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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蓝(4)

于是乎,我离开了吴明明。不过我家里的人对这一切都不知晓,他们依然认为我在北京进行着"魔鬼训练",尤其是我妈,不停地问我何时出第一张专辑何时开拍第一部以我为主角的电影。更让我受挫的是我的大伯。那一次他来北京出差,我去他北京的家里看他,他正打算把那个房子卖了。我问他能不能不卖借给我住,他很干脆地回答我说:"不行。"

"我在北京没地方住了,我跟吴明明闹翻了。"我说。

"那就回家。"他塞给我几百块钱说,"别想着当什么腕了,尽整这些不靠谱的,你看看你姐,就应该早点清醒。"

我捏着那几百块钱转身就走了。

后来我妈来北京找我,想求我回去,我就干脆换了电话号码,让她找不到我。我下定决心,如果不拼出个人样来,我死也不会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鬼地方的。

"大明星变坐台妹。"阿布咬着牙签,在小餐馆里看着我说,"看看你的背时样,让你回去不回去,北京有那么好吗?有多少人死在北京你知不知道?"

"我有办法。"我说。

"拉倒吧,有办法你早想了。"阿布说,"会给人整这么惨?差点去拍三级片。要不是你昨天跑得快,我看今天你的玉体就飞满各大网站了!"

他说得一点没错。

但我大脑犯迷糊的原因很简单,我没有钱了,几乎山穷水尽。那天在娱乐新闻的版面看了朱茵的专访之后,我异想天开大脑秀逗地认为我也许可以走她的路试一试。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哪里可以找到那种相关剧组的消息,我心里有谱。以前跟吴明明混的时候,认识几个女孩子,她们都接过这种活。我打了其中一个的电话,她在网上给我发了一个地址,上面有剧组招人的广告,我按上面说的MAIL去了我的简介和照片,很快收到了回复,让我去复试并签约。这事儿简直顺利得离谱,等我按着广告上的地址终于来到应约见面的地点时,我却有点犹豫了。电梯不断往上升,我的脑子里不断变幻着去年夏天的那一幕。

那应该是有一年暑假,那天我喝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拉到学校里。那个晚上,我被两个刚刚一起玩还几乎不认识的男人按在地上,那两个禽兽居然扒我的衣服。我快死的心都有了。很稀奇的是,那天居然是莫醒醒救了我--后来那个比谁都虚伪的女同性恋妹妹把这件事给我传了出去。所以我对她谈不上感激。

谁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如果可以彻底忘掉它,是不是就会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呢?

我正在想的时候,电梯停住。我走出来,才发现这里的走廊都灰蒙蒙的。好像从来都没人来过一样。

我试探性的问:"有人吗?"

居然会传来回音。

我有些害怕,转身又要走进电梯时,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声。

"是来应征的?"某间房子的门忽然被打开了,背着光,我看到一个拿着文件夹的女人,样子很斯文。

我的心又蠢蠢欲动。

奶奶的,豁出去了。即来之,则安之。

我走进传说中的剧组办公室。里面除了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什么也没有之外,还有一张沙发。沙发上半躺着一个女人,坐着一个女人,都浓妆艳抹得看不出年龄。

我在心里靠了一千遍,千万不要把我的脸化成那样。

坐在办公桌前的一个秃顶老头对我伸出手:"我是摄影师。导演还没来。你好。"

他的鼻子踏的像块面疙瘩,满脸都是皱纹,丑的我快作呕了。我不想伸手,只好找别的话题:"要拍什么,先让我看看剧本吧。"

"剧本?"他把头往前一探说,"得让我先看看你。"

"吴明明介绍来的。"我把腰挺起来说。我才不怕他看,看就看,看得到摸不到!

"不是于佳同介绍那个?你把名字写下来。""他在我的气势下败下阵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又抽出一支笔,押在那张纸上。

我想了半天,正在考虑要不要写真名的时候,躺那里的女孩忽然坐起来说话了:"你是蒋雅希的妹妹吧?我听吴明明说起过。"

我面露喜色。看不出来我还是有一定的名气的撒。

"是。"我赶紧说。

"你姐死得很惨啊。"那女的说:"你倒是说说看,到底咋回事?"

"不知道!"我说,"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你看看合约。"那个男的又打开抽屉,拿出另外的两张纸说,"要是满意,就签了它,我看嘛,你还是有一定的市场号召力的。"

我本还想用笔点着那些字看,但一看那合同上字那么多,又那么小,实在提不起看的兴趣,于是对她说:"你就说多少钱,什么时候能拿钱?"

刚才那个被我冲的女人一听这话立刻笑了起来:"蒋家的女人原来都这么贱!"

"你说谁呢?"我把笔拍到桌上,人冲到她面前。说实话,算她命好,如果摆在高中,不管她是姓莫还是姓米,我已经毫不客气地甩了她两个嘴巴。但这是在北京--花花北京,拽人的舞台,只是还没到我蒋蓝唱戏的时候。所以我得忍着,再忍着,把恶气都咽到肚子里等它烂掉。

所以我没动手,我只是和她对视,等待她在我目光中偃旗息鼓。

可惜又可惜的是,她并没有,相反,她跳起来,飞快地刮了我一耳光。然后厉声对我说:"滚,不然有你好看!"好象动作片,随着她的尖叫声,里屋里冲出来一帮飙汉,个个横眉怒眼地对着我。

于是,我滚了。

于是,我把自己揍了一顿。

于是,我成了一名酒吧女。

蒋蓝(5)

第一次见到古木奇,我以为我认错了人。他长得真的很像他,一个我以前曾经"怦然心动"过的人。但很快我就明白过来,他不是他,他们只是长得像。但就冲这一点,我决定把我的酒卖一点儿给他。

我晃到他面前,用娇媚的声音问:"先生,不喝点什么吗?"

他很干脆地回绝了我:"不。"

"看你长得帅,八折。"

他没有理我。

我并不放弃:"七点五折。"

他终于肯正眼看我。我也毫不示弱地微笑着看着他。我有经验,如果男生敢和我这样对视一分钟以上,那么他的一辈子基本上就完蛋了。但可惜的是,看到五十九秒的时候,古木奇转开了他的目光,转而看着桌面对我说:"等我朋友来了再说吧。"

算他识相。

"先生贵姓啊?"我替他打开一瓶酒,"以后常见面,认识一下哦。"

"我姓古。"他说,"叫我古木奇好了。"

世界上有这么难听的名字吗?算算算算,看在他肯买我的酒,我忍了。

那晚古木奇好像请了很多朋友,他们先后而来,一共买了我五十七瓶啤酒。不过他自己一瓶都没有喝,他也不抽烟,只是坐在那里沉思,听任自己的一帮朋友在那里兴高采烈地胡闹。又是一个"心事男",看来不是老婆跟人跑了就是股票被套牢了,值得可怜。这期间我们的眼神交流无数次,直觉告诉我,这是个有钱的主儿。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个唱歌像蚊子哼的女朋友。

我做了个手脚,买单的时候,五十七瓶弄成了七十七瓶。他眼皮都不眨地签了单。我喜出望外分外热情地把他们一行都送到大门口,"再见欢迎再来"说得我嘴皮都发麻,他的朋友们很快散掉,他却折回身来对我说:"晚上干嘛?"

我反问他:"干嘛?"

他问:"你几点下班?"

我答:"随时。"

他朝我摆摆头说:"那我们走吧。"

什么什么什么?我疑心我听错了,虽然我蒋蓝是开放型的,但如此这般快进入状态对我而言还是第一次。他挑衅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是不是怕了?"

我怕过什么?

我对他说了一个字:"等。"然后我飞快地跑到酒吧里,飞快地换掉了我那身恶心的鲜黄色的工作服,飞快地拿上我的包,飞快地白了酒吧老板一眼,飞快地跑回到门边。

上帝保佑,他还在。

这回他抽烟了。靠在他的越野车旁,把一根烟抽得风声水起。原来他是会抽烟的,这一晚上真是难为他了!

真是天下第一装!在下不服都不行!

我拎着我的仿版香奈儿包,迈着猫步走到他面前,把声带调整到最迷人的区域,对他说:"先生贵姓?"

"嘘。"他发出这个简单的音节后,就转身替我拉开了车门。我一屁股坐到那个宽大的真皮座位上,当时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极为妖艳的词:"一夜情。"

这个词让我多少有些坐立难安。我这个人有个毛病,用阿布的话来说,那就是"爱惹事,惹了事却又怕事"。是的,是的,我承认他总结得非常对,这是我一个致命的弱点,所以,当这位陌生男士的越野车深夜时分在北京的道路上飞驰起来的时候,我内心的恐惧已经不能抑制地开始冒头了。

我开始寻找话题来抚慰自己躁动的心。于是我说了,开场白巨丢人:"我们这是去哪里?"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你很在意要去哪里吗?"

"好吧。"我故作镇定大声喊道,"看你长这么帅,其实你卖掉我我也无所谓的。只要分点利润给我,我可以替你数钱。"

他没理会我的幽默,而是把车加速,开得飞快。

他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我从来没有坐过开得这么快的车。我下意识地喊道:"慢点!"并下意识地把安全带上好,下意识地尖叫,我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一直都不理我,嘴巴像是被谁不小心上了锁。车子很快驶上了高架,在高架上它更加肆无忌惮,快到我几乎看不清窗外的风景。我心里猛地一拎!不好,搞不好今晚我遇到神经病了,大北京这么大,什么样的主儿没有呢?想到这里,我身上开始一层一层地冒冷汗,而他却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就在我横下一条心准备要跳车的时候,他忽然挑衅地看了我一眼,他不看我则已,一看我,把我骨子里最反叛的东西给忽啦啦激发出来了,谁怕谁啊,大不了同归于尽。于是我按下跳车的念头,把眼睛闭起来,开始唱歌,我唱的是我最喜欢的苏打绿:"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靠,我敢发誓,就算是在最豪华的卡拉OK包房,本小姐也没有发挥过如此高的演唱水准,如果此时的歌声被吴明明听到,我估计她一定会为放弃我后悔得满脸都长包!

在我无与伦比的歌声的感召下,我陌生的疯子先生终于把他的车停在了路边,我闭了嘴,对着他妩媚的一笑。然后他看着我说:"胆的确够大,替我做件事,给你一万块。"

"多少?"我装作没听清。

"你要多少?"他反问我。

"那要看做什么事。"我把左手的五根手指竖起来,放在眼前游移,"是陪你唱歌呢,跳舞呢,夜宵呢,还是……那个那个呢。"

他从我座位前面的车抽屉里拿出一个黄色的信封,对我说:"我要你办的事情很简单,替我把这个东西送到我要求的地方就可以了。"

这个信封的重量实在太轻,轻到好像什么也没有。这正打消了我怀疑那是个微型炸弹的疑虑,我想起《新警察故事》里的吴彦祖,他该不会是爱玩警察的那种心理变态吧?

我凑近他的脸问:"这个快递费有点贵了吧,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算是吧。"他笑了笑说,"你就说行还是不行。"

"不行!"我拒绝他后又飞快地继续说道,"不过呢,我要是跟一万块过不去,我的脑子一定就是烧坏了,你说是不是?"

他又发动了车子,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飙快车。如果他刚才那么做只是为了探试我的胆量的话我觉得他的智商真的有问题,谁会跟自己的生命过不去呢?

至少有我这种智商的人都不会。

而且,遗憾的是,我智商一贯平平。我曾经进行过无数次关于智商的测试,分数都只能勉强到达及格的水准。这是我老妈一直最为心痛的一件事。不过她总是自我安慰地认为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美貌,就不会给你什么什么什么的。噢,一声叹息。如果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美貌如花的女儿在北京背时地要替别人"贩毒"的时候,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打开我家四楼的窗户直接一头栽下去。

哦,我亲爱的妈妈,我看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蒋蓝(6)

就这么一直胡思乱想着,我们到了目的地,他把车停在小区外面,对我说:"进去后找十七栋2301,找一个姓黄的女的,把这个信封交给她就走。记住,不许拆开看,不然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我把车开到前面那里去等你。你出来后往前走五分钟,应该就会看到我。"

"等等,可是我送到了,你也溜了,我找谁去?"

"你可以选择不干。"他说,"不过你说得很对,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更何况是一个像你这么喜欢钱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我问他。

他笑了笑说:"今晚的单子,我是不是应该让你老板先看一眼再签单呢?"

靠!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这里面的东西值多少钱?"我扬起信封问他,"我是拿着东西走人,会不会更划算一点点?"

"你不敢。我总能找到你。"他说,"再说了,这里面的东西对你而言一钱不值。"

OK。

OKOKOK,人穷气短行不行?我下了车,看着他的车缓缓向前驶去后,我拿着那个信封走进了小区,我很容易地找到了他所说的17栋,我在楼下按了2301的通话键,很快有个声音传出来,是个男人,在问:"谁?"

"快递公司。"我说,"黄小姐请收件。"

"她不在家。"男人说,"打她电话。"

"代收好吗?"我话还没问完,对方一定是挂了对讲机,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为了剩下的五千块,我继续按门铃,一下一下接一下。对方一直没再接,过一会儿来的是小区的保安,很凶地问我说:"你是谁?业主告你骚扰。"

我把手里的信封举起来挡住半边脸说:"送快递。"

"他让你留在门卫。"保安说,"请跟我来。"

"不。"我说,"重要的东西,我要亲自交给黄小姐。"

保安让我在门卫那里等,估计去打电话了,过了半天才过来,交给我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手机号码,对我说:"让你打这个电话,黄小姐不住这里了。"

我接过那张电话条,蹲在小区外的花台上反复拨打,听到的都是:"您所拔打的电话已停机!"

我靠!

看来这一万块一封的信的确不容易送出手。

我郁闷地拿着信往外走,可是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那么远的路程,都没有看到那家伙的越野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我的脚走到酸得不能再酸时,我停下了脚步。我轻呼一口气,当机立断地打开了那个信封。当我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并看清它是什么的时候,我差点没在一秒种内背过气去。

奶奶的,世界上有这么搞的事情吗?

当我把那个信封坐在屁股下面,在马兰拉面吃着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的时候,终于慢慢理清楚了我的现况,那就是:我是被人利用了。哦不对,准确地讲,是有人想要利用我了。虽然他长得还行,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姓啥,名啥,但直觉告诉我,他已经对我了如指掌。

他窥视我已久。

我在暗处,他在明处。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棋局,我沦为一枚棋子不知不觉深陷其中。不过我并不惊慌,我也不着急。我用我算不上天资聪慧的大脑简单思考了一下,就做出了一个英名的决定。既然已经这样,还是按兵不动为上上策。我就不信那小子永远不出现,作为棋手的他,迟早会有再来拿捏我的那一天。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好戏上场。

所以,吃饱喝足后,我并没有回酒吧再去找那小子。而是选择了回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好好地睡一觉再说!

孟梦不在。家里很乱,像被谁打劫过一样,简直就不是孟姑娘的风格嘛。不过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实在是太困了,把信封塞到枕头下面倒头就睡着了。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吴明明,她拎着一把菜刀在我后面追,一面追一面声嘶力竭地喊着:"还我钱,还我钱,还我钱!"我大汗淋漓地醒来,第一个反应是伸手去摸枕头下的信封,还好,还在。然后我转头就看到了孟梦。她一只手拎着一个沉重的箱子,用背书一样没有感情的语气对我说:"房子还有三天到期,我先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我看了看手表,清晨五点。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知道不是做梦。凌晨五点的孟梦小姐一脸菜色,她说完那句话,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就拖着箱子走到了门口。

"喂,"我喊她,"你这是要住到哪里去?"

"我,回老家。"她停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才答我。

"喂,"我说,"不是吧?"我很有些不信,在北京打拼这么久,说放弃就放弃,这应该不是她的性格呢。

"我妈病了。"她说,"需要人照顾。"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她身边。我以为自己从来就没有喜欢孟梦,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的她,却让我有些莫名的留恋。我甚至觉得,她的皮肤很好,还有一双很迷人的眼睛。于是我身不由己地问出了一句话:"会换号码吗?不换的话保持联系啊。"

她笑了一下:"换了我会短信你。"

"哦。"我靠在墙边,点起一根烟对她说,"一路顺风,不送你了。"

"说不定以后我还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你。"她说,"你不是要当明星的吗?"

"呵呵呵。"我干笑着,一定比哭还要难看。

就在我难看的笑容里,孟梦跟我扬了扬下巴,就拖着她的两口箱子走了。我知道她这一走,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心里就难免有些酸楚。奇怪,以前的我并不是这样一个三八兮兮的人,离开家的时候,我都没有半分留恋。一个人在外飘荡,也极少打电话回家。我妈总骂我是个冷血动物。

但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

我转过头才发现,昨夜还很乱的家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定是孟梦趁我睡着的时候干的。地也拖过了,上面还有淡淡的水渍。空气中有微香,她应该还喷了清新剂。如果是我先走,一定不具备她这样的素质,想到这里,我破天荒地把手里的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三天。

三天后,我得自己租这个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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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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