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易悱文很痛苦,他恨过去的鬼刺,更恨现在的18,那个对待他的折磨无动于衷的18。易悱文越来越感觉到他折磨的不是18,而是他自己。特别是当易悱文侵犯18时,18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痛苦和挣扎,他平静,他自若,如一摊死水波澜不起,那双看着自己的冷冷眼睛,仿佛已经脱离这混浊的世界的望观者的眼神,在嘲笑自己的无助,嘲笑自己的挣扎。让他恨不得亲手杀死那眼神,但却无法真正的下手。

易悱文很无助,他无法从妻子的被杀中走出来,也无法从对竹君的爱中走出来,他在不停的折磨着18复仇的同时,却不知觉的寻找着竹君,在那个18身上寻找着竹君。却发现早已无影无踪了,那种对方对自己的爱与恨毫无反应的感觉让易悱文感觉到无名的窒息。

易悱文挣扎着,在爱与恨中挣扎,那本来很简单的复仇,却在人的感情下变得复杂了。杀与不杀,死与不死,放与不放,每当他紧抱着18的温暖身体时,每当他倾听着18平缓的心跳时,每当他深深的注视着18时,这些选择都折磨着他。

看着消沉而憔悴的易悱文,像一根快要崩断的弦一般,兰子非常清楚18与易悱文之间的恩怨纠纷,所以兰子很不安,一股强烈的风雨欲满楼的感觉从心而生。而那关着18的房间就是那风波的中心。

兰子努力着想要摆脱现在的局面。但易悱文苦涩的说:「你不要管。」松伯平静的说:「你管不了。」

撅着嘴,叉着手,跺着脚,兰子搬来了救兵楼远扬,易悱文最好的朋友之一。楼远扬一个奇怪的人,看似粗人却心思细腻,常年穿黑衣,佩着剑,明明家中万贯却看似落魄江湖人,最令人奇怪的却是他常年背上都背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包裹,一个从来不曾让人看见过里面内容的包裹。

楼远扬,他的重友贪宝人人知道,他的能言巧辩人人明白。但此时,楼远扬却无法起作用。

「看着你这个样子,我宁愿当时不帮你。也许,现在你也不会如此的颓废消沉。」楼远扬痛心面对着呆坐在亭中的易悱文说。

瞄了一眼突然来访的楼远扬,易悱文毫无表情的转过的头。没有在意易悱文的反应,楼远扬随意的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易悱文。

「矛盾,你自做自受,现在旁人说什么也起不了作用。不过,我只想提醒你,你真正的仇人不是鬼刺,任由你如此,多半这仇你也用不着报了。反正,过不了多久,你也就彻底被自灭了。现在的你,只是以复仇的名义,来为自己对鬼刺的所做所为找个借口。」

「练一下。」终于在一阵沉默中,易悱文说话了,语一落疾射而出,楼远场一楞后跟随而去。

竹林深处,那个抚琴舞剑之地。

易悱文围看着周围之景,景依在,而人已非。

楼远扬随后便赶到,长笑一声:「真是好久没有比试,这里正好放手一练。很久没来上一着,手痒了。」剑一出便向前一拂,叫道:「这次看能不能让我撑到一百招。」

「铮。」一声剑鸣,易悱文剑已出鞘并接住来剑,人借势侧飘丈外。

「好。」长笑一声,楼远扬解下包裹放至一旁,举剑走进,举剑虽显松驰无力,但剑随手动却浑如一体。

剑影漫天澈地,人影进退盘旋,剑声如玉珠,风声如轻笛。

一剑拂出随势急进,一剑挑开反手攻之,楼远扬声势雄大,每一剑比志在必得,易悱文反应迅捷,进退如电锐不可当。你来我住,险象横生。最后三声铿锵的剑鸣,剑虹与人影迅速分开,拉开了两丈空间。

易悱文斜向飘退,马步一沉,迅疾转身面向楼远扬。楼远扬正面后退二步,左手抹了抹额边的汗水,大咧咧的说:「真见鬼了,又输了,这已经是第二十二次了。本想这次说不定能借机赢,结果还是一样。」

那一夜,易悱文与楼远扬喝得酩酊大醉,倒床不醒。夜里的风竹园总是平静的,易悱文的房间里也是平静的,只是突然出现的人影将安静的夜染上了一丝的神秘。人影只在易悱文的房中稍留片刻便离去。

18依然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今天很奇怪,易悱文除了很久前进来以后,便再也不出现了,没有喝药,18醒了,只能呆呆的看着那头顶的天花板,我还能像这样过多久,18一直渴望着清醒,清醒了,18反而感觉到沉睡的快乐,不必去想,不必去猜,一切都在死亡般的睡中慢慢过去。现在清醒了,18却必须去忍受着时间的煎熬。

也许易悱文已经放弃折磨,或说易悱文已经在折磨中崩溃了。那好几次仿佛要将自己掐死的手却突然的离开了,他的眼神是带着刺人的寒光看着自己,让我感觉到仿佛是一根根的针在身上刺,那种深深蔓延着的疼,像是传染般的,经常让我的心像绞起般。18躺在床上胡想着,头脑太清醒了,清醒的让18感觉到压抑。

我不是对生不报任何的希望,对活不抱任何的幻想,为什么现在我却不想死,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了?面对着已经快要崩溃的他,为什么我的内心却有点点的窃喜,一种早就不应该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感觉,压抑着的快乐。当他低着头看我时,那眼里的激烈恨意,让我无法呼吸,仿佛一吸气肺都要裂开一般,一种刺心的痛苦,太可怕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像是自己一般,太多的感觉和变幻让我感觉到惶恐。这是不是他折磨我的一种方式。我的心已经无法平静而悠然了。

「吱。」门开了,一个人手拿烛火,轻轻的走了进来,来到了18的床前。

18从来没有想过兰子居然会进来。看着兰子手里拿着的碗,18心颤了,终于他不在会出现到这间房间了。兰子轻轻的扶起了18,将碗送到了他的嘴前,悠悠的说:「这也许是你的最后一碗药了。」

身体像不听使唤一般颤抖着,18拼命的压抑着那快要上来的反胃感觉,平静的喝下了那碗药。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喝药了。这样也好,反正我对于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的感觉了,交给别人也许自己会轻松一点。

「我还真想这是你的最后一碗,我真的很想杀了你。」看着18将碗里的药喝得干干净净,兰子讥笑着,对着18平静的说着:「但杀了你又有如何,已经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我最关心的只是易大哥,反正你已经不像是一个人了。」

18瞪着眼,无法反应过来。

「看来你的身体不仅被毁了,连你的脑子也差不多了。不过你放心,这药不是毒药,是解药,专解散身药的。再过半个时辰,你就可以行动了,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有人再死在风竹园了。」兰子看着18,很冷的说着。

18没有惊喜若狂的感觉,只是一阵的麻木,我能离开了,我能走了。好像一场闹剧一般,恍然若梦。18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阵的手脚麻木过后,力量渐渐的恢复。披上衣服,试着行走,除了动作有些僵硬外,18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18无法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铜镜,那里面的人是谁,烛火照耀下,那呆滞的目光,瘦弱不堪的身体,那脸在火光中竟然分外的诡秘,僵硬而枯黄,那镜子里的人是谁,瞪着镜子,18下意识得看了一下手,骨瘦如柴的手,像是僵尸一般的手,不!镜子里面的是谁,为什么他和我会有一样的动作。

困难的转过身,18困惑的看着旁边的兰子。兰子微皱着眉,似笑若哭得说:「你看着我做什么,你认为你还是竹君或是鬼刺吗?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了。」

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是了,反复得反复的18的头里响着这句话。看着镜中人,镜中人也看着他,无神的眼睛,颤抖的双手,这个人是的确不是鬼刺,也不是竹君,那他是谁,我又是谁?这也是易悱文不再出现的原因吗?因为他不认识我。

我是谁,我是谁。谁又是我,我不是竹君,不是鬼刺,我是18,不对,18是谁,18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件武器,一件杀人的武器,当那杀人的武器不能杀人的时候,他是什么?他只是一堆废物,无用的废物,我是废物吗?

18意识已经混乱了,被镜中的自己所混乱了。他无意识将兰子递过的剑绕在腰间,跟着兰子走去了门。站在门口,18迟疑了,他仿佛感觉得出来这一出便是永远的离开似的感觉,对于这里他说不出的感觉,是留恋,是憎恶,还是遗忘,他遗忘这里,这里也遗忘他。

「你已经不在属于这里,这里也无法容纳你。」站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兰子看着18轻轻的说着,18有些眩晕了,现在兰子的眼睛仿佛已经将自己看透一般。

18像是云中游荡一般,意识恍惚,只机械性的随着兰子的脚子走在风竹园中。现在夜空下园景根本无法吸引18的目光,他的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我是谁,我是谁。我不是易悱文爱的竹君,也不是易悱文恨的鬼刺,更不是那个杀手18,我已经成了谁了。

没有注意兰子的脚步停下来了,没有注意已经出了风竹园了,18带这样的疑问独自越走越远了。

对不起,易大哥。看着远去那背景如此的苍凉而绝望,兰子慢慢的流下了泪:我无法看到你与竹君的毁灭,那个有着竹君外貌的鬼刺已经被你用另一种手段杀死了,从身体到意识都被毁了,你的仇已经报了。如果我不放走他,那下一个被毁的人就是你了。

黑影又一次出现在易悱文的房间,停留了片刻便又离去了。

易悱文睁开了眼,没有酒醉的混浊,只有清醒的痛苦,手死死的握着床沿,强迫着自己不飞奔出去追上那个离开风竹园的人。心像是已经千窗百孔,一吸气就像在心里冷冷的吹着风,身体颤抖着像是痉挛一般,痛苦的力用闭上了眼睛,易悱文轻声的自语着:「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结束我对你的恨和爱,我的妻子,我用我后半生的心给你做了陪葬。」

「你故意让兰子放了鬼刺的吧。」

「你知道吗?那天比试时,我给自己下了个赌,如果你输了,我就放了他。赢了,我就杀了他。」

「那不是我差一点赚到了,他的命是交到我手上的。」楼远场意味深长的说着,他知道即使是一个赌,但赌的结果只可能是一个,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剑上赢过易悱文。

***

晨曦迷蒙,朝阳未露,男人走出风竹园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向什么地方去,只神色恍惚的,深一脚浅一步的走着,不敢停下步子,怕一停下来,自己就无法再走了。也许身体动着,脑子就不会想了。

四周是一片迷朦,静悄悄的,如云端死寂似已离尘寰,不知身在何处。暗处突然人影闪出,剑芒破空而飞,笔直的射向男子的胸口,快逾电闪。

男人来不及反应,若是以前,那突然的袭击对于他是毫无威胁力的,但现在的他却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冷静与敏锐,混乱的情绪,丧失的内力,没有完全恢复的身手,这一切对于男人来说,此时的那一剑对于他来说是绝对夺命的一剑。

如果没有后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也许男人真的已经不存在于世上。

只是眨眼间,他已经在生死之门间徘徊了一次。看着面前已经倒下的不速之客,男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

就在那一剑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快要刺进男人的胸口时,根本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只有瞪着眼睛看着剑滑入自已的衣物,仿佛感觉到那剑光逼人的寒气,第一次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死亡。

「锵!」生死之间,另一个神秘人影从男人的斜左前方冲出,神秘人袖手一抖,飞出一把八寸长的小剑,划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诡异弧钱,只见电光火石间,那胸口的剑被弹开了,在男人身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便坠落地上,随着剑落地的还有那剑的主人,在他的胸口深深的插着一把小刀。

神秘人一身洗得泛白的灰色劲装,脸上蒙着面,但却从他修长的身材,和炯炯的眼神看得出来他年轻并不是很大。没有看男人,径直的走到尸体的面前,从容不迫地取下插在胸口的小刀,擦试干净后,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另一把小刀,不等男人反应过来询问,转身便飞驰入林中。

诧异的看着神秘人消失的地方片刻,男人这才低下头看了面前已经死去的人,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已经苍白而僵硬的脸上,眼睛大大的瞪着,看上去他的年轻不是很大,胸口伤口流下的血还没有凝固,一刀毙命,那位神秘人是一个用刀的高手,又快又准又狠。即使只是很短暂的时间,男人也看得出来神秘人的身手与过去的自己相差无几,他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

他是杀手,男人半蹲在地上,看着从死者身上搜出的唯一一件物品,一个暗红色的令牌,一个太熟悉的令牌,与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的令牌。滑稽,真得很滑稽,什么时候自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不仅易悱文想要杀自己,连夜杀门,他曾经效忠的地方,也想要我彻底消灭在这个世界。我到底做过什么,我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天下竟容不下一个人,一个没有名字的人。是的,我没有名字,鬼刺,18,竹君都不是我的名字,他们不属于我。

没有退路可回,也没有去路可走,风竹园,夜杀门再无立足之地。天下名之多,无一是我名。天下地之大,无一是我容身地。突然脑中闪过了易悱文的脸,如果当时我死了,他会是拍手称快,还是会为我的死而流下一滴泪。我……我真是傻了,被竹君感染了,为什么这样想,现在的我和他已经是陌生人,无爱无恨的陌生人,我们之间已无任何的关系了。

男人慢慢的站了起来,轻轻的握了一下腰间的剑,抬着看了看远方橙红的天空。艳阳已半露出火红的妖靥,柔和的金光布满大地,花香,草香,随着黎明后阵阵轻微的煦风,扩散,弥漫,飘荡在空中,这是一个春天万物复苏的早晨。第一次男人突然感觉到一股淡淡懒洋洋的恬适舒畅之感。心情在这不见污秽的阳光下,悄悄的舒展了一点。

即使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这剑还是属于我的。

***

脱离了冬季的寒冷,现在的天,幸福得让人感觉想睡,太阳晒在身上暧洋洋的,官道上奔忙的行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现在正是赶路的好时光。

路上的忙碌,更衬托着路边小食店的冷清清,不是打尖的时刻,往来的行人除了一停下来喝口水之外,别无所求。懒散的擦着酒罐上的灰尘,店里的两位伙计显得无精打采,突然小伙计的精神来了,高叫着:「嗨!那位爷,歇歇。喝碗酒,提提精,上路保证有精神些。」不远处,一个男人走着,一身的藏青色的衣服已经扑满了尘土,戴着的帽子遮住了大半个脸,男人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步移动一般,一种明显的疲惫感从行走中透出来。

「嗨,这位爷。等等,看你那么疲惫的,休息一下吧。」小伙计的手微微搭了一下男人的肩,男人顿时肌肉紧绷,伙计感觉到一阵寒意,从男人的身体中冒出,慢慢的男人转过身看着伙计,那冷冷如尖刀的眼神,让伙计的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大……大爷,休休息一下,那那边,边有上好的酒和菜,保……」咽了一下口水,男人的眼神让伙计说不下去了。伙计僵硬的笑着,心里暗自骂着:我还真是不会看人,怎么叫了个怪人。

没有说话,男人慢慢的走进了店中,坐下了。一位伙计含着笑,忙张罗着,擦着桌子,另一位送上茶水和汗巾:「客官,你是要什么,我们……」霹雳啪啦报出了一长串的酒名菜名。

没有点菜,男人取下了帽子,很苍白也很清爽的脸,将左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了「饭」「豆干」三个字。

「好罗,马上就来。」不一会便都端了上来。男人从身上拿出了一双筷子,泰然自若的进着餐。

还没有到打尖的时候,这店里竟然断断续续的来了四五个人,或一个,或二个的,要吃要喝。

伙计忙碌着,脸都要笑烂了。但伙计的笑脸也只维持片刻。

到现在,那位伙计都不明白,怎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死的死跑的跑,本来碗筷交织的场景变成了刀光剑影,充满杀机的战场。

伙计只明白,当他从厨房中端菜出来时,只见金虹暴闪,一片冷气森森的剑幕,笼罩着店内,脚一软,伙计靠着墙打着颤。

随着冷光闪处,传出一声惨叫,那鲜红的血,化成了一股腥雨,飞射而去。伙计看清楚了,唯一留下的第一位客人,正被二个人围攻着。

好痛,二天前的剑伤,又一次裂开了,感觉到未愈合的伤口又流出了血,长时间的神经绷紧和体力的消耗,已经让他感觉到强烈的疲惫感,强打住精神,男人皱着眉,目光锐利的看着对手的行动。20与15对视了一眼,身形突闪,剑齐齐的向男人刺去,男人迅速转身,人影一闪,宛若鬼魂幻形,从剑影中消失,到了15的身侧,刺出了剑,剑穿过15的身体,抽出,15慢慢的倒下了。一招走空,同伴被刺中,20神色一紧,大旋身将剑尖指向男人。

「没想到你受了重伤,都能坚持到这里。不过今天是你的死期了。」二人僵持着对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20握剑的手都冒出了汗,在夜杀门他一直都知道男人是最强的杀手,但是他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强,即使男人的内力都已经全失,并在二天前的围堵中受了伤。但此时此刻,一种强烈的镇慑人的气息从男人身上散发着,20终于明白门主为什么会派两个人一起行动。即使隔着一丈的距离,20都仿佛能感觉到男人锋利剑刃刺到咽喉时的奇冷澈骨,令他毛骨悚然。

平静而令人窒息的气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目光审视着,20沉不住气了,手一挥剑的刺出了,随机左手一拂,三枚暗器以奇速,向男人集中射去。而已经被刺中倒地的15突然从地上挺剑飞扑而上。

到现在伙计说起当时那情景都是津津有味的,特别说到这里总是停下来,看着那些已经如痴如醉的听客们,绕关子的似的问一声:「你们知道后来又如何了。」

「不要故意留一手,快说快说。我想那男人多半是死翘了。」

「不见得,说不定他化险为夷了。」像通常一样,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个问题总能引起争议。

「安静,安静。听我道来也,只见说时迟那时快。」

男人没有想到自己会躲过致命危险,当暗器与剑几乎同时到达身体时,他左移,旋身,出剑,中了,反应之快,但见银光一闪,血光崩现。男人躲过了其中一个暗器,而15这次真正的倒下了。但同时男人也无法完全躲另外二把暗器和20的剑,就像他经过的多次危险总有人暗中相助一般,店外突然射进三把小刀。

「锵,锵,锵。」二把暗器在贴身时被打落了。而20的剑已经被震斜,虽剑没有刺中,但也在男人的左胁上开了一条尺长大缝,一时肉开骨露,血如泉涌。

冷汗从额着上冒出了,手已经握不住剑一般,摇摇欲坠。难道我真的今天无法活着了吗?男人眯眼看着眼前已经有些晃动的人影。

20的剑又一次刺出了,男人艰难的移动身体。窗外突然人影跃进,如鬼魂一般飞驰而入,冲向20,20神色大变,剑向一转。「噗」一声响,来人左掌劈在20的右耳上。

「嗯。」20闷叫一声,重重地栽倒在地。

男人这才发现原来是那位神秘人,像第一次一样,拿起地上的小刀,没有理睬转身离开。

不行,我要追上去,问问他是谁,为什么救我。男人挣扎着,跟随而出。

官道上,一男人艰难不稳的行走着,剑被拖着划过地面,顺着他的剑尖,血一滴滴的流下,在太阳下闪烁着诡秘的光。终于,男人扶着路边的树半跪在地上。

好冷了,地为什么那么的冷,像要将身体冻僵一般,太阳为什么那么晃着眼睛,让我看不清前面。五脏六腑像是已经全部伤裂一般,感觉内腑血气翻涌,喉头发甜,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

我应该拿你什么办,昨晚我看见你跳进水,你知道那是如何的感觉吗?

你不知道现在我有多恨你。

一起回家吧。

易悱文,我仿佛能听见了你对竹君说的话了吗?终于我想起了竹君也想起了你。

太阳好热,热得我想要睡,我要继续走,我很想再见你一面。

你会希望见到我吗?

谁都没有理睬路边发生的事。拼命想要站起的人,树干上沾着的血,不停从口中流出的血,紧紧握住剑的手,还有死死瞪着远方的眼睛。

在一阵强烈的绞心痛后,男人双眼一黑,手松开了树,倒在了那黄沙绿荫红日的路上。

中午,阳光,行走的人,依然匆匆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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