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九月的第一天,代表着暑假即将进入尾声,慕希遥和史栩霆即将是罗希学园大学部音乐系二年级的学生了。

这天晚上,慕家挂起几盏灯照明庭院,慕、史两家的成员忙着搬桌椅,拿烤肉用具,有的切水果,有的生火,有的端饮料,有的准备食物,大家分工合作,因为今天是史栩霆和慕希遥的生日。

坐在烤肉架前忙得不亦乐乎的慕希遥,拿着烤肉酱猛刷猛翻,熏得全身上下都是烧烤味,肉串、香肠、鸡腿交杂的香味溢满各处,大伙饥肠挽挽的五脏庙已经发出严重求救讯号,虎视沉沉地想争夺第一批的“贡品”,这就是她为什么自愿坐在这里的原因。

只是她边忙着烤肉刷肉翻肉的同时,也忙着和自己的长发搏斗,那一头及腰的长发就像千万根细绳子绑住她的脖子,她拨开它们可是效果不彰,没多久就又缠上来,她不拨开它们,又怕它们被烧得焦黑,而她现在分身乏术,后悔没早一点把它们扎在脑后。

史栩霆端着一盘子锡箔纸包好的青菜、玉米、金针菟搁在她旁边的小桌上,他随手拿了根竹筷子,俐落地抓起她的头发,简单翻转几下,筷子固定住头发,盘了一个很漂亮的髻。

差点被这些不听话的三千烦恼丝给淹没的慕希遥,快“没脸见人”了,幸而史栩霆助她一“手”之力,他们之间似乎相当的有默契,她都还没开口,他已经帮她解决问题了”。

说真的,他盘发的技术真不是普通的好,不像她,每次和头发奋战了大半天还搞不定,反倒是很听小霆的话,好像她的头发是他养的一样。

会留这一头长发,只因为他无心的一句话,“你留长发应该比较古典美吧!”就因为这样,这头长发留了两年,而那个呆子居然有一次当她揽镜欣赏自己古典美的时候突然蹦出来,说她怎么像傻瓜一样在对着镜子傻笑,气得她差点拿镜子砸向他的脸。

“谢啦!”盘起长发,使得颈子上的银链子显得格外醒目。

今早,她赫然发现自己在是他房间里醒来,身边还睡着一点也不规矩的他,居然一手放在她腰上,一手搁在她胸上,双颊泛红的她悄悄地起身,当她走过他房里的大镜子时,惊诧地发现自己的脖子多了一条银项链,原来小霆还是有帮她准备生日礼物,居然还骗她,臭小霆。

为了这条银链子,她还特别选了一件V字领上衣来衬托,她越看越喜爱这个礼物。

“天呀!等到你烤好,我已经饿死了,不如就先吃你的肉来充数吧!”他依靠在她身旁,装腔作势捉住她的玉手就想咬一口,她全身的烤肉香味,挺可口的,再不吃点东西,他快饿昏了。

“哇咧!臭小霆,你把我当烤肉啊!你是饿死鬼投胎喔!”他总是禁不起饿。

“人家饿了咩!”况且她现在闻起来这么香……肉那么多,借咬一口又不会死。

“嘴巴张开,啊……”收回自己差点壮烈牺牲的手臂,她切了一小块肉塞进他的嘴里,“熟了吗?”她顺道问。

“差不多了。”应该有九分熟了,随及一想,不对啊——“你该不会是拿我当白老鼠吧!”

“凑合凑合着用罗!没听过‘废物利用’这句话吗?”

“你当我是废物啊!”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哟。”呵呵!她笑得相当坏心。

第一批的烤肉差不多可以上桌了,慕希遥挑了一根“看起来”相当美味的香肠准备先大快朵颐一番,随口吹了两下就往嘴里送,香肠的鲜嫩多汁在她嘴里散了开来,咀嚼的咬劲令人齿颊留香,啊——人间美味的享受。她发出赞叹声,当她想咬第二口时,香肠却不翼而飞,她呆呆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手。

“嗯……香肠的鲜嫩多汁在嘴里散了开来,咀嚼的咬劲令人齿颊留香,啊……人间顶极的享受!”史栩霆在她身后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把她的“幸福”一手夺走。

“啊呜……”她发出悲鸣声。可恨啊!“臭小霆!还我香肠来!”不甘香肠被夺之恨,她手执夹子对他杀去。

一向拥有“高度危机意识”的他,早就快速离开犯罪现场,朝慕家大厅避难去,只见她横眉竖眼,怒火翻腾冲着他而来。

“有本事追到我再说啦!短、腿、遥!”史捆霆倚仗着自己手长腿长的优势,嘲笑矮他将近二十公分的慕希遥,虽然以女孩子来说,她已经算相当高的,但是站在这个一百八十七公分的巨人身边,她还是矮了一截。

“可恶!你这个小偷,骗于,强盗,有种不要跑!”

他自认是“俊杰”,既然识时务当然就得跑了,他一直很清楚一件事,小遥的拳脚功夫可不是表演用的花拳绣腿啊。

“我犯了哪一条罪,什么小偷骗子强盗的,黑白乱加罪名给我,我又不是岳飞。”

他吃下最后一口香喝。

“你犯的滔天大罪就是吃了姑奶奶我的食物,纳命来吧!”她将手中唯一的武器丢向全天下最可恶的人,从小到大老抢她的东西吃,怎么,她的东西就特别好吃吗?下次在东西里加泻药,拉死你,看你还敢不敢抢我的东西吃。

“嘿嘿!打不到……哇——呜——”幸运地躲过她致命的武器之后,竟被慕家的桌子狠狠撞了一下,痛得他抱着脚哀叫个不停。

“活该!哇哈哈哈……”这下可换人得意了吧!“谁教你没事腿长那么长!这下自食恶果了吧!哈哈哈……”她幸灾乐祸。

“笨小遥,我要拉你一起作伴,看我的猪木摔角式——”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受难的史栩霆,秉持着“有难同当”的精神,化身“王子复仇记”走向她。

慕希遥见状,聪明地一溜烟就跑掉。开玩笑,被他逮到还得了,每次只会仗着他身形比人长,夹得她“动弹不得”,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两人追追打打就像永远演不完的闹剧,适应良好的慕、史两家人,早就见司空见惯,反正这小两口越打骂越玩闹,感情就越深厚越甜蜜,乐观其成有何不可,呵呵!

大伙酒足饭饱之后,全移往屋里为满二十岁的两位寿星庆生,这几年,慕、史两家都会一起为他们过生日。

一片漆黑的客厅,被点燃的二十根蜡烛照亮光明,钢琴音乐配合一句句“生日快乐”的歌声,两位主角被推到蛋糕前许愿。

许完愿之后两人一起吹熄蜡烛,在巧克力蛋糕上象徵性地划了一下,其余切分的工作就交给慕希伦来帮大家服务。

就在大家快快乐乐的吃蛋糕的同时,史哲怀首先站了起来。

“咳咳,在这里先祝福小霆和小遥二十岁生日快乐!再恭喜两人此趟欧洲之行演出大成功。”他举起杯子向他们致意,他们出色的表现,身为家人真是与有荣焉。

“今天是你们的生日,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有、大礼物。要送给你们两个。”慕祥庭跟着站起来,故作神秘状。

虽说他们并不太满意“未婚夫妻”的身分,但唯一的好处就是,过年过节或生日的时候,可以多收到一份礼物,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保证这是你们这一辈子收到最棒、最难忘的生日礼物了。”李伊琳表情自信,仿佛这个礼物是多么了不得。

“你有听说他们要送我们什么吗?”慕希遥兴奋地问,已经迫切想知道会是什么一辈子难忘的生日礼物,天呀!该不会买车给她吧?太帅了!她的脑子已经开始幻想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几天两家的爸妈都神秘兮兮的,我没听到半点风声。”慕希伦摇头,可是嘴角扬起的微笑已不慎泄漏天机,只是处在亢奋中的慕希遥没发现罢了。

“是什么?”史栩霆也捺不住性子想知道他的生日礼物是什么了,听他们这样说,应该是砸了不少钱吧!

在吊足了两位寿星的胃口之后,唐雨漩最后站了起来,然后数着一二三,四个人齐声宣布道:“让你们今年拜堂完婚!”

“噗”一声,史栩霆和慕希遥口中的香槟同时喷出来,这个“结婚礼物”结结实实“吓”着他们,害得两人顿时呆若木鸡,呈现暂时性的石化状态。

“你们瞧,他们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李伊琳笑得合不拢嘴。

“是呀!他们可‘得意忘形’了呢!呵呵……”唐雨漩附和。

依史佑轩看来,他们是极度震惊到暂时失去行为能力,恐怕一会儿之后必将掀起一场“家庭革命”的风波,聪明如他,向亲爱的女朋•友慕希伦使了眼色,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离现场。

“搞什么鬼?”恢复神志的史栩霆气得跳脚。

“你们疯了!”慕希遥也跟着站起来,气急败坏对他们大声叫嚷。这两对平日作威作福的父母实在太过分了,又不是没礼物好送,居然送“这个”?

“你们已经交往五、六年了,让你们早点拜堂完婚有什么不好?”李伊琳提出;

“谁和他交往了?”慕希遥马上澄清,和他划清界线。

“谁和她交往了?”史栩霆立即辩称,与她壁垒分明。

接下来的一场激辩、争论是免不了了。

“我干嘛非娶她不可?你们为什么每次都擅自决定我们的事?我们已经满二十岁了。”史栩霆实在忍无可忍,火气指数持续攀升当中。

“早跟你们说在他们十八岁的时候就该让他们结婚,好歹那时候我们都还是他们的法定代理人嘛,结婚之事得听我们的。”史哲坏小声地跟其他人咬耳朵。

“我才不要嫁给他,你们每次都用这种极权的表决方式来决定我们的终身大事,一点也不尊重我们。”慕希遥这次真的被惹火了,别以为父母的决定,儿女就有接受的义务,妈的!门儿都没有。

“那我们现在来表决好了!赞成小霆和小遥结婚的人请举手。”慕祥庭马上进行“公投”,结果以四比二赞成通过方案!果然人多好办事。

“我说的不是这个,这根本就是假民主,仗着你们人多欺负弱势团体,为什么不问问我们的意愿?”她翻了个大白眼,真会被自己的老爸活生生气死,如果她会英年早逝,他们绝对是罪魁祸首。

“既然这样,小遥,你愿不顾意嫁给我们家小霆?小霆,你愿不愿意娶小遥?”李伊琳马上很“尊重”地徵询他们的意见。

“不愿意!”两人异口同声,默契好得像练过。

“议案驳回,维持原案,马上办婚事。”唐雨漩独裁地一意孤行。

“简直就是耍着我们玩嘛,可恶!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就不能成熟一点吗?老哥和希伦都还没结婚,怎样也轮不到我们。”史栩霆真不晓得这两对父母干嘛老是硬要将他们凑成对,吃饱撑着吗?

“不肖子,礼遇你比你哥哥先结婚还不好吗?抱怨个鬼啊!”李伊琳一副“好康先留给你还不领情”的生气样。

“礼遇个鬼啦!你喜欢你自己娶!”他甩头以示抗议,完全没得商量。

“可恶的不肖子!给你娶老婆又不是叫你做苦工,唉什么唉?”她豁出去了,决心和儿子杠上了。

“小霆,小遥,你们结婚有什么不好吗?”唐雨漩从中插一脚。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从来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他们只是直觉地反对父母们的擅自决定,谁教这些父母一点也不尊重他们发表“人言”的权利。

“我……我才不要娶一个全世界最不可爱、凶暴、粗鲁又会拳打脚踢的女金刚做老婆!”史栩霆找个借口搪塞。

可恶,竟然敢这样形容她!她也脱口而出,“我才不要嫁给一个色魔转世、低级无耻下流的大色狼……”

啊?!居然这样批评他!“你才是全世界,不,全宇宙最不温柔的女人,虎臂熊腰,蛮横霸道……”

“你才是全银河系最笨蛋、白痴、愚蠢加三级,外带智障、猪头、神经病……”

两人骂上瘾了,这个令人惊艳的“生日礼物”就在吵闹中定了案,反正他们早就料想他们不可能乖乖地就范,没关系,这两个孩子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婚礼还是会照常举行罗,呵呵。

四人当下组起“结婚促进会”,翻开农民历选了最近几个黄道吉日,研究着哪一天将他们送人礼堂比较适合,完全将吵翻天的两人抛至九霄云外。

他们大概作梦也没想到,在吵闹中已经“葬送”,不是,是被终结掉自己的单身生活了。

开学后的日子是忙碌的,除了应付学校的功课外,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地防着父母,虽然之后他们没再提结婚的事,但总觉得有什么重大的阴谋在偷偷进行当中。

老是故意和他唱反调的父母,总是自以为是地决定他的事,他已经满二十岁,大到足以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了,他们真是搞不清楚,结婚的人是谁啊?畦!史栩霆托着下颚,认真地盯着台上老教授在教课,心思早已飞得老远。

娶老婆,他们当这是在扮家家酒吗?老婆是要与他相守一辈子的女人,哪有随便决定的道理?

如果是他选老婆,一定要是个会拉小提琴、会弹钢琴的女孩,没有共同喜好,以后生活多无趣啊!另外她还能独立自主,因为以后他也会像父母一样在世界各地演出,他娶老婆可不是摆在家里当道具用的。

再者,身为他的老婆一定得反应灵敏,他可受不了一个人唱独脚戏;他也不喜欢逆来顺受的可怜女,他要一个可以和他平起平坐,可以与他并驾齐驱,可以跟他分享生命、分享所有一切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当他在想什么,她可以很清楚感受到那种毋需言语的默契,这就是他未来的老婆……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调到他的左前方,那个盘着长发,嘴里偷嚼着口香糖的小遥,她似乎发现他的视线,对他偷偷扮了一个鬼脸,又假装认真上课。哦!老天,她……居然完全吻合他所有的择偶条件?!

小遥的脸竟和他未来老婆的影像很自然地重叠在一起,这个想法令他吓了一跳,但令他更惊讶的是,他意识到另一件让他困扰的事,到底是他先开出择偶条件,小遥刚好符合?还是他根本就是用小遥来设定他老婆的样子?

不管是哪一个,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不想要受父母摆布,如果小遥不是被安排的对象,那么他会选择她吗?答案似乎就摆在眼前,或许有些事情他并不太愿意承认,但心里却比谁都明白。

有一点是骗不了自己的,他眼里容不下其他女孩。

未婚夫妻?他仿佛可以预想到,这个被冠上六年的“身分”’在未来的日子里,将由“理论”慢慢走进“实务”,而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排斥。

正午的下课钟一响,他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同学们鱼贯地走出教室,往便宜又大碗的学生餐厅移动。

“你发了二个早上的呆,期中考看你怎么过关!”

“靠你啊!”他讲得理所当然。

“想得美哦!”慕希遥对他吐舌头。

“我好饿哦,吃饭去吧。”他暂时抛开那些烦人的问题,收拾厚重的课本装进背包里。

“走吧!”她将身上的背包丢给他。

“哇!真没良心,又把你的垃圾丢给我!”嘴里虽不情愿的抱怨着,手却“任劳任怨”地将背包往臂上一甩。

“否则你人高马大是做什么用的?”她指出。

“搞清楚,我只有人高,没有马大。”他抗议。

“人高是形容你,‘马大’嘛,嘿嘿,就是说你要给我做牛做马。”

“笨小遥,东西自己……”他瞪着她,话还没说完她就接口。

“如果你期中考想过关的话,就乖乖的背吧!呵呵……”她奸诈地威胁他。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才不服她一般见识,所谓大丈夫就是能俾能屈,帮她拿一下又何妨,反正不管她有没有威胁他,都是他在帮她背。

“小霆,你有没有发觉这些日子你爸妈和我爸妈都安静得有点诡异,他们到底是放弃了,还是在进行更大的阴谋?”慕希遥提出心中的疑惑。

“他们才不会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只是三个礼拜都没动静,天晓得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自从生日那天之后,就没再听父母们逼他们结婚的事了,实在不太像他们平时的作风。

“我也是这么觉得,我们得提高警觉,免得他们又耍什么花招。”

史栩霆深表认同,“他们处心积虑要撮合这桩婚姻,才不会这么简单就罢手,我们就来个以静制动,得慎防他们耍诈。”

走廊上的学生几乎都是往餐厅的方向,一个棕色头发的人影与人群走反方向,迅速朝慕希遥而来。

“甜心,我终于找到你了。”那淙发的男人将她揽进怀里转了一圈,慕希遥倒在他的手臂上,他们两人的脸距离不到十分公,引来许多人的侧目。

当她定睛瞧清楚,这张脸害她想起被追缠的恶梦,当下花容变色。

“怎么了?看到我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了吗?甜心,那就让我吻醒你吧!”他嘟起的嘴倾向她,突然两袋重物从这男人的头上落下,给了他重重两击。

“抱歉,手滑了一下。”史两霆的脸上倒是一点歉意都没有。

“亲爱的甜心,听说你要嫁人了,简直让我痛不欲生,所以,趁你还没进礼堂前,我们先结婚吧!”他拉着她就往外走。

“等一下!”史栩霆挡在他们面前,许多学生等着看英雄救美。

“你是谁?”棕发的男子警戒地打量他。

“你带走她你会后悔的。”史栩霆友善地对他一笑,给他中肯的建议。

“为什么?”他不懂。

“因为她既不温柔,又粗鲁,愚笨又没女人味,是全世界最不可爱的女人了。”史栩霆给他“良心”的建议。

“死、小、霆——”她抬起膝盖撞在那名棕发男子的腹部,痛得他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然后踹向史栩霆,机灵的他早就闪躲开来。

“死小霆、臭小霆,有种你不要跑。”

“不跑是笨蛋,小遥,你今天干嘛穿裤子啊!”跑在前头的史栩霆失望地回头对她喊,害他没有“福利”可以看,可惜啊!

“这个杀千刀的色魔王八蛋,獐头鼠目,天地不容……”

“短腿遥,有本事追到我再说吧!呵呵……”他频频回过头刺激着火气节节升高的慕希遥,这一路上同学们为他加油,这种“追赶跑跳碰”的戏码同学们也见怪不怪了,反而成为学校另一项特色,大家也都识趣地让开一条路。

“可恶的死小霆,臭小霆,笨小霆,猪头小霆,白痴小霆……”气呼呼的她俨然就像泼妇骂街,倒是在同学们的眼里,反而像打情骂俏,两人的感情可说是浓得不能再浓了。

“短腿遥追不到,短腿遥追不到,短腿遥……啊啊啊——”史栩霆只顾着戏弄身后的慕希遥,却没注意到前方几个拦路的水桶,整个人摔落地上,连同将水桶也给撞翻了。

只是,祸不单行,这水桶里装的不是水,而是各色的颜料,艺术学院的同学正在彩绘教室外墙,虽然他们已经抢救大半颜料,可是史栩霆的冲撞速度实在太快了,来不及抢救剩余的两桶。

“天啊,小霆,你没事吧?怎么流这么多血?”原先杀气腾腾的慕希遥,乍见全身满是红色液体的他时,泪水瞬间盈满眼眶,脸上布满担忧和惊慌,不安的情绪拢上心头,她十万火急地冲到他身边。

“好痛啊!流那么多血,我大概快要死了吧!”摔疼的他顺理成章装可怜,坐在地上,面露痛苦。

“说什么傻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自从那次他差点失明之后,只要他一受伤,她就紧张得胃抽筋,泪水悄悄滑落。

“不用了,在我死之前,你只要答应我几件事就可以了。”他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什么事?”深锁眉头的她;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帮我写这个学期的报告,还有帮我课本画重点,抄笔记,另外每天帮我按摩,这有……”

“还有要不要我顺道连你的房间也帮你打扫好,每天让你饭来张口、茶来伸手啊?”

她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初见到的那一刹那她真以为他撞得血流满面,结果看到翻倒的红色颜料桶子就在不远处,传来浓浓的颜料味,再加上他演技这么烂,她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好啊、好啊!”他点头如捣蒜。

“好你个大头鬼啦!”她用力推他一把,害他身陷另一色颜料中,混身上下沾满了色彩。

“喂,你轻点,我的屁股摔得很痛啊!”他站起来。唉!今天真是倒楣。

“你活该,谁教你……嗯嗯嗯……呵呵呵……哈哈哈……”见了沾着红绿两色颜料的史栩霆,这等狼狈样,令她忍俊不住地窃笑,最后终于放声大笑。

“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笑那么大声。”其他路人等都只是掩嘴偷偷笑,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但也不必笑得这么夸张吧!

“红配绿,狗臭屁,哈哈哈……”这次她是笑出眼泪来,“好痛,我的肚子笑得好痛……哈哈哈……”

他们一向“有福同享”,这等好事怎么可以错过她呢!史栩霆趁她不备紧紧抱住她,使得在场所有人愕然,居然公开搂抱。

只有慕希遥最清楚他的目的。

“死小霆、臭小霆,不要把我的衣服弄脏了!”她死命地挣扎,却徒劳簸功。该死!他没事力气那么大做什么?

“嘿嘿,这叫‘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语毕,他一溜烟跑掉了,留下一路叫嚣跟随在后的慕希遥。

他会上哪去?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十成十是跑回家!

放学回家才一踏进家门,慕希遥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当她握住门把正要开门之际,那张令她恶梦连连的脸出现在眼前,差点害她失声尖叫。

“欢迎回家,甜心。”一口白牙冲着她猛笑,本来想扑过来给她一个欢迎的拥抱,却被她一脚踢得远远的。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闪进门后,她连忙找父母。“小遥回来了。”坐在客厅的慕祥庭正在喝茶看报纸,一副悠哉样。

“他怎么会在我们家?”

“你是说威廉男爵吗?他来台湾玩,说要借住我们家几天,你妈整理好三楼的客房给他住。”慕祥庭头也不抬地答道。

“三楼?我房间对面?我反对!”这叫引狼入室耶!

“你不会是想跟男爵睡吧!”慕祥庭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她。

“爸——”她气得跺脚。

“开玩笑的,呵呵……”他自以为幽默地笑了。

“爸,你这是羊人虎口耶……”若不是顾及他和父亲的交情,而且又很照顾他们,她老早就对他不理不睬了。

“小遥,外国男人比较热情,再说男爵也还有一部分法国的血统,那些亲吻拥抱只是礼节而已,别想太多。”慕祥庭低头又看他的报纸。

“爸,我说的是真的,我在欧洲那三个月,他一直……”

“吃饭了!”唐雨漩走出厨房打断他们的对话,热切地招呼威廉,这使得她心中更加不快,他们女儿的贞操就快不保了,居然还有间情雅兴款待这个“加害者”,想到就忿忿不平。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洗手吃饭啊!等一下小霆不是还要过来练琴吗?”一直以来他们都一起练琴,除考试外从没间断过,以前由这些现成的老师教,现在他们则是一起切磋练习,他们的琴艺已超越他们父母了。

这顿饭她吃得食不知味,一肚子闷气不晓得要往哪里发,这个白痴贵族在她父母面前实在太会演戏了,看来,她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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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闹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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