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黑名单

上帝的黑名单

Chapter1舞台杀人事件

2007年的最后一夜,江川大学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风雪。

尽管天寒地冻,可是整个校园却喧嚣异常,因为还有十分钟,大型歌舞剧《王子与天使》就要上演,这台歌舞剧是文艺部自编自导自演的,讲述着一个童话般的浪漫故事:美丽的天使降临人间,与英俊的王子一见钟情,可是他们的爱情却遭到女巫的嫉妒,女巫对王子下了最毒的咒语,使王子变成一个丑八怪,并且昏迷不醒;天使为了拯救王子而死去,王子被圣水唤醒了,当他杀死女巫,跪在天使的水晶棺面前正准备殉情时,他们的爱情感动了上帝,王子恢复了英俊的容貌,天使也得到了复活,有情人终成眷属。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当扮演天使的范玲玲一出场,立刻就赢得了满堂喝彩。其实这个角色最早不是让她演的,虽然她是外语系的系花,长得特别漂亮,但她的舞蹈功底不行,后来是她老爸找了校长,校长又找了文艺部部长,终于让她扮演天使。范玲玲痴狂地想演天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正在暗恋扮演王子的莫飞,莫飞是中文系的四大才子之一,英俊不凡,所以范玲玲试图凭借演歌舞剧的机会让莫飞爱上她。功夫不负有心人,排练的一个多月里,她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感动了莫飞,他们的恋情因此成为江川大学最抢眼的一道风景线。

范玲玲今天的发挥出奇精彩,深情并茂,倒也掩盖了舞蹈的不足,尤其是演到被戴着面具的魔鬼杀死的时候,简直到了淋漓尽致的境界。当初排练时,为了演出效果达到更佳,被杀死的演员事先在身上藏有红药水,待匕首刺中自己,就把红药水偷偷地倒在身上,所以当范玲玲一身是血倒在舞台上,台下的尖叫声和掌声一浪紧接一浪,都说她演得太好了太逼真了。可是谁也未曾注意到,一个小塑料瓶从范玲玲的手里悄然无息地滚落到她的脚边,那是她事先准备好的,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的红药水。

舞台上的演出还在继续着,魔鬼们退了下去,王子与女巫的生死搏斗再次赢得全场喝彩。当王子跪下去准备殉情时,有些女生甚至感动得泪流满面。王子抱着天使的身体使劲地摇了摇,突然间,他的神情变得惊慌,他猛地松开了天使,那模样就跟活见鬼似的,只见他连连退后,狂喊道:“杀人了!杀人了一一”

全场骚动,音乐声戛然而止。

范玲玲死了!

Chapter2苏墨,他是凶手吗?

警察转眼间就来到江川大学,严密封锁了现场,仅留下一些重要人物问话。参加演出的十余人全都留下来,他们无不惊恐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范玲玲,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尤其是莫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经伤口鉴定,范玲玲是被匕首刺进心脏,一刀致命。

刑警队长罗天用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四周,问道:“这台歌舞剧是谁负责的?”

“是我。”说话的是文艺部部长顾小楠,他双眼通红,声音沙哑得厉害,因为患了重感冒,他怕传染给别人,所以戴上口罩。发现范玲玲出事以后,他是第一个从观众席上冲到舞台的。他向罗天简单讲述了歌舞剧的大致故事,最后强调了一句:“他们用的刀都是道具,排练了一个多月,不可能出现意外的。”虽然口罩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从他的语气听得出他对范玲玲的死也感到非常意外。

罗天转身对旁边的一个警察耳语一番,又问顾小楠:“演出的时候,你在哪里?”

顾小楠说道:“我就坐在台下看节目,很多人都看到的。”

罗天不再说话,他蹲下身子,捡起脚边的一把道具刀,若有所思地把玩着。这刀乍一看像真的,可是拿在手上却轻飘飘的,用它当然是杀不了人,可是……如果拿错了,误拿成真刀呢?范玲玲的死因是一刀致命,也就是说,即使拿错刀,也不可能那么准、那么狠。很显然,有人想借歌舞剧杀死范玲玲,这是一起蓄意谋杀案件,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

罗天问:“扮演杀范玲玲的那个‘魔鬼’是谁?”

顾小楠回答:“苏墨!但是他不见了……”话音刚落,就听见后台传来一声惊呼:“罗队,你快来!”

罗天一下就听出这是小刘的声音,刚才让他到后台寻找凶器,难道找到了?

待所有人跑到后台时,只见衣柜里蜷缩着一个男生,他睡眼惺忪,目光呆滞,一脸的茫然,在他的右脸颊有一道清晰的血痕,像是被抓伤的,血迹已干。他看了看四周,眨眨眼睛,喃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在罗天意识到这个男生是谁的时候,紧随其后的学生已经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就是苏墨!

苏墨被列为最大嫌疑犯带回警察局,罗天连夜对他进行审问:“你很喜欢范玲玲,是吗?”罗天从一些学生口中得知苏墨暗恋范玲玲已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范玲玲连正眼也不愿瞧他。其实不止范玲玲,几乎所有文艺部的同学都瞧不起苏墨,因为他成绩不好、相貌平凡、言辞笨拙、家境贫寒……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优点,范玲玲不仅不愿正眼瞧他,甚至经常拿他出气、嘲弄他,对他嗤之以鼻。事发前的当天下午,为了一点点小事,范玲玲对他百般辱骂,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把他损得一无是处,他一气之下顶了范玲玲几句,结果差点被莫飞揍了一顿。据其他学生反映,曾在后台无意听到苏墨说要杀了范玲玲。

苏墨得知范玲玲出事以后,愣了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跟木头桩子一样。

罗天继续问:“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杀她?”他的声音很轻,很随和,听起来就像在拉家常。苏墨始终一言不发,一旁的小刘忍不住了,拍案而起:“你小子装什么孙子?你以为沉默就可以证明你无罪吗?快给我从实招来!”

被他这么一凶,苏墨终于转动了一下眼珠,说:“范玲玲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扮演杀死范玲玲的‘魔鬼’?”小刘马上就火了。

“是,可是……”

“这不就结了吗?还可是什么!”小刘打断了他的话。

“我没有杀范玲玲!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墨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你……”小刘还想发火,却被罗天制止了。罗天平静地对苏墨说:“你接着往下说。”

“这台歌舞剧排练了一个多月,其实大家已经排得滚瓜烂熟,可是顾小楠仍不放心,下午就让我们多排了几遍。吃饭的时候,他们都走了,就我一个人留下来,我正在琢磨我的戏,突然被人从后面蒙住了嘴巴、鼻子,接着我就昏了过去,等到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躺在衣柜里……”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你弄晕了,然后再趁着演出的时候穿上你的魔鬼服、戴上你的面具混到舞台上杀了范玲玲,嫁祸给你?苏墨,你知不知道你编的这个理由很烂?”小刘打断了他的话,冷冷说着。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杀范玲玲!”

“为什么你不去吃饭,要一个人留下来呢?”罗天问。

“因为……”苏墨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里充满了自卑,“因为我比较笨,他们都瞧不起我,说我连演个配角也老是出错,所以我就等他们走了以后自己偷偷地练,我怕他们笑话我。”

“听说下午你跟范玲玲吵了架,还差点跟莫飞打起来,有这回事吗?”

“有,我承认我是喜欢范玲玲,喜欢一个人没错吧?可她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尊的!”苏墨愤愤地说,拳头握得紧紧的。

“所以你怀恨在心,趁演出的时候一刀把她杀死,对不对?”小刘接过来,把话锋一转。

“我没有!我真的没杀她!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狡辩?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我醒来以后脸上就有伤了。”

“苏墨,我问你,”罗天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缓声道,“如果一个没有排练过的人演你们那台歌舞剧,比如就演你那个角色,能演吗?”

“当然不能,我演的虽然只是配角,可是没有经过排练的话,肯定会出错,因为每个人出场,包括表演都必须配合音乐,否则我们怎么会排了一个多月?”

“除了你们自己,还有其他人熟悉歌舞剧的表演吗?”

“嗯,除了顾小楠,好像其他人都不熟悉,因为顾小楠是文艺部部长,歌舞剧是他编排的。”

“好了,你可以走了。”罗天点点头,说道。

“什么,罗队,你要放他走?他可是罪犯啊!”小刘跳了起来,嚷嚷道。

“证据不确凿,这个案子还有疑点,也许,他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Chapter3瞒天过海

待苏墨走后,罗天和小刘相视一笑,小刘说:“不行,罗队,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演黑脸?”罗天乐了:“因为你长得黑呀!走,吃宵夜去。”

他们两人穿上风衣出了警察局,外面冷得很,凛冽的风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往脸上割,街道上寥落凄静,只有几盏昏暗如豆的路灯与寒夜无力地抗衡着。

小刘虽然知道这是罗天的欲擒故纵之计,但他始终不放心:“罗队,你不会真怀疑苏墨是被人陷害的吧?他自己也说了,没有经过排练是演不了他那个角色,据那些参加演出的同学说,当时并没有乱场,也就是说杀害范玲玲的那一幕是按剧情走着,不是苏墨还会是谁?”

“从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

“从表面上看?难道还有隐情?”小刘有些不解了,“苏墨脸上的伤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你认为那是他杀范玲玲时被范玲玲抓伤的?”

“对呀。”

罗天摇摇头,道:“不对,其实问题就在这里,我试过了,再怎么用力,也无法隔着面具把脸抓破的……如果苏墨是演出后自己抓伤的,那么我们在衣柜里看见他的时候,伤口上的血迹不会那么快干。换言之,如果他在演出前就把自己抓伤,那么戴上面具之后伤口会受到摩擦,就不会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还有,警方在后台可没有发现凶器及苏墨原先那套衣服啊!”

小刘默默思索着罗天的话:“有道理,可是谁能在舞台上那么从容地杀死范玲玲?其他演出的同学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戏。”

罗天也是陷入了困惑,他说:“我现在也不敢妄下定论。对了,苏墨说只有顾小楠对这台歌舞剧熟悉,你调查清楚没有,演出的时候他真的一直在台下看节目?中途没有离开过?”

小刘摇了摇头:“不可能是顾小楠,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我问过了,跟他坐在一起的男生叫周青,他说顾小楠中途的确离开过,出去接电话的,不过最多五分钟就回来了,而且出事以后,顾小楠是第一个从台下冲到舞台上的。”

罗天不再说话,眉头微锁,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极其明亮,像金属般闪闪发光。

凶手究竟是怎样做到瞒天过海呢?

Chapter4不像凶手的人

放走了苏墨,范玲玲的案子变得毫无头绪。起初罗天确实怀疑过顾小楠,可顾小楠没有作案时间,跟范玲玲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没有杀人动机。除了苏墨,那些参加演出的同学跟范玲玲都没有深仇大恨。难道凶手真的是苏墨?他脸上的伤口该如何解释?凶器及舞蹈服装藏在哪里呢?到底是哪里被忽略了?

罗天困惑了,他准备再去案发现场看看。

这天下午,罗天跟小刘刚刚从警察局走出来不远,就在街边碰到一个小摊,摊边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身后是他的金字招牌一一东方神卦。罗天素来不信算命,正要走开,只见一个小女孩迎面跑来,冲着摊边的老男人说:“爷爷,回家吃饭了。”

老男人笑笑,抬眼看着罗天和小刘,“不急,不急,有人来算卦了。”

小刘犯起嘀咕:“哎,你怎么肯定我们就是来算卦的?”

老男人答道:“我算出来的。”

小刘不屑地看了一眼他的招牌,挖苦道:“东方神卦?汉武帝那时候有个未卜先知的奇人东方朔,你不会也叫东方朔吧?”

“比起东方朔,在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得了,你就吹吧。”

老男人笑而不语,微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罗天和小刘:“如果我没有猜错,二位是警察吧?”

此话一出,罗天和小刘面面相觑,不禁有些诧异,今天他们没有穿制服,他是怎么知道的?老男人又笑了,笑得高深莫测,“不要以为你们没穿制服我就看不出来,真真假假,一算便知。”

小刘当下就从兜里掏出20元钱放在他的摊位上,“既然你这么会算,那你再算算,我们接的这个案子破了没有?”

老男人再次打量了他们,摇头道:“我看没有,这个案子不简单,记住了,看似不像凶手的人,往往就是凶手。话不言多,点到为止,我要回家吃饭了。”

说完,老男人麻利地收拾摊子,牵着小孙女的手转身而去。小孙女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仰着头,好奇地问:“爷爷,您怎么知道那两个叔叔是警察?真的是您算出来吗?”

老男人哈哈一笑:“当然不是爷爷算出来的,警察局就在旁边嘛,我看到他们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的样子不像小偷也不像坏人,所以我就估计他们是警察了。”

“哦,那您怎么知道他们的案子没破呢?您知道凶手是谁吗?”

“傻孩子,爷爷怎么会知道凶手是谁?爷爷又不是神仙,我只是看他们心不在焉、愁眉不展,如果案子破了,他们怎么会烦恼呢?至于那句‘看似不像凶手的人,往往就是凶手’,电视里不都这么说嘛,所以啊,算命是假,察言观色才是真的,明白了吗?”

小孙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咯咯地笑了起来。

Chapter5第二个受害者

罗天和小刘将案发现场前前后后再次检查了一遍,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罗天有些灰心了,刚准备离开,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丁小敏被摩托车撞伤了,并且一口咬定撞她的人就是苏墨。罗天听完眉头便拧到了一块,怎么又是苏墨?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跟小刘赶到医院。

丁小敏是江川大学中文系老师蒋东洲的老婆,电视台的新闻记者,生得如花似玉,长着一双勾魂眼,因为她是蒋东洲的第二任老婆,比蒋东洲小了十几岁,所以蒋东洲极其珍惜这段婚姻,对她言听计从,到最后竟发展成只要丁小敏一个眼神就能轻轻松松地操纵他、命令他,使他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妻管严”。

丁小敏被撞得不轻,多处骨折,胳膊和大腿都缠上了绷带,她神情恐惧,脸色苍白如纸,说话也语无伦次,嘴皮子折腾了半天罗天才听明白事情的起因。

半个月前是江川大学的五十周年校庆,因为江川大学是一所名牌大学,所以电视台想对这所大学作一个专题采访,当采访到文艺部的时候,岂知苏墨跟记者在言语上竟发生了冲突。苏墨是那种心眼小、特别自卑的人,他的性格反复无常,脾气也暴躁,三两句不合就跟记者吵了起来,结果丁小敏仗着自己是他们的师母,加上她一向也瞧不起苏墨,就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教训苏墨一顿,没想到,苏墨却骂了她一句“狐狸精”,她气得当场打了苏墨一个耳光。那件事以后,丁小敏就老是心神不定,老觉得有人偷偷跟踪她,直到今天下午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摩托车撞到,若不是她躲闪及时,只怕性命难保。

罗天慢条斯理地问:“你看清楚撞你的人就是苏墨?”

丁小敏连连点头:“对,肯定是他,虽然他戴着墨镜和帽子,裹得跟粽子似的,但我肯定是他……前几天他杀害范玲玲的时候脸上不是被抓伤吗?他的脸上贴着创可贴,我看到了。他是想把我撞死的,我那天当众打了他,他一直记恨我,你们一定要把他抓起来,否则他要是知道我没死肯定还会再来的……”说着说着,她语无伦次起来了。

虽然种种证据都指向苏墨,但罗天始终不相信苏墨就是凶手,他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的,但现在由不得他不相信了,破案讲的是证据,不是感觉!他跟小刘对视一眼,转身就出了病房。

走到医院门口,听到门口两个老太太正在聊天,话里充满着对世态炎凉的感慨。穿红色外套的老太太说:“现在好心人越来越少啊,中午有个女孩子在我们那个小区门口等人,突然从后面冲出一个小伙子抢了她的皮包就跑,她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会,路边那么多人,全都看热闹了。”另一个老太太说:“哎,你别说,上个月在我家楼下,有个女孩子骑辆红色摩托车把一个老太太撞了,看那女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头发长到下腰,一副学生模样,没想到撞了人就跑了,结果老太太还没送到医院就断气了……”

听到这里,罗天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他深深一呼吸,大步走出去。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住脚步,转头问小刘:“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位老太太说的撞了人的女孩子像谁?”

“像谁?”小刘的眼睛陡地一亮,脱口道,“像范玲玲!”没错,范玲玲就是有着一辆红色摩托车,更为显著的是,她的头发长到了下腰,整个江川大学的女生,就数她的头发最长了。

Chapter6苏墨畏罪自杀?

罗天和小刘马上赶到苏墨的宿舍,却发现宿舍门紧闭着。正当他们踌躇莫展的时候,苏墨的室友们晚自习回来了,他们有说有笑的,其中有一个就是演出当晚跟顾小楠坐在一起的周青。罗天上前问道:“你们看见苏墨没有?”他们摇了摇头,周青说:“大概还在睡觉吧,他没有上晚自习,下午他出去了,回来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谁也不理,范玲玲出事后他就变得神经兮兮的。”

罗天心一紧,赶忙问:“他下午出去过?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青一边开门一边说:“六点多吧。其实我觉得范玲玲不是苏墨杀的,他连老鼠都怕,哪敢杀人啊!咦,这门怎么打不开了?苏墨,你在吗?”他用力地敲门,里面不见丝毫反应。

罗天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丁小敏真是苏墨撞的?想到这里,他给小刘使了个颜色,小刘极有默契地点点头,一脚就朝门上踹去,没想到这个门竟好好的,纹丝不动。最后众人合力才把它踹开了。

门开了,周青打开灯管,谁知……屋里的情景却让他们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只见明亮的灯光下,一名男生被一捆雪白色的布条套住脖子,悬挂在半空,布条横七竖八缠在房顶的吊扇上,地上还有一张被踢翻的椅子。上吊的那名男生不是别人,正是苏墨。

周青痛心疾首地说:“他为什么自杀呢?他杀死范玲玲的证据不是不充分吗?”小刘接过话,说:“可是他下午骑摩托车差点撞死了你们的师母丁小敏。”

“骑摩托车?你们没有搞错吧?苏墨根本就不会骑摩托车呀!”

罗天心头一震,他突然想起东方神卦的话,“不要以为你们没穿制服我就看不出来,真真假假,一算便知……看似不像凶手的人,往往就是凶手。”他的脸上即刻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喃声道:“原来是这样!”然后他转头看向周青,问道:“演出的那天晚上,顾小楠真的一直坐在你旁边吗?”

“是啊,就中途离开一下,最多也是五分钟。”

“你会不会记错?”

“当然不会,他是出去接电话的,他手机响的时候我还问他怎么换铃声了。”

“哦?”

周青以为罗天不信,接着说:“顾小楠的手机铃声从来不换的,两年来,一直是那首老掉牙的《上海滩》,但那天晚上他用的是《不要再来伤害我》,跟他们宿舍的丁志勇用的一样,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丁志勇?演出的时候,你看到丁志勇没有?”

周青想了想,说没注意,其他同学也摇摇头。

罗天接着问:“顾小楠是范玲玲演到被杀死之前还是被杀死之后出去接电话的?”

“好像是被杀死之后,我记得他使劲鼓掌,我们都以为是范玲玲演得好,没想到她真的被杀死了。”

罗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对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宿舍。小刘正在打电话请局里派人过来整理、检查苏墨的死亡现场,见罗天出来,就追上前问道:“罗队,难不成苏墨不是畏罪自杀?”

“其实那个东方神卦已经暗示过我们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了!”

“顾小楠?可他不是没有作案时间和杀人动机吗?喂,等等我,罗队!”

Chapter7冤有头,债有主

当一一当一一

是夜,钟声缓缓地敲响了十下。

医院的走廊上,死一般的沉寂,幽蓝的月光透过暗灰色的窗玻璃折射到地板上,悄然泛起丝丝诡谲。有个白色的身影从走廊的拐角处闪了出来,轻轻的步伐。没多久,身影停在了一间病房门口。

淡淡的余光中,见得出这是一个男子,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他四下张望着,然后拧开把手,推门而入。他慢慢地走到病床旁边,冷冷看着床上的人,目光中带着一种足以摄人魂魄的杀意。抬眼间,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支针管,伸到床上的人的脖子处,对着颈部动脉的位置注射进去,同时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床上的人蓦地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惊骇到极点,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额头上的青筋一一暴露出来,激烈地抽搐之后,很快便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的亮光毫不留情地射在了白衣男子的脸上,紧接着,病房里的灯“唰”的一声亮起来了。突如其来的状况使白衣男子一时间乱了方寸,针管啪地掉在地上。

率先冲进来的是罗天,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丁小敏,叹息道:“我们还是来晚了。”继而看着白衣男子,“顾小楠,这样做值得吗?”

白衣男子环顾四周,发现无路可逃,他才慢慢地摘下口罩:“我以为瞒过了所有人,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他的声音依然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看来感冒还没好。

“你确实瞒过了我,否则我就不会来迟一步。”

“可是,你怎么知道是我?”

“从表面上所有的证据来看,嫌疑人确实是苏墨,而你没有作案时间,因为事发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你坐在台下,周青说你中途离开五分钟,谁都知道五分钟时间不可能混到舞台上杀人,那么你是怎样做到呢?很简单,因为当时坐在周青旁边的根本不是你,而是丁志勇,你非常聪明,可你把手机铃声的不同忽略了。当天下午,你让歌舞剧多排练几遍,一直排到吃晚饭,你趁他们都去吃饭时悄悄返回来,因为你知道苏墨比较笨,他一定会留下来偷偷练习,于是你就将苏墨弄晕,再把他的脸抓破,藏进衣柜,是这样吗?”

顾小楠不再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罗天。

“我找过丁志勇,演出当晚他一个网友来了,但他不愿出去约会,却不知如何拒绝,你主动提出来替他赴约,但是让他穿着你的衣服、戴着你的口罩坐在台下,正因为你患重感冒戴了口罩,所以大家都以为台下的人是你……其实你根本没去赴约,而是让另一个朋友去的。杀害范玲玲以后你就给丁志勇打电话,再后来返回周青旁边的就是你本人了。你知道上次校庆时苏墨跟丁小敏争吵过,所以你下午就伪装成苏墨骑车撞伤丁小敏,让她以为是苏墨报复,随后你趁晚自习时候,将苏墨勒死挂在吊扇上面,从窗口逃走,假装成苏墨畏罪自杀的情形。”

“罗队长,你说的句句在理,可是我的杀人动机呢?”

“杀人动机?呵,我最初也想不到你的杀人动机,直到在医院门口听到两位老太太的闲聊,我才找到了你的杀人动机……顾小楠,如果你妈妈还活着,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

听到这里,顾小楠整个人都崩溃了,眼泪霎时奔出了眼眶,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如果不是她们,我妈妈怎么会死?”吼完这一句,顾小楠的眼泪更加汹涌了,如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每年都有义务活动,就是到敬老院做做好事,陪陪那些老人们。就在那里我认识了现在的妈妈,她对我很好,把我当亲生儿子般看待。妈妈很可怜,老伴去世得早,原先指望儿子能为她养老送终,谁知儿子听信媳妇的谗言逼她交出老伴留下来的钱,她一气之下就住到了敬老院。一年后,儿子离婚了,又娶了个老婆,没想到这个老婆比以前那个更加尖酸刻薄,妈妈伤心极了,再也没有回去过,用老伴留下来的钱供我念大学,我曾经发誓将来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孝敬她老人家。哪知道……上个月,妈妈的儿子生日了,妈妈前去看他,虽然妈妈怨恨儿子不孝顺,可毕竟那是她的亲生儿子,结果儿媳妇对她百般刁难,还把她赶出家门,出来以后妈妈就被摩托车撞了……”

说到这里,他抹了一把眼泪,指着床上的丁小敏,激动地说:“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把妈妈赶出门,妈妈怎会被车撞到?如果范玲玲立刻把妈妈送到医院,妈妈怎会死?像她们这种人我不该杀吗?罗队长,你问我这样做值不值得,那我问你,还有你们每一个人,谁没有妈妈?对,我是杀人凶手,可是跟我相比,她们才是真正的魔鬼,如果有上帝,在上帝的黑名单上,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肯定是她们,不是我……”

冤有头,债有主,善恶到头终有报!正当所有人或屏住呼吸、或低头思索时,顾小楠凄然一笑,喃声道:“妈,您曾经教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您等我,儿子来陪您了,让我们来生再做一对母子吧!”话音未落,他推开旁边的窗户,纵身跃了下去。

“顾小楠——”罗天扑过去时,已经晚矣,顾小楠早已直直坠了下去。

Chapter8妈,想您了!

深夜十二点,案子总算告一段落了,小刘刚走出警察局门口就拦了一辆Taxi钻进去。尾随其后的罗天疑惑着:“小刘,你去哪?”小刘笑着:“回家看我妈。”

罗天张大嘴巴:“这么晚……”

小刘打断他的话:“没事,不管多晚回去,老妈都很高兴的。”

“呵,替我向伯母问好。”罗天微微笑道,看着Taxi转眼间消失在黑夜的尽头,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说:“妈,您睡了吧?没事,就是想您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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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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