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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胁的毕业论文写得很顺利,因为有自己专属的指导讲师,他在十一月就已经把论文搞定了。

这一天到学校的时候被真芝叫住,说有要紧的事而把他拖到学生餐厅。连跟吉本讲好要一起吃饭的约定都被迫取消了。

在餐厅里叫了一盘咖哩饭的真芝道完歉之后耸耸肩。

「我这个礼拜不知打了几通电话到你家都找不到人,你晚上是不是在打工啊?」

这个星期几乎隔天就住到松下家里,自家的电话当然没人接。但是,无法对真芝实话实说,门胁只好用很忙来敷衍过去。

「我看你是泡到马子家里去了吧?」

面对真芝试探的眼光,门胁背脊发冷地想该不会跟松下的关系被他知道了吧?他低下头努力压抑心中的动摇。

「怎么可能?」

「那就好。对了,我今天早上看到你跟松下一起来吧?」

门胁紧握自己汗湿的掌心。昨天住在他家里,而今早刚好两人第一堂都有课就一起出门。搭同一班电车和并肩走路,并没有让门胁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我是在车站遇到他的。」

「我知道你们住得很近,不过也太常一起到学校来了吧?研习会里也有一个跟我住在同一幢公寓的家伙,不过我们在车站遇到的次数就寥寥可数。」

天气明明不热,门胁的额头却渐渐渗出冷汗。

「那不是重点。我想问你知不知道,松下真的可以借书给研习会的学生吗?」

『那不是重点』这几个字救了门胁一命。

「可以啊,我就借了好几次。」

真芝探出上半身。

「那还是得事先跟他联络吧?」

「当然啊,也要顾虑到别人的方便。」

「你是怎么跟他借的?」

门胁怎么能说几乎是天天泡在他那里?

「就趁……上课的空档问他啊!」

「哦,老实说我的毕业论文遇到瓶颈了,所以才想跟他借书来参考一下。啊、差点忘了还有正事要说……」

真芝忽然正色凝视着门胁。

「我帮你介绍女朋友好不好?你不是说现在正好没有交往的对象吗?要不要见个面?她待会儿就会过来,你们可以先聊聊。」

「这么突然啊?」

「对方长得很可爱哦,也很中意你,连我都觉得不错呢!好不好?」

也不给门胁考虑的时间,真芝已经朝着他背后挥手。

「来了、来了,就是她。」

门胁回头一看,一个清秀的女孩子站在身后对他微笑。

门胁跟这个叫做工藤丽子的女孩子见过三次面。三次都是对方打电话主动邀约。

「我暂时还不想跟任何人交往。」

虽然门胁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是对方却说可以从朋友先做起。门胁表示被期待是一种负担,对方则说不会抱着太大期待。工藤是一个文静却有话直说的女孩子,笑起来更是相当可爱。

两人第三次见面的时候,门胁居然边聊天边想象起她的裸体来。但是,就算他知道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正常反应,没什幺好奇怪的,却忍不住隐约心虚的感觉。而且,知道心虚的对象是谁,更让门胁感到尴尬。

虽然还没决定要不要跟工藤交往,不过门胁却知道,也该是把跟松下的关系做个了断的时候了。他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延宕至今而已。刚开始是怕伤害到松下,现在只能说是『惰性』了。

决定绝不再像以前那样被松下往床上拖的门胁,拿着向他借的书按下门铃。松下立刻就来开门,让门胁进入书房之后,就拥他入怀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尚史……」

最近松下家中经常充斥着学生。就像松下上次所说,一到了五月他家里的书柜就成了学生必争之地,门胁真庆幸自己早就把论文完成。不过,学生只有白天来,所以门胁来找松下一定是在晚上八点以后。由于时间被限定,门胁到松下家的时间变少,相对也减少了做爱的次数。

大概有一个星期没有被吻了吧?那冗长又热情的吻让门胁喘不过气来。感觉到松下的舌在自己颈边徘徊时,门胁知道要是任他发展下去的话,原先打算分手的话就很难出口,他边后悔着不该那么容易让松下吻到,边提出『有事想说』的要求,但是却被松下『等会儿再说』给敷衍过去。

知道松下不可能停手的门胁也只有放弃任他为所欲为了。那像藤蔓般纠缠过来的肢体,吻遍自己全身的热唇。在不拒绝的状况下提出不想冉继续的要求,实在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他虽然想结束与松下之间的关系,却不讨厌这种被人重视和珍惜的感觉。从松下身上门胁知道,除了言语和态度之外,温柔的身体接触也会让人觉得舒服。从有记忆以来,门胁就没有被人抚摸过的印象。他是长子,每次被疼爱的都是弟弟。所以到了这个年纪还像孩子似地被爱抚虽然让他有点抵抗,但是习惯之后就觉得非常舒畅。

「你决定要到哪里去上班了吗?」

门胁闭着眼睛回答:

「我已经被JAPANα内定了。」

「你不想考研究所吗?」

紊乱的床单,纠缠的肢体,承受过男人之后持续麻痹的下半身。不知道工藤丽子看到自己这付模样的话,会有什么感觉?

「我是家中的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想继续升学有点困难。」

「如果你有这个意愿的话,我可以帮你准备学费。」

门胁讶异地转头凝视松下认真的表情。

「我不会要求回报,只是想说,如果你有心进修的话,可以帮帮你。」

有几秒钟的时间门胁想过可能性。如果接受松下的资助,自己就可以不必去从事有关数学的工作,而继续研究数学了。然而,他又立刻想到现实面。

「读过大学已经够了。我很谢谢你的好意。」

看到松下脸上悲伤的神色,连带的门胁也有点感伤起来。

「我喜欢你。」

门胁理所当然品尝着这不知道听过几次的话。但是,他今天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事情说开。看他坐起身,松下也跟着起来面对着他。

「我……」

要怎么说呢?说不想做就行了吗?当门胁寻找适当的词汇时,松下低声开口。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全裸的松下走下床拿了三本相簿般的本子过来。

「这是我父亲的遗物,前两天偶然找到的。」

那是三本集邮册。就着旁边的小夜灯看清楚之后门胁大吃一惊。册子里所收集的全是集邮迷梦寐以求的珍品,还都是全张的。门胁不觉咽了一口唾液。

「这些邮票有价值吗?」

「这些……全都是要以万为单位来估价的逸品……啊、还有铁路系列。」

门胁抽出铁路系列,手指还因兴奋而颤抖。

「听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我父亲很在乎全张连排,一张都不能分开。」

「全张才有价值啊!」

「是吗?」

「这应该是北陆的铁路开通时的纪念邮票啊,是很珍贵的收藏。虽然不是很早以前出的,但是数量不多……」

门胁每翻一页就心跳不已。或许因为太高兴的关系,他控制不住地对着集邮外行的松下,说起许多珍贵邮票的由来。边在适当时候响应的松下微笑地注视着他。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是很兴奋,但是越看却觉得珍品太多,等全部都看过一遍之后,门胁把三册都还给松下。

「我不能收。」

「为什幺?」

松下讶异地问。

「里面的收藏都太珍贵了,一全张都要上万以上。我怎幺能……」

「放在我这里也没用啊,我又不了解它的价值。我想如果送给像你一样懂的人,我父亲也会很高兴。你就收下它吧!」

门胁又瞄了三本集邮册一眼,老实说他想要得快发疯了。而且,对方也说要给他。

「但是……」

「那我们来交换条件吧!」

「交换条件?」

「因为有三册,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动吻我三次。」

「……这个条件太便宜了吧?」

松下笑着说:

「对我来说有这个价值啊,如果能让你主动吻我的话。」

门胁也跟着笑了。

「你要分期还是一次搞定?」

明明是开玩笑,松下却严肃地说要一次。他背*着墙,把双腿放在床上坐着。门胁爬过发出叽嘎声的弹簧床跪在松下面前。他是经常被吻,却很少主动吻他。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的门胁怕自己重心不稳,只有伸手搭在松下的肩上,接着连续吻了他三次。结束之后,松下拥他入怀滚进床中。

「尚史……」

有着胡渣的嘴角,即使纤细也分明是男人的身体。一笑就会皱起的眼角。沉稳的声音,爱恋亲密的嘴唇。比想象还柔软许多的头发。

「对了……你刚才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甜蜜的气氛和在脑中一闪而过的集邮册。

「……我忘了。」

门胁觉得自己真是天下最卑鄙的人。

***

突然被问到是不是在跟谁交往。好久没去学校的门胁到了一月之后,偶尔去上课就遇到吉本。

发现门胁的吉本等课一上完就立刻跑到教室来找他,两人相偕到外面吃午饭。不过因为天气太冷的关系,两人选了大学附近一个小咖啡厅就钻了进去。吉本在拍掉外套上的雪花时,门胁发现他左手的中指上贴着一个OK绷。

「你的手指怎幺了?」

古本摇摇左手。

「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

门胁很难想象吉本做菜的模样。

「都是三笠那家伙突然说想吃盖饭才搞得我受伤。不过,他现在已经变成我的奴隶了。」

吉本虽然用奴隶来形容三笠,口气中却没有带刺。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我下个月要搬家了……烦恼了一阵子之后还是决定跟三笠同居。」

吉本耸耸肩。

「虽然现在也跟同居差不多,不过,一旦同居想独处的时候就会有三笠在身边。我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反正先试试看再说。我们到现在还是一天到晚吵架,也不晓得能不能持久。」

服务生过来点菜。叫了一杯咖啡之后,吉本点上烟。

「对了,你最近怎幺样?是不是有了女朋友?」

「没有啊!」

「少骗人了。我好几次都看到你跟一个教育系的女孩子走在一起啊!三笠还在抱怨你都不跟他说。」

「……跟那个女孩子在还没交往之前就分手啦。那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你不喜欢她吗?」

「不是。」

「那为什么不交往?」

「我也说不上来……」

吉本歪着嘴角笑说。

「不太像你的作风哦!」

「为什么?」

「太暧昧了。」

从半年前开始门胁就已经不太像自己了,持续着藕断丝连的关系。无法与松下决裂,又不能跟工藤丽子交往,后来在十二月中就跟她提出分手了。接下来的圣诞节和过年都和松下一起度过。

说是度过,也只不过是在他的住所一起吃圣诞蛋糕,正月的时候一起去拜拜而已……。眼前紫烟袅绕,吉本又点着第二根烟。

「你不是戒烟了吗?」

「我只是在家里不抽而已。」

「为什么……」

门胁没有把话说完,他想到大概是因为三笠不抽的关系。三笠应该是没有要求吉本禁烟,不过吉本是个会在意这种事的男人。

「也不知道差别在哪里。」

嗯?吉本不解地转过脸来。

「恋爱和友情有哪里不同?」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吉本笑着说。门胁本来就缺乏恋爱经验,分辨不出谈恋爱跟对于松下的感情有什么不同。如果跟松下的关系不能用恋爱来定名的话,那应该叫什么呢?『习惯』和『惰性』这两个形容词存他脑中掠过。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我自己也不知道喜不喜欢。」

对于实话实说的门胁,舌不不禁噗地笑出来。

「你笑什么?」

吉本的脸上满是笑意。

「认真烦恼着不知道喜不喜欢的问题实在很像你的作风。」

「是吗?」

吉本伸手指着门胁的胸口。

「这种事何必烦恼?如果真的喜欢上对方的话,这里就会开始乱了起来。」

如果真的乱了还比较明白,就是什么都没感觉才伤脑筋。

「人跟动物也没什么两样。」

「干嘛啊?好象大彻大悟似的……」

吉本耸耸肩。

「跟不喜欢的对象也能做爱吧?」

「是啊,不过跟喜欢的人做比较有价值。」

「价值?」

「精神上的价值,光是这样就能爽了。」

瞇起眼睛的吉本看起来狡猾得艳丽。

「爽……」

「光是触碰到对方就会有想哭的感觉,这样就够满足了。」

他想到跟松下的**。跟一开始不一样,性器被触摸时已经会有反应,射精之后单纯觉得舒服,但是也只有这样而已。松下的手指非常温柔而带有暖意,在听到他低喃喜欢的时候也觉得很舒服。但是,真的仅只如此,自己的心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说好搬完家会再联络的吉本就这样在店前分手。想要回家的门胁走在河堤的时候,看见松下家里的灯亮着。

从五月发生火灾到搬家已经快半年了,门胁至今仍无法习惯自己的住处。松下的房间既舒适,又有一堆看不完的书,连床垫都异常柔软……。不想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间,门胁走进松下公寓的大门。

松下在房间里,不过好象开着电脑在写什么。不想吵到他的门胁轻手轻脚地坐在房间一角看书。半小时之后,一杯冒着香气的咖啡放在他的脚边。

「我今天在大学附近的咖啡厅看到你。」

松下坐到门胁身边说。

「是吗?」

「我只是刚好经过看到而已。你们看起来好象很要好。」

「吉本是我高中到现在的朋友。」

松下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发、耳垂,然后握住下颚,相接的唇瓣中传来咖啡的味道。想说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不过看松下没有多问,门胁也没多做解释。

「你……」

松下话说到一半有点酸楚地笑了。

「我明天要到神户去,会有三天不在家。」

「是吗?」

松下只是凝视着门胁,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去吗?」

「嗄……」

「没事。」

门胁还在疑惑的时候又被他抱住,在耳边低语着今天请不要回去。松下诱惑的声音震动着门胁的鼓膜。

三月初寒冷的一天。前一晚降下的雪到了隔天中午还无法溶解,路上到处都是白色的残迹。连呼吸都变白的门胁来到松下的公寓时已经全身冰冷。

交出毕业论文之后,门胁开始把向松下借的书慢慢归还。当他一本一本地放在书架上的时候,从背后被松下抱住了。才大白天的就要上床令门胁有点抗拒,虽然推拒了一下还是让松下得逞。之后,松下提议要为门胁庆祝。

「庆祝毕业吗?」

松下笑着说:

「包括在内,不过有一半是借口。我只是想跟你到外面吃饭而已。」

把门胁汗湿地黏在额头上的头发拨开,松下轻啄一下他的唇。

「我已经预约好七点的餐厅,请你不要拒绝。」

门胁看看时钟,现在是下午三点。

「可以小睡一下再出门。」

被拥进松下怀中的门胁依言闭上眼睛进入梦乡,在五点醒来之后开始准备出门。因为是一家不能穿著太随便的餐厅,所以松下递了一件西装给门胁。之前,听他说要帮自己庆祝毕业,觉得无功不受禄的门胁虽然拒绝,但是在松下几度共餐的要求之下也只好穿上西装。

车子往郊外开去。松下带门胁来到一家法国餐厅。两人被带到*窗的位子,旁边没有其它客人。松下向门胁劝酒,自己却因为要开车所以不能喝。虽然所有的餐点都很美味,但是松下却比往常更加沉默。在看到服务生把甜点的盘子收下之后,松下叫了门胁的名字。

「我有话想跟你说。」

松下手指交握地凝视着门胁。那严肃的声音让门胁放下了手上的咖啡杯。

「我今年三月要辞掉大学的工作。」

门胁无法掩饰自己的动摇。天生就是学者的松下辞掉大学打算做什幺?

「是神户的大学邀请我去。从前年开始他们就一直跟我接触,虽然有点犹豫,但我还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对方答应以教授的待遇来支持我的研究。」

「是吗……那太好了。」

怎么会选到那幺远的地方?没有去过的门胁实在很难具体想象出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上次我到神户就是专程去拜访那所大学,那是一个安静、到处充满了绿意,非常适合居住的地方。」

松下说到这里又沉默下来。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到神户去?」

门胁知道自己的表情瞬间僵硬。

「你能不能到神户的大学来帮我?要担任讲师的话必须先读研究所,不过你今年既然不行的话就把目标放在明年,学费由我全额负担。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当作我先借你好了。」

这已经不是能像以往用暧昧搪塞过去的状况了。门胁在膝上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数学我只打算学到大学就好,我已经决定要就业了。」

他说的是事实。

「是吗?我明白了。」

松下的反应平淡得令门胁惊讶。他说明白,就是知道自己『不会去』的意思吗?低着头的松下单手撩起前发。

「我明知道没有希望,却不想放弃一点的可能性才会提出要求。」

松下苦笑着低语。

「你是个温柔的人,我知道你是勉强自己在跟我交往。我明知道你对那种行为没有兴趣,却仍旧佯装不知。很抱歉让你宝贵的大学时光浪费在我这种男人身上。」

松下咬着下唇。门胁不觉得是浪费时间,虽然不觉得……但是也无法对这样奇妙的关系定名。他想让松下别那么悲伤,却找不到安慰的字句。

「我喜欢你,即使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种困扰,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非常快乐。这半年以来有你陪在我身边就跟梦境一样。」

「我利用了你。」

他不能只让松下当坏人。

「我借了你的电脑和书……还拿了许多好处……」

松下轻声笑了。

「一切都是我自己要借给你的,你并没有向我要求过什么。如果你能向我要求什么的话,反而会让我觉得比较轻松。」

用手掩嘴的松下眼神凄楚。

「我以为自己应该是更聪明的人。一开始……当你接受我的时候我真是高兴得难以形容。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察觉,贪欲的只有我一个而已,你并不想要我。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接受我。」

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我应该早点让你解放才对,却仍旧依赖着你的善良。要不是我即将离开这个地方,可能到现在还下不了决心。」

松下的眼眶红了,原本要溢出的泪水却随着空气蒸发。他对着门胁微笑。

「你还年轻,应该可以很快把我忘记。相信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结婚、生子……成为一个好父亲吧!我好想看,就算无法参与你的人生,能做一个旁观者我也愿意。」

松下忽然把视线投向窗外。门胁也跟着望出去,外面已经开始下雪,而且是被风横吹的大雪。

「要旁观并不难,我只是怕自己会陷入痛苦之中。就像我甘于接受经由你的慈悲而开始的关系,却随着时间越来越无法忍耐,我无法不去憎恨和讨厌每一个你爱和爱你的人。」

四周一片静寂,只有时针移动的细微声响而已。

「我不要你的同情,只想要你的爱。」

门胁烦恼了半年的关系就在松下这一句话中找到了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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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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