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没走错办公室吧？”顾季禹面无表情的说着。
“当然没有。”顾季和露出无赖的笑容。
“那你在我的办公室做什么？”顾季禹直接坐进椅子里。
“我只是过来和你的新秘书聊聊。”
“新秘书？”
顾季禹终于将注意力从大哥的脸上转至另一个人的脸上，当他看见她那一张洁净白皙的脸蛋时，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张脸和自己曾经爱过的那个女人有太多的相似处，现在想起，他的心仍微微被撕痛着。
老天竟然还如此的残忍，要他天天去面对这样的一张脸。
“季禹，你怎么了？”顾季和发现他瞬间转白的脸，脸上流露出万般痛苦的神情。
“没事。”一咬牙，他忍下翻腾的情绪。
莫藜语只是静静观察着他的急速转变。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一个人？为何总能在瞬间将他错综复杂的心情整理过？
从他刚刚见到自己的那一刹那，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她猜想他一定是想起姐姐。
他的惊悸并不是因为前几天的相遇，她能保证他早已忘了曾遇过她。
“没事就好，莫小姐就交给你了。”顾季和知道该是他退出去的时候。“我先回办公室了。”
“副总裁——”莫藜语待顾季和离去后，叫着陷入个人思绪中的他。
顾季禹惊醒过来，摇摇头将伤痛的回忆排除在脑外。恢复一贯的冷静，换上一脸的冷漠。
“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我的工作内容？”
顾季禹从桌上拿出一份厚厚的资料夹。“你把这份报表拿去看看，做个整理，两点之前交给我。”
莫藜语接过资料夹。“是的。”
“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副总裁，我可不可以再请问一下，我的位子在哪里？”
顾季禹闻言，拿起电话拨到总务室，要人再搬张办公桌过来。
“在新的办公桌还没送来之前，你就先坐在何秘书的位置。电脑你会使用吧？”
“会的。”
“报表整理完之后，用电脑将它列印出来。”他交代完，便低下头开始工作。
“是的。”莫藜语应允之后，拿着资料夹转身要离开，当她走到门边，正要拉开门之前，他的声音又从她的背后传了出来。
“以后别称我副总裁，叫我顾先生就行。”他一向不喜欢那些虚浮的称谓。
“是的，顾先生。”
“没事你出去忙吧。”
莫藜语再深深的看他一眼之后，转身拉开门离去。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就像个谜一样，让人捉摸不定。
???
莫藜语对翔和企业的工作已经完全得心应手。平常只要顾季和交代下来的工作，她总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他的交代。她的工作表现，还算能让顾季禹感到满意。
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两人之间有过的交谈仅止于工作上，莫藜语却多少能了解到他在工作上的严谨和认真。
他对待员工的态度，也一向谦冲，不因他是老板，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或许他就是那种“宽以待人、严以律己”的人。
莫藜语发现自己对他的欣赏和爱恋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逐渐的加深。只是她非常的清楚，她就算对他有再深的爱恋，也只能放在心底。
顾季禹是姐姐所爱的人，姐姐为了他还失去了生命，她怎能做出对不起姐姐的事。
现在她该做的是好好的了解他这个人，然后完成姐姐的遗愿，让孩子回到他的身边。
莫藜语陷入一片沉思时，桌上的电话响起，她看着灯号，是顾季禹在找她，她赶紧的接起电话。
“我是莫藜语，顾先生你有什么事交代？”
“你进来一下。”
“是的。”电话立刻挂断，一点也不耽搁。
她敲敲了相隔的那扇门后，才推开门走进去。“顾先生。”
“莫小姐，你先帮我把这份资料传真给承鸿企业。”顾季禹将一叠约十来张的企划书交给她。
“我马上就传。”
“还有，麻烦你下午去帮我买份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送给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年纪和你差不多。你是个女人，比较能了解女人喜欢什么。”顾季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交给她。“只要你觉得好，价钱方面别考虑，你尽管买。”
莫藜语说不出心中的酸味从何而来，一股醋意涌上心头。
他买礼物送给别的女人，她凭什么吃醋。她只是他的秘书，没有任何吃醋的资格。
“我知道了。”莫藜语拿着企划书和信用卡，带着一颗伤痛的心转身离开办公室。
顾季禹盯着她离去的背影，那抹熟悉的感觉益发强烈。这一个星期来的相处，他能感到她不论言行举止上和沈芷彤是那么的像。
但是沈芷彤人在美国，她却在台湾，况且她们两人除了神韵有些相似、行为上像了些，其他的就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个性上更是截然不同。
摇摇头，将困扰着他脑海、思绪的人甩出脑中。
都已经经过一年了，他不能再继续被沈芷彤左右。
纵使他曾经深爱过她，但在她背叛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对她的心就该死了。
他可以不恨她，却也无法原谅她。因为她，让自己知道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为了钱都可以牺牲爱情。
他常在想，当初沈芷彤要是知道他是翔和企业副总裁，她是否仍会选择另一个男人而背叛他呢？
女人的爱情难道只能用金钱来衡量吗？
???
莫藜语拿着企划书到传真机旁准备传真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轻盈、身材曼妙的女人。她记得她，她是那个自己来应征时抱着一个小女孩的女人。
“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莫藜语放下手中工作，迎过去。
“没什么事，我只是过来看看。”来人正是齐薇格，她的眼睛瞥瞥另一间办公室一眼。
“看看？”瞧她说话没头没脑的。
“当然只是看看。”齐薇格拉了张椅子就不请自坐。“你做得还习惯吗？”
“对不起，请问你是——”莫藜语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是呀！我都还没自我介绍。”齐薇格对自己的糊涂感到好笑。“我叫齐薇格，顾季和是我先生。”
“原来是总裁夫人，对不起，恕我失礼。”
“没关系，你叫我薇格就好了，别叫什么总裁夫人，既生疏又别扭呀!”
“你是来找顾先生的吗？”莫藜语不置可否，对一个陌生人，她并不习惯太过接近。“我马上替你通知。”
“不，你先别急。”齐薇格叫住她。“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莫藜语指着自己的鼻子，她们根本不认识，她找她能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是我能为你效劳的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是想请你吃个饭。”
“吃饭？”为何要请个陌生人吃饭？
“是呀!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我在家煮了几道菜。你也知道顾家就这么几个人，实在太冷清了点。”齐薇格故意忽略莫藜语怪异的表情，依然自顾自地说着。
原来顾季禹买生日礼物是要送给她，一想到自己胡乱猜测，她的双颊忍不住羞红。
“怎么样？赏不赏脸？”齐薇格靠在她的旁边，小声的问。
“这——”下班之后她还要去接孩子。
“我是诚心诚意的邀请你，如果你不肯赏脸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莫藜语一向最不懂得拒绝别人，更遑论她这般诚心的邀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算了，待会儿打个电话给保母，再多算一些钱给她好了。
“下班之后，你就坐季和的车，我会让他等你。”
“不用了，你将住址给我，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那么麻烦干嘛，等会儿我就去跟他说一声。”齐薇格一达到目地，就准备走人，免得她又反悔。“不打扰你上班，我先走了。”
“总裁夫人——”
“我说过叫我薇格。”她在门边停了下来。“记得晚上一定要去。”
莫藜语觉得一切的事情发生得有些可笑，自己才来公司上班一个星期，竟然能蒙总裁夫人之邀，参加她的生日会，让她真感受宠若惊。
纵使如此，她有种感觉，这之间似乎存在着阴谋。从她第一天上班时，顾季和亲自来关心她开始，现在就连齐薇格的生日也亲自来邀请自己参加。
只是——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他们无须这么做呀!
算了，去了就知道了。
???
莫藜语在下班前接到顾季和打来的电话，让她先到地下停车场等他。
她先向顾季禹说声之后就直接到停车场等顾季和。
今天下午她替顾季禹买礼物时，也顺便买了自己的一份。总不能受到人家的邀请，还两手空空的去白吃白喝一顿。
只是她不知道当顾季禹回到家时，看见自己也在顾家出现会怎么想。她曾有好几次想告诉他齐薇格邀请她去去吃饭的事，几次话到口，却还是说不出。
电梯门开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竟是顾季禹。
顾季禹当然也看见了她，他走到她的前面。
“你在等人吗？”他的脸上冷漠依旧。
“嗯。”莫藜语紧张得只能点点头。
顾季禹看看时间，都快六点了，公司里的人早就都走光了。“你在等谁？”
“我在等总裁。”
“我大哥？”
“是的，总裁夫人今天生日，她请我今天下班时一起回家吃饭，总裁要我在这里等他。”莫藜语乖乖的说出原因。“你和我一起走吧!”
“和你一起走？”那总裁怎么办？
“你不是接受了我大嫂的邀请？”
“可是总裁要我等他。”
“你只怕等到天亮也等不到他的人。”今天是大嫂的生日，他在下午就跷班回家陪老婆，怎么可能会出现。
顾季禹打开车门自己先坐了上去。“上车。”他的语气带着命令。
莫藜语赶快坐上他的车，心中充满着疑惑，却也无人可解。
顾季禹一等她坐上车，以熟练的技术将车开出地下室，绕个弯往阳明山的方向开。
车子里充满着静谧的气息，静得连两人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到。
莫藜语偷偷地盯着他瞧，他的脸部线条是那样的完美，宛若阿波罗的化身。他的眉峰却深锁，内心深处似乎积存着太多的心事和沉重的包袱。他始终都是郁郁寡欢，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舒展紧皱的眉头吗？
莫藜语有一股冲动，想伸出手为他抚平深锁的眉峰、想听听他的心事、想替他分担一切。然而她心里也明白，她是没这个资格。
顾季禹脸上平静无波的神情，让人臆测不出他心中的感觉。他在心底就像筑起一道网、一道无形的网，让人虽然可以清楚的看见一切，却触摸不到。
莫藜语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此伟岸卓然的男人，相信很难有女人能抗拒得了他自然透露出来的强大吸引力。
车子转了个弯，上了绵延的山路。上阳明山的仰德大道除了假日、樱花盛开的季节车流量才会暴增，平常在这个时候车流量并不太多。
顾季禹不自觉的加快车速，飞骋于蜿蜒的山路。他仅是丢下一句：“系上安全带。”
莫藜语依言系上安全带，她并不是害怕时速超过一百二的车速，而是不想让他有负担，或许开快车对他来说是一种发泄。
顾季禹在开车的空档偷偷地打量了她好几次，仅看着侧脸的她更像沈芷彤。他曾为了这个相似度去调阅过她的履历表，然而从这上面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任何关连之处。
他和芷彤交往的那一段时间也从未听她说过有妹妹，当然她并不止没提过她有妹妹，就算连她的家人她也从来不提。况且芷彤姓沈，她姓莫，或许两人的相似只是纯属巧合罢了!
实在不该想太多，早该彻底忘了沈芷彤，别让自己的未来始终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一次的感情挫折、爱情背叛并不能代表什么。
爱情在一个人的生命中不是最重要，况且他还有家人、朋友和事业。
车子就在两人各有所思中到了顾园，顾季禹按下摇控器开关，大门便缓缓开启。
他将车开进了大门，顺着车道将车停在大门前，他今晚不打算留在这里，吃完饭他就要回市区的住处。
顾季禹拿起置放在后坐的公事包，自行下车先走进去。
莫藜语紧跟着他走进顾家布置得雅致温馨的家。走进大门的第一个感觉是温暖，让人有家的感觉。
“季禹，你们怎么会这么慢?”齐薇格一听见车子的声音就马上放下手边的工作，迎了出来。
“我们?”顾季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和女儿玩得不亦乐乎的人。
“是呀!”齐薇格看着他的眼神，故意装傻。“季和不是要你早一点下班，和藜语一起回来吗?”
“据我所知好像有人要莫小姐在停车场等他，坐他的车一起回来。”这一出戏一定是他们两人一起编、导、演。
“我想莫——小姐听错了，我是告诉她等季禹的。”
“总裁——”听他们这样推来推去宛若真的是自己弄错般。
“好了，别为了这点小事在争辩，没意义。”齐薇格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她走过去亲热地挽住莫藜语的手。“走，进厨房帮我的忙。”两个女人就这么一起进了厨房，将客厅留给他们兄弟俩。
顾季禹绕过去，坐在顾季和的旁边，顺手将伊伊抱过来，疼爱的吻吻她粉嫩的脸颊。
“伊伊，今天乖不乖呀？”他的问话只得到孩子咯咯的笑声。
“季禹，你觉得莫小姐的工作能力怎样？”顾季和其实想问他对莫藜语的感觉如何？
“她的工作能力很好，也很进入状况。”顾季禹心中明白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他只能装傻，不愿为自己带来麻烦。
“那就好，我还怕替你找错了秘书，反而愈帮愈忙。”顾季和乘机打量着他的神情，只不过他失望了。
从他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忽然有种感觉现在的季禹和两年前的自己是那么相像，季禹在美国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一向乐观的他，变得冷漠、变得与人保持距离、变得那么不容易接近。
“除了她的工作能力得到你的肯定之外，你觉得她这个女人怎么样？”
说到重点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嫂的生日要邀请一个外人参加的原因。
“大哥，如果这就是你们今天邀请莫小姐来吃饭的原因，我想你们可以停止这无聊的游戏。”
“季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唉！马上就被他识破了，其实以季禹的聪明睿智，怎么可能猜不出他们这安排的用意。
“大哥，明眼人不说瞎话。”
“这——”
“我不想伤害莫小姐，如果你们也不想让一个女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到伤害，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季禹——”
“我想我还是先走一步，让你们有个愉快的晚餐。”顾季禹将伊伊交还给他，提起公事包就要往外走。
“怎么了？要吃饭了，你要去哪里？”齐薇格及时出声叫住他，其实刚刚他们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聪明如季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呢？
她和季和能有幸福的生活，完全是季禹为他们带来的，她又怎能不帮他寻得属于他该有的幸福呢？
“季禹以为还要等很久才会开饭，所以想先上楼处理他带回来的公事。”顾季和瞥见站在薇格后面的人时，赶紧替季禹回答。
“你当真要成为一个工作狂吗？回到家就不准你再工作。”齐薇格接收到老公传过来的暗号，她走过去拿走季禹手中的公事包。“今天我最大，说了就算了。”她难得摆出大嫂的架子。
顾季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不想让大家难堪。只是他还是得找个时间和他们说清楚，别再玩这种乱点鸳鸯谱的游戏。
“好了老婆，可以开饭了吧？饿着了小伊伊我可是会心疼的。”顾季和抱着女儿率先往饭厅走。
“可以吃饭了。”齐薇格拉着季禹的手，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季禹，你是个善良的人，藜语是我请来的客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别让她尴尬。”
顾季禹看了她一眼后，莫可奈何的点点头。他经过莫藜语身边时，被她那黯然的眼神深深撼动。
她那双清澈明眸里，写满着受到伤害的眼神。
委屈的表情，说明着她的无辜。
顾季禹此刻竟然痛恨起自己的狠心，他怎能如此伤害一个完全不知情的女人。他怎能因为沈芷彤这个女人，就将所有的女人都当成是爱慕虚荣、只贪求荣华富贵的拜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