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只是岑云怎么都没想到，当她一步出自己的房间，会见到方婕。
她本来只是想为江力整理一下书房；连日来的相处，竟让她有些不能适应他不在身边，所以她想到书房里等他，这会让她感到更亲近江力。
可是那里已有另一个人，一个年轻女子。
“请问你是？”
岑云见对方看到自己时有些不敢置信又错愕的目光，便先行发问。
见她不回话，只是摇着头，岑云猜想眼前的女子该是那个方小姐，也就是大家口中所说江力的女朋友。
方婕怎么都难以相信，江力竟真将那个她给带回来了；那个他曾经在梦中呼唤的女子，那个他为了她的离去而自责不已的女子。
“我是江力的女朋友，方婕。”就算眼前的女子就是早已进驻江力心中的人，方婕还是不打算退缩，感情是自私的，而她想捍卫自己的爱情。
岑云由她不算和善的口气听得出来，对方似乎早就明白她是谁。
“我是岑云。”
是的，她的身份并没有多大改变，她来这里只是为了照料江力，如此而已。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方婕尽量要自己别太激动，可她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毕竟在江力受伤的这段时间里，她日夜思念着他的人，可陪在他身边的竟是另一个女子，一个他深爱不已的女子，那她又算什么？
“我……”她该告诉对方的，她的出现只是为了照顾行动不便的江力，再也没有其他了，可是她说不出口，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出现？”方婕来到岑云面前，那红了的眼眶教岑云很不自在。
“我……”
“你不是已经选择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方婕心里很明白，岑云的归来代表她的落败，可她不甘心，怎么都无法接受失败。
“方小姐，请你不要误会。”岑云试着想表明自己的立场，可方婕却没给她机会多说。
“我没有误会，你为什么要回来破坏我跟江力？你都已经离开五年了，本来就不该再出现，你知道这样会让我多害怕吗？”方婕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滑落。
“是江力要我回来的。”是啊，江力是要她回来，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她怎能真的回到他身边？
“你说什么？”是江力要她回来的，这不就表示江力早已做出他要的选择了？那自己呢？在这段感情中，自己到底算什么？
“方小姐，你先听我说，你真的误会了。”
岑云知道所有的美梦都过去了，她与江力好不容易才有的好开始也要远去，因为方婕的出现，教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看着眼前的岑云，方婕心中好不妒忌、好不难堪，也好不苦涩；眼泪不住地滑下，湿了方婕柔美的脸庞，但她却没有伸手抚去，只是由着泪水淌下。
“我跟江力之间的一切已经过去了，这趟回来只是因为答应江力的委托，暂时照料他，等他开完刀后我就会离开，不会再回来了。”
因为方婕的出现，岑云更坚定了离去的意志。
“真的吗？”岑云的话教方婕心头燃起了一丝希望。
“当然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那你可以马上走吗？”
“不行，这是我与江力的约定，在他还没动手术前，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为什么不行？我会跟江力说的！”方婕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那焦急的模样教岑云感到一股莫大的压迫感，令她有些不能喘息。
“方小姐，请你不要这样强求我，我说我会走，就一定会走的。”
可方婕哪里还有理智听她说话。
“不，你根本不打算走，对不对？你只是在等江力回来，你想待在江力身边！”
“我没有！”
就算她曾有过这个念头，可现在她完全没有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出现的，可她更气江力为何要找上她。
“那就走，现在就走！”
方婕从没像此时这般失态，很是不客气的推着岑云，那力道不小，教岑云整个人倒向墙边，同时发出巨大声响。
“方小姐……”
“你走，马上就走！”方婕哭得不能自已，那喊叫声中有着岑云清晰可办的痛楚。
“你知道吗？你是我的恶梦，江力总是在睡梦中喊着你的名字，总是在夜阑人静时想着你，总是将你放在他心上珍惜着；他说你的离去让他的生命不再有光彩，那我算什么？我是他的女朋友，他不能这么对我，这一点都不公平！我是这么爱他，就算他不能给我全部的爱，也不该时时在心里想着你，还将你带回身边，天天与你共处，这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点，你可以感受我的难堪吗？”
方婕说着就这么蹲在墙边，低头痛哭失声。
岑云看着她的模样，仿佛看到五年前的自己，她缓缓来到方婕面前，“方小姐，我不会破坏你跟江力的，相信我好吗？”
虽然她也爱着江力，可当年是她任性地远走的。
她爱江力，爱得连自己的一切都可以视为无物甚至改变、丢弃，可她最后还是选择离开，那她就已经失去爱他的权利了，不是吗？
就算江力要她回来，可他身边早有了另一个女子，一个如此深爱他的人，她觉得自己不该再涉入这段不属于她的感情中；她不想伤害方婕，一点都不想，因为她曾经尝过那苦楚，也明白那酸涩，会教人难以自持地几乎崩溃。
“那请你走好吗？我想照顾江力，我想待在他身边，好好与他相处。”
岑云想再坚持她与江力的契约，可此时又觉得那样的坚持似乎没有意义了，早离开晚离开，她都是要走的，那份契约根本不是问题，真正出问题的是她的心，是她不想离去的步伐。
方婕带着一丝希望看着她，想要她答应自己的要求。
“岑云，可以吗？”
“为什么你明知江力心中有别人，还这么爱着他？”如此用心，如此无悔的付出……
方婕自嘲地笑了．脸颊上甚至还有泪水。“爱都爱了，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只是想着要怎么对他付出更多罢了；我只想待在他身边，好好陪着他。”
这就够了，这样的女子，她知道江力应该要满足了。“好，我马上走。”
“真的吗？”
“嗯，我会离开，而且不再见江力。”她的心在这么说时，难受地滴血，因为要割舍下这份爱恋，着实难上加难，可她必须这么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赶你走的，只是我真的太爱江力了。”
“我知道。我可以了解。”
为她也曾经那么爱过，但后来她走了，可方婕选择继续爱下去，所以她比自己更应该得到江力的爱及呵护，而她这个爱情逃兵，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想起江力的话--永远不准她再离开他身边，没想到才多久的时间，她又要离开他了；若是他回来发现她离开了，又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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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云回到房间，流着泪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短短的日子里，她发现自己已变得一点也不想离开这里；胡管家说过，这里是她的家，离开这里哪里都不是家了，这句话她还记得，却怎么都不能再感受了。
“岑云小姐，你真的要走？”胡管家见她收拾行李时，很是不舍地问。
“嗯，胡管家，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她不能回头，因为回头就会让他老人家见到自己满脸的泪水。
“可是少爷不会同意的，少爷会发怒的。”
江力对她的在意，是见过的人都能明白的，更何况胡管家日日与他们相处，更目睹了两人之间的情爱。
“不会的，他会明白。”
更何况他不能辜负方婕，不是吗？
“岑云小姐，你还是等少爷回来跟他谈一谈呢！”
胡管家觉得自己做错了，若不是他让方小姐进到屋里来，事情不会变成这样，岑云小姐也不会要走。
“不用了，胡管家。”
岑云低头回过身，泪水滴在她的掌心。
“少爷一定会生气的，请你不要走。”
岑云只是摇头；“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胡管家，请你好好照顾江力。”另一头的方婕还在等她，等她的离去，而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要与江力分离了，永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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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婕的到访，教岑云不告而别，同时也让去医院做检查回来的江力几乎掀了整个屋子。
“胡管家，她人呢？在哪里？”
早知道就带她一起出门，为什么要留她在家？不该因为担心她太累而放她一个人在家，才会让她再次离开他。
“岑云小姐她……”
“她人呢？”
一股不祥的预感教江力沮丧得想拆毁屋子。
一旁的岳翔则连忙安抚，“江力，你可不可以先冷静一下，让胡管家把话说完，说不定岑云只是外出买个东西，马上就回来了。”
可江力哪里听得进去，推着轮椅就来到她房间。“云儿，出来！”
“少爷，岑云小姐走了，她这次是真的走了。”胡管家见江力那激动又焦急的模样，还是说了。
“走了？走去哪里？”
江力重击房门，见里头空无一物，他的心几乎是被抽空般停止跳动。
“岑云小姐没有说。”
岳翔倒是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突然要走？”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吗？
江力在等着胡管家回话时，瞥见了另一道人影，“你怎么在这里？”
方婕见他眼神冷淡，口吻更是寒得似冰，忍不住心一沉，但还是扬笑回道：“我来看你。”
“我说过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那是她要的，而他也给了，所以方婕不该再出现在他面前。
“我不要，江力，我不会再这么任性了，可不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
江力只是摇摇头，“我说过了，我跟你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都不在意岑云的存在了，这样还不行吗？”
江力因为她的话而睁开眼，那视线笔直地盯着她，眼中带着狠戾。
“是你要她走的？”
他一直感觉得出岑云的不安全感，好像在怕什么似的，可他一直问不出原因，为此他小心的跟在她身边，怕的就是她会离开，没想到他还是错过了。
“我……”
岳翔摇摇头，为方婕的行为叹气，她这样只会将江力对她剩下的友情给破坏掉。“方婕，我说过了，你却还是这么做。”
“我只是要她不要出现在江力面前，不要抢走江力。”
因为她爱江力啊！她怕失去他。
“可是我只要她，你懂吗？我只要云儿，其他女人我都不要！”
江力几乎是大吼地将内心的情绪诉出。
“江力，你好不公平，那我们之间曾有的一段情呢？都是骗人的吗？”方婕的眼再次泛红，为江力如此深情爱着岑云而难过着。
“我没骗人，那时我们是在一起，可是我心里爱的还是云儿，我忘不了她，就算曾经尝试，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欺骗自己的感情，也不想让你日后恨我，你懂吗？”
“不，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爱你，我不要岑云再回来把你抢走。”
“你错了，她从没有抢走我，是我自己的心只能容下她，怎么都不愿意忘记，只想填满她的人。”
“江力，你好过分，在她这样不说一句地离去后，你还这么说！”岑云连着两次选择离开他，他却还是这么爱她。
“因为我知道她心里只爱我，一直没有改变过。”那个会为他改变自己的岑云，怎么都不会忘了他的，否则她不会同意和自己再有亲密的接触，那样害羞的她，绝不会有那些举动的，着她不再爱着自己。
江力推着轮椅，再也不看任何人，安静地进入书房。
他该好好的想一想，怎么才能找回她，找回他今生的挚爱。
五年前他因为好强，宁愿让她远走，可现在他不愿意了，他的高傲不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爱她的心，亟欲见她、想要问问她，结婚好吗？
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他多想为她达成。
但现在，他还有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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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云离开江宅后，并没有回到圆满意公司，她知道江力不会要公司付出那笔庞大的赔偿费，所以她就这么待在家里，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安安静静舔舐伤口。
只是她的宁静日子却不到一个礼拜就教人给破坏了。
（岑云，你在家吗？麻烦你接电话好吗？）
电话答录机传来于霜的声音，焦急的语调使她多少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还是没接电话；此时的她真的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将那份本是要付出的感情再次收回，并将早已不受她控制的心冷却到没再次见到江力前的冷淡，否则她会崩溃的。
眼泪早已流完，她的心也已是千疮百孔，她多想再见江力一面，可她不能，她不能啊！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这次传来的还是于霜的声音
（岑云，你若在家一定要接电话，江力出事了，你听见没有？江力出事了！）
什么！？
岑云因为于霜的话而脑袋停摆了几秒，而后连忙接起电话，“喂，是我！”
（岑云，你到底怎么了？我很担心你。）于霜一听到她的声音，心里的大石头多少放下了一些。
“你说江力怎么了？”
他不是好好的吗，就要动手术了，而且还有方婕在照顾他，为什么会出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江力再次反悔不动手术了，宁愿就这么一辈子坐轮椅。）
“什么！？”那怎么可以，他曾经答应过她他会动手术的，因为他知道她会舍不得，会为他担心啊！
（反正他就是拒绝了医院的安排。）
“那他现在人呢？”
（我不知道，不过那位岳翔先生曾经来过公司，他说江力不打算追究那笔赔偿费，可是他一定要知道你的下落。）是吗？他在找她？
不像五年前由着她走，不闻不问的。
她的心哭了，泪也在脸上滑落，“我好想他，于霜，我该怎么做？”
（去找他，告诉他你不想离开他。）
“不，我已经答应方婕要走，就不会回去了。”
（你不要这么傻好吗？如果江力爱的是你，就算那个方婕再怎么强求，感情还是勉强不来的，你懂吗？江力爱的人是你，他不想失去你。）“可是我还是离开他了。”
（那就快点再回到他身边啊！他正等着你，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在意这是你第几次离开他，因为这个男人爱惨你了。）“我……”
（你肯定没看新闻吧！）于霜最后还是说了。
“怎么了？”
难道还有更严重的事发生吗？
（那个深情的男人不惜砸下重资，在各大媒体上广告。）想到这里，于霜脸上都为岑云感到幸福而笑了。
“广告？”
（是的，身为文坛才子的他，公开询问岑云小姐，结婚好吗？我们结婚好吗？）
于霜的话震得岑云怎么都不能平息过快的心跳。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所以，岑云，去找他吧！跟他说你愿意。）
“我……”
岑云哭得好不伤心，自那时被拒绝后，她就没想过江力会要求与她结婚，现在竟然成真了。
（别再我了，快去找他吧！）
“于霜，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可是为了公司着想，如果我不这么说，公司可能真的会被那个江力给整垮。）
听到于霜的话，岑云终于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