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35

那人有着影后级别的演技。

陶清扬默默地想。

温焕在被警察问话的时候,脸色苍白,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恐,仿佛稍微大一点的动静都能把她吓得跳起来。

那么多人都在看着,虽然细节没几个瞧清楚了,可事情经过明白得很,是聂同歌自己开车横冲直撞,温焕是受害者,和这件事没关系。

法医来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看外伤也就是普通轻伤,怎么就死了呢?”

听到这句话,温焕哆嗦了一下,旁边有警察挥挥手道:“回去吧回去吧,和你们没关系。”

陶清扬搀扶着她,把人拖着慢慢往家里走,温焕体力不支,一只手挂在她肩膀上,垂着头僵硬地挪动脚步。

很快两人进了单元门里,却没乘电梯,而是选择了走楼梯。

温焕也不像刚才那么惊恐,长出了一口气,把手臂从陶清扬的肩膀上放了下来,“你害怕了?”

“有一点。”陶清扬苦笑,眼镜不自觉望向那个背包。

聂同歌的单肩包。

那一刻温焕把它塞给陶清扬的时候,已经有个保安走了过来,陶清扬来不及把背包转移走,干脆背在了自己肩上,反正女人出门总要拿个包,倒不至于引人注目。

在警察面前,温焕故意装作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弱化陶清扬的存在感,根本没人留意她肩上和衣服不相称的黑色背包。

不管怎么说,这计划很成功。

只是,温焕演技太好,总让陶清扬觉得不自在,尤其是看见人后的温焕轻松哼着小曲的模样。

怎么才能判断,她哪一次不是在演戏呢?

回到家里,陶清扬把黑色背包放在沙发上,温焕却不着急打开它看,而是旁若无人地一件件脱衣服,赤/身/裸/体地上楼,光脚走进了浴室里。

她没有看陶清扬一眼,仍旧是面带悠然,享受着全天供应的热水。

哗哗的水声响起来,陶清扬把她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拾起,突然发现,外套上沾了一点血。

那是聂同歌在她面前被撞死,飞溅出来的血迹。

陶清扬凝视着紧闭着的浴室门,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害怕的,但演技是真的好。

目睹死亡的感觉是怎么样的?而一个人要坚强到什么地步,才能硬生生忍下从骨头里散发出的恐惧气息?

陶清扬甚至想到了温焕不得不伪装的原因——这个家里面,必须有一个人是打不垮的,如果她都倒了,那剩下的一个人要怎么办?

“清扬,浴巾。”浴室里,温焕懒洋洋地开口,拉长着声调,招呼她拿浴巾过来。

陶清扬原本涣散的眼睛回了神,从阳台上取下新洗干净,散发着太阳香味的浴巾,给她送过去。

她一只手拧开门,试探着走了进去。

浴室里水声未歇,温焕把花洒的温度开得很高,整个空间里充满着水蒸气,白花花雾蒙蒙,一波一波,氤氲散开,模糊了视线。

陶清扬使劲眨眨眼,还是只能看见浓烈的水汽,就算这时候温焕站在面前,她也分辨不出来。

“温焕?”她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只有不绝于耳的水声。

她记得这个浴室里修了一个大浴缸,也许温焕在泡澡,说不定因为呼吸不畅,晕过去了。

想到这里,陶清扬立刻紧张起来,走了半步,伸手摸索着前方,“温焕!”

浓雾中蓦地伸出一只手,死命搂住她的腰腹。陶清扬起初吓了一跳,想挣扎开,就看见温焕湿漉漉地头发黏在脸上,从她身后冒出来。

她的半个身体隐在水雾里,瞧不分明,可陶清扬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眼里写满了脆弱。

聂同歌说有人害她,结果真的死了,就在她要拿出什么关键东西的那一天。这也许是连温焕都没料到的变故,却真实地发生了。

谜团在黑暗中露出一点端倪,她也只能在浴室的十几分钟里,借着水声掩盖,脆弱那么一小会儿。

陶清扬怜惜地摸着她的脸,轻轻拍着后背安抚温焕。

温焕弓着背,水珠不断从发丝滴落,顺着身体滑下去,额头搭在陶清扬的肩上。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眼中的脆弱已经消失,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火烧起来。

陶清扬被这样危险的目光盯着,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想跑,但是就这么离开,留温焕一个人该如何面对心里的恐惧?

可温焕眼里的火越烧越旺,让陶清扬心跳加速,几乎要跃出身体。

在她准备丢下浴巾夺门而出之前,温焕抢先一步有了动作,借着那个互相依偎的姿势,把陶清扬按在了浴室的墙壁上。

一阵天旋地转。

直到陶清扬后背撞上潮湿温暖的瓷砖,才觉得有了依靠,不祥的预感却彻底变成了直面危险的紧张。

被温焕视线一寸寸扫过的地方,都变得僵硬,陶清扬像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徒然松开手,让浴巾落在地上。

温焕软软地靠过来,轻轻吻住她的额头,然后,一路往下。

……

【为了维护网站发展】

【我是河蟹的分割线】

【单纯意识流】

【干脆你们就自由想象吧】

【懒得想象我们就群里再聊】

【群号我才不告诉你】

……

“我们刚刚浪费了多少水?”

温焕盖着厚被子开着空调,和陶清扬互相擦着头发,听她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一阵无语。

陶清扬真是……什么都好,勤俭节约,持家有道。跟她在一起,成为首富也指日可待了。

“下次你不要再开着花洒做……做这种事了!”陶清扬一张脸涨得通红,用最后一块干毛巾擦拭着她的发梢,双手动作轻柔,语气却恶狠狠的。

温焕转过身,方便她把自己的长发梳顺,小家伙看着腼腆羞涩,手劲儿倒不小,一激动就喜欢扯人头发,扯得她头皮都痛。

梳了没一会儿,温焕晃晃身子,栽进陶清扬怀里,微微抬头,懒懒地指着自己脖子哼唧:“看——”

陶清扬不明所以地低头,脸更红了。

冲破那张薄脸皮,她骨子里其实很凶残,把温焕的脖子咬得斑驳一片,几乎渗血。

“我、我……”陶清扬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温焕还是很温柔的,不论是身材的可观赏性还是技巧都能给个五星好评,她就生涩许多,还硬要来,现在看到自己的杰作,后悔不迭。

见陶清扬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温焕捏捏她的脸,调戏道:“没事儿,我们还有下次。”

陶清扬羞得扭过头,半晌才慢吞吞道:“你,你好点了吗?”

“如果你是指聂同歌的事,好一点了。如果你是指这一切的因果,我还是没有头绪。”温焕认真回答,绷紧的表情突然带上了不正经的笑,翻身躺下,“好了,我们睡觉吧!”

陶清扬伸手揪她耳朵,“睡什么觉,现在是白天,白天!”

“白天……”温焕不知所谓地感慨一句,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动作激烈,踩着拖鞋咚咚咚跑出去,没一会儿又咚咚咚跑回来,手里端着两杯牛奶。

陶清扬明白,牛奶不是给她喝了安眠的,因为温焕的另一只手里,抓着聂同歌的背包。

唉,不能立刻搂在一起说悄悄话,而是要解决棘手的谜团,还真是特殊的生活体验。

古板的黑色,背包的款式也是最保守的,温焕坐在床边,深吸一口气,谨慎地拉开拉链。

陶清扬把牛奶一饮而尽,用被子把人裹了进去,关切道:“开着空调呢,小心感冒。”

“嗯。”温焕应了一声,把背包整个倒过来,里面的东西都哗啦啦抖在床上,确定夹层里都没有一丝遗漏了,才把空包放在一边。

聂同歌带的东西很简单,一盒粉底,两包纸巾,一个钱包,还有串钥匙。

粉底盒早就空了,恐怕她这几天心神不宁,根本没心情化妆,也没有丢掉,温焕拿起来闻了闻,没什么异味。

陶清扬也帮忙把纸巾一张张抽出来,上面很干净,没写着什么字。

“少了一样东西。”温焕皱着眉。

“什么?”

“手机。”聂同歌昨晚给陶清扬发了短信,不可能没有手机。而且,在车里,她似乎没看见有这东西。

温焕说着,把目光移向最后的钱包。

钱包里有一张普通的借记卡,照聂同歌从前的职位来说,不可能没有申请信用卡的资格,温焕记下卡号,又掏了掏里面的钱。

大概三百多块,有零有整,零钱里,还夹着一张票据。

陶清扬凑上去和她一起看,突然道:“这不是路旁那家加油站的发票吗!”

发票日期还是今天的,看来聂同歌开车来找温焕之前,在路上顺便加了油,付钱后把找零连着发票一起塞进了钱包里。

温焕把那张发票翻来覆去地看,眉头越皱越紧,又想到什么一样,舒展开来,“……那么,我应该知道她要带我们去哪里了。”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掌心盛开的月亮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掌心盛开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