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澜少。”姜舞晴抚着孩子稚嫩的脸蛋,喃喃地叫着刻印在心头那人的名字。

叫着、叫着,她的手不知不觉的逐渐加重,双手也逐渐朝娃儿纤细的颈部移动,娃儿在不堪其扰的情况下,终于大哭了起来。

伴随着第一声娃儿哭声响起仿佛回音似的,一旁也随即响起另一种音调的哭声,而后两哭声不需排练的交融成一哭声,整齐一致的划破婴儿室原本的安详、宁静。

“你在做什么?”祁瑞一踏进婴儿室立刻抢下在姜舞晴双手抱着挣扎的男娃,“宝宝乖,不哭,不哭。”随后从另一个摇篮中抱起也哭得好不凄惨的女娃。“贝贝乖,别哭了,你们哭得爹地好心疼呀!”祁瑞从一年前婴儿刚出生时的手忙脚乱,到如今已经能熟练的同时抱起双胞胎哄着。

姜舞晴眼中透着诡异的茫然,凝视站在她身前逗哄双胞胎的男人。

一年半前他让她自己取了个名字,然后利用特殊管道帮她办妥了所有中华民国国民该有的证件,为她塑造了另一个身分,并带她回祁家安胎。

她本为自己取名为无情,希望从此斩断情丝,无情无欲。但他却嫌那名字不好,主动帮她改为舞晴,愿她能在晴日下再次翩翩起舞,至于姜这个姓则是为了便于弄到证件。

他从不追问她的来历,默默的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她就在他的照料下,成天躲在他为她安排的房间里,足不出户,所以和他家人自是无法产生冲突。

但随着她肚子一天天的隆起,她的情绪波动就愈大,甚至常有状况产生,虽然总是及时被他安抚下来,但看在他父母眼里,她自是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麻烦人物。

孩子出世后,他父母对她的排挤就更为明显了,因为他总是忙得焦头烂额,而她身为人母,却总是置身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两老看了相当不平。

他们的不满在祁瑞面前总会有所保留,但他一旦不在家,他们就会对她冷嘲热讽,甚至她要什么,祁家就正好缺什么。

两老对非他们祁家骨血的双胞胎也缺乏怜悯心,常任由他们哭泣,不许佣人上前哄骗,逼得她不得不负起为人母的责任去照料双胞胎。

长期的精神压力压得姜舞晴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却未曾向祁瑞抱怨过,只是将压力强压到心中最底层。

直到今天午后,祁母对走路仍摇摇摆摆的贝贝不耐烦,让贝贝的背部撞上凸出的桌角,痛得大哭出声,祁母非但没停下脚步关心一下,反而带着一脸贝贝罪有应得的鄙夷表情离去。

这今人心疼万分的情景终于引燃了姜舞晴积压已久的压力引线,加上今夜她又梦见了‘他’,梦见他无情的背身离去,终于引爆了她再也无力承受的压力。

她恍惚的踏进婴儿室,一如以前的许多夜里,痴恋地望着那有他影子的宝宝,也一如往常的将双手移向他的颈子,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心中那股迸发的压力让她不自觉的狠下心收紧了双手,及至宝宝的哭声响起,也阻止不了她心中那股由怨恨、心疼所交杂的怒意。

怨‘他’的离弃,怨‘他’没依言将宝贝捧在掌中呵护着,以致让他们沦入任人欺侮的境界。

天生的母性更让她心疼宝贝如弃儿般的命运,因此横了心,暗忖与其让他们任人欺侮,她宁可亲手掐死他们,让他们解脱。不让他们陪她在这人间地狱里继续受煎熬。

“把孩子给我!”祁瑞的大喝声震醒迷乱的姜舞晴。

“你……”祁瑞听到姜舞晴温柔到近乎的低喃,才分神看向她,“你到底怎么了?”不对劲!祁瑞脑中的警铃乍响,她虽不喜欢靠近孩子,却仍默默的爱着他们,可是今日的她眼中仅剩失神的毁灭,而无为人母的慈爱。

“孩子累了,该休息了。”她露出一抹凄绝的笑,倏地伸出手掐向离她较近的贝贝的颈项。

贝贝的瞳孔瞬间放大,好不容易才被哄停的哭声,经这么一惊吓,哭得更为宏亮。

“你疯了!你!”祁瑞马上忙用力推开姜舞晴,并侧过身子,让宝贝隔离在她的魔掌不可及之处。“宝贝乖,不哭,不哭,爹地会保护你们的。”他一面哄着再次奏起哭泣二重奏的宝贝,一面分神以眼神谴责姜舞晴,却发现她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低喃。

“贝贝不痛……你的背脊不会再痛了……宝宝……你也是……你的身上再也不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受伤了……”姜舞晴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妈妈掐死你们了,掐死了!哈……哈……哈……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再也没有人可以辱骂你们、虐待你们了!哈……哈……哈……”

祁瑞这才骇然地发火。

她真的疯了!

“喜欢这里吗?”祁瑞问着抚着门柱的姜舞晴。

在疗养院生活了半年。她的病情经由药物控制与心理治疗,如今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姜舞晴感触极深的凝视门柱上刻的花语,完全没听进祁瑞的问话。反而喃喃的反问他,“你说这里是情妇社区吗?”

情妇社区——由五栋宫廷式双并别墅所构成的口字形社区。其最大特色为:十根门拄顶端各有一尊造形奇特的石雕花,门柱上刻着不同的花语。“是的,让你住进这里或许会让你觉得被侮辱了,可是这里的环境宁静优美。十分隐蔽,绝不会有任何人会来打扰,很适合你静养。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妥,那我可以再帮你另觅栖身之所。”

经由她的疯言疯语,他半信半疑的检查宝贝全身,赫然发现他们身上真有受虐的痕迹,检查之下才知道他们母子一年多来不堪的处境,所以将她送往疗养院后,他就带着孩子搬出了祁家大宅,但仍经常抽空回家探视父母,尽人子之孝。

“不,我很喜欢。”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愿再负累他。再说,这种安排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好的吧!“对了,过两天我想出去工作。”她的眼瞬间发亮。

自从两个月前她在疗养院无意中看见一张两年前的旧报纸,得知“他”不幸遇上空难的消息,她才知道他井没有赶她离去的劣行,千疮百孔的心顿时被填平了不少,也因此她的病情才能恢复得那么快。

“你目前该做的是好好地静养,该烦恼的是如何在短期间重新和宝贝们培养感情,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他婉转的拒绝。他欣赏她的痴,怜惜她的傻,佩服她对爱情的执着与贞德,所以不舍她再为生活奔波。

“我一定要去,请你成全我。”她仰着哀求的目光望他不赞同的双眸。

这两天报上大篇幅的刊登司马集团征才的消息,而真正引发她兴趣的却是董事长秘书一职,因为这是她接近司马澜的唯一方法。

“如果你一定要出外工作,就到公司帮我吧!”

“对不起,我……我工作的目的并非真为了工作,而是——而是——”姜舞晴欲言又止的垂下头,“请你成全我好吗?”

“好吧,如果你觉得出外工作对你很重要,你就去吧!需要帮忙的话,尽管知会我一声。”看她那么迫切,必有她的用意,他也不好强行阻止。

“谢谢你。”

想从一间大公司中得到最炙手可热的二手消息该在哪儿守株待兔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盥洗室。

果不其然!这会儿司马大楼二十五楼女盥洗空中就有两位女职员因巧遇而开始聊起来,

她们正面对镜子补妆。

“喂!听说最近公司要人事大搬迁那!”李女一面洗手,一面不忘动嘴巴。

“咦,你是听谁说的呀?我怎么都不知道?”张女惊讶的停下补妆动作,猛然转身瞠目结舌地面对李女。

“还会有谁,当然是公司最有名的广播电台——小翠刚出炉的消息。”

“她呀!我拜托你好不好?那个超级八卦婆一向只有小道消息,见不得准的。”张女悻悻然地转身重新面对镜子补妆。

“她的确是十次消息九次谣,可这回偏偏是货真价实的第十次。”

“哦?是吗?”张女的注意力再次被召回。

“小翠送公文给陈经理时。正好听见他和刘经理窃窃私语的讨论这件事,而且陈经理的秘书都默认了,哪还假得了。”

“原来如此。两位经理是不是都在黑名单内呀?”否则忙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美国时间聚在一起闲聊。

“好像是吧,董事长每年几乎都来一次人事大风吹,一方面提拔有才能的后生,一方面警惕那些不求上进又擅自摸鱼的元老,害得长官们每到这敏感时刻总会特别惶恐,担心自己会被列入黑名单。”

“就是啊,如果被降转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连金饭碗都给砸了。”

李女忽然向四处张望了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年的人事异动有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怪事喔。”

“什么啦?干嘛那么神秘兮兮的。”

“这回咱们秘书部极可能有大调动喔!”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秘书一向由‘僵尸’作主,而她那个人又特别讨厌变动;所以自从她当秘书长后,秘书科的人事就一直没动过。”

“嘘!小声点,她最讨厌听人这么叫她了。”

“紧张什么啦,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瞧你紧张的。”

“对喔!再说她再风光也没多久了,的确没什么好怕的。”李女瞬间放宽心。

“什么意思?”

“据说她今年也榜上有名。”

“不可能啦!她可是董事长面前的大红人那!每年人心惶惶之际就她老神在在,可见她有多受重视了。”姜舞晴那种面无表情的安然让人看得刺目极了。

“天啊!你的消息还真不是普通的落后哪!”李女露出受不了的表情继续说:“董事长的确每年都有意思要提拔她,可是她偏偏总是一口回绝,坚持死守董事长秘书一职,如今董事长的未婚妻学成归国了,据说还要到秘书科,所以她只好活该被降罗!”

“那‘僵尸’不就惨了,董事长的未婚妻既然要当秘书,那她不就势必得让出董事长秘书一职吗?”张女带着三分同情、七分好奇的继续说:“目前每个长官都已经有了特定的秘书,那她要被分派到哪儿呀?”

“谁知道呀!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不懂得把握普升的机会!”

“说得也是。”张女收起化妆包,“只是早点回工作岗位去,免得换我们自己上了黑名单,那才真是欲哭无泪。”

“对喔!快点吧。”两人推开盥洗室的门一同快步离去。

须臾,姜舞晴由某扇掩着的门后走出。那两个同事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进了她的耳里。

两行清泪悄悄地占据了她惨白的脸庞。

他们的缘分真的尽了吗?

“姜秘书,姜秘书,姜秘书……”司马澜连喊姜舞晴数声却不见她有所回应,相当不悦地聚拢双眉。一向比他还像工作狂的能干秘书居然在上班时间发呆。“姜秘书!”他低下身子在她耳边大声叫唤。

“啊!”姜舞晴猛地回过神来。“有事吗?董事长。”她不自觉地流露出哀怨的眼。

让她最感伤的还是他谁都没忘,就独独忘了有她这号人物!

尽管伤心难过,他仍留在他身边,默默关心着他,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为了留在他身边,她比别人更积极,更努力,更认真,更完美,却早已因此而身心俱疲,她仍守着。

“你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吗?”司马澜眼神锐利,语气严厉的质问。

“对不起,我失职了。”姜舞晴垂下眼,不愿让他看透她的心碎了。

“算了,你有心事?”见姜舞晴回避他的眼,司马澜识相的不再追问,“当我没问,你可以不回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的黯然拨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弦,令他不自觉的想为她分忧。

“没事,谢谢您的关心。”一听见他难得的关怀语气,她的眼不自觉的泛起了水气。

第一次见到精明能干的强悍秘书如此茫然无措,司马澜顿时觉得一阵猛烈的疼痛袭向心头,让他骇然地瞠大了双眼,不禁自问: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感觉产生?

“国庆……”司马澜忽然一手撑着发疼的头,一手捂着胸口,无意识地冲口唤出充斥在脑中的名字,感到心痒难耐。

“啊!你……你……”姜舞晴一听见他的低唤,一扫心中的悲情,狂喜的凝视着他。

司马澜在姜舞晴的惊呼中猛地恢复神智,浑然不知自己在短暂的失神中发生了什么事,惹得姜舞晴一脸希冀的望着他。

“姜秘书,公私分明,不让私人的情绪影响到公事是一个优秀的秘书必须具备的首要的条件,我相信你一定比谁都清楚才是。”司马澜厉声说道。他原希望藉斥喝驱走她脸上的感伤,却心惊的发现她的落寞不减反增。

他依然没记起他们的过往!“为什么?”姜舞晴缓缓的抬起头,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他为什么忍心忘了属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呢?难道正如他父母与荆家母子所言,他认为她是种负担。因此单单遗落了有她相伴的记忆,否则——

她是否该就此放了他,让彼此都自由。

可是好难呀!心是如此的痛,痛得她总无法面对与他宛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骨血。

“什么?”司马澜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声询问问得满头雾水。

“为什么?为什么要撤换我?是我不尽职,还是哪儿做得不好,不得你心呢?”姜舞晴幽幽的叹了口气。是该摊牌的时候了,她不想再耗费心神去猜疑他的心思与决定。

“姜秘书,你……”新的人事命令尚未公布,她打哪儿听来他刻意隐瞒的消息呢?

“本以为是空穴来风,但现在看你的反应,我想这个消息是真的了。”姜舞晴悲戚地微笑着。

“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是吗?”姜舞晴淌着泪。

“是的,这件事我一直想找个适当时机再和你好好谈谈。”司马澜顿了一下。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就是一直不忍伤她,不忍对他说一句重话,或许也是因为她一直表现得很优异,让他无可挑剔吧!“你一直都是一个最优异的秘书,所以我这次才想借重你的长才。希望你暂时帮我辅助回国的总经理,好让他尽早重新熟悉公司的营运状况。”他替她戴上高帽。

“只怕我能力不足,难担此重任。”她温婉的回绝。

“我相信你。”他衷心地说道。

“我却不相信我自己。”她再次自嘲地间接回绝。

“或许你会觉得自己被降职了,可是我说过公司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一定帮你加薪。”他再次强调。她是个不可多得的优异人才,他还真怕她会就此离职求去。

“唉……”她叹了口气。缘是尽了。也该是曲终人散的时候了!姜舞晴笑得凄美无比。不用了,我相信你的未婚妻会比我更适合当你的得力助手,我可以安心离去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会等她熟悉情况才走的,绝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她对他漾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希望在往后的日子中他还能记得她。

“你……你……我知道你觉得受委屈了,可是我也已经保证公司会补偿你,你又何必如此固执呢?”司马澜有些气恼。

她又用这话威胁他了!

每每他要替她升官加职时,她总是以退为进,不惜以辞职为手段,迫他不得不让她继续窝在他身边当个小秘书。

“我从不强求能从公司得到什么好处,只求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一辈子安安定定。”她再次低下头。

“你的工作性质并未改变,只不过是换了个工作地点和一位新上司罢了。”司马澜耐心地为她分析。

“对你而言或许是如此,可是对我而言却全变了样。”她无意多谈,所以开始做起事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司马澜不悦地瞪着她。这女人无视他的存在,居然一心二用,显然摆明了在挑衅他的威严。

“威胁?我哪敢呀!”姜舞晴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我只是累了,真的累了。所以想休息也想放弃了。”她失神的举起手,轻轻的抚上她倾尽心神眷恋的俊美皮肤。

“姜秘书,你这是做什么?”司马澜被姜舞晴贸然的举止惊得往后退了一步,骇然地怒吼,心中却闪过一丝诡异的感觉,那触感宛若似曾相识。

更今他惊骇的是姜舞晴脸上的眷恋与痴情。他们的关系一向仅止于上司与下属,况且她之所以会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全是因为她是极少数对他的相貌免疫的女人之一,所以那种痴迷的爱恋完全不该在她脸上呈现的。

她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为何如此失常?是刺激过度,还是……她该不会真的爱上了他吧?司马澜被这个突然撞进脑子里的想法骇住了。

“对不起,我失态了。”姜舞晴心神一定,见他一脸见鬼的表情,她就明白这儿真的再无她立足之地了。“如果没事,我该准备待会儿开会要用的资料了。”她摆明下着逐客令。

“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希望到时候能得到我想听到的好消息。”司马澜虽然不满她突加其来的轻佻举动,但仍不舍让她离职求去。至于原因为何,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呢?您还是多花点时间帮总经理物色更适合的秘书吧!”姜舞晴用清亮的明眸直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你是个相当优秀的人才,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一股不知名的痛楚霎时盈满他的胸臆。他舍不得她!

“是吗?我怎么记得曾有个男人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米虫,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与废人无异?”姜舞晴提到话中的男人时,脸上闪着幸福与娇媚的神情。

“他是谁?”司马澜颇为好奇。姜舞晴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淡漠与精明干练的模样,绝对和白痴扯不上边。最重要的是她那副尊容与令人倒足胃口的扮相,是哪个眼光如此独到的男人会看上她。

瞧她将自己小巧的脸当成墙壁似的抹上一层厚厚的白粉,樱桃似的小口硬是被她涂上血腥般的恶心色彩,唯一能看的风情眼眸被她用粗框的大眼镜掩去,乌黑的长发被盘成老式的发髻固定在脑后。一身古板到不能再古板的老式套装穿在她身上的确平添了不少干练的架式。却也让她起码老了十岁有余。

“我丈夫。或许该说是前夫才对吧!”她黯然地低喃。

“那他……”司马澜才刚起了头就被姜舞晴硬生生截断。

“死了。”姜舞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底有着浓浓的谴责。

“死了?”司马澜忽然有股被咒的怪异感,“我很抱歉,可是我能请问他……死于何故吗?”看着她眼睛,他心中涌起一般莫名的冲动。他开口追问。

“空难。”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不守信诺,忘了把自己带回来给我。”

看着姜舞晴闪着泪光的眼,司马澜脑中蓦然闪过一幕影像,可是在他尚未来得及细想时,已消失无踪,隐约中,他仿佛看见一个娇俏的女孩偎在一个男子怀中撒娇,而男子眼含宠溺的笑意凝望怀中娇滴滴的可人儿,并伸出食指轻点女孩的鼻头,笑说她是个小白痴。

“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见他蓦然刷白的脸,姜舞晴优心忡忡地问道。每回见他被遗落的记忆折磨时,她总恨不得能替他痛。

不该再逼他了!

“我没事。”司马澜觉得自己荒谬极了,怎会把姜舞晴和他梦中的女孩联想在一起。

姜舞晴这才松了口气,“她……她……我是说您的未婚妻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有关系吗?”

“当然。我要估计什么时候该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并把要移交的东西归类好,以免到时手忙脚乱。”姜舞晴轻描淡写地再次表明去意。

“你……你……”司马澜万万没料到姜舞晴的去意如此坚决。“只要能让你打消去意,在合理范围内,你可以提出任何条件。”

“我唯一的条件你该知道的。”

“你让我感到相当为难。”

“我无意使你为难。”她眷恋的望着他。

“你根本是变相威胁我。”他气恼的指控。

“随你怎么说。”他是她如此委屈自己留在司马集团的唯一理由。

“算了,你既然如此坚决,我就成全你。明天开始,你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司马澜也火了。她分明是吃定他了!老虎不发威,她就当他是病猫吗?他要她明白……

可是气恼的话才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为了维持尊严,司马澜没有收回发狠的气话,只是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她无奈地看着紧闭的门,正如他紧闭的心门,无情的将他俩分隔两地,让她怎么也跨不进去!无力再强装坚强的姜舞晴任无助的泪水滑落。

他们大概无缘了吧!

姜舞晴默默地将分内的工作完成后,就开始清理自己私人的东西。

“我要见董事长。可否帮我通报一声?”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推开。来者人未到、声先到的不礼貌举动让姜舞晴不悦地抬起头来。

姜舞晴一看清来者,就把已经到嘴的斥责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整个人更因此不动弹。

是他!荆无涯!

“对不起,请问……”荆无涯咽下心里的不悦。重新开口问道。

这个把脸当墙壁抹粉的女人到底几百年没见过男人了?居然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简直就是个大花痴嘛!

“喂!”荆无涯再也无法忍受地大声斥喝。

“啊?”姜舞晴瞬间惊醒,迅速的收起内心的波涛汹涌。今天真是她的‘好’日子呀!居然所有的倒楣事全选在今天一并发生!“董事长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荆无涯也不废话,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直接进入。

姜舞晴目送荆无涯进入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下班时间只剩三分钟。她再次检视一遍该移交的东西,确定无误后,才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向盥洗室。

不久,一个装扮得宜的年轻女人快步的踏出司马大楼。

踏上广场的姜舞晴不舍地回过头仰望大楼顶端。

那儿有她一生无悔的眷恋呀!

频频作响的喇叭声惊醒了陷在迷思中的她,也同时宣告着,她和他的情缘就此结束别了,我永恒的眷恋!姜舞晴这才头也不回地挥别她的执着与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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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怜水仙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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