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天现在霞然是首屈一指超级人气偶像明星了，坦白说虽然小天戏演的很肉脚，但是窜红的速度真的是只能用叹为观止这四个字勉强可以形容的。

和偶像谈恋爱听起来好像挺虚荣的感觉，但说真的，很寂寞。

快速窜红的结果就是小天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被剥夺，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恋爱的方式就是，小天通常趁拍戏的空档传简讯，然后我回给他，只是当小天收到再回讯息，通常又是另一个空档，而这段期间会拉的很长。

对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女生而言，最寂寞的该算是不能让这段感情曝光，因为偶像的恋情通常都是见光就会死，就算他的另一半不是圈内人也不例外，所以唯一知道我们恋情的人只有小正，甚至连小棻都还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因为她是个大嘴巴。

还好我有小正陪着穷哈啦，也有剧本要赶，偶尔还会被他们老爸拉去打工，而且就算寂寞的时候，还是可以看着报纸上小天的照片睹物思人。

于是我们的恋爱模式开始变成是，我藉由报导了解小天的新闻八卦或最新动态，然后再留言给小天，而他有空就会告诉我哪些是补风捉影的，哪些是炒作用的。

有时候想来真是不公平，同样是二十一岁，我的小天就要因为工作而累到体力透支，但小正却乐于当个优闲的业余模特儿，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得说这家伙接通告的态度真的很差，因为太多不接，电视广告不接、没兴趣的不接、甚至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都不接。

真是教人不满。

不过还好正因为小正是这种生活态度，所以我才不致于太无聊。

只是我一直想不透的是，虽然我们可以算是无话不聊，但小正就是绝口不提那个野艳的女生。

于是他不提，我也不能问。

为什么？因为问了也只会被他丢枕头而已，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想说的就不会说，真是一辈子没看过这么倔的人。

＊＊＊＊＊

「我明天第一次领薪水耶！请你吃饭要不要？」

「要我载你去公司就直说呀！干嘛打肿脸充胖子？」

「．．．．．。」

「这样就嘟嘴巴！真不晓得小－－」

「嘘！不可以说出来哟！」

「明明说最多的人就是你吧！」

「哈哈！」

于是隔天小正陪我去公司交剧本领薪水，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当我们走到大楼门口的时候，小正抢先冷冷的凝视那些小女生，所以这次我们很顺利的就通过大门了。

「你这样真的会替某人得罪FANS。」

「为什么？」

「没什么。」

「妳男朋友？」

走出电梯的时候，想当然又是那个男的，只是他这次总算问了不一样的问题。

「欸。」

「吭－－」

可恶！小正居然偷偷掐我的腰，于是等那男人走开之后，我们极有默契的走到角落秋后算帐。

「他们不知道你们的事吧？」

「吭？」

「所以你不觉得有个挡箭牌会比较妥当吗？」

「对哦！没想到原来你这么细心耶！」

「快去啦！我等你请客耶！」

真是过份！他居然这样推一个淑女！

于是当我终于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小正躲在角落压低声音讲电话，而且当他看见我的时候，又更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谁呀？」

「壹周刊。」

「什么？」

「提供这个不得了的劲爆八卦呀！」

「神经病！到底谁啦？」

「没啦！」

当小正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知道那通常代表另外两个字。

「小雅？」

小正凶狠的瞪着我，于是我只好识相的闭嘴。

自从那一次烛光之夜后，小正就再没提过他和小雅的事，所以我真的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形？

于是当我们在那家咖啡馆吃饭的时候，我决定冒着生命危险探试的问：

「今晚要不要来个烛光之夜？」

「干嘛？」

「好像这样你才肯告诉我关于、没啦。的事情呀！」

「神经病！还(没啦！)亏你想的出来！」

太好了，小天终于不再酷着一张脸。

「可是我很好奇－－」

「等一下陪我去唱片行好不好？」

「干嘛？」

「买便当呀！」

「吭？」

「当然嘛买CD！白痴。」

「哦。」

「谁的？」

「孙燕姿，风筝。」

「小正的推荐曲？」

「就风筝呀！。」

「哦。」

小正显然现在是坏天气，于是我们快速的吃完饭，等到付帐的时候，这家伙却赖皮－－

「喂！讲好了呀干嘛你！」

「先欠着，下次再给你请。」

过份！

我本来以为陪小正买了CD之后就会变晴天，但显然这次的坏天气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因为回到家之后，小正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肯出来，他不出来，于是我也不敢进去。

所以我只好跑去跟小棻睡。

「不得了！这倒是你头一次跟我睡耶！」

「嗯，因为对面房间现在是坏天气。」

「吭？」

「算了，反正说了妳也不懂。」

「怎么搞的你们两个人说话的方式越来越像了？」

经小棻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耶！

不过唯一可以保证，我绝对不可能像小正个性那样差，哈！

「问你一个问题哦！为什么小正的相簿里没有你们妈妈的照片？」

「这我倒是没注意耶！不过我的有哦！」

于是小棻就翻出了他们妈妈的照片，原来小正长的像妈妈，而她是个非常好看的女人，漂亮而且年轻。

「好年轻哦！」

「嗯，因为妈妈走的早。」

「意外？」

「癌症。」

「哦。」

「那时候小正还很小哦！我记得到了末期的时候，我们让妈妈回家……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因为妈妈说想要趁最后多陪陪小正，那时候小正好像才……五岁吧！」

「难怪你们这么宠他呀！」

「最宠小正的是妈妈，那时候小正没有妈妈抱着就不肯睡。」

(你不是说以为我是小芬)

(因为我小时候不这样抱着她会不敢睡觉)

「所以后来就变成你抱着小正睡觉呀？」

「嗯，我不知道小正还记不记得，妈妈走的时候小正还睡在妈妈的怀里，所以第一个发现妈妈离开的人是小正。」

(还是……你睡你爸爸的房间)

(就是不要呀！你啰嗦什么)

也就是说那天小正睡前妈妈还在，但一醒来却已经天人永隔了？

我突然觉得有点鼻酸，但还好我的泪腺不发达。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好好宠小正的。」

「不怕宠坏呀？」

「事实证明也没有宠坏呀！」

「只是比较任性又爱生气而且没耐性而已？」

「哈！我真是搞不懂你和小正到底是感情好还是感情差耶！」

「我们是喜欢互相吐嘈的好朋友。」

小棻笑的有点心不在焉，或许她也想妈妈吧！

「不过我觉得你也很伟大呀！」

「伟大？我？」

「对呀！你那时候也才六岁吧？就要身肩母亲的工作坚强的照顾弟弟。」

「你是故意说给我心虚的哦？我那时候哭的比小正还惨耶！而且不抱着他会不敢睡觉。」

「这小正倒是从来没说过。」

「当然，我们姐弟俩是永远不会说对方任何一句坏话的。」

「感情真好。」

「不过对我爸例外。」

「吭？」

「其实那时候哭的最狼狈的人就是我老爸，他哭的真的很惨耶！」

我的脑海里开始想象那个相貌凶狠的欧吉桑哭泣的样子，突然间心情就不再这么沉重了，哈！

「不过小正今天是怎么了？也没看他被找出去玩？」

「跟女朋友吵架了吧！」

「怎么会？上次看他们小俩口还好好的耶！」

「哪个上次？」

「上星期左右吧！我们去老爸那儿吃午餐的时候遇到他们，看起来很甜蜜的样子耶！好像吃完饭要一起去摄影棚吧！如果他们有合照的话，我一定要裱框起来。」

「为什么那天我会落单？」

「你还在睡吧？你不晓得自己作息多不正常呀？」

真是过份！小雅的事情会跟姐姐说却对我只字不提！亏我还掏心掏肺般的把和小天的详细细节都说给他听了！

饶不了那家伙！

「你们还是可以打电话叫我过去呀！」

「干嘛？」

「很过份不是吗？居然让我落单。」

「我说．．．．．。」

「什么？」

「你该不会是爱上小正了吧？」

「吭？」

「很明显的你在吃醋不是？」

「不是呀。」

「我不反对哦！」

「可是我反对。」

「没有男朋友不会很寂寞吗？」

「我有－－」

「咦？」

「我有你这个好朋友就够了呀！」

「少来，到底是谁，说！」

「没啦！」

「谁啦？」

「没啦！」

「算了。」

还好小正对付我的这招拿来对付小棻也管用。

＊＊＊＊＊

「你干嘛睡沙发呀！还好我爸没回来，要不被你吓出人命来！」

隔天我是被小正用外套给丢醒的。

「因为你把房间关起来呀。」

「我又没锁，你还是可以进来呀！」

「我不想打扰你嘛！」

「那干嘛不跟我姐睡？」

「你知道吗？那女人居然可以和我聊到半夜，再继续和她男朋友讲电话到凌晨，然后还精神饱满的去上班耶！她真的是人类吗？」

大概是看我的模样太可怜了，所以小正忍不住就笑了。

「你终于放睛啦？」

「还有一点乌云。」

「哦。」

「给你十分钟刷牙洗脸换衣服，这次该你请我了。」

「少来！到时候又赖皮。」

「不会啦！我昨天突然想到那次打的睹你也还欠着，所以今天会先让你还一次。」

「好呀！」

于是小正带我去吃麦当劳。

「你很瞧不起我耶！」

「不然你要去我爸的餐厅哦？那根本不会有亮钞票的机会。」

「说到这……你很过份耶！」

「什么？」

「你和小棻各自带情人去你爸那里遇到，也不让我奏一脚。」

「你当什么电灯泡呀！要约会找你的天不就好了。」

「他要有空的话，我还需要跟你耗哦？」

小正瞪了我的眼，于是我赶紧闭上嘴巴。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没礼貌。」

这家伙居然得寸进尺的推我的头，可恶！

「所以说你们还是在交往啰？」

「你这么热心别人的事干嘛呀！」

「干嘛就是不跟我说嘛！你都跟小棻说不跟我说！很不公平欸！」

「撒娇也没用哦。」

「那怎样才有用？」

「流个眼泪来看看。」

「办不到，我这个人天生没眼泪的。」

「那怎么样你才会哭？」

「这我倒是不晓得耶！像是被前男友那么没尊严的甩掉时，好像也完全没哭耶！」

「所谓没有被尊严的甩掉是什么情形呀？」

「就好像用谈论天气的口吻一样的说『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分手？」

「因为他和别的女人上床了。」

「好惨。」

「嗯，真的很没有尊严哦！比垃圾被丢掉还惨耶！」

「怎么说？」

「垃圾起码还可以资源回收呀！」

我想小正的乌云大概被风吹走了，因为他听的哈哈大笑，真的是完全不顾虑到本姑娘肉做的心很可能会因此而受到伤害，简直是跟小棻一个德性。

＊＊＊＊＊

「所以你跟小雅昨天是怎么了？」

我这个人真的很带「赛」，好不容易用尽全力抛开自尊引起一阵风来，没想到自己又跑去把乌云给追回来，因为小正现在的表情宛如乌云罩顶，我怀疑如果我继续带「赛」下去的话，他可能会亮闪电也不一定。

「你不觉得如果感情也可以像垃圾一样丢掉的话，那反而会比较好吗？」

「那是因为你没有过像垃圾一样被丢掉的经验，所以才会这么天真吧？」

「可是这样就可以比较快复原呀！像你那样，多好。」

「所以你们现在是？」

「反复一再的资源回收，恐怕会持续到谁先被榨干为止。」

「榨干？」

「心呀！」

「咦？很难懂耶！」

「就是心被掏空的意思啦！亏你还写文字为生，真受不了！」

「哦，可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会这样耶！」

「花花世界的诱惑很可怕。」

「花花世界？」

「例如说模特儿这一行。」

「哦！这样就比较好懂了。」

「那就好。」

「但是这跟资源回收有什么关系呀？」

「你的头脑是生来装饰用的吗？」

「我的心现在用OK绷也贴不住了！」

还好，虽然乌云还在，但是躲在里面的太阳已经出现一丝曙光了。

「你就是非听白话文不可吗？」

「欸！的确是这样会比较好。」

「我们已经分手好几次了！但是没有一次能真的狠下心彻底分手，不再见彼此的面。」

「为什么分手？」

「我不是说了吗？诱惑。」

「你？」

「她。」

「我没有恶意，但是我以为会是你耶！因为你看起来比较花心说。」

小正淡淡的笑着，但是太阳坚持不肯出来。

「你真的很爱她哦？」

「只是狠不下心而已。」

「为什么？」

「你知道女人的眼泪有多可怕吗？每次她都流着眼泪忏悔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但我每次都不相信她，却又没办法狠下心真的不理她，我的心差不多快被掏空了吧！」

「掏空之后就会放睛吗？」

「掏空之后就天崩地裂了。」

「怎么办？」

小正叹了一口气，说：今晚来烛光之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