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凉风徐徐轻拂汤沅娇笑的面容，顽皮的吹起她柔软的发丝，她晶莹的双眸在黑夜中显得璀灿动人，噙于唇边的一抹淡笑教米升骅痴痴看傻了眼，凝定于她脸庞的目光也无法转移。

汤沅站在出租车外，微微蹙了蹙眉，视线带着暗示之意垂下，落在遭到米升骅轻握的手上头，再抬头，咧唇低语：「那个米先生……」

「嗯？」剎时，米升骅陷入痴迷的呆滞神情，被一抹期待所取代。

「你的手……」汤沅尴尬的笑了笑，视线再次垂下。

坐在车内的米升骅立即会意过来，连忙放开她的手，脸上掠过一缕薄红。「对……对不起，我……我无意的。」

「没关系。」汤沅大方一笑，诚恳道谢：「米先生，谢谢你请我看电影。」

「不……不客气，你也请我吃卤味跟饮料。」

整晚下来，米升骅压根不清楚电影在演什么，也不知道基努李维的拳脚功夫有多帅、多俐落，眼中只有汤沅惊喜愉悦的笑言及凝眸顾盼间的一举一动，视线只专注于她身上，容不下其它。

汤沅微偏过身往楼上瞄了眼，看到通明的灯火，内心暗暗哀叫一声，一个转头连忙向米升骅道别：「米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也晚了……」

都这么晚了，洪窦瑭该不会在等她吧？

何必猜想呢？以他的性格及过去这些日子来的相处，他绝对在等她归来。

真糟！她这纔猛然想起，今天出去一整天似乎都没与他联络，真不知等会儿该如何面对他？现在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会有多恼怒了……

米升骅不知她在焦慌什么，只见她俐落的转身便要举步离开。

他不想就此结束与她相处的时间，无意识的步下出租车，连跨两步追上，倏地伸手抓住她手臂。

汤沅惊诧的转身，一脸不解。「米先生？」

「对不起，我只是……」米升驿缩回手，罔视内心的慌乱，脸上掠过一阵白、一阵红，鼓起勇气开口询问：「汤小姐，不知道你下次还有没有空？」

「什么意思？」汤沅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你还要一起看电影吗？可以啊！看看下次有什么新片再说吧！」

「不……不是，我是说你愿不愿意……」跟我交往？我很喜欢你。

米升骅的嘴巴张了又合，没有勇气将卡在喉间的表白吐露，他又急又恼，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几圈后，不知该如何将心意托出。

他好没用！仅仅几个字，为什么一对上她那双坦然无欺的美丽眸子，就硬是说不出？

汤沅见他粗犷的面容上似存着为难，额上还不断猛冒冷汗，不明所以的瞅着他好半晌，嗫嚅的出声：「米先生，你到底……」

「放开她的手！」一记隐含压抑的愠怒声突自后头传来。

米升骅与汤沅，不约而同将视线转移至正朝他们走来的洪窦瑭。

汤沅的眼渐渐睁大，只因她发现了环绕在洪窦瑭周边的腾腾杀气，心上不由得一凛，回头向米升骅急切请求：「米先生，有话改天再说，你赶快回去吧！」

米升骅完全不解眼下紧急情况，「为什么？」

「因为……」汤沅以眼角偷瞄脸上罩着寒肃之气的洪窦瑭，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之，你快走就是了。」

米升骅浑然未觉这紧绷的气氛，只知道如果不把握现下的机会表白，以后不知是否还会有现在涨满于胸的勇气了。

他急迫的一把抓握住她的双手，口拙的低问：「汤……汤小姐，我……我很喜欢你，不知道……你愿下愿意跟我……」

「什么？」汤沅眨眨眼，一时间无法相信米升骅的表白。

大步一跨，洪窦瑭插入他们之中，一把拉开米升骅那只禄山之爪。「她不愿意！你想都别想！」

米升骅一抬眼便对上了男子蕴着点点光火的双眸，他冶沉僵硬的面容无一丝可亲神情，教人瞧了不禁惧怕三分。

汤沅从米升骅骤然的表白中回神过来，赶紧上前解释：「他是我朋友，你别对人家怎么样。」

洪窦瑭横眉竖眼，一抹伤心因她的话语渐生。「在你眼中，我是这么不堪吗？」

汤沅咬咬唇没有回答，叹了口气，强推着米升骅坐进出租车。「米先生，时间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不顾米升骅一头雾水，汤沅主动帮他关上出租车车门，不想让无辜的他卷入这场争吵中。

不明白现下情况的米升骅，只见汤沅被突然蹦出的男子所逼迫，一股正义感油然而生，猛地又打开车门步下车。

米升骅偏脸瞄了满脸肃容的洪窦瑭一眼，意有所指的询问：「汤小姐，是不是有人想为难你？」

面对米升骅的热心，汤沅首次对眼前混乱的局面感到无力。「他不会为难我的。米先生，我跟他是认识的……朋友。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米升骅看看她又转头看了洪窦瑭一眼，眸底隐现疑心。「你们真是朋友？」

无法忍受米升骅一再剥夺她的注意力，洪窦瑭忍着胸臆间的火气。「你又是谁？」

被洪窦瑭这么一问，米升骅竟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我是……」

「他是我朋友。」汤沅挺身而出，为两人的关系作了批注。

「只是朋友？」他目光炯炯的看向汤沅，忍不住质疑。

汤沅感受到洪窦瑭灼热的眼神带着一丝愤怒及怨怼，尽管她心知理亏在前，但他傲慢的态度却惹得她心情不快。「不然还有什么？人家不过是请我看一场电影，值得你像审问犯人似的质问我吗？」

洪窦瑭定定的注视着她，心口不断传出一波波疼痛感。

因为在乎她，所以纔会焦躁不安；因为牵挂她，所以发愁了一晚无法入眠：因为好爱好爱她，所以不敢施加压力给她，唯恐她无法承受他强烈的情意而吓跑。

他对她是如此的心心念念，将她视为生命的唯一。为了挽回她，夺得她的心，他不断告诉自己要有耐心，一切都要慢慢来。皇天不会辜负有心人的，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失落及伤心，而他却依然坚信总有一天可以打动她，重新拥抱她的爱，如今看来——

一切都是他太自作多情，沅沅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放弃，不相……

因为不想放弃，所以他以宽大的胸襟包容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遗忘，不料却在焦躁的今夜看见了他不想去面对的局面——她与其它男人说笑的情景。

他的理智与冷静瞬间悖离，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无法熄灭的熊熊妒火。

洪窦瑭眼神一烁，强压下内心深处不断冒出的酸涩泡泡，猛然抓起她的手腕，强拉汤沅转身——

「走！」

「洪窦瑭，你弄痛我了！」汤沅想甩开他的箝制，不意他力气大得惊人，教她无法甩脱开，只得扯着嗓子叫喊：「你别发神经好不好？」

「有什么话回家再说。」洪窦瑭不想再待在这儿，更不想看那个大呆子双眼倒映着她的身影。

他不是白痴，当然看得出那男人倾心于她。

他知道她绝对有吸引男人的本事！虽然她的举动看似粗枝大叶，但是性格率直天真，她就是这么一个耐人寻味的好女孩，越与她相处，越能感受到她的真诚及美好。

她的好，他早己知晓，所以巴不得能将她小心珍藏于怀中不让他人窥见，只可惜眼睛雪亮的人不只他一人。

眼见汤沅被那恼怒的男子强硬带走，米升骅心焦的奔上前，大手搭上洪窦瑭的肩，厉声意图吓阻，「你想对汤小姐做什么？」

洪窦瑭偏脸看他一眼，冷冷的拋下话：「这是我跟沅沅的事。」

汤沅亮澈的眸子转绕至米升骅身上，对他的仗义执言感动不已。

接收到汤沅几近崇拜的视线，米升骅胆子不禁大了几分，决定化身拯救美女的大英雄。「你没看见汤小姐根本不愿意跟你走吗？别强人所难！」

洪窦瑭瞥了他一眼，寒如冰的口吻自唇间逸出：「这是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你再这样强人所难，我就管定了！」米升骅挺起胸膛，毫不畏惧洪窦瑭那双冰寒冷眸，决定捍卫佳人到底。

洪窦瑭睨了他一记白眼，不理会他，继续拉着汤沅往前走去。

米升骅见状，赶忙拔腿追上，大掌纔刚搭上洪窦瑭的肩胛，「我话还没说完，你等等……」

他的纠缠不休让洪窦瑭脑中忍耐线绷裂，回头便朝米升骅睑颊挥出一拳——

「砰」的一声，米升骅着实挨了一记重拳，当下他捣住脸颊，眼冒金星。「你……

汤沅为之震惊不已，眸子射出不谅解的寒光，用力甩开洪窦瑭的掌握，快步走到米升骅身旁，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洪窦瑭，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

洪窦瑭冶眼见她焦慌不已的扶住米升骅：心中的怒火又生，在双眸中跳跃、燃烧得更为狂炽。

「米先生，你要不要紧？」无心处理洪窦瑭的怒气，汤沅关切的询问米升骅的伤势。

面对佳人的关切，米升骅显得受宠若惊。「我……我没事。」

洪窦瑭无法容忍眼前的情况继续失控下去，一个跨步便将逃离掌握的汤沅拉回身边，冶眼瞪了不识趣的米升骅一眼。「我跟沅沅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我下是外人，我是……」米升骅咽了咽口水，赫然发现自己拿不出一个有力的说词。「她的朋友，朋友关心朋友有什么不对？」

「朋友？」洪窦瑭嗤之以鼻，「就算是朋友也无权干涉我跟沅沅之间的事。」

「为什么？」米升骅不解他何来的自信，且从他亲密唤汤沅的小名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很不寻常。

汤沅心上一凛，有股不祥预感在心扉弥漫开来，想阻止洪窦瑭已是来不及。

「因为沅沅是我的老婆，夫妻之间的争执，轮得到你这个朋友管吗？」

剎那，米升骅脑中宛如被一道响雷劈进，令他震撼的睁圆双眼，嘴巴张了又合，无法发出声音。

「这样你明白了吧引」洪窦瑭紧握住汤沅的双手，完全不理会一脸痴呆样的米升骅，拉起汤沅的小手直往公寓方向走去。

汤沅任他拉着，无法反抗，只能回头向米升骅投以歉然一眼。

洪窦瑭强压下涌上心头的火气，唇边吐出一抹轻叹，眼底掠过一抹深思黯光，喃喃低语：「我想我们该好妤谈一谈了……」

闻言，汤沅垂下双眸，不再发出任何一声抗议，跟随着他的脚步向前行。

抬眼偷觑了眼他昂藏的背影，一抹不知名的懮愁也在心中慢慢滋生，而睇着被紧握的小手，她只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温度正藉由交握的掌心延烧到身上、熨入了肌肤，她的心开始发烫、脑子开始产生混乱……

墙上挂钟滴答行走的声响清楚回荡着，一片死寂的气氛在偌大的客厅中蔓延开来，汤沅端坐在沙发内不敢动弹半分，也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对座的洪窦塘。

若再这么沉默下去，只怕她会因为这种沉闷而窒息。「嗯……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汤沅立即起身欲要转身回房，始终以一双幽深眸光凝视她的洪窦瑭，这纔缓缓开口：「沅沅，坐下。」

汤沅顿住了逃离的步伐，心想，她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乖乖坐下？她是个有自主权的成年人，凭什么要听他一声命令？

但想归想，她还是认命的转身坐回原位，垂下的视线落在交握的双手上。

一个深呼吸，汤沅抬头面对他那双阗黑眸子，鼓足勇气劈头就问：「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一直瞪着我不说话。」

洪窦瑭面无表情的对上她游栘不安的眼，反问：「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她只知道再这样跟他相瞪下去，她会发疯，一定会。「如果你想骂我就骂吧！反正又不是没听过你的碎碎念。」

见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洪窦瑭微蹙起浓眉。「沅沅，平常我念你，不是因为你做错事，而是我关心你。」

汤沅皱紧眉头。「那你干嘛摆一张臭睑给我看？不是有话想说？」

「你认为我想跟你说什么？」洪窦瑭采取守势，凝看着她渐渐不耐的神情问道。

汤沅扁了扁小嘴，百般不愿的将目光凝定在他肃然的面容上。「我当然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我又没做错事，不过是跟朋友去看了场电影，有必要大惊小怪的打人家一拳吗？」

洪窦瑭深吸口气，点出事实：「他喜欢你。」

汤沅一时语塞，「就算人家喜欢我，你也不可以挥拳相向，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不知该怎么面对米先生？他是个好人……不应该受到这种无礼对待。」

洪窦瑭霍然站起，毫无笑容的脸庞多了分冷沉。「他是个好人，那我呢？只是个会为你的安危穷担心的笨蛋吗？」

哦喔！他果然在生气。

汤沅撇撇嘴，「我是大人了，会保护、照顾自己，你不必为我担心太多。」

「我怎能不为你担心？」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他受惊担懮的心情。「你整整十几个小时没有联络，打你手机也无人接听，我当然会担心你是不是发生事情，又或者遇上什么困难了，你能了解我这种害怕惊恐的心情吗？」

「不了解。」汤沅赌气的回嘴，赶紧从包包中摸出手机，以兹证明。「况且手机我一直都开着啊！咦？怎么没电了？」

洪窦瑭忍不住叹气，苦恼的将脸埋进双掌中，之后又抬起望着她。「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听到这话，汤沅显得不太高兴。「你别把我当孩子一样好吗？现在我不是平平安安的站在你面前吗？再说……我又不是故意不联络你的，只是……」

「玩得乐不思蜀？」洪窦瑭忍不住讽了她一句。「我想，那男人一定很会讨你欢心吧？」

眼前仿佛浮现了她与米升骅谈笑的场景，她真挚开怀的笑颜好久下见了，却不是为他而展现。

「你别这样说好吗？」汤沅直皱眉，不喜欢他尖酸的口吻。「我跟米先生只是朋友……」

「你可以在朋友面前笑得开心，笑得那样的美丽快乐，为什么……」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心胸变得狭隘？变得无法一笑置之？「却吝于响应我一分呢？」

面对他盛满深情的眸子，汤沅只觉得心上压了块重石，令她险险无法呼吸。

「你说过要慢慢来的……」

「我是说过。」他微笑，带着一丝凄苦。「我也愿意，只是人心总是贪求的，我总忍不住想向你渴求，明知道这样会吓着你，但我仍然无法控制自己……」

「我……」她别过脸，下敢迎视他蕴着火光的双眸，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那把情火给焚烧殆尽。「我累了，有什么话我们改天再说。」

立即起身，她不敢回头看他一眼，迈开步伐便要逃回房。

「沅沅！」洪窦瑭反应快一步的绕到她身前。「你想逃吗？」

「哪……哪有。」一颗心开始慌张得不能自己，她视线游栘，不敢往他脸上瞄去。「我刚刚说了，我累了想休息……」

倏地，洪窦瑭以指抬起她的下巴，带着热切及渴望的唇，印上她找尽借口的小嘴，辗转的吸吮、舔吻她的唇瓣，诱使她不知所措的启口，滚烫的火舌继而陡然入侵。

「嗯……」汤沅紧闭双眼，试图抗拒他的亲近，不料一张口、吸鼻，他的气味随即旋入鼻间，萦绕于整片胸腔。

剎时她迷惑、胆怯了，唯一清楚回荡在耳际的，是一颗无法管制的心。

而每一记狂乱的心跳，都说明了她杂乱纷飞的情绪，一种模糊又像风的情感掠过心扉，快得她抓不住，但脑海却清楚浮现那抹情感的名字。

喜欢、在乎，更甚者是……爱？

这样的认知大大震慑住汤沅，她眉头紧蹙、心儿发烫，怎么也不愿承认那份模糊不清的情感。正当她心慌意乱得不知该如何反应时，一个娇滴滴的嗓音如影随形的在耳畔回响——

HORNG……话筒另一头的女性肯定风情万种。每每一想起莎拉，她的心头便涌上了一股奇异的绞痛，也一并唤醒了理智——

猛然张开紧闭的双眼，汤沅眼底浮动着一抹复杂情潮。「不……不要！」

洪窦瑭充耳未闻，激烈的狂吻她的小嘴，极尽所能的掠夺她口中每一寸芳甜，在他的势力范围下，她的反抗根本起不了效果。

汤沅用双手拍打他的胸膛，试着告知他此刻她的不愿，然而他却拒绝倾听她的抗拒，只想以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心情。

「沅沅，我爱你爱得好深好深……」他抽离她的唇，抵在她的唇角轻声呢喃，双臂紧环着她纤细的身子，不容她逃脱。

汤沅微喘着气，怨愤的眼直瞪着他。「放……放开我！」

洪窦瑭的唇栘至她脸颊，轻怜细啄着。「不……我不放开你！六年前我放开你，结果却让你越离越远，我不要再犯同样的错……」

「不要……」这样的洪窦瑭让她感到好陌生，面对突如其来的浓烈情意，她慌乱得只想逃。「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

他炙热且盛满真情的面容教她不敢注视，褪去耐性及斯文外皮的洪窦瑭像头无法驾驭的野兽，让她多了分恐惧，而她明白这恐慌是源自他热烈的情意……

「不放！我不放！」他紧紧抱住她，像是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融成一体。

「你不要这样……」她怕这样的洪窦瑭，一个她完全陌生、为爱疯狂的男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纔好……」

她知道他爱她，一向都知道，只是当她面对如此狂热的情潮爱意时，她慌了、怕了，只想躲进内心的安全地带，保护好一颗易受他吸引又害怕他入侵的心。

这样的自己好矛盾，矛盾得教她不知该如何思考、如何面对他摊在眼前的一颗赤裸真心。

洪窦瑭没将她的哀求听进耳，径自享受着拥抱她的这一刻，只有在此时，他纔能感觉自己完全拥有她。

汤沅咬着下唇，忍受着肺部空气因他用力拥抱而逐渐稀薄，面对他滔滔的情意，她只想躲进自己筑起的保护壳中。

陡地，她用力踩了他一脚，听到他的惊呼声、手劲也为之松懈，双手往他胸膛一推，猛然旋身拔腿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砰」的一声，汤沅锁上房门，转过身背靠着门板直喘气。

「沅沅！」洪窦瑭紧接着追上，站在门外轻拍房门。「你出来好吗？」

「不要！」她摇头。「我觉得你好陌生，不像是我认识的你……」

洪窦瑭深深喟叹一声。「我一点都不陌生，还是那个爱你的洪窦瑭，只是你不知道我对你的爱意有多深，所以你害怕……」

「我没有！」她不是害怕，只是……「我只是不喜欢你藉题发挥而已！你今天不应该打我朋友的。」

话题飞快的一转，又绕回令洪窦瑭感到心痛的一幕。「你非得不断提醒我，你在乎别的男人胜过我吗？」

他一直不愿去面对，一直抱持着一丝希望，不断告诉自己，沅沅终会被他所感动，不料今晚见她挺身维护那男人时，心间立时吹拂过一阵冷风。

沅沅在乎一个外人胜过他！

瞬间，他吃味，也愤怒了！

「我……我……没有。」她只是担心他若是打伤米升骅，麻烦的人会是他。

但是内心的想法，她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就像……

她想知道他跟莎拉是何关系，又问不出口，只能闷在心中不断猜测想象，逼得自己情绪紧绷，无法发泄。

一阵沉默自门外延至房内，汤沅忽然感到惴惴不安起来。

「沅沅……」带着叹气声响起，「我想问你一句——我到底是你的谁？」

「我……我不知道。」他是她的谁？丈夫？情人？还是朋友？

又一记轻叹在门外回荡着，洪窦瑭贴着门板诉说着真心：「我一直很后悔，过去六年没对你尽到一分责任，我相信你不会变，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或许是我不该强求，强求失去记忆的你接受我，甚至于爱上我——我错了……」

叹息随着脚步声的步开而消失于门后，汤沅一脸错愕无语，适纔那番话仿佛道出了他心底深处的无奈，一股惊慌紧紧攫住她的心，好似……

这将是最后一次听到他的真心话语……

汤沅感到可笑的摇头，然后身子瘫软的滑坐在地，双眼无神的瞪着满室的黑暗，耳边不断萦回着——

我到底是你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