叔王在一旁喝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人必是帅——封——侯!”

众人听得帅封侯之名,身躯皆是一震。

权赤阳接道:“当今之世,只有帅前辈才有资格向东野前辈叫阵,也只有帅前辈才有理由将东野前辈留下。如果我们在旁边推波助澜,前辈恐怕就再也走不出这田横岛了。昔日田横五百士殉葬于此,今日我权赤阳也要为东野前辈再谱一曲挽歌。”

东野枫和东野翔闻言,全是心中剧震,脸色皆是一变。东野枫并不怕帅封侯,只是时机不对。此时此地若与帅封侯狭道相逢,对东野枫颇为不利。

权赤阳等人见东野枫瞬间色变,心中大喜,知道东野枫终于心生顾忌。

东野枫这时用眼角余光冷冷的扫了烈焰一眼,喝道:“你怎知道帅封侯前辈要来?”

以帅封侯的年纪资望,东野枫也要称他一声前辈。

烈焰哈哈笑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太原人,自然知道太原的一些事。象我这种人,什么事打听不到啊?”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众人全都露出关注倾听的表情,他才得意一笑,继续说道:“太原留守李渊那人是个庸才,为人愚鲁不堪,难有大的作为,可他偏偏娶了一个好婆娘,给他生了四个好儿子,除了三子玄霸不幸夭折以外,他的另外三子: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四子李元吉,却都是一时之英雄,而尤以李世民为最。”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点头。看来他们都听过李世民之名。玄佛也露出极为关注的神色,因为李世民很有可能就是窦建德以后的冤家对头。欲争天下,不可不防!

烈焰哈哈一笑,继续说道:“那李世民可大有济世安民的胸怀。听说他老爹听高人指点说李世民日后必成大器,所以才给他取了‘世民’之名,就是‘济世安民’之意,可不是‘世代为民’的意思啊!哈哈!”

说到这里,烈焰自己都笑了起来,又道:“他小小年纪,不但熟读兵法,举一反三,而且胆力过人,仗义疏财,结交天下豪雄,揽为己用。晋阳令刘文静、宫监裴寂等人已经全都被他招揽。帅封侯前辈乃是当今天下与东野前辈并驾齐驱的第一高手,自然也在他招揽之列。”

东野枫闻言,仰天长叹,说道:“以帅封侯前辈的才情武功,纵横天下,超卓四海,焉会为人所用!我岂敢如此小觑于他!”

烈焰纵声笑道:“只要是人,总有他的弱点。只要针对他的弱点对症下药,没有人会不屈服的。天下间有几人会象东野前辈这样坚持已见,不懂得通权达变呢?”

东野枫知他明褒实贬,也不答话,只是冷哼一声。

烈焰继续说道:“若要赚尽天下英雄,就必须要知道每个人的弱点。要知道那些英雄人物各有癖好,性格独特,决非金钱美女便能收买。只有针对他们的弱点下药,方能收到奇效,否则一辈子也休想要帅前辈这样的人物效力。李世民就是这样的人。别人不如他的地方正在于此,他们都没有李世民那样高超的眼力和手腕,不懂得控制人的弱点,或者笼络人的技巧不够高明,使人觉得被利用了或者感到受到了屈辱,那自然得不到高人协助了。更有的人根本就没有这种惟才是举、任人唯贤的心胸气魄,他们自然斗不过李世民。”

说到这里,烈焰又看了玄佛一眼,冷笑一声道:“我说句话,玄佛也别不爱听。我知你是帮窦建德的。不过我老实告诉你吧!窦建德决非李世民的对手!他和李世民对抗,若能撑过六年,我就服他!他根本没有赢的希望!玄佛及早抽身而退,可能还能保住性命声名,否则悔之晚矣!忠言必定逆耳,玄佛别不高兴。”

东野枫这时才发觉,在这三个年轻人中,这其貌不扬的烈焰竟是最有眼光的一人,说话言之凿凿,含义深远,于是不禁对他多注意了几分。

玄佛闻言,不禁在心中暗叹。他是何等眼力,自然也能看出窦建德比不过李世民,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最喜欢的小徒弟木兰娇嫁给了窦建德,他不帮窦建德还能帮谁?此时他只有苦笑一声,勉强问道:“何以见得?”

烈焰冷笑道:“玄佛自己清楚,何必问我!窦建德远没有李世民的眼光和手腕,招揽的人才就远远及不上李世民的手下。他虽然肯和士卒同甘共苦,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难道打天下光靠人多吗?真正的高人难道会陪他一起吃苦吗?他根本就不懂得如何笼络人心。玄佛若是没有那层裙带关系,恐怕也不会帮他。更何况窦建德这人一向刚愎自用,听不得别人的意见,迟早垮台。”

玄佛暗叹一声,说不出一句话。他知道烈焰说得很有道理,这人果真精明厉害。

东野枫这时只能无奈的苦笑,因为他已经知道帅封侯必被李世民招揽了过去,否则烈焰不会说这番话,只不知李世民用了什么手段。

想到这里,东野枫问道:“李世民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说动帅封侯的?”

烈焰答道:“那可简单得很!谁都知道帅封侯好武,所以李世民把他自己珍藏的五部绝世武功秘籍倾囊赠给帅封侯。其中包括了遮天灭日神功、九死反魂掌、照妖击神法等绝世武学,而且还附赠了一大堆崇拜仰慕的谄媚之语,还好象很真诚似的,把帅封侯哄得晕晕忽忽,自然心甘情愿的给人家卖命了。嘿嘿!要是我,我也愿意啊!”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想:这李世民果真慷慨大方。战国孟尝君不过如此,外界传言当真不虚。他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不过只要能得到帅封侯的帮助,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因为在这乱世之中,只要有帅封侯这个级数的高手在他身边,谁能杀得了他?那无疑就是一张保命符啊!”

东野枫这时心中想的却是:一旦帅封侯练成了那些秘籍上的武功,相互取长补短,以他的天资才情,想必他的独门武功“封侯帅印”又大有精进了吧!他肯定不甘心当年和自己打成平手,必然还要和自己一战。若是他这次亲来截击自己,真不知自己这次是否依然能够全身而退。帅封侯可决非易与之辈啊!

想到这里,二十多年前泰山丈人峰上那惊天动地、鬼哭神嚎的一战又重新浮现在眼前,清晰得就好象是在昨日发生的一般。帅封侯的封侯帅印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双,比玄佛的佛手印可高明多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精益求精,自己虽然也练武不辍,但真的还能对付得了吗?谁都无法猜测这两强相遇的结局。

东野枫在心里反复思忖,心中竟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焦虑情绪。他不怕帅封侯,即使帅封侯的封侯帅印已经练至颠峰,他也不怕。那他焦虑什么呢?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儿子东野翔!在帅封侯、玄佛、权赤阳、太叔王、烈焰五大高手环饲下,他如何才能让他的独子安然离开田横岛呢?这简直难如登天!以一对一,他都没有胜过帅封侯的把握。如果帅封侯真能及时赶来,自己该如何是好?他真会来吗?

东野枫心中又想起了妻子临死前对他的嘱托——一定要好好照顾儿子。他一直思**亡妻,也一直把东野翔这唯一爱子照顾得无微不至。看着东野翔,他就好象又看到了当年的妻子,可是现在他真的还能照顾儿子了吗?

东野枫知道儿子武功很高,也很有天分才情,武功造诣已经不下于自己当年,甚至尤有过之。在一般情况下,他绝对可以照顾自己,可是现在他决不是眼前这三个年轻人的对手。这些人无一弱者,而且都是天纵奇才,都是强者中的强者,连他自己也不敢小觑,更不要说儿子了。他该怎么办?

东野枫又想起了师傅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一定要将骨灰带去神鹰岛!如今这骨灰就在东野翔的身上!他是否还能完成师傅的遗愿呢?在强敌环饲之下,他有什么办法能将骨灰安全送到神鹰岛呢?

东野枫想到这里,心乱如麻,千思万想也想不出一个安全稳妥之策。平日的智慧半分也使不出来。他这时唯一想做的就是:就算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要让儿子把祖师骨灰送去神鹰岛,完成自己师傅的遗愿。

东野枫想到这里,心情忽然又平静了下来。一旦勘破生死,那便无所畏惧!

烈焰这时又道:“李世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其实也只不过是请得帅前辈帮他三年的忙罢了。而且帅前辈只是单纯的帮忙,无职无责,可以不接受任何差遣,亦无需听命行事。想帮忙就帮忙,不想帮就不帮。同时金银财宝,任他花用,决不吝啬。”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无比震动,暗想:李世民不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且到头来好象还什么都没得到啊!帅封侯白拿了他的武功秘籍,结果仍可以白吃饭,什么都不做。他还是自由之身,未免太轻松了。李世民不是亏大了吗?

但众人转**一想,却又不禁暗叹李世民真正是枭雄之才,手腕高明得无以复加,远非常人可及。旁人哪能有他如此的胸襟气魄和胆略眼光!他这正是用一条无形的锁链把帅封侯锁住了。

事实上,李世民只能用这种方法才能让帅封侯真心帮他。他若硬逼帅封侯,或是威胁他,利诱他,以帅封侯的性格和本事,哪会理李世民?他说不定还平白树敌了呢!但李世民这么一做,表面上没有要求帅封侯做什么,但以帅封侯的身份名望,他岂会厚颜白吃饭不做事?李世民正是看准了他的性格,才会这么做。这就是用无形之线牵住了帅封侯这只风筝。

帅封侯拿人家的手短,自然会心甘情愿的尽心竭力帮李世民,而且不会有任何怨言,反而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是江湖规矩。他自然也会尊重李世民。而李世民也成功的收买了人心。这比任何要挟强迫恳请哀求还管用,因为帅封侯就是帅封侯。

再退一步讲,就算帅封侯当真什么事都不做,他也能起到震慑人心的效果。李世民只要放出风去,江湖上的高手谁敢和帅封侯作对,谁敢捅这个马蜂窝?那自然就没人敢对李世民不利了,甚至会有大批高手前来归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李世民都永远不会亏本的。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帅封侯不但可以保证李世民的人身安全,而且只要他登高一呼,就可以帮李世民招揽到大批高手,甚至可以替李世民排除异己势力,消灭敌对高手。李世民完全可以在这三年里培植出自己的班底。帅封侯起到的作用简直无法估量。李世民收到的好处远远大于他所付出的。但只有肯付出的人才会最终获益,这就是“将欲夺之,必姑予之”的道理。

众人想到这里,都不禁大是佩服李世民。这样具有雄才伟略的人物才是争霸天下的王者。

东野枫也不禁心思遐想,喟然长叹。

烈焰这时又道:“李世民的武功秘籍可没白送。帅前辈刚答应帮他,第二天,贼帅甄翟儿便率领一批悍匪进攻太原,简直就是送死。当时李渊被困贼阵,眼看就要没命。帅前辈在李世民的请求下不用一兵一卒,孤身破阵,于千刀万剑丛中救出李渊,还以其独门武学‘封侯帅印’重创贼帅甄翟儿,一举击溃群匪,掌下毙敌无数。若非甄翟儿手下八大悍将拼死护卫,再加上甄翟儿轻功着实了得,他恐怕早就死在帅前辈的封侯帅印之下了。后来他虽然保命突围而去,但他手下八大悍将却尽数被帅前辈的封侯帅印击毙,竟无一人是其一合之将,全都空负悍将之名。可怜!可叹!”

众人听到此处,无不骇然震惊,好象当真亲眼见到了当时“八将战封侯”的血流成河的场面。这甄翟儿和他手下八大悍将武功皆是不低,可竟被帅封侯轻松击溃。帅封侯的可怕处可见一斑。

烈焰又道:“后来李渊和突厥始毕可汗结盟,于太原起兵。西河郡丞高德儒拒命不受,李建成和李世民率兵狂攻西河,一度受挫,又是帅封侯于千军万马之中以绝世轻功在刀林剑雨之中登城,以封侯帅印对翻天神掌,一举击毙高德儒,西河方才顺利攻下。”

众人闻言,心中不禁热血激昂,心中暗想:李世民果真得到了极大回报。有帅封侯这等横扫千军、勇冠**的高手相助,再加上突厥铁骑和数万甲兵,横行天下指日可待,再也无人能与他争锋。

东野枫这时长叹一声道:“我明白了。可是李世民想要这《天机神策》,所以帅封侯亲自前来出手抢夺?”

烈焰笑道:“这原因是一半一半啦!李世民自幼熟读古今兵法,对兵书战策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他大概以为这《天机神策》里有什么神鬼莫测的兵法吧!所以他才想让帅前辈夺来一览。如果书里记载的是武功秘籍,那书就归帅前辈所有;如果书里记载的是兵法战策,那就归李世民所有;如果书中两者兼有,那就平分。我想正因为此,帅前辈才动了心,想要看一看这《天机神策》到底有何玄奥。”

烈焰还未说完,权赤阳在一旁已经接道:“不过能真正令帅前辈动心的恐怕还是东野前辈本人。”

太叔王在一旁也道:“不错!当年泰山丈人峰一战,两位前辈虽然平分秋色,不分胜负,但毕竟东野前辈那时是弱冠之龄,而帅前辈却正值壮年。东野前辈以少击长,以弱击强,仍能打成平手,说到底,仍算是帅前辈输了,所以武林中人才会公认东野前辈为武林第一人。我想帅前辈对此一定颇为芥怀。他这些年苦修不辍,恐怕就是在等这么一天,也好和东野前辈再决雌雄。就算没有《天机神策》这件事,帅前辈恐怕也不会任由东野前辈如此离去,只是帅前辈没想到东野前辈走得这么快,这么隐蔽。不过有李世民的大力协助,帅前辈必能得知东野前辈的行踪,当能及时赶到。”

众人闻言,全都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东野枫这时却哈哈笑道:“你们跟我说了这么多事,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等帅前辈及时赶来罢了,然后等我们俩斗个两败俱伤,你们好渔人得利。是也不是?”

权赤阳淡然笑道:“前辈法眼通天,终是瞒不过前辈。不过事已至此,前辈恐怕已经无路可走了,因为帅前辈转眼就到。”

东野枫冷然喝道:“可是他还没到,你们真当我父子就走不了吗?”

太叔王这时纵声笑道:“东野前辈真当我们几个是摆设吗?太叔王生平怕过谁来?如果东野前辈现在想走,那就是逼我们联手对付你了。谁的胜算大一些,东野前辈应该很清楚。不过只要东野前辈交出《天机神策》,我们就决不会难为前辈,立即就会放前辈父子安全离去,以后前辈不再涉足中土,我们自然相安无事。至于《天机神策》,我们自会处理,决不会让帅封侯去骚扰前辈。前辈意下如何?”

东野枫闻言,冷笑一声,双眼一眯,杀机凛然,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看得太叔王心中剧烈一跳,忍不住便想后退两步。

这时只听东野枫冷喝道:“阁下当我东野枫是什么人?就凭你的武功资望,也配和我说这种话吗?未免太不自量力。我东野枫若是能和后生晚辈定这样的城下之盟,我也就不是武林第一人了!何况《天机神策》已化飞灰,你想要,就去地狱找吧!”

众人闻言,这才见识到东野枫身上那种无与伦比的强悍之气,知道东野枫已动真怒,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谁也不敢真的直撄东野枫的锋锐。

双方均陷入了这种冷凝的气势之中,半晌无言。

东野枫嘴角噙着冷笑,不再说话,看了身边的爱子东野翔一眼,目射慈祥之光,摸摸他的头,低声叹道:“爹可能不能陪你去神鹰岛了。孩子!以后就要靠你一个人拼搏了。”

东野翔虎躯猛的一震,惊道:“爹!你说什么?”

他已经明白父亲的用意,但却感到无比震惊和难以接受。

权赤阳等四人闻言,心中也颇为震惊:若是东野枫拼死出手,他们谁能挡其一击?他们虽然自负武功不凡,但真和东野枫这样的绝顶高手硬拼死磕,心中实在有些惶恐不安。

东野枫这时脸色一沉,对东野翔喝道:“护送祖师骨灰要紧,勿作小儿女之态。爹不想成为师门罪人。”说到这里,语气又转为柔和,叹道:“人生如落叶飘萍,聚散无常,生死离别,本就难料。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生死全都看得淡了。这场人生欢宴在你娘死时就已经结束了。爹之所以不能早点去见你娘,就是因为爹答应过你娘一定将你好好抚养成人,否则爹早已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忍不住要去黄泉之下见你娘了。现在你已长大,应该能独立了。爹虽然不放心让你一人去应付海上的大风大浪,但在如此情况下,那才是唯一生路。爹必须完成你娘的嘱托,方能安心去见她。日后的艰难险阻就要你一肩挑了。你听明白了吗?”

东野翔粲然的双眸中隐泛泪光,有些哽咽的道:“孩儿怎舍得爹爹!”

东野枫叹道:“傻孩子!人生如梦,死亡才是最终的归宿。人皆有一死,那就不如死得壮烈些。爹始终都盼着和帅封侯前辈再好好打一场呢!若能因此而死,死得其所,死而无憾,虽死犹生。你以后自会明白爹此刻的心意。”

东野翔眼中陡然射出希冀之光,清秀的脸庞也浮现出一股坚毅之色,沉声答道:“孩儿……明白了!”

权赤阳等人闻言,不禁心头剧震,竟不知不觉的有些被东野枫父子生死离别的感伤情绪所感染,但他们也知道,东野枫死志已定,父子话别完毕,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之战。而帅封侯真会及时赶来吗?东野枫的武功真的强横到能一举击败他们四人联手的地步吗?没有人知道,也没人有把握。

此时人人都是全身蓄满功力,聚精会神的戒备,每条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丝毫都不敢放松。

东野枫这时陡然豪气大发,对东野翔道:“你天资极高,犹胜于爹。你到达神鹰岛之后将天机绝学苦练十年,以你的天资,当可成为天下第一人,武学成就定能超越帅封侯。但你要记住,一定要苦练十年,千万不得提前返回中原,也无须找人报仇。人生在世,不能把仇恨记在心上,那会活得很痛苦。爹只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东野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答道:“爹!您放心吧!我明白的。何况爹不一定会输,孩儿对爹很有信心。”

东野枫喟然一叹,郑重的道:“生死胜败无须看得太重。那些都是过眼云烟罢了。不过你还是要记住,一定要十年后回来,千万不能提前返回中原,否则必有大祸,甚至可能祸延子孙。这是祖师遗言,其中不乏泄露天机。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东野翔身躯一震,点头道:“孩儿记住了。”

东野枫这时转过身来,遥望远处茫茫沧海,浩浩苍穹,陡然一声长啸,响彻天地,直入云霄,只震得沙鸥惊起,海鸟震落,声音遥遥传出,伴随着潮起潮落,竟是一啸百应,引起无数回声。一时间,东野枫胸中块垒尽舒,豪情奔放,好似又回到二十年前,眉宇间英气尽展,雄姿英发,令人竟有高山仰止之意。

权赤阳等四人都惊得情不自禁的倒退数步,蓄势以待,不知东野枫究竟想干什么。东野枫这声长啸可比他们刚才的啸声还要嘹亮深远、厚重沉郁,隐隐带有示威之意。难怪他们会悚然惊惧!即使现在东野枫是背对他们,他们竟也不敢趁机出手。

这时只听东野枫朗声喝道:“帅封侯啊!帅封侯!你究竟来了没有?你可知东野枫日日夜夜都盼着和你再次决战呢!当年泰山丈人峰之未竟之战今日便在这田横岛上做个彻底的了结吧!有五百士陪葬,你我足堪荣耀!”

这声音朗朗传出,豪气逼人,仿佛天地间惟有帅封侯可堪一战,余子皆不足道。

权赤阳等人闻言,已知东野枫想与帅封侯做一次真正的不死不休的决战,今日田横岛上势必有血光之灾。他们已经明显的感受到东野枫身上那瞬间凝起的无与伦比的信心和斗志,心中不禁全都泛起一股寒意。

传音消逝无踪,但却无人回应。显然帅封侯还没有来。

东野枫转过身来,望了望脸上变色的权赤阳四人,又转头望了望爱子东野翔,说道:“当年鹰神前辈留下的去神鹰岛的海域路线图你都记清了没有?”

东野翔眼中露出坚毅之色,答道:“记清了!而且孩儿跟祖师学过观星辨位之术,断然不会在海上迷路。爹爹放心,孩儿定将祖师骨灰送到。海上风浪孩儿自能应付。”

东野枫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不愧是我东野枫的儿子!有胆识!有气魄!”说到这里,他向权赤阳等四人冷冷的扫了一眼,陡然发出一阵狂笑,伴随着大海潮音,竟别有一番惊人气势。

权赤阳等四人全都莫名其妙,但却心惊不已。

就在众人惊诧之时,只见东野枫猛的抬脚一记侧踢,竟将身旁那已经被玄佛的佛手印震碎的小船船身的最大一块木板向海中踢去。

东野枫这一脚力道何等之大!那块木板带着一股威猛无比的旋转气劲呼啸着向海中抛飞,眨眼之间便激飞十数丈,径直落入海中,溅起朵朵浪花,还打着旋儿,激得浪花向四周劲射,半晌方才停止。

高人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块木板受了东野枫一脚之力,抛飞十数丈,但自身却丝毫无损。东野枫用劲之巧,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权赤阳等人见到东野枫这一脚之威,心中皆是一懔。他们皆是眼力高明之人,从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已能窥出东野枫武学成就之高实在登峰造极,震烁古今。难怪能成为和帅封侯相捋的超卓人物!当真盛名之下,绝无虚士!

一时间,众人狂傲之心尽去,不得不严阵以待。每个人的手心里都攥了一把冷汗,但心里却又有些激动,因为他们就要和这近乎于传奇的绝世人物交手了。他们迟早也会成为传奇。

东野枫这一脚原本大出权赤阳等人意料,还没等他们几个反应过来,就见东野枫一把抓起身旁的东野翔,凌空举起,用力一抛,将他向海中的那块飘飘浮浮的木板抛去,同时口中喝道:“走!”

只见东野翔被这大力一抛十丈,同时在空中换气,双臂一振,如鸟之翼,借抛飞之势横掠出去,身形如鹰击长空、鹏搏九天,合二人之力竟能脚不沾地的飞出十数丈,踏过一浪接一浪涌来的海水,安安稳稳的落在海中那块木板之上,当真身如鸿毛,体轻如雁。那木板竟无稍微颤动,可见东野翔的轻功是何等高明。

原本凭他一人之力决不可能横掠出十数丈,但他在父亲东野枫的帮助下,竟奇迹般的做到了。所有动作全在一瞬间完成,大出权赤阳等人意料,他们自然错过了拦截的最佳时机。等他们反应过来,东野翔已经飞上了海中木板,成功的避开了这四人的截击。

太叔王这时暴喝一声:“不好!他想逃走!出手!”

随着这一声暴喝,太叔王、权赤阳、烈焰、玄佛四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身形暴闪,从不同方向朝东野枫狂扑而去,力求以四敌一,速战速决,顿见风声暴烈,气势狂猛,宛若猛虎蛟龙,不可一世。

他们并没有去追海中的东野翔。因为那样一来,他们必会实力分散,说不定会被东野枫各个击破,就算追上东野翔,也于事无补。大概东野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他们四人极是聪明,早已想到其中关键,这时仗着武功高强齐攻东野枫。若能在短时间内一举将东野枫杀死,那时再追东野翔也不迟,否则一切都是白费。而且东野翔见父亲被人围攻,说不定会不忍心逃走,那就更好了。他们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

东野翔站在海中木板之上,眼见父亲即将遭到这四名高手的围攻,心中大急,实在不忍就此离去,刚想上岸相助,陡见父亲东野枫猛的一转头,两道凌厉目光直向自己瞪来,口中暴喝道:“勿做妇人之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东野翔见状,心中剧震,登时不敢上岸,嘴里银牙一咬,将心一横,足下用力,以无上真气驭使脚下木板破开波浪向海中疾行,带着祖师的骨灰和父亲的希望乘风破浪而去。

权赤阳等人皆是武功精湛之辈,联手一击自有开天辟地之威,就算是东野枫也决无胜算。此时他们见东野翔不顾一切的驭木而行,心中大急,转瞬间便已扑到东野枫面前,身形飘忽诡异,不断变换方位用以惑敌。一时间,杀气弥漫**。

最先攻到的便是玄佛的佛手印和太叔王势可劈风裂雨的无比霸道的雷霆一拳,正好是左右夹击东野枫。他们虽然没有动用兵刃,但凶险之处更甚于刀剑加身。那掌风拳劲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东野枫大喝一声,不退反进,双掌齐出,以斩经截脉手分别接下这两人全力一击。

只听砰砰两声,玄佛和太叔王分别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得倒跌开去,同时感到胸口气血翻涌,险些就要当场喷出一口血来。此时正式交手,他们才真正见识到东野枫的可怕实力,实在比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合两人之力竟不能撼动东野枫半分。

其实东野枫此时心中也震骇无比,手臂竟有酸麻之感。玄佛有如此高的功力不足为奇,但太叔王竟能使出如此霸道的拳力实在令人惊讶。加以时日,他必会成为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就在玄佛和太叔王倒跌出去的同时,烈焰和权赤阳已经补上他们的空位。只见烈焰乌黑双眸中火光一闪,瞳孔中竟似燃起了两团火焰,同时身上猛然暴起一团烈火,将烈焰整个人全都裹入其中。只见烈焰飞腾,劲风肆卷,红袍狂舞,长发飘飞,好似头发上都燃着火焰,但却不会真的烧焦,瞬间形成了一幅诡异绝伦的画面,让众人叹为观止。

玄佛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无比惊骇,心道:他怎的身上突然着火了?难道他竟害怕得想要引火**?那也不对呀!没人会这么蠢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玄佛实在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只听东野枫懔然惊喝:“三味真火!”

烈焰傲态毕现,哈哈狂笑道:“火焰刀第九重——烈火焚身之风火万里!接招吧!”话音一落,只见烈焰燃着火焰的左右双臂暴然一合,闪电劈出,顿见一道火龙瞬间猛击东野枫的前胸。

东野枫见状,不禁暗暗吃惊,心想:江湖上果真是后浪催前浪,新人换旧人。这烈焰年纪不大,竟能练成三味真火,到达火焰刀第九重的境界,实在不简单,估计他只差一步就可达到烈焰无形的大成之境了。

东野枫知道眼前击向自己的火龙乃是烈焰以炽热无比的炎阳真气发出的三味真火,当即喝道:“以臂做刀,以火为势!好!”

只见东野枫一拳击出,径直击向那道火龙的龙头。东野枫知道火焰刀的厉害,此时已经使出师门绝学天机神罡,想以超卓内功将这记火焰刀的炎阳真气反逼回去。那样烈焰非受伤不可。

只听轰然一声暴响,火光暴洒,龙头击碎,那道火龙瞬间便被击成一片火雨,宛若火树银花,洒落无形。烈焰向后倒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的功力不及东野枫,发出的炎阳真气被天机神罡反撞入体,自然相当难受,已是受了内伤。

东野枫也不好过,脸色骤然变得血红一片。他纵然神功盖世,此时也被一小部分炎阳真气侵入经脉之中,竟有灼烧之感,同样受了损伤。由此可见这火焰刀何等厉害,就连东野枫也不免受损。

东野枫这时立知不妙,当即以无上内力勉强把侵入体内的这部分炎阳真气逼住,使它不能在经脉中四处流窜。

烈焰虽然受创,但却建了首功。事先谁也料想不到这其貌不扬的肥胖汉子竟会这样厉害!

权赤阳见东野枫脸色血红,立知他已被火焰刀击伤。他可不会给东野枫调息的机会,早已趁机发出洞金穿喉的一指助攻,丝丝劲气如箭如矢,锐不可当。若真被他击中,咽喉上怕是要多出一个血窟窿了。

哪知东野枫早已算准他有此一招,正蓄势以待。这时就见东野枫也是一指攻出,以指力对指力,正是大洞天指。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两人指力相击,劲气交接。权赤阳登时被震退数步,手指疼痛欲折,只觉得有一股极炎热的真气顺着指尖传入经脉,登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急忙运功压制。

他这时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不禁佩服东野枫的心机。

原来东野枫借着和权赤阳比拼指力的一瞬间,已经借物导气,将侵入体内经脉的炎阳真气全都顺着指尖传给权赤阳,可见他的武功运用是何等巧妙。

这时东野枫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再也不受那股炎阳真气的困扰。权赤阳吃了一个暗亏,只能暗叹倒霉。

这四人与东野枫轮流过招一次,也就是在十息之间,动作如电光火石,极是迅捷,乍合乍分,便已结束。各自也都吃了一点小亏。

权赤阳等四人这才知道东野枫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出一截。原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已经可以和这绝世高手一争高下,就算输恐怕也要在百招以外,那样也不算难看。哪知一旦交手,才知道自己实在还差着一截。若非四人联手,恐怕连人家一招半式都接不下来。难怪东野枫弱冠之时便可和帅封侯一争高下,果然是练武奇才。四人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气沮。

其实他们之所以这么想,也是因为他们眼光太高了。江湖上能接下东野枫三招两式的人可谓绝无仅有。毕竟帅封侯只有一个,决不会有第二个。他们能和东野枫打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就算是联手应敌,传出江湖也是一大轰动。只是他们都是目高于顶之人,决不会把这种事看作荣耀,反而会看作耻辱。

这时东野翔已经驾驭着那块木板在海中疾行出十数丈,其势如飞,一去不回。

权赤阳等人见状,更是焦急,知道拖延不得,否则定难追上东野翔,当即相互使了个眼色。只见四人鹰击虎扑龙游鹤翔,八掌齐飞,一齐向东野枫攻去。

——就算他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

火光暴长之下,烈焰的火焰刀发出双龙吐焰,仍向东野枫的胸腹击去,玄佛的佛手印同时印向东野枫的肋下,太叔王霹雳一拳猛轰东野枫的太阳穴,权赤阳则诡异的绕到东野枫背后,反手一掌,向他背心命门穴击去。

东野枫的前后左右登时全被拳风掌劲所笼罩。

东野枫知道火焰刀霸道绝伦,这次不再和烈焰硬拼。尽管以东野枫的功力完全可以反逼火焰刀,重创烈焰,但却难保自己不受伤害。

在这种情势下,东野枫只要拖住他四人即可,能不受伤最好不受伤,否则难保不被其他三人重创。谁知他们有没有保存实力呢!何况他一旦受伤,就没办法再应付帅封侯了。他并不知道帅封侯究竟会不会来。

从某种程度上说,烈焰刚才的攻心之术已经起了很大作用,使得东野枫丧失了和他们拼命之心。这对他们绝对有利。不过东野枫的攻心之术也非无功,至少烈焰等人也不敢全力死拼,生怕激得东野枫拼命,两败俱伤。

东野枫这时身形迅捷的向左侧玄佛怀中撞去,避开火焰刀的同时,一记肘锤迎向玄佛的佛手印,同时左掌后抛,和权赤阳对了一掌,又缩颈藏头,避开太叔王的威猛一拳,招架躲闪得恰到好处,妙不可言,举手投足间仿佛充满了无穷威力,再次使这四人攻击落空。

玄佛哪敢让东野枫撞到怀里,那非骨碎筋折不可,就在掌风和肘劲对撞的同时,身形立刻借势向后抛飞,也不管这合围之势了,毕竟保命才最重要,不值得为别人赔进命去。

砰的一声,玄佛的身体如一只硕大的海鸟向后掠开两丈,逃出东野枫的攻击范围,同时调息经脉中紊乱的气血。可就在他双足落地的同时,猛然间身躯剧震,只觉得经脉之中有一股暗劲反涌上来,登时站立不稳,身形又向后倒跌出一丈,摔到在沙滩上,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他只能借喷血之势化解体内这股暗劲,但也受了内伤。

玄佛这时勉强站起身来,捂着胸口,对东野枫虚弱的道:“东野老弟真是好功夫!”

众人见状,无不大惊。他们听玄佛的口气,便知他已经受伤不轻,恐怕再打下去内伤更会加重,有可能性命不保。他们四打一的局面很可能变成三打一了,如果一直这样被东野枫削弱实力的话,恐怕他们反而会失败了。

权赤阳虽然和东野枫对了一掌,但因为东野枫刚才重点对付玄佛,所以反攻权赤阳的那一掌并没有用尽全力,所以权赤阳只是被东野枫震退而已,并没受伤,但他见到玄佛惨败,心中也颇为震惊,知道自己是多么侥幸。

东野枫就趁着众人吃惊的这一空隙,瞬间冲出这四人合围,同时还向太叔王和烈焰猛攻两掌,将两人逼退。

东野枫这时只要拖延时间和这四人纠缠即可,那样东野翔便有机会逃走,而权赤阳等四人必须先合力击杀东野枫才能去追东野翔,但他们确实很难在短时间内占到上风,当然东野枫想取胜也很难,因此形势处于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之中,除非帅封侯此时出现,方能破局。

这时东野翔已经越行越远。权赤阳等四人心急如焚,更顾不得许多,当即各展绝学,拼命向东野枫展开围攻,就连玄佛也强忍伤势,再次攻上。

他们全都明白,只有大家全都没有私心的全力出手,方有赢的机会。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东野枫这样的高手,一点点的私心都可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至于谁会因此而死,那只能各安天命,谁也没的怨。

刚才这四人确实各存私心,所以都保留了一些实力,但此时一旦全力狂攻,威势比刚才竟似增加一倍以上。就算是东野枫也感到应付惟艰,惟有全力出手,费力周旋于掌风拳劲之中,被迫和他们硬碰硬。

其实东野枫并不愿意这么做。他很想保存实力和帅封侯做最后的决战,但此时想有所保留亦是不能,只要稍不留神,就可能遭到重创,只有全神贯注的应战。毕竟眼前这四人都有着不凡的实力。尤其是那三名年轻高手,只要他们想成名,在江湖上早就声威煊赫了,只是他们刻意隐藏不露罢了,此时一旦全力联手出击,自是不容任何人小觑。

东野枫心中暗叹,知道今日一战很可能是自己一生中的最后一战了——只要帅封侯及时赶来的话。

权赤阳等四人虽然齐心协力向东野枫发动猛攻,但一时半刻之间还是难以占到上风,反而胸中气血翻腾,后力难继,竟有支撑不下去的征兆。四人心中暗自惊懔东野枫的惊人实力,但仍是咬牙硬拼,无论如何也要死战到底,因为他们已无退路。只要他们手下一松,在气机牵引之下,恐怕立遭东野枫的致命反击,那就死定了。

这五人此时都打得极为艰苦。

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得远处猛然传来一声极为尖锐刺耳的长啸,犹如鹤唳猿鸣,贯穿沧海,直插云霄,令人寒彻心肺。

众人闻声,不禁齐齐一惊,招式竟全都为之一缓。

这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是刺耳,几乎要把人的耳膜震破。就连东野枫也不禁脸上变色。众人差点便想捂住耳朵了,否则迟早要被震聋,可见来人功力之高实在非同凡响。

东野枫这时心中一沉,而权赤阳等四人却是心中大喜。他们都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这声长啸正是帅封侯的独门绝技“摧心啸”。

一啸摧心肝胆破!

帅封侯终于来了!

这时只见远处一道人影电射而来,如虚似幻,如魑如魅,转瞬间便已来到众人面前,脚下停也不停,更不说话,一掌便向东野枫面门击去,手指如捏法印,如持莲花,如捧钵盆,十指变幻莫测,霎那间连换了七八种印法,使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更摸不透虚实。这正是帅封侯仗以成名的独门绝学“封侯帅印”。

帅封侯幼年时曾偶得密宗大手印法门。他心思慧黠,以密宗法门筑基,再辅以家传绝学摧心化骨掌,合二为一,练就封侯帅印,别开天地,另创一家,后来以简达博,悟通大拙胜巧之道,仅以**掌和八卦拳等简单招式配合密宗法印发出封侯帅印,功力竟增一倍,从此以封侯帅印纵横江湖,无坚不摧,无往不胜。

直到二十多年前泰山丈人峰一战,他遇到了弱冠之龄的东野枫的史无前例的挑战,从此打破了这近乎奇迹的神话,而东野枫成了另一个神话。从此天下间只有东野枫可堪一战!

帅封侯无时无刻不想着击败东野枫,如今他得李世民之助,悟通了遮天灭日神功、九死反魂掌、照妖击神法等绝世武学,使之贯通于封侯帅印之中,封侯帅印的威力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之大成之境。帅封侯已有自信击败东野枫,一雪当年被逼和之耻。

今时今日,他便要续完当年泰山未竟之战,使自己一生再无缺憾,哪怕当场战死,他也死而无憾。也正因为此,他才真心帮李世民的忙。可是东野枫也不再是二十多年前的毛头小子了,今非昔比,士别三日。他们这一战要如何了局?

帅封侯身法极快,除了东野枫之外,其他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法,自然更看不清他的手法,只能在心中茫然惊叹:帅封侯出手,果然与众不同!

权赤阳等人对帅封侯的及时出手求之不得,哪敢不识相的挡在他的前面,当即全向四周飞闪躲避,将东野枫让给帅封侯。

东野枫这时只觉得眼前的手印瞬间由小变大,势如雷迫霆击,直向面门轰来,当即不敢大意,运足全身功力劈出一记天机神掌,向帅封侯的封侯帅印迎头击去。

两股无上劲气瞬间交击,只听轰然一声,两人对峙当场,身形全都剧烈的晃了几晃,但全都没退一步,但两人脚下的沙地却瞬间沙石四溅,迸飞一片,在脚下各自形成一个大坑。迸飞的沙石带着刚烈无比的劲风向四周劲射。

原来两人都用了借物传力的法门,把侵入体内的真气传到足下,这才迸飞沙石,造成这种罕见的奇异景象。两人功力相当,又是平分秋色。

权赤阳等人都知道这迸飞的沙石带着极为刚猛的气劲,实为两人功力之所聚,若真被沙石击中,全身都要皮开肉绽。四人都是武功高手,早已未雨绸缪,哪敢原地停留不动,当即身形全都向后暴飞,疾掠六七丈,摆脱两人劲气所及的范围,以免遭到池鱼之殃。他们可不敢夹在这当世两大绝顶高手对战之间。

尽管如此,在沙石四射的情况下,四人身上仍被少许沙石击中,只觉得痛入骨髓,衣衫被击中处已经渗出丝丝血迹,所幸四人功力高深,全有真气护体,并没受到内伤,只是皮肉之疼罢了。但四人还是惊出一身冷汗。他们终于看到了什么是第一高手的对决,遥想当年泰山丈人峰的一战,那是怎样的昏天暗地的情景,可惜无缘得见。

沙石飞散过后,众人这才见到了和东野枫对峙的轩昂人物——大隋第一高手帅封侯。

一山难容二虎,武林第一人和大隋第一高手决不能并列于世。二十多年前泰山丈人峰一战两人平分秋色,今天终于要做一个彻底的了结。他们之间无怨无仇,只是为荣誉而战,也是为了实现自身的理想和价值。

将军死于杀场,武者死于决斗,人之一生,便该如此!

这时只见帅封侯白衣飘飘,一尘不染,卓然立于当场,神态昂然,气势逼人,真好象是天神般的人物,凛然不可侵犯。

他其实已年逾古稀,但武功修为极高,此时已有返老还童之相,面色晶莹如玉,脸上丝毫不起皱纹,双眸神光湛然,显得精力充沛,丝毫不见衰老,头发已由白转黑,略呈灰色,别有一番动人的魅力。

他此时正手捏法印,平放胸前,和东野枫对立而站,中间只有一臂的间隔。两人目光相交,心神融会,眼神好似在空中便能碰撞出火花。

东野枫喟然一叹:“你还是来了!”

帅封侯淡然笑道:“枫兄弟英姿不减当年,武功还是没有搁下。咱们又是半斤八两了。”

刚才一击,两人确实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东野枫笑道:“前辈武功也是大有进境!我刚才已经是用尽全力使出天机神掌了。”

他们早已认识,此时并不说客套之语,说的都是实话。

权赤阳等人见帅封侯终于及时赶到,心中大喜过望,知道有帅封侯拦着东野枫,东野枫绝对没有多余精力应付自己四人。四人心意相通,当即全都不再理会东野枫,径直向海中疾掠而去,想要追击东野翔。

他们一致认定那《天机神策》必然就在东野翔怀里,而且只要能制住东野翔,不愁东野枫不低头。暂时就任由他先和帅封侯拼个两败俱伤吧!这两人都极难对付,伤得越重越好。

此时东野翔已经在海上疾行出数十丈远,身形飘忽不定,人影越来越小。

东野枫见帅封侯及时赶到,已知今日很难完美收场,势必要有一场血战。他这时见到权赤阳等四人全向爱子追去,心中大急,身形一晃,向后飘飞一丈,凌空发出霸道绝伦的劈空掌力,几乎同时分袭四人,但却同等强悍,当真精妙绝伦。这才是东野枫真正的实力!

权赤阳等四人知道有帅封侯在场,已不用自己硬拼,当即身形飘飞,施展绝世轻功,避开劈空掌力,想要越过东野枫。

与此同时,帅封侯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上,始终和东野枫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封侯帅印再次发出,直击东野枫的前胸重穴,口中喝道:“有我帅封侯在,枫兄弟还有精力去应付其他人吗?”他心中暗想:与其让《天机神策》被那少年带走,还不如让眼前这几个人去抢回来。大不了自己日后再从他们手上抢,那可容易多了,所以他才助权赤阳等人一臂之力。

帅封侯每发一招,都看似极为简朴,但却隐隐含着无上威力和无穷变化,让人摸不清,估不透,倍感压力,正是大拙胜巧,反璞归真。

东野枫这时暗暗叫苦,再也无法拦击权赤阳等人。

他面对帅封侯这种级数的高手,只要稍有不慎,便有杀身之祸,哪有余力去应付别人。此时东野枫只能收敛心神,一拳击出,以翻天覆地之威封住帅封侯的攻势,口中喝道:“难道以前辈的身份,也会觊觎《天机神策》不成?何以竟帮助他们抢夺?”

帅封侯哈哈大笑道:“我对《天机神策》毫无兴趣,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想借来看看罢了。枫兄弟世外之人,何必如此吝啬。这些人要抢,自是不关我事。枫兄弟现在还是专心和帅某好好再打一场吧!枫兄弟若是心有牵挂,恐怕要立即身死当场,莫怪帅某言之不预。”

他们口中说话,手上可丝毫未停。这时只见帅封侯手势陡然一变,封候帅印立时化做数十种姿态各异的手印向东野枫全身要穴闪电击去。

东野枫心中哀叹一声,实在没有办法,知道帅封侯诚心和自己作对,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若是不能全心迎战,恐怕真会身死当场。

想到这里,东野枫顾不得去拦截权赤阳等人,当即全力施展开天机神掌,澎湃的掌劲充塞天地,弥漫**,登时将无数封侯帅印硬封出来。

两人二十多年前已经苦战过一场,彼此间极为了解,经过这么多年,双方武功均有长进,此时攻守趋避,全都打得十分辛苦,当即陷入苦战。

东野枫这时心中只能盼望权赤阳等人追不上爱子了。他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权赤阳等人这时趁机越过东野枫,直向海中扑去。他们轻功奇高,此时学着东野翔的样子,将那艘破碎小船的船板拣大块的踢入汹涌的海水之中,各自飞身越上船板,足下用劲,以真气驭木而行,向海中远处的东野翔疾追而去。只见船板破开波浪,划出四道水槽,如风疾掠,蔚为壮观。海风吹起四人身上的大氅,猎猎飘动。

此时他们和东野翔已经距离甚远,确实很难追上,但这四人意志颇坚,不屈不挠,在后面衔尾疾追,一往无前,毫不放松。他们的信心和意志确实令人佩服,但行为本身却并不值得赞赏。

这几人功力相若,不断的催发真气,速度越来越快,迎风破浪,并驾齐驱。

前面的东野翔发现后面有人追来,当即全面催发真气,加快速度。前一后四,在海中展开激烈追逐。

东野翔的年纪没有权赤阳等人大,功力毕竟弱了一筹,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但权赤阳等人想追上东野翔还有很长的距离。

东野翔回头一看,见共有四人追来,而岸上有两人正激烈拼斗,当即心下雪亮,知道帅封侯大驾已到,否则爹爹如何能放这些人过来,显然是力所不及。现在只得靠自己了。想到这里,东野翔咬紧牙关,奋力向前疾冲。

烈焰这时眼中红光大盛,身上火焰暴涨,左臂疾挥而出,一记火焰刀化做一条火龙凌空劈出,正是一招风火万里,直向远处的东野翔击去。

他们相距二三十丈,原本火焰刀很难打到东野翔,就算能打到,经过这么远的距离,威力也大为减弱。但烈焰实在按捺不住,忍不住就要出手一试,希望能借此阻东野翔一阻。

只见碧海蓝天,火龙飞舞,蔚为奇观。

烈焰刚刚出手,就见太叔王猛的向前疾划出一丈,右拳陡然击出一道刚猛拳风,将那道火龙凌空击散,火花纷纷洒入海中熄灭。

烈焰疾行上前,眼中火光暴闪,横眉怒目的对太叔王喝道:“太叔王!你做什么?为何拦下我的火焰刀?”

太叔王理也不理烈焰叫嚣,继续催发真气,向前疾行,同时口中不屑的喝道:“蠢材!你把人烧死不要紧,你把书烧了就万事皆空。那我们费这么大劲追他干吗?你除了火焰刀之外就不会别的武功了吗?只知道玩火的家伙,迟早玩火**!”

烈焰闻言,心中一惊,暗叫失策。他知道是自己莽撞了,倒也不和太叔王继续争辩,免得在同仇敌忾之时伤了和气窝里反,只是狠狠的瞪了太叔王一眼,意思是:我的火焰刀不行,有本事你来。别光说不练。

还没等太叔王有反应,就见权赤阳一边疾行,一边喝道:“大家不要吵!追人要紧!看我的!”

众人齐齐一惊。玄佛心想:火焰刀都不能用,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吗?

这时就见权赤阳足下用劲,一道刚猛无比的真气透过船板传入海水的底层,瞬间形成了一道汹涌无比的暗流,直向数十丈开外的东野翔击去。这一下若是击实,东野翔脚下的船板非被击成粉末不可!他就再无落脚之地,只能落海遭擒。这也正是权赤阳的阴毒用意。

众人眼光极是高明,对权赤阳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眼中皆是一亮,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武功还可以这么使,心中暗想:这个酸儒真有一套!

那道暗劲沿着海流向前疾速传去,转瞬间便传出数十丈,眼看就要击中东野翔足下的船板。

东野翔自幼得东野枫真传,武功更胜乃父当年,岂是易与之辈。此时他已经明显的感受到足底船板下面暗流汹涌,海浪起伏不稳,似有暗流袭来,当下心生警兆,知道已经来不及察看,于是当机立断,足下运功使出黏力,将那块船板吸在脚下,提气凌空一跃,任由那道暗流从海浪下穿过。

这时恰好前面海面上漂浮着一只木桶,正好被那道暗流撞个正着。只听啪的一声,那只木桶立时被击得粉碎。那道暗流冲击数十丈,劲力已经减弱大半,但仍有如此威势,一击碎桶。

东野翔见状,不禁暗自咋舌,心道:好险!差点连这块船板都失去了。后面的人好阴毒!他已经洞悉了权赤阳的用意。

那道暗流被木桶这么一阻,虽然把木桶击得粉碎,但自身也向四周扩散开去,形成数道高低起伏的海浪。

东野翔这时脚下黏着船板向下一落,正好落在海浪的浪峰处,借着海浪之势向前滑去,竟好似冲浪一般,速度不减反增。

权赤阳见自己发出的这道暗劲不但未能摧毁对方的船板,反而帮了对方大忙,不禁心中大气,厉啸一声,足下连连发力,一边向前疾行,一边接连不断的传出暗劲,形成数道暗流,前仆后继的向数十丈外的东野枫狂攻而去。

权赤阳心道:你躲得开一道两道暗流,可未必全能躲开。我只要击中你一次就够了。

玄佛、太叔王、烈焰见状,不禁大有灵感,当即纷纷仿效,脚下不断传出真气,形成了数十道汹涌无比的暗流,从不同方向朝前面的东野翔攻去,而且封死了他左右退路,让他避无可避。就算他能凌空跃起,可不能总停在天上吧!只要他一落下来,就会立即被暗流击中!这四人打得真是好主意!

一时间,波涛如怒,海峰如巨,海面下凶潮涌动,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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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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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开天辟地无双客 百年风雨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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