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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楼”扬州城里最出名的青楼。

那里的姑娘个个貌似天仙,才情出众,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引得天下男子对天香楼里的姑娘痴迷不已。

推开豪华的厢房的门。一阵凉意迎面而来,在炎炎的夏日,不由得舒畅地令人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

“我说,红嬷嬷,您们天香楼上次到小号买的丝绸缎子,还没有结帐呢?小号做得也只是小本生意,实在是……”一个五旬左右的中年男子涎着一张脸,圆胖的脸上一双细眼,看着一旁端茶上来的丫环,一脸的惊艳。待得那丫环送上茶,出了厢房,那眼还是忍不住地扫向门口。

一旁的妇人轻咳一声,才将那男子的眼神给拉回来。那男子尴尬地轻笑一声,端起茶就喝。细看那妇人,一身桃红衣裳,虽然眉眼间看去已不年轻,但薄施脂粉,恰到好处的妆扮,使得妇人看去美艳中又有着二八年华少女难以比拟的成熟风韵。

妇人脸一沉:“胡老板,瞧您这话说得。你瞧瞧咱们天香楼哪一件东西不是值个千两万两的,你说我们老板欠你的钱,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中听了吧?”

男子急急地摆手:“红嬷嬷莫生气,天香楼和小号做生意,一向是到月底结帐,况且银子也不多,就是那么几千两银子……只是……”

一声低叹,男子四下张望,见屋内就两人,遂大胆地凑上前,轻声道:“红嬷嬷也知道我家那只母老虎,实在是……前些日子我在外面养了一个小妾,有头上有些紧张了些……”

妇人轻啧一声:“哟,胡老板,您还真是大胆哪,扬州城里谁不知道胡老板的夫人,是有名的凶悍,您还敢娶二房……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啊?有我们天香楼里的姑娘漂亮吗?”

忽然拨高的声音,吓得男子一身冷汗。忙摆着手,道:“噤声,噤声!”

妇人轻笑一声,猛地靠近男子:“胡老板,艳红明白地告诉你,银子,今天你是拿不到手了。不瞒您说,这天香楼也只是一个虚架子,看得风光,其实底子都是空的哪。这钱啊,来得容易,可是呢,去得也就快了,你不看,我们天香楼里,哪样东西不是价值连城啊,这些,可是老要花银子的哪……你看,每个月,光是姑娘们用的胭脂水粉,我们可就要光顾你胡老板上万两银子……”

柔软的身子,轻蹭着那圆胖的身体,妇人美艳的姿容,饱含妖艳的风情,软媚的语音,让男子着实受用,遂受用地低应几声:“是,是,是。红嬷嬷,这生意难做啊……”

一双肥腻的手,不规矩地在妇人娇软的身子上上下其手。

妇人甜笑一声:“胡老板,银子,你不用愁,天香楼的买卖,托我那群姑娘的福,一直红火的很。晚个几天,艳红派怜清姑娘给你送过去……”

“怜清?”那可是天香楼里最漂亮的姑娘之一呢,受宠若惊,肥胖的脸上肉团直抖,“好,好,我就等清怜清姑娘……”

妇人眼角一冷,掩去眼中厌烦的神情,拍掉男子在她身上乱动的两只油手,猛地抽开身,高喊一声:“送客!”

男子一个愣神,两个粗壮的汉子便站在了男子的身边,将男子肥胖的身子架了出去。猛听得凄惨的惊叫声,由外传来。

妇人轻啐一声,拍了拍衣襟:“吃豆腐吃到老娘头上来了,真是不想活了!”

“来人啊!”冲着门外轻喊一声,迅速的便有一身着劲装的人走到门前,“什么事,红嬷嬷。”

“派人去城西胡员外家里,给胡夫人送个信,就说胡员外今天在城东猫儿巷歇了……不用给他准备晚饭了……”艳丽的唇角泛起一抹冷笑。那人听着道了声是,便匆匆而去。

轻理云鬓,妇人扭着水蛇腰,轻移莲花步,轻摆着丰臀,步出厢房。一路上见着客人,莫不笑着粘上去打几声招呼。

“哟,李公子,好久不来了,快快,里面坐,咱们家清云姑娘惦记你,惦记得紧了……”

“吕员外,你哪,多喝两杯……”

……一路,带着媚笑走进了“天香楼”的后院。高高地围墙,将后院与前院完全隔绝,只有一扇小小的门相连。与前院的热闹截然相反,后院,种满了翠绿的青竹,将所有的喧嚣掩去,也带来了几分神必的气息。

推开小门,妇人脸上的媚笑敛去,柔软的身子也挺直,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是一种江湖客所特有的气息。

门后站着的一身黑衣的俊美青年,全身的戒备神情,在看到妇人后轻轻敛去,微微向妇人点头示意,青年,身形一掠,便消失在绿竹丛中。

妇人眯起眼睛,看了看那随风飘扬的竹叶,他还是这么地木讷。不过,有些奇怪,倒是没有看到红颜,难道说是红颜失宠了?嘴角为心中的想法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是影魅吗?”沉稳的声音,透过深深的竹林,飘进了妇人的耳中。

妇人收起笑,忙恭敬地行礼:“正是影魅,少皇真是好耳力。”

“进来吧。”醇厚的声音,泛着笑意,“影魅在外多年,奉承的功夫是大有长进呢。”

轻笑出声,妇人摇了摇头:“少皇还是那么爱拿属下开心。”

竹林间,有一条暗青色的碎石小径,在竹与竹之间,忽隐忽现。粉红色的绣花鞋,踏上小径,发出莎莎的响声。在幽静的竹林中,听来份外的鬼魅。

穿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幢雅致的江南小院,呈现在眼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加上一片翠绿的青竹,让人不由得心旷心神。

空气中,浓郁的桂花甜香,让秋天的气息,染醉了这清幽的小院。

静心亭。

是花园里的一座八角亭。四周遍植罕见的异种桂花。空气中浓郁的甜香,此时正围绕在亭中正在独自下棋的俊美男人身上。

一双浓密的剑眉,眉下,让人深觉鸷猛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薄却又不失丰厚的唇,在一张略尖的脸上恰到好处地布出一张俊秀出尘的容颜,随意却不凌乱的乌黑长发,几缕发丝散落颊上,缓和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潇脱与不羁,修长的身躯略为瘦削,一袭玄色的长衫,散发着阴郁诡魅的气息。

多年不见,少皇是越来越像尊皇了。

“属下影魅,叩见少皇。”妇人弯身施礼,一对艳丽的眸子里泛着抹鬼魅的神色。

就在妇人弯身的刹那间,点点星芒,由妇人的领中射出,漫天的星雨,将亭中俊美男人的全身命门都算计在中。不由得不让人为这个男人担心。

男人微薄的唇,轻轻地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拈着一枚白棋,落在棋盘上,并无躲避的意思。眼看星芒即将躲进男人的身体,妇人艳丽的姿容也不由得微微变色,红唇轻张:“小……”

心……愣愣地看着停在半空中的星芒,妇人的眼里是不能置信。

“这次是四川唐门的满天星雨啊,影魅,你买这个花了多少钱?”衣袖轻动,停滞在半空的银针,便漱漱地跌落在地上,针尖上,泛着幽幽的蓝光。

“三千两银子。”小心翼翼地上前,蹲下身子,用手中的绢帕包起那些落在地上的银针,“真是可恶,那唐凝还说天下无人能躲过这满天星雨呢。在少皇面前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明幽剑眉轻挑:“你很大方呢,三千两银子就买了这么个小玩意。既然有银子买这东西,刚才是怎么回事?”

“少皇您看到了?那是扬州城里做水粉生意的商贾,明说着是来结帐,其实是想来白吃姑娘们的豆腐。让我教训过了。”想起刚才那双肥胖的手在身上游动,便觉着一阵的恶心。呆会要去好好地泡个澡,去去身上的晦气。

“把你这张脸换了吧,我看着不习惯。”明幽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下来,和我下盘棋。自从你离开仙境,我已经有七年没有和你下过棋了。”

“是。”笑着,在颈部以下的地方轻轻搓了搓,再用力一扯,一张人皮面具就扯了下来。再观那妇人,只见一张俏丽容颜因为扯得用力发痛而龇牙裂嘴。

“我又没叫你那么用力,疼死了,心疼的不是我。”明幽落下一子,“该你下了。”

灵动的眼眸转了转,看了看那石桌上的形势,一张小嘴便嘟了起来:“少皇,您这不是存心给我出难题嘛!败局已定,根本就无须再下了。”

明幽抬起眼,看着面前那个俏丽的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啊,真是没有耐性。真不知道你这七年来,是怎么骗过那些人的。”

“少皇,您是不相信我影魅啊。”影魅的脸上,浮现一丝受伤的表情,“少皇,您瞧,这天香楼,可是宾客盈门,日进千金,不,万金。生间好得很。”

明幽笑了起来,手,轻轻地挥乱了棋局:“此次押运的黄金,近况如何。”

“紫堂主押送的十万两黄金,已安全送抵江南居士府上。”递上一封书信,“这是紫堂主将黄金送抵时派人送来的书信。”

“十万两黄金,他这么快就送到了。”似是有些出乎意料,接过影魅递过的书信,打开一看,明幽沉默了,一双鸷猛的眼睛,忽地变地深暗了。

“少皇……”不解地看着那忽变得深沉地面容,心里微微一惊,有什么事情吗?

“你退下吧。我一个人坐坐。”明幽站起身,缓缓地走到亭边,一双俊眸泛着深暗难懂的光泽。

“是。”将手中的人皮面具重新戴上,俏丽的人儿,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妖娆艳丽的妇人。

看着影魅离开小院,明幽抬起眼,对着空中冷冷道:“你也去吧。”

一道黑影,从浓郁的竹梢跃下,恭敬地对着明幽施了一个礼,追随着那身影而去。

冷笑,在嘴角消失。泛起的,是一抹浓重的兴味。

信里,只有八个字。

八月十五,落雪山庄。

八月十五,他太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了,看着天空中挂着的一轮明亮的圆月,明幽的唇角泛起一抹冷厉的笑容。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你醒了?”再次听到那温润的声音的时候,夜雪苦涩地泛起一抹笑,这一次,睡得更加久了。

这几天来,他一直昏昏沉沉地处于睡眠中,怕是因为到了极限的缘故吧。

喉咙里,感觉好干。

“渴……”轻轻地张开口,夜雪偎得更紧了,这个温暖的胸膛,他一辈子都不愿意离开。

剑眉轻扬,清朗的眼睛看着怀中像只猫儿一样的少年,脸上有些微的讶异。他还真是容易相信人,对他一点戒备心都没有,一点也不怕自己,好像吃定了自己一样。无奈地摇摇头,从腰侧取出水壶,放在那干燥的唇上。

“来,喝水。”声音里,有着也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

眼也没有张,干燥的小嘴,顺从地喝了一口水。一双弯月眉,皱了皱,手轻轻地推开了拿着水壶的手臂。

皱着眉,看着那拒绝的表情:“你不是说口渴吗?多喝点。”

不是这个,他要的不是这个……他张开眼,看着关心地看着自己的那对清朗的眼睛,好安心啊。喉咙里,有一股火在燃烧一般,在叫嚣着。他好想要喝……,脑中,隐隐约约的泛过一丝灵光,却快得让他抓不住。

愣了愣,想要喝什么?

眼睛猛然对上那漂亮的眼睛,心里微微一惊,似乎,他看见那对眼睛里,闪过了一抹血红的光泽。抬起眼睛,看着宝蓝色的天空上皎洁的圆月,眉,缓缓地皱了起来,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离总盟不远了。抱紧了怀中少年纤细的身体:“我们很快就要到安全的地方了。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嗯。”轻轻地应着,他的唇角泛起一抹安心的笑,其实,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个温暖的怀抱。

绝靠在窗前,看着天空中明朗的月,一双俏丽的柳眉,微微地一颦,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计划,应该执行的差不多了吧。

“叩叩叩。”

轻柔的敲门声,让绝敛去所有的神色。轻移莲步,绝无声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一身白衣的金发少年,那少年,有着一双美丽的紫瞳。

“雪怎么样了。”淡淡地看着那对紫瞳,清冷的语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轻咬着下唇,月舞阳扯出一抹笑容:“没事了。花一直在照顾他。”

“嗯,那么进来吧。”转过身,轻移着莲步,走向梳妆台。

看着那纤丽的身影,月舞阳只觉得那抹影子离自己好远。压不住心里的痛苦,月舞阳猛然抱住了那纤细的腰身:“少主,你不要离开月,没有少主,月也不想在世上多活一刻。”

绝低下头,看着抱着自己腰的一双纤细的手。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十指修长,指节匀称,细小的纹理,让那双手看起来很柔嫩,只有亲自触摸过,才知道那双手,有多么的粗糙。泛起一抹笑颜,绝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月的手:“你在想什么呢?月,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愀然地看着那美丽绝顶的容颜,月舞阳无法抹去心中的那份不安。极度的不安。

“好了,月,我等你回来不是要看你哭的。”绝转过身,轻轻地抚去那柔嫩脸颊上的泪珠,“你啊,是火焰盟的四大护卫之一,怎么动不动就落泪?我听雪口中说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哦。”

退后一步,月舞阳眨眨眼,逼回眼眶里的泪珠:“月没有哭。”

“傻月儿,还说没有哭,你看,眼眶都红了。”绝轻轻地揽着月舞阳的腰肢,轻轻地,将脸贴在月舞阳的脸颊上,“月,看到你哭,我会心疼的。”

泛开一抹酸楚的笑颜,就算知道主人是在骗他,可是,心里,还是觉得甜甜的,一辈子,他都情愿这个美丽的主人,骗他,也不要被抛弃。推开绝的怀抱。月舞阳定了定心神:“少主,顾祥瑞他还是不愿意说出当年毒杀盟主的主使者。月办事不力,请少主责罚。”

“好了。”不耐地摆了摆手,“你很喜欢我责罚你吗?”

不敢看那对冰冷的眼睛,月舞阳低下了头。

“他在哪里。”绝冰冷的黑眸,扫了一眼窗外的圆月,所有的事情,都该有个了断了。

推开床褥,月舞阳扳开一处暗格,床板,便两侧翻开,露出一个地道的入口来。

绝点了点头,赞许的看了一眼月舞阳:“月,你很聪明,把关顾祥瑞的地方,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底下,任是谁也想不到素来爱干净的月护卫床底下竟然是个监牢。而且,关得还是火焰盟离火堂的长老顾祥瑞。”

“这是雪的主意。这里,只有我、雪和花三个人知道,而风因为长年在外,我也就没有告诉他。”月舞阳燃了一只火熠子,牵着绝的手,往地道下走,“少主小心,这里面有许多机关。”

“肯定又是雪弄的,他老爱没事折腾。”绝看了看四周,嘴里说着笑,但脚步却是小心翼翼的。

“多些防范也好。”月舞阳小心地看着绝的脚步,美丽的脸上已是微微见汗。

“嗯,说得是。雪办事,我一向很放心。”绝轻轻地踏着月舞阳的脚步往前走,幽暗曲折的地道里,隐约可以闻到一股令人欲呕的腥臭味。

“到了。”月舞阳停下脚步,然后运气,击掌,只听得厚重的铁门吱吱作响。

绝黑瞳冷冷地泛开一抹绝丽的笑颜,看着被厚重的铁索紧紧锁在墙上的人。那头凌乱的发丝,长长地垂着,破旧的衣物,布满了秽物,整个地牢里,泛着浓重的浊气。

听到了动静,凌乱的发丝动了动,透过缝隙,绝看见一对枯干的眼珠,怔怔地看着他。绝回望着那双眼,毫不意外地看到那对眼珠里泛起的惊恐。干涩的嘴唇,紧张地颤抖着:“别杀我,别杀我。”

绝俏丽的柳眉皱了起来,记忆中的顾祥瑞,是一个威风凛凛,勇猛无敌的高手,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少主,他已经疯了。”月舞阳轻轻地靠近绝,“属下用尽各种办法,都没有办法从他嘴里套出血魔的下落。”

绝轻轻地摆了摆手,笑颜,缓缓荡开。风,应该将血魔的弟子带到他身边了。这个顾祥瑞,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不过,他对于朋友,倒是蛮义气的呢。要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呢?

冷冷地轻笑一声,看着那枯干的身体颤抖着,铁索,不断地发出浑浊的撞击声。当年那个勇猛的顾长老,已经死了。没有用的人,就不该活着……“顾长老。你认得我吗?”绝站起身,泛着甜柔的笑,走向顾祥瑞。月舞阳神情戒备地跟在绝的身边。

惊恐地张大眼睛,那对眼睛有着不甘:“……雪…雪衣。”

“顾长老,你的记性真差,我娘已经死了八年。”绝在离顾祥瑞一丈的地方停住,“我是冷心绝啊,小绝儿。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

甜美的笑颜,并未到达那对漂亮的眼眸,反而冷得让人害怕:“你说小绝儿很漂亮,还给绝儿买糖葫芦。”

“糖葫芦。糖葫芦……”喃喃的念着,顾祥瑞的眼睛里,慢慢地现出一抹精光,“对,对,糖葫芦……绝儿,小绝儿……”

绝的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却让跟在他身边的月舞阳顿了一顿,好可怕,好可怕的笑。

“对,我就是小绝儿……”早就知道顾祥瑞只是在装疯,绝也索性再和这个老家伙玩上一玩,反正,最后,他还是要死,“你知道吗?绝儿上个月成亲了,你知道绝儿的夫君是谁吗?他叫明幽呢。‘幽冥少皇’明幽……”

不意外地发现顾祥瑞的身体微微地一抖。绝的笑容更浓了,他再往顾祥瑞靠近一步。月舞阳担心地看了一眼绝,顾祥瑞虽然被铁索扣住了全身,但是,他功力还存有几分,对于不会武功的少主来说,这几分,就有足够的杀伤力了。

“是你表妹的儿子,明幽呢。”绝再走进了一步,“我家夫君长得是英俊潇洒,真是一个好夫君。绝儿有幸嫁与他,真是绝儿三生修来的福气……真是应该谢谢你将表妹让给了鬼皇为妻,要不然,绝儿哪里来的福气嫁这么一个好郎君……”

“不要再说了……”痛苦地摇着头,顾祥瑞的眼光散涣,手,猛地掐住了绝纤细的脖子。

月舞阳吓得大惊失色,手微微一挫,运气在顾祥瑞的手骨上一斩,顾祥瑞吃痛,猛地放开了绝。绝轻咳数声,退后几步。看着月舞阳想对顾祥瑞痛下杀手,猛地出声喝止:“住手。”

月妖美的紫瞳,茫然地看了看绝,顺从地放下手,退到绝的身后。一双紫瞳,戒备地看着那枯槁的手。

“月,把你的兵器给我一用。”绝看着那双惊惧的眼睛,雪白的手指,准确无比地伸到了月舞阳的眼前,好像不用看,就知道月舞阳站在那里一样。

月舞阳迟疑了一会,然后伸出手,解开自己那头微卷的及腰金发,在束发的紫玉环上轻轻地一按,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一柄薄如蝉翼,宽约两指的紫玉刀,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少主……”递过紫玉刀,月舞阳静静地看着那站在面前的绝。

许是紫玉刀的冷光,绝那美丽精致的容颜上泛着修罗般的邪魅气息,让人从心底惊惧。

“顾长老,你背叛了盟主,三年暗无天日的地狱生活,你过够了吗?要解脱吗?”绝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将那泛着冷光的刀削过那形容枯槁的脸,一声尖锐的叫声过后,一块带着血的肉块,跌在污秽的地上。

“痛啊……告诉我,血魔为什么要盗走血火令。”刀锋微微一偏,那张脸已经不成人形。

恐慌地看着那绝美的脸,眼睛所看到的,是地狱的勾魂使者。

刀锋,轻轻地滑落在上下游动的喉结上。清冷的眼,闪动着的是死亡的火焰。妩媚的朝着那双眼睛泛起一抹动人的笑容。雪白的手,轻轻地将刀锋滑落在那瘦削的胸膛上,刀锋微偏,一抹腥热的血,扑上了绝雪白的衣裙。

“痛吗?很痛啊……”绝笑开了,锋利的刀尖,缓缓地靠近了心脏跳动的位置,手,轻轻一提,“插进去,你就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猛地一使力,刀尖,轻轻地刺进了那没有肉的胸口。泛着紫色光泽的刀锋上,染上了一抹美丽的血红。

“我,我告诉你。”受不了这种折磨,顾祥瑞崩溃了,“他偷血火令只是为了练习血火令上的武功,借以压制他体内的魔性。”

“魔性?”绝红润的唇,轻轻地动了动,“什么魔性?”

“夜氏一族的身体里流动着的是狼血。夜氏祖先是女子与野狼交合所生下的怪物。他们的身体,极度地渴求着血液,如果没有力量压制住他们血进而的魔性,他们就会成为魔,专吸人血。”嘶声力竭地叫出他所知道的,却感到身体一凉,不敢置信地看着血液从脖子里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

死了也好……不用这样受痛苦了。

绝转过身的时候,身体微微地一顿。美丽的眼眸,轻轻地闭了闭,他没有听错,顾祥瑞是在说,谢谢……任月抹去他脸上的血迹,轻轻地,抱住月的腰肢:“月,把这里给毁掉吧。一根头发也不要留。”

“是。”

夜氏一族,是狼之一族,吸血为生。

抬起头,看着夜空中明亮的圆月。风,你现在安全吗?一阵冷厉的寒风吹过,绝俏丽的眉,轻轻地敛了起来。是他,他在这里。

绝美的眼,猛地看向了花园的死角。在那里,他看到一双闪着光芒的眼睛。

“你来了?”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出现,绝轻移着莲步,走向那英挺的身影。

唇角泛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朝着那绝美的人儿张开双手,迎接着他来到他的怀抱。

靠在那厚实的胸膛上,他疲累的闭上眼眸,杀人,原来是这么累的事情。他,或许不适合这茹血的江湖吧。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娘子,累了吗?”抱起绝,明幽修长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诡异难辨。

“嗯。”闭上眼睛,在那熟悉的怀抱里找着属于他的位置,或许,他与明幽是敌人,但是,至少不是现在。

“放下少主。”月光下,一头灿烂的金发,随风飘扬,一双妖美的紫瞳,在月色下闪着夺目的光芒。

明幽饶有兴趣地看着月色下的美人儿,微薄的唇泛起一抹邪恶的笑:“娘子,真是一个美人儿啊。”

绝伸出手环住明幽的脖子,清冷的黑眸,懒懒地张开,看着月光下那美丽的金发少年,红艳的唇,轻轻地,带着柔媚的笑容,靠近明幽的耳边,冷冷地警告:“不许你对我的人动手……”

“你的人啊……”明幽笑得更邪气了,身形轻掠,飘忽的身影猛地出现在月舞阳的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月舞阳红润的唇,“好美的唇啊……好想咬一口……”

看清了那俊美的容颜,那对英气的眉,冷魅邪气的眼眸,英挺的鼻,微薄的唇有着完美的弧度。一袭黑色的长衫下,挺拔的身体散发着一种邪魅诡异的气息,那种气息,似曾相识,却又更让人害怕。

月舞阳,惊吓地退后一步,好可怕,好可怕的气息。那双好看的唇里,吐出的气息,不是人类应有的灼热,而是阴冷的寒气。看了看与他齐眸的绝美丽颜,月舞阳勉强地压住心中的惊惧,双手一翻,将掌心里的紫玉刀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硬着嗓子喝道:“放开少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少主?你是说我的娘子吗?”明幽低下头,亲昵的以他坚挺的鼻梁轻柔地蹭着绝那美丽的俏鼻,“我这一生,都不会放开他的……”

这个美丽的人儿,不但是他的娘子,而且,更是一个敌人……放开了这个美丽的人儿,他的一生都冰冷无趣的。

倒抽一口冷气,这个男人,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真的,很让人害怕。月舞阳怔怔地看着那张丽颜,自始自终,他那美丽的主人,都不曾说过一句话,悲伤的垂下眼,是他痴心妄想了,少主从来不曾属于过他。

那个邪魅的男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原来是那么的熟悉,呵,这种气息,他经常在少主的身上看到,……他们,他们竟然是那么地,那么地契合……绝望地看着那对清冷的眸子,心,碎了……“你想去哪里?”雪白的玉指,轻轻地抓住了月下闪着金光的漂亮金发,绝美的容颜里泛着诡异的笑容。

明幽含笑看着绝,这个美丽的人儿,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无情呢。

疑或地看着抓着自己头发的玉指,月舞阳的心,跳得好慢,好慢。

“我说过,我不会放开你的。”

第八章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月舞阳紧紧地跟随在明幽的身后,月色下,几道身影如飞鸟般在空中掠过。

少主说过了,一辈子,都不会放开自己。

他这一生,也永远不会离开少主。

明幽抱着绝,飞快地前进,他要赶在天明时刻,赶到落雪山庄。

八月十五,落雪山庄。

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没有人能知道没有发生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这一天,绝对不能少了他怀中的这个绝世佳人。耳边,是那个美丽的金发少年所发出的轻轻的调气声,能跟上他的人,少之又少,绝的护卫,也是不能小看的人物。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小妻子不简单,但是,他倒是没有想到,他的小妻子竟然是与迷离仙境同为三教之一的火焰盟。

火焰盟,一个消失在江湖已经有六十年的庞大组织。

几百年前,他们的先祖为了争夺师父的衣钵,各自组创的门派,曾经都是江湖中声名显赫的组织。而几百年的岁月下来,除了迷离仙境还在江湖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修罗一族在百年前,就已经在江湖中消失。而火焰盟则在六十年前,因血火堂长老夜惊魂盗走血火令之后便元气大伤,从此也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血玉簪,修罗族的圣物。

血火令,火焰盟的权力象征。

这两样带有魔力的东西,同时出现在江湖。江湖,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呢……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越乱越好,越乱,才会越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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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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