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意随心念走,他低首啄吻她面颊,轻轻的,在她犹沾泪珠的密睫上、俏鼻上、轻柔落吻,像蜂采蜜,带着浓稠化不开的珍贵心情,深刻而缱绻。

谴蜷他满腔的深情,藉由那张薄唇徐徐喂入她口中,钻入她心肺,深入她灵魂,她觉得自己像在冬阳下的晨雪,渐渐融化。她终是情难自抑地捧住他面颊,放纵自己深深回吻他,深入浅出,迂回缠绵……

火热的长吻终了,他粗喘着气,点点密密地向上,最後热唇落在她眼睫後才难舍地离开。

他的额贴着她的,仍有情欲的深眸凝住她。

“你不必思考要用怎样的方式让我明白你的爱有多深,因为我都知道。”

又啄吻了香唇一下。

她胸口发涨,满满都是感动,笑了笑後,她缓慢地牵动菱唇——

江、青、恩、很、爱、很、爱、范、硕、惟。

很爱,很——爱喔——只要,和他,在一起……

他笑了,恍若真的听见她的声音。

收拾好简单物品,江青恩才想拉来椅子落坐时,门板响了两下。

她趋上前,开了房门,讶然眼前来人。

“我听刘店长说你可以出院了?”

门外是范新秋。

她点点头,比了个要他进来坐的手势。

范新秋踏入病房,看了看四周。

“硕惟不在?”

她从包包里找出笔记本和笔。他去帮我办出院和缴费。

轻应了声,范新秋看着她。

“我一直要来看看你,但硕惟没进公司,刚好陈顾问的母亲身体出了点状况入院检,也请了很多天假,所以我不能不待在公司处理事情。”

我很好,谢谢董事长关心。陈顾问的妈妈还好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等等才要过去探望他母亲。”

江青恩静了会儿,才略为迟疑写下︰这几日,公司里的事都是董事长一个人在处理?

“欸,需要高级主管的部份都要我处理,所以我才迟迟到今天才来看你啊。没想到打电话过去找刘店长时,才知道你已经可以出院了。”

他笑了声,隐约有着淡淡的尴尬。

硕惟不知道陈顾问请假?

“硕惟?硕惟他不知道,我要陈顾问别让他知道,他想在这里照顾你,就让他安心待在这里陪你。呵呵呵!”

他笑得朗朗,但江青恩仍能感受到他的落寞。

董事长对硕惟真好,只可惜他看不清。

范新秋笑得无奈。

“要不是你曾经跑来告诉我那些事,我还真不知道那孩子是害怕我会因为他而想起硕彦的死,才这样逃离我。两个都是我儿子,硕彦无福继续在这人世间享乐虽然让我痛心,但我也只剩下他这个儿子,除了疼惜之外,又怎麽可能去埋怨他?生死有命,这是他妈妈死後所给我的体认,我只能说,硕彦和我父子缘浅。”

终有一天,硕惟会想通的。她浅浅扬笑。

范新秋不置可否,他忽而转移话题︰“我把千玟辞了。”

江青恩讶然,瞪着圆眸。

“她自己来向我坦诚的,我见她有悔意,又念她平日为公司也算尽心尽力,所以没想要追究她对你做的这件事,但她对硕惟执念太深,不适合留下,就辞了她。

你会怪我擅自处理这件事吗?要是你想求偿,还是可以对她提出告诉的,公司这边会提供那晚的监视录影带……”

她猛首,迅速写下︰事情都过了,我现在也很好。

“那就好。”

范新秋点点头,看了手表後轻讶道︰“我得走了,要去探望陈顾问的妈妈,你回家後还是要多休息。”

董事长不等硕惟吗?

“等他?不了,既然他见到我会有那麽深沉的压力,那还是不见吧。”

范新秋摆摆手,转身握上门把。

开门的瞬间,范新秋僵立。

门外的范硕惟,视线毫不掩饰落在他脸上。

良久,范新秋咳了声,态度转为轻松。

“帮青恩办好出院手续了?”

“嗯。”

简短应声。

“那……那我先走了。”

听闻将远去的脚步声,范硕惟突地出声︰“陈顾问没告诉我他母亲住院。”

“……大概是……忘了吧。”

范新秋微怔,停下脚步。

“不是你要他别让我知道的?”

方才房里的谈话一字不漏入了耳,他虽看不见青恩写了什麽还是比了什麽,但从自己父亲的回应听来,他也能大略猜出内容。

“啊?”

“等一下,我收拾好青恩的东西,再一道过去探望陈顾问他母亲。”

范新秋转过身子,睨着儿子那俊挺的身影。

“你要和我一起过去?”

“你不愿意?”

胸口一窒,范新秋尴尬地咳了声。

“这……这当然是一起过去比较有诚意。”

搞什麽啊?感受到儿子软化了态度,这可是好事,他在紧张难为情个什麽劲?

“嗯,让司机下班,坐我的车吧。”

范硕惟说罢,迅速迈入病房里,他靠墙合眼,长舒了口气,再掀眼睑时,对上一双带着兴味研究他的美目。

“做什麽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睐了江青恩一眼。

我可以自己叫车回家的,你就和董事长一起过去。比划後,她双手负于身後,笑得俏丽。

她想,他肯定是听见了她和董事长的对话。

他瞪着她。

“是我开车技术不好了,还是我的车不好坐?你叫什麽车?”

你和董事长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我会打扰到你们的。

“打扰什麽?你那种说法好像我和他是分离多年的恋人似的。”

他提步,整理起她搁于床边的物品。

她抿唇笑了笑後,悄悄走到他身畔,露出了然的眼神。其实不难对吧?说开了就没事了嘛。

董事长真的很关心你喔!

他睨她一眼,将整理在提袋里的物品提起。

“走吧。”

她点点头。那你什麽时候搬回去和董事长住?

他沉默,半晌才淡淡开口︰“等我们的新房装潢好。”

说罢,迈步走出病房。

新、新房?她瞪眸。那刚走出去的男人是想……

蓦然,她红着脸,小碎步跟上。

雨好大。

半小时前,男人面带薄怒离开自己租来的公寓,留下呆立在窗前的女人。

她出院那天,他开口说了新房装潢的事,原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不料他真找了设计师,带她回他老家和设计师商讨新房一事。

他没正式求婚,但行为已明显表达,她也不强求非要有个什麽求婚仪式,毕竟对于寡言压抑又迂回的他来说,是为难了点。

两人相爱才重要。她这麽认为。

那边的房子已开始装潢,在正式迈入婚姻之前,他要求她先住进他租的公寓。

大概是那次的意外让他不安,非要时时见着她,他才安心。

方才,他们为了婚後她该不该再有自己的工作而争执。

男人在这方面的思想出乎意料的保守,男主外女主内是他对婚姻生活的认知,也是想望,但女人希望婚後仍保有自己喜爱的工作。

男人觉得养她从来就不是问题,女人却更喜欢靠自己赚取的那份成就感与心安理得。意见相左之下,男人生着闷气出了门。

江青恩叹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想继续工作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现在的社会型态不都是这样?

她看着窗外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担心起来,他方才什麽都没带就出门……

思量了会儿,她转身走到玄关旁的吊衣架上拿了他的西装外套,将外套搁在手肘处後又弯身取了把伞。

下楼去等他吧。

才想换下室内拖鞋,一样东西从他西装外套口袋滑落下来,她一看,是他的皮夹。

弯身拾起欲放回,皮夹内一角白色的突出物引起她的注意。

她无意探他隐私,但依那白色突出物的材质看来,是不应该出现在皮夹内的物品。

好奇心驱使,她打开皮夹,果真是一张面纸。

面纸放在皮夹内?她头一回见到。

摊开它,熟悉的字迹映人眼里,不就是自己的笔迹?

她看了看内容,想起是他们刚交往不久在公司员工餐厅吃饭的那次。

才在狐疑他留着这面纸做何用时,又在那个夹层发现还有几张折得整齐的纸张,她——

取出打开,全是她的笔迹,内容也全是对他的情意。

我想你。

我爱你。

她笑了笑,感觉甜滋滋的。

收妥,她抱起他的外套,拎起伞,然後开了大门。

倏然地,伫立门外的身影让她惊跳了下,看清眼前那张面庞後,她一脸讶然。

范硕惟静静睨着她,半晌,扬了扬手中纸提袋。

“里面是豆腐蛋糕,前几天网路订购的,刚刚过去隔壁便利商店领货。”

她美目微瞪。我才想下楼等你,外面雨很大。

“走骑楼,不影响。”

他目光深沉,早些时候的愠色已荡然无存。

“吃了蛋糕再讨论。”

江青恩一脸困惑。

“吃了甜甜的东西,会觉得甜蜜温柔,一个人只要时常觉得甜蜜温柔,心情一定也不会差啊……这是某人说过的话,想必某人又贵人多忘事了?”

他瞅她一眼,越过她身子,边续说︰“也许吃了这蛋糕,可以让我们心平……”

语未竟,身形一僵,一双素手从他身後环抱住他,十指在他腰腹间紧扣。

江青恩从他身後扑抱住他,面颊贴在他背心。

这男人老是这样,讲得和做得不尽然一样,做得永远比他那张嘴出口的话还要好上许多。

念她常吃西点蛋糕那种没营养的食物,但却会买来让她尝鲜的他是第一个;前一刻还凶凶的、冷言冷语的转身就离开,下一刻偏让她发现他将她放心上的证据。

她不常从这男人口中听见什麽蜜语甜言,可是他的举动,总是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浸过蜜似的。

那张被他珍藏的面纸和那些纸条,让她无法不感动,她双手蓦然收紧。

身後柔软的躯体,让范硕惟不由喟叹了声,他握住腰间那双细腕,将女人拉到自己身前。

“我刚刚想了想,如果你真那麽想继续上班,那就依你吧。”

只要她快乐,那他又何必剥夺?

遇上这个女人後,他似乎很容易就被她动意志,不过……他认了。

她那双多情的乌瞳静谧谧地落在他面庞上,半晌,她才动了动手指。我们打个商量好吗?

他缓缓点头。

结婚後,我依你意思留在家里,不上班了,但我想在家里弄一个很大的厨房,可以烤饼干、做蛋糕的大厨房?

男人思量了会儿。

“好。”

妈妈那边,学生放学时候如果忙不过来,我去帮一下忙?

“好。”

等等豆腐蛋糕吃了要是觉得不错的话,有空我们也来研究做法?

“好。”

我爱你。

“好……欸?”

男人先是瞪着她的手势,然後,她得到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拥抱,外加一记缠绵悱恻的热吻。

良久良久……

“我爱你。”

深吻终了,他终于说出了她梦寐以求的那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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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剧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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