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男人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简陋的屋室里,木制的房间内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半晌,男人才记起了,他和八九已经离开了三和树村。

「喂,你不要坐起来。」走进屋的八九,连用手将挣扎着起来的男人按倒在床上。

「我可没有兴趣,照顾病人。」八九很不耐烦的说了。「不过你的命还真硬,后面如此颠簸的山路,你居然没事的睡着了。」

男人听不见声音,但却充分感觉到八九对自己的一种讨厌,甚至带着点憎恶的感情,那种八九拼命想掩饰,却偶尔从看他的目光中透出的感情。男人知道从一开始,八九就一直跟踪着自己。男人不明白是八九为什么讨厌自己却又要救自己。感觉自己现在面对的八九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变了一个人,却又带着点原来八九的影子。

「好了,这个地方不错,很隐蔽。短时间不会有人发现。我已经在这里放了些食物和药,过二天我就下山办事了,其余就看你的了。在伤口没有好之前,你最好不要乱走。」

走到了门口,八九转过了身:「我会过几天回来的,然后我会将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男人靠着屋前的木阶坐着,时正五月中旬,月圆高挂,碧空如洗,飘散着一丝淡淡的云絮,皎洁的月光,照着四周的山脉,如同披上了一层银衣,让周围的境色若隐若现。那样的月光让男人想起了曾经的一夜,那个美丽而梦幻的夜晚,第一次拥抱的日子,记忆在这一刻特别的清晰,那曾经在竹君心中的情,突然在男人心中涌动着,那种又酸又甜的味道。

月光好像太刺眼了,男人轻轻的用手蒙住了眼睛。

过了很久,放下了手。男人想起了八九,一丝忧虑浮上心头,虽然自己的外伤已经大部分好了,内伤依然在调理中,但从八九离开这里,已经是一个月了,却不知他的情况如何。

突见远处树木晃动,男人握紧手中的剑,看着人影走进,心一下松驰下来。

来人是八九,在月光的映照下,脸色苍白,看了没有看男人一眼,就径直的走进了房间,在烛光下,脱下披风,男人这才看见右胳膊上正渗着鲜血。

一声不响的包扎完伤口后,八九说话:「真没想到夜杀门真是无处不在,18……」没有说下去,八九看到男人坐下,拿出了笔和纸,写着。

[我不叫18。你就叫我世尘吧。]世尘,人世间的一粒尘土。

「世尘,奇怪的名字,我临走前曾经说过,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了想世尘写下了这三个问题后,平静的递给了八九。

看了看纸上写的,八九笑了:「这前二个问题还真是高难,要回答起来就长了,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很好回答,也许你会觉得并不陌生。在这座上的对面山头下有一个村叫大河山村。」

世尘身体一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已所看见的。大河山村,世尘并不陌生,毕竟他在大河山村旁的山中曾经住了八年。

「你要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夜杀门的人不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居然离他们如此的近。」

[你是疯子。]皱着眉,世尘写下了。

「哈哈,疯子,我很久以前就已经是疯子了。你想听一个关于疯子的故事吗?」大笑得几乎有点喘过不气来,半天八九平静下来了,脸也变得很凝重了。

没有看世尘,八九自言自语起来了:「曾经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只住着夫妇二个,那男子婚前也算得上江湖上一个小有名气之人,年龄轻轻就身怀一身武艺,意气风发,豪气干云,但当他一次在路经村间偶遇一女子时,他的一生改变了。」

想着深深的怀念,八九陷入了沉思中,世尘没有打岔,只静静的看着八九,烛光下八九的表情无法看清。

「男子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女子的一瞬间,淡扫峨眉,未施粉黛,一头青丝随风轻飞,眉目如画,清新不俗,风华流露,男人心醉了。后来,男人知道那女子叫思荷,男人娶了女子,在女子的村里安了家,那时很幸福,真得很幸福,男耕女织。就这样过了一年,突然一天女子神秘的对着男人说,她要出门二天,回来要给男人个惊喜,便离开了,但从此以后,女子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而男人在女子离开二天后,被人暗杀,并将尸体与他们的家一起烧毁了。」

半晌,房间中一片平静,只听得见风吹着烛火发出的声音。

[是你。]非常肯定的世尘写下了这二个字。

「是的。」

[那你找到你的妻子了吗?]

「找到了。」

[她在哪里?]

没有回答,八九半天才说:「这也是我要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救你?」

有些奇怪,世尘看着八九。

八九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窗外景色静谧,一片和谐。世尘突然感觉到一丝丝的寒意从窗口透出。

「行恶之人在杀人烧屋以后就离开了,所以并不知道男人没有死,他身上穿的护心宝衣救了他,从火场中逃出来后,一直藏身于家边的乱石丛中,等待着外出的妻子回来,但是一天过去了,二天过去了,一直过了一个月,男人像幽灵一样活着,却始终没看到妻子回来。终于男人等不住了,便乔装到处寻找妻子和行凶之人。」

说到这里,八九手重重的打在窗梁上。

「男人在焦急中怀疑着消失的妻子,毕竟她的离开太恰巧了。但男子更加担心妻子,怕她出意外。当时他并不知道妻子出门去了那里,只有四处乔装寻找线索,终于有一天,男人得到了一个消息,曾在某个大路的茶店中,一位年轻的女子被人刺杀了,被杀那天刚好是妻子离开的第二天,被杀的女人长得很美,还有就是那一身紫色衣服,男人的妻子离开时,身上就穿得是紫色的裙衣。」

世尘看着八九的眼神突然变了,打了个冷颤,八九依然是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睛中却是深深的仇恨,和浓浓的憎恶,那眼神太熟悉了,世尘曾经在易悱文的眼中也找到见相同的目光,无法动弹身体,只看见八九走进了自己,一股强烈的悲愤之气笼罩着八九,八九低下了头,看着世尘,突然笑了。

「你不曾……怀疑过夜杀门吗?」一字一句的说着,八九坐在了世尘的对面,烛光下他的脸是如此的古怪。

咦,有些不明白八九的话,世尘困惑的看着八九。

「看来夜杀门的训练太成功了,不仅将人变成了机器,还将人脑变成了豆腐脑。」很尖酸的一句话,但世尘听不懂,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八九。

[为什么这样说,还有你刚才说你妻子的下落,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是吗?曾经我也认为那只是一个巧合,穿的相似的人,长得相似的人世界上不是不存在的。毕竟那被杀的女子是另一个人的妻子,但是随着我一天一天的寻找,妻子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我恐怖,我害怕,没有人能从这个世界突然无影无踪,只有一种人,死……人。于是过了一年了,我又回到了那个茶店,我拿出了画像,店小二肯定了那是死去女人的像。我仔细的询问了店小二所知道的关于那女子的事。」八九停下来了,像是回忆一般,闭上了眼睛。

[你问出什么了?]世尘隐约感觉到一丝的不安。

八九睁开眼,看了一下纸条,冷笑着,用阴沉的目光盯着世尘:「你想我问出什么了?那店小二只告诉我,当时他只听到一句话,我想吃糖葫芦。」

像是突然暴发一般,八九一跃而起,手死死的抓住世尘的衣领,他的脸扭曲着,他的眼睛闪着悲愤的火焰,他的鼻子出着粗气,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叫着:「你知道吧,如果没听到这句以前,我只是失望。听到这句以后,我几乎绝望了。太像了,不,几乎根本就是。思荷,她最爱吃的就是糖葫芦。我在怀疑,我在挣扎,那个死去的女人到底是谁?你杀的到底是谁?」

世尘几乎没有看清八九的口形,他的一切都被眼前的人震住了,八九的脸与记忆中易悱文的脸重合着,飞舞着,叫嚣着。世尘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的捏住,窒息,痛楚,焦燥,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感情和感觉突然向世尘涌来。

「啊!」无法预料一般,世尘尖叫着,抱住了头,不,为什么人人都在痛恨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好痛苦,那难受,易悱文,你的眼睛像一把刀,刺瞎了我的眼,刺伤了我的心,也刺破了我的胆,好黑好痛也好苦。易悱文,你曾经的感觉也和我现在一样吗?你也曾如此询问上天,为什么会如此吗?终于,在我刚理解到一点点的爱和相思时,我完全懂得了恨,我恨你,为什么那么恨我却不杀了我,就如同你恨你爱上竹君一般。

「平静,平静下来。」看到有些陷入疯狂的世尘,八九狂暴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紧张的抓住世尘的肩用的力固定住。

世尘渐渐的平静下来,终于恢复了理智。

[我发生了什么事。]世尘几乎是颤抖着写的。

八九带着怜惜的眼神,看着世尘说:「你做机器做得太久了,害怕,恐惧,憎恨,喜欢,这些人应该拥有的感情和思想,突然向你涌来,让你不知所措,就像人溺水的感觉一样。」

世尘不可置信的看着八九,是吗?真的是吗?

「我也曾经丧失过它们,像一部机器不择手段的寻找着任何的蛛丝马迹,一部复仇的机器。」看着世尘已经平静下来,八九坐回了原位。

八九一直记不得那几年是如何过的,只知道带着对那女子身位的八分肯定,像一台机器,寻找寻找再寻找事件的线索。终于,他知道了那个杀手的身份,同时也知道当时暗杀他的杀手居然也是夜杀门的,八九直觉告诉他,不管妻子是生或死,都与夜杀门有密切的关系。

他隐姓埋名,很幸运的成为夜杀门的一员,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但的确创造了很多的条件,特别当知道当年有可能是杀死妻子的杀手是谁,血沸腾了,像是急不可待的,即使他明白真正的原凶不是鬼刺,但也无法抑制那样的心情,八九等着复仇的一瞬间。

但易悱文抢先了。鬼刺死的消息,却始终没有传出。

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鬼刺从风竹园中走出,摸着手中的刀,八九兴奋了,他知道机会来了,但就在一瞬间,八九犹豫了,为什么易悱文要放了鬼刺?难道还有其他?我现在的行为又像是一个什么?一个为妻复仇的丈夫?妻子真是是那个死去的人吗?我会不会错了?

「那一瞬间以后,我也不知为什么由杀你,变成救你。也许冥冥中,有人帮助我一般,特别是后来夜杀门对你的追杀和对我的堵截,我越来越感觉到原凶正隐藏在黑暗的角落注视着一切。回想过去,你只是一个被他操纵的可怜棋子,也许我和易悱文也是一颗棋子而已。」

世尘脑子混乱了,从来没有去想过如此复杂的问题,经历过竹君的绚丽后的世界,突然在他的眼前扩开了,不再是黑白的,不再是静默的,现在世尘面前的世界跳动着人影,黑的,白的,蓝的,红的,他的耳边充满了声音,善意的,恶意的,像是窃窃细言,又像是大声吼叫。有一点明白,世界原本相同,只因人的感情而丰富了。

[那你知道谁是原凶。]世尘想知道那个曾经操纵他命运的人了。

「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谁。]

「夜杀门的门主。」

***

「你不觉得奇怪。」楼远扬酒足饭饱,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心满意足的看着才从别人手中购来的夜光杯。

「的确奇怪,墓,糖葫芦,夜杀门,奇怪的男人。这个组合的确很奇怪。」靠着背阳的窗户,易悱文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风竹园的特殊香气。

「呀!我忘记了一件事,兰子帮我去拿一下放在房间里的另一个杯子。」楼远扬笑眯了,看着坐在易悱文旁边,正瞪大眼睛,津津有味的听着的兰子。

嘟了一下嘴,兰子还是乖乖的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们一定有什么话,不想让我听。我走就是了,不过,嘿嘿,楼大哥,你可欠我一个宝贝别忘了。」蹦跳着兰子跳出门了。

「比起这个,我感觉另一件事更奇怪。」沉默了半天,易悱文突然开口了。

「哦,什么事,不会是和我想的一样吧。」

「我奇怪夜杀门为什么突然变得很笨了,特别是在鬼刺这个方面。」易悱文睁开了眼,眼中光一闪而过。终于,他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

「是,像你设计的陷阱,也许第一次很周密,他们没有觉察。但蛇头君那次都没有发现,就很奇怪了,奇怪到头了。什么时候夜杀门变成了只收钱,不看客的规矩。我记得他们可是不仅被买命的人要查,连买命的人也要查。」楼远扬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夜杀门应该知道当年他们派了杀手杀了我的妻子,现在居然又派同样的杀手杀我。他们在鬼刺那件事给我的感觉,像是自投落网,迫不急待一般。」

「就像是故意让我们成功一样,难道他们真正想要除去的是鬼刺?」楼远扬抽了一口气。

「我们没有杀他,于是他们自己动手了。」易悱文低沉的说着,什么时候,我面对他的事变得如此的冷静,像是一个陌生人,难道我已经真的释怀了,无恨……也……无爱了。但一想起他的生死,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深深的绝望心情,你到底在哪里?连梦里也不曾找到你。

「喂,悱文,你在想什么?」看着有些走神的易悱文,楼远扬拍了拍易悱文的肩。

「不」。回过了神,易悱文苦笑:「我只是在想这个可能性。如果夜杀门只是以杀手的能力来决定接受的任务,那派同样的杀手做这件事那就正常,如果夜杀门只是因为疏忽而没有觉查到我们设的陷阱,那这件事也就正常了。如果说对失败了二次的杀手进行铲除,这也很正常。」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奇怪。」

楼远扬歪了歪嘴。「但那么多正常加到一起,再联系到那张纸条,我就觉得不正常了。为什么当年有人会想杀沁菱,原因何在?那瓶丢失的水与沁菱有没有关系?为什么我们找到了杀手,却找不到原凶?」

皱着眉,易悱文不解。

「也许杀手和原凶是有关系。」易悱文无意识的说了一句让二人都惊呆的话。

脑中电光一闪,对视着一眼。

「夜杀门。」

「夜杀门。」

***

船随水而下,目的的是庆阳镇,沿途起货搭客,因此行程慢得不能再慢,但坐在船上的人随着船动摇着毫不在乎。

世尘非常奇怪,八九为什么要乘船绕路而行,明明半天路程,现在凭添了二天半的行程。一天到庆阳镇,然后再驾马到大河山村,八九是这样给世尘说的。

一个不苟言笑土头土脑的中年汉子,整天抱着盛物的包裹,这就是乔装后的世尘的样子,躺在前舱一侧,他后面有一个小窗,透入微光,不时可看到船板上人的走动。而八九现在正如一个半死不活的中年人,靠着包裹做枕,目光茫然直看着,像个经历千万年风霜行将碎化的石人。他们已经是二个毫不引人注意的人。

不一会,船停下。船伙计站在舱门口,拉着嗓子高叫:「泊舟,到岸,站稳下船。」

站在岸上,八九伸了伸腰,对着世尘叫着:「总算到岸了,兄弟,可把我们两个憋死了,走走,找个店,喝二盅,吃饱喝足再赶路。」

看着眼前的八九,世尘有说不出的奇怪,跟着八九进了镇。

镇上有个醉仙楼,而现在世尘二人正靠着醉仙楼二楼临窗的位置,等着点的菜上。

世尘有些按耐不住了,点着桌子,提醒着八九。

八九笑了笑:「不用慌,我们正等着人。」

有人要来?世尘暗想着,是谁?

像是知道世尘心里想得,八九拿起了筷子,敲着桌边说道:「等一个不知道我们在等他的人,也许是二个。瞧,那边不是来了吗?」

随着八九望向窗外的视线,世尘转过了头。

「咚咚。」心跳得好快,视线却无法从街上正驾着马的人脸上移看,那是易悱文,多久了,多久没有见到了,今日再相见,恍如隔世。贪婪的目光,像饥饿很久般,牢牢的锁在那人的身上,直到他好像是发觉到世尘目光,向世尘方向看过来,世尘才像是受惊般迅速收回了视线,那股属于竹君的美好时光记忆像泉水一般涌向了世尘的脑中心中。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又像要破碎成千万片一样。捂着嘴,世尘有一种像要呕吐的感觉。半晌恢复过来,抬着了头,这才发现对面的八九用着奇怪和度测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他看出来了,世尘暗想着。

[你和易悱文是什么关系?]用口型,八九问着。

什么关系。是问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是问那个曾经叫鬼刺的我,还是问那个叫竹君的我,太难回答了,也不可能回答,因为,我也没有答案。

如同此时世尘脸上没有化妆,八九一定能发现世尘的脸已经变得惨白,至少八九发现世尘的眼神盯着他背后的楼梯,嘴微微颤着。八九像是无意识的转过了头。

二人上二楼了,一个八九认识,叫易悱文,另一个八九知道,他一定叫楼远扬。

二人随便坐下了,楼远扬高叫着:「小二,把醉仙酒来二壶,给我上上来。今天,我们可是特地来喝的。」

不敢再看,只怕自己眼睛离不开,不能再看,只怕对方发现自己,世尘低下了头,机械的夹着菜,却始终不见放进口中。他的精神好多了,人也变得比那时清爽多了,世尘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易悱文,那个让竹君深深迷醉的易悱文。我怎么又开始想起了那段属于竹君的时光,还有属于鬼刺的时光。

抵挡不住内心强烈的诱惑,世尘还是抬着了头,目光偷偷的瞟着那一桌。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易悱文所坐的位置边上已经站着一个女人。

杏眼桃腮,琼鼻樱唇,那双水汪汪令人想做梦的凤目,万般柔情注视着易悱文。一个美女,正如大家叫她荆美女一样。

世尘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无法仔细的看着他们的口型,只觉易悱文对着荆美人说话的声音一定十分温柔,看着荆美人的表情更是柔和。世尘转过了头,他怕再去看易悱文用着曾经看着竹君的表情和目光看着另一个人,他怕荆美人的柔情似水,彻底的将竹君在易悱文的世界中掩没了,也许已经被淹没了。那个可怜的竹君,一个拼命挣扎的人最后只存在与我的脑中,留下淡淡的记忆。

好想吐,手脚微微的颤抖,仿佛眼泪也要不受控制了,身体痛得像整个人仿佛快要撕裂开,用尽全身的意志,世尘死死的夹着那片菜叶,他没发现,那双筷子已经被裂成二段了。

而对面,八九正带着颇有兴趣的表情,看着从坐位上离开的三人。

过了很久,世尘反应过来,看着八九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掩饰般的问道

[等谁]

没有回答,八九喊着:「小二算帐。」

[我等的人已经到了。]八九站了起来,用口型表示着。

二楼并没有任何的客人上来,世尘像是反应过来,吸了口气,瞪着八九。

[你也知道我等的是谁吧,就是刚才离开的易悱文。我有东西要送给他。]

***

庆阳镇的严家大院今天门府大开,迎接贵客到门。外人不知道来的那二个人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今天严大爷特别的高兴,而严小姐——荆美人也特别的快乐。

易悱文靠在严大爷给他特别准备的房间窗户旁,看着放在窗台的一把八寸小刀和一张纸,一本薄薄的小本子,三件来得太突然也太诡秘的东西。

易悱文在房间中踱着步,思索了一会,便拿着窗台上的三件东西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便见严府中仆人陆陆续续毫不声张的驾马离开。

***

世尘站在暗处,看着八九消失在严府的高墙上,那高墙中有一个人,我站在墙外想着他,他是否站在墙内记得我。

世尘不知道八九为什么要偷偷潜进严府,只知道八九在临进去前,要自已画了一张图,一张进入夜杀门总坛的地图。不一会便见八九从高墙中跃出。压住满腔的疑惑,世尘跟着八九驾马离开了镇子,这时已经是黑幕笼罩大地。

黑幕下,星光闪闪,马蹄声声。

世尘看着前面悠闲骑着马的八九,一肚子的问题憋不住了,驱马上前,与八九并行,还未等世尘准备好,八九已经转过了头,说道:「看来今天晚上是找不到住宿了,前面有个破庙,今晚就暂住那里,反正我们有二天的休息时间。」还没有等世尘看懂他说的话,八九已经快马加鞭,驰向远处。

果然,这里有个庙子,世尘将马栓在庙边的树上,走进了庙。

庙已经荒废了很久了,蜘蛛网,杂碎,灰尘密布。随便打理了一下,二人便架进了火堆。

[你到底要做什么?]两人才停下手,世尘已经急不可待的将纸条递了过去。

拿过纸条,八九消遣般的说道:「我打算到处玩玩……好了,看你一脸严肃,告诉你吧,我去严府,其实等于是找帮手,我可以肯定三天后,严家一定会组织起一个队伍,讨伐夜杀门门主。我们的成败就在三天后了,三天后夜杀门见分晓。这二天就让我们好好轻松一下,三天后,还不知我们是生是死,不应该说是你是生是死,我的命……」

[你的命怎么,还有为什么非要三天后?]

「因为,我只有三天的时间了。」八九惆怅的说着,想起了与某人的那个约定。

「我可以帮助你成为夜杀门中的一员,可以满足你提出除了与你妻子有关的一切要求,我唯一的条件就是六年后不论成败与否,你的命都属于我。」

「我答应。」

就如约定一般,那人帮助他成为了夜杀门的一员,最重要的是,八九得到了一个本子,一个记录着夜杀门门主很早前做过的骇人听闻的武林惨案,现在那本子,八九已经转赠给了易悱文。

世尘有些担心,拍了拍八九的肩,八九没有理睬世尘,盯着火堆,慢慢的说:「三天后,我们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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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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