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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啊!”

忍整个人扑在了被打得缩成一团的亮介身上。

“不、不要对亮介动粗!”

啪,啪,殴打的声音传来。可是亮介所感觉到的,只是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的抽动而已。忍一声也不出的忍受着暴力,亮介在他的身下簌簌地颤抖着。心里拼命地求着住手吧,就你住手吧,可是暴力仍然在继续着。

“别在这里杀了他。”

一个悠然的声音响起。穿私服的男人大口的喝着葡萄酒,很开心似地笑着。

“处理起来太麻烦,扔到外面去吧。”

“的确是啊。”

鼻环男同意似地念叨着,总算停了手。

“快点滚出去!”

忍慢慢地动着。亮介看着那大大地抖动着蹲在自己眼前的背影,屏住了呼吸。遭到了殴打的后背衣服裂开了,渗着血,露出了让人目不忍睹的青肿伤痕。

“阿亮,快点……”

快点上来,战战兢兢地抱住那后背。忍在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之后,背起了亮介慢慢地爬上了台阶。出了地下室之后,忍头也不回地走了起来,可是才走了几十米,他就啪地倒了下去,亮介滚倒在了沙子上。

“对不起……阿亮……”

刚刚道了一声歉,忍慌忙按住了自己的嘴,他团起身体,“呜”地呻吟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那被白色的沙子吸进去的鲜艳的红色,让亮介楞在了当场。用手擦了擦沾满鲜血和沙子的脸,忍又转过身来蹲在了亮介身前。

“你,你没关系吧?”

忍背对着他,“嗯”地答应了一声,虽然踌躇着,但还是攀上了他的背。背着亮介,忍再一次缓缓地走了起来。燃烧起来一样的酷暑,绝望,失去的东西是如此地重大,亮介感到了极度的后悔。那时候忍要阻止自己的,可是自己却不听。如果听了他的劝告的话,就不会落到连容身之处都失去的地步。

不,坏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突然闯了进来的男人们。他们用脚踢自己,用铁管打自己,而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在暴力面前,根本没有人类的尊严。他们会停手,只是因为讨厌有人死在那个地方而已。对那些家伙来说,自己一定就和要驱除的害虫没有什么两样。

忍走了一个小时,但在沙漠中很难步行,不知摔到了多少次。在亮介第五次摔倒后,这次忍没有再像前几次一样马上爬起来。

“忍,喂,忍……”

爬到他身边,叫着他的名字也没有回应。慌忙摇晃着他,拍着他的脸,他总算把研究微微地睁了开来。

“……好累……”

他低低地呻吟了一声,闭上了研究。不间断的强风吹来的沙子,把不能动弹的忍的脚都埋了起来。

“呆在这里会死掉的!”

拼命地想要把他摇起来,可是那凹陷得几乎成了一个窝的眼睛只是微微地动了动而已,一点也没有睁开。

“我已经不行了。刚才起头脑就迷糊了,手和脚都用不上力气……”

忍闭着眼睛轻声念着。

“所以,只有阿亮你也好,走吧。再往前走就该有人的……”

忍很痛苦的咳嗽起来。

“你说什么啊!”

虽然嘴里在否定,但亮介的头脑已经看到了这个可能性。把忍丢在嘴里,也许自己就会得救……卷着沙尘的强风吹了过来,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到离自己两三米远的地方有黑色的影子。定睛细看,在看出那是什么的时候,亮介用已经嘶哑的嗓子叫了起来。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

被沙子半埋的头颅,彻底干燥变成褐色的皮肤,随着风而飘过来的腐臭。那是亮介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尸体”。

“忍,忍。有人……死了,死了啊!”

忍瞟了一眼尸体。

“嗯。”

“你还说嗯……”

“因为我看过很多了。有很多很多人死掉,而我也会变成这样吧。”

亮介一下子恐惧起来。死在这个沙漠的结果清晰可见。死亡不再是一种可能性,而是确实地就在自己身边,它已经在向着忍招手了。冷汗顺着后背流了下来。

“我不要死在这种地方啊。”

抱着头,心中升起快要疯掉的感觉。尸体就在旁边,自己却连把视线从那东西上转开都做不到。

“我的脚受伤了,没有你的话连动都动不了。你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对不起……”

忍带着一副要哭的表情。明明是个泪腺脆弱的男人,他的眼角却没有了泪水。忍就快要死了,可是他死了之后,谁又能来给自己送食物呢,谁又能来背着自己移动呢。自己的命运是和忍绑在一起的。本来想向他叫嚷,可是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不怕死的。”

忍低声说着。

“可是……死了就不能和阿亮在一起了,所以我讨厌。而且我又会去地狱的……”

虽然说过让自己一个人走,忍却握住了亮介的手。手拉着手,亮介用膝盖撑起身体,眺望着远处。令眼睛疼痛的白色沙子,无穷无尽的地平线,让人昏眩。即使前面有住人的地方,也一定要花长到能让人昏过去的时间才能到达吧。就算今天里到了那里,如果住在那里的人都是刚才那些男人一样的家伙,那简直就是特意送上门去让人杀掉而已。既然是根本没有保证的努力,那还不如把一切都抛弃掉比较轻松呢,一个声音对自己这样说。在接受了这句话的瞬间,对刚才还那么害怕的死亡的恐惧迅速的淡薄了下来。亮介在忍的身边躺下。缩起了身体。还牵着自己的手的童年玩伴已经一动也不动了。风刷拉拉地运来沙子,把脚埋了起来。体会着仿佛缓缓地陷入流沙一样的感触,亮介低声地哭了起来。可是眼泪迅速地被沙子吸干,消失了。

到底在沙子中埋了多长时间呢……夺走水分的强烈阳光让亮介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的时候,风声中渐渐出现了刷刷的踩踏沙子的声音。最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那声音确实地在接近。亮介装作是死了的样子。万一这脚步声是夺走了地下酒库的那些人的,这一次真的会被他们彻底杀掉的。既然要死的话,至少死的方式要由自己来选择。脚步声在自己周围停了下来,似乎有影子投射在自己脸上,阳光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死了吗……”

是男人的声音。

“不知道。那边的人已经完全腐烂了,但这里的两个还是完好的,皮肤的颜色也都没变……”

声音交错着,看来来的是两个人,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轻轻地抵在了背上。

“动也不动的,果然还是死了啊。我们快点回去吧。”

刚刚为这个声音松了一口气,可右脚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亮介“呀”地惨叫起来。他那被埋在沙子中的右脚被人不慎踩到了。

“什、什么!”

完了,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迟了。现在再装死也没有意义了。亮介惊恐地抬起头来,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的脸,不是夺走地下室的那些人,是穿着便服的二人组。一个戴着绿色的帽子,有着健壮的体格的男人在亮介面前跪了下来。这个看来比自己年长的男人面上露出认真的表情。

“你怎么睡在这种地方啊?可不能长时间地呆在热的地方,不然会因为脱水而死的。”

“我动不了,脚……”

像是要证明这一点似的,亮介把刚才被踩到的脚拖了一拖。戴帽子的男人浅浅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哦”。

“你旁边那个孩子怎么了?他根本一动不动啊。”

他把视线投向了还和自己握着手的忍。

“刚才还活着,可现在也许已经死了。”

戴帽子的男人把忍翻了过来,把手放到他的嘴边,然后轻轻按住他的手腕。

“有呼吸,哟脉搏。他还活着。”

亮介呼地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又打量着两个男人。他们比战局了酒窖的三人组看起来要正经得多。也许他们会有什么办法,这个念头划过脑海。

“我们住的地下酒窖刚才被三个男人抢走了。他们把我们赶出来,我们无处可去,而且我又受了伤,没法一个人行动……”

并不是为了寻求同情,但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溢了出来。戴帽子的男人摸了摸亮介的头。

“既然你们无处可去了,那要一起来吗?”

这正是亮介所期待的话语。可是,一个严厉的声音对此表示了反对:“田村先生,一下子增加两个人太困难了。请想想食物剩得不多了,你也知道这样下去连两个月都撑不了吧。”

瞪着亮介的,是一个瘦瘦的、戴着眼镜、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男人。和那个被称做田村的戴帽子的男人个头差不多高,但因为很纤细,看起来要更高一些。田村向戴眼镜的男人转过头去。

“现在不帮助这两个人的话。我这之后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何况在食物耗尽之前,说不定就会得到救援了。你不也是这样吗?”

田村像是在劝诫这个眼镜男人一样地说。

“大家要互相帮助啊,伊吹。说不定,下次我们就会受到他们的帮助呢。”

叫做伊吹的眼镜男人丢下一句“我不管了,随你便吧”。田村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把希望之手伸向了自己。亮介用力地紧紧握住了那只手。

田村背着忍,伊吹扶着亮介,向前走去。这里到田村和伊吹住着的车站地下卖场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在走着的时候,和他们少少地说了些话。田村是私立大学的大四学生,伊吹是国立大学的大二学生,两个人都比亮介和忍大些。他们两个人在那一天的那个时刻刚好在车站的地下书店里,才得以幸免于难。

“车站的地下卖场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的店铺里,住着十三……不,是十二个人。一开始大概有四十个人的,可是友人出去求救,有人要去找家人,就这样再也没回来,而且伤员也死了,剩下的只有十二个了。没有一个女性,虽然最初有八个女性,但到了第二天就全死了。她们并没有受伤,简直就像有什么只有女性才会感染的什么病毒一样……”

亮介想起占据了地下室的男人也是一张嘴就问起了女人的事。也许这是发生在全体之间的现象。

“喂,你好好走啦!”

因为自己走不动,伊吹骂着自己。田村苦笑了一下,说了句“休息一下吧”,在沙子上坐了下来。忍还是无力的瘫软着,在他脸上洒了点水,他也只是稍稍皱了皱眉而已。

“我想问问占据了你们的地下室的男人们,他们是什么样的家伙?”

田村以便把自己的帽子戴在忍的头上,一边问道。

“是三个人。他们非常暴力。二话不说就抡起铁管子打过来……”

“田村先生要问的是长相和个头。暴力不暴力什么的,这不用你说也知道。”

虽然他说的话是正确的,但说话的方式却让人生气。田村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轻轻地说了句“好了好了”。亮介描述了三人组的摸样,把被赶出来的经过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听了之后,两个人露出了在思考一样的表情,伊吹开口低声道:“田村先生,说不定是他们啊……”

“没有证据就怀疑别人可不好,不过说到又暴力又用铁管子的家伙们的话,倒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伊吹对田村的话大大地点了点头。

“犯人可以确定了,这样田村先生也满足了吧。”

“可是,这也什么都没有解决啊。”

伊吹“嘁”了一声。

“已经决定要夜里换班看守了吧,这样不就好了吗。难不成田村先生还要在这个沙漠里走来走去寻找犯人吗?”

他们交换着亮介听不懂的对话。田村以一种放弃一样的表情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他们之间就弥漫着一种很紧张的空气,让亮介没法开口问些什么。

被伊吹拖一样地步行着,连左脚都累得酸疼酸疼地快肿起来的时候,终于看到呈不规则椭圆形的地下街的入口。一个小个子男人从里面跑了出来,发现了自己这几个人,马上跑了过来。这边也加快脚步走了过去。那个人以可怖的表情瞪着初次见面的亮介,用不客气的口气问田村道:“田村先生,是这小子吗?”

“搞错了,他们两个倒在沙漠里,就把他们带回来了。他们没有地方可去,以后就是我们的新成员了。”

田村苦笑着,小个子的男人“啊……”地嘟囔了一句,这次换了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亮介和忍。伊吹像扔包袱一样,把亮介向着小个子男人推了过去。

“泷,你把这两个家伙带到家里去。我累坏了。”

田村以困惑的表情看着伊吹一个人抢先回到车站地下的背影,然后他向亮介回过头来,以庇护一样的口吻说了句“那个人不是坏人的”。

从入口处射近来的光照不了多远,田村他们所住的车站地下,和地下室一样是一片黑暗的。可是在变暗的时候,扶着亮介的那个小个子叫泷的男人点起了一支蜡烛。靠着着小小的光亮,两个人意外闲散地走在地下街里。

“不喜欢的话可以再搬出去,今天就先住在这里吧。可以吗?”

这么说的话,泷把自己带到的,是一个卖鞋的店铺。田村似乎很忙的样子,说了句“集会完了之后我会在过来的”。就迅速的走了出去。田村走了之后,借着剩下的蜡烛的光亮打量着四周,看到地上铺着绒毛很短的灰色地毯,比地下室的水泥地要温暖许多。店的右侧有一把矮矮的布面长椅子,还有几面大大小小的镜子。虽然鞋店里特有的橡胶味道冲进鼻子里,但这里总比酒窖更像人居住的地方。亮介的惊喜到此还没有结束,泷按田村的交代拿来了窗帘、食物和水。

“这里是今天的晚饭和水,是你和睡着的家伙的份儿。田村先生说至少要给睡着的人喝一点水的。”

他不在意地放下的两个面包和塑料瓶子,亮介却像宝物一样惶恐地接了过来。只要一想到从此之后每天都能分到这样的东西,就高兴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那连酒瓶木塞都吞进独自、而后又因此而呕吐的日子,现在就像是遥远的回忆一样。泷说明了窗帘是作为被子来盖的之后,看着亮介的脸,念叨了一句“看来,你不知道啊”。

“那个,请问是什么……”

泷“嗯”地抱起了手臂。

“还是不说了。反正今天的集会里你也会听到的吧。”

这么说了之后,泷好像意犹未尽地在店里转着,不向外走。

“那个,田村先生说了什么没有?”

虽然这话没头没尾的,但亮介忽然想起了田村和伊吹之间的那番自己不懂的对话。那些话让田村和伊吹之间的空气变得很僵硬,所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犯人虽然在附近,可是毕竟没法找到的吧……只说了这些而已。”

“哦……”

然后泷就要走出去,是听了这句话而满足了吧。亮介叫住了这个走过自己面前的男人。

“那个,请问犯人是怎么回事?”

泷回过头来,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迷惑。

“嗯,这个……这个是……嗯……”他小声地重复嘟囔着,走回了亮介身边,唉地叹了一口气。

“反正就算我不说,你也会从其他的谁嘴里问出来吧……昨天,这里发生了事件,而田村和伊吹先生就是出去寻找犯人的。”

“事情是……”

泷对亮介的问题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同伴互相残杀的事情。”

过了夜里十点的时候,之前一直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忍第一次呻吟了一声。他像狗一样低低地哼着,眉间皱起了纹路。用力摇晃着他,禁闭着的双眼和嘴唇少少地张开了一条缝隙,把水瓶塞进半开的嘴里,硬把水灌了进去,忍一口把咽不下去的水喷了出来,大大地睁开了眼,痛苦地剧烈咳嗽起来。

“阿亮,这里是……哪里……”

捂着被水弄湿的胸口,忍蜷着身体打量着周围。

“我,是不是死了啊?”

亮介轻轻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了。

“笨蛋,我们得救了。住在车站地下卖场的人们接受我们做同伴了。而且还给了我们这个。”

亮介把面包袋子送到忍眼前。

“是面包啊,面包。做晚餐吃了吧。以后的一段时间,我们都不用为食物发愁了。”

忍一时还无法掌握状况,本来应该是为听到的话而高兴的时候,他却带着恐惧的表情颤抖着,而且还一遍又一遍地问着“阿亮,这里是哪里”的问题。亮介心理想他是不是因为酷暑而晒坏了脑子。这时店门传来咚咚地敲门声。忍“呀”地叫了起来,抓住亮介,回过头去,见端着蜡烛的田村的影子模糊地投在玻璃上。

看到抓着亮介、畏怯地颤抖着的忍,田村有点迷惑的样子,不过还是说着“抱歉吓到了你”向他道了歉,可是忍还是在那里哆嗦。亮介为他那小孩子一样的举动生起气来,粗暴地敲了敲他的脑袋,把他推开,但忍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不过话说回来,昏迷的你能醒过来真的太好了。我正担心你怎么样了呢。身体很难受吗?”

是这温柔的问话传递出了他的关心吧,忍总算看向了田村的脸,点了点头。田村说“我有些话想和你们说说”,拉过一把店里的小椅子上,坐在了两人面前,表情认真地说着“我是负责这里的田村”,做了自我介绍。

“首先,你们住在这里,有几条守则希望你们能够遵守。不要和同伴争斗,不要抢他人的东西,遵守指定的规矩。规矩是要上厕所就到地下街外面去,两周一次担任守夜,参加定期会议,还有……要仔细使用水井,就是这样。”

“水井?”亮介问道。

“水管坏掉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地下水,有个地方会冒出水来,大家都把那里叫做‘水井’而已。就是从前面那条道向西走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个用水泥瓦砾围起来的地方。那里有个五十公分左右的龟裂,把桶子放下去就能打起水来。虽然用水很自由,但希望能尽量珍惜一些仔细使用。那里就是我们的生命线。”

听到有丰富的水源,亮介真的大吃一惊。和之前的地下室比起来,水和事物都很丰富的这里简直就是梦境一样的地方。

“今天已经很晚了,而且你们也很累吧,明天再把你们介绍给大家好了。还有,如果夜里走出去,被守夜的人怀疑的话,就大声地报上自己的名字。最近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大家都很愤怒。”

田村虽然用了“不好”这样暧昧的表现法,但一定就是泷说的那个事件了。

“我明天早上会再过来。累了的话,就慢慢地休息吧。我住在从这里过去四间的左边那个钟表店里,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的话,随时都可以叫我的。”

田村非常成熟稳重,一点也不像只比自己大五岁的样子。在这么严酷的状况下,这里还保持着如此井然的秩序。亮介觉得,这个男人似乎知道所有的事情,那么自己问他的话,他应该会回答自己吧。

“那个……”

已经转过身去的田村因为亮介的声音而站住了脚,转过身来。

“我们一点都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都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请您告诉我好吗?”

田村表情暧昧地微笑了一下。

“今天你们已经累了,先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

他并没有说“不知道”。

“现在不管听到什么我都不会吃惊的。请您告诉我。”

亮介执着地追问,田村低低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更多的东西。只是刚好有偶然看到那一天发生了什么的人在,听他说的。根据那个人的话,天空突然变得很亮很亮,充满了彩虹色的光芒,然后周围的所有东西都一下变成了白色的沙子崩散下来。没有爆炸的感觉,就像是沙漏里的沙子一样流似地散落着,他说非常非常美丽。”

就好像幻想的世界一样,田村这样笑着,然后又加了一句,虽然实际上是没法让人笑的事情。

“就算这话听起来像梦话一样,可是除了这个人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人看到发生了什么。而且城市变成了沙漠也是事实。谁也没法否定他。”

如果相信这番话的话,那么包围在自己所在的地下室周围的,就是自己的家和亲人们所变成的白色沙子了。想到被踢着,被踩踏着,从台阶上流下来的可能就是那些的残片,亮介就觉得很难过。可是心中的某处在顽强地否认着这一点,而且那话也确实有无法相信的部分。

“我也想和那个人谈一谈。”

田村闭上口,垂下了视线。

“……不可能了。那个人,已经死了。就在昨天。自从看见那光之后,他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东西了,非常痛苦。直到最后的最后,他始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自从田村回来之后,忍的颤抖一直没有停止,越来越厉害。他用力地握着亮介的手,一秒钟也不放开。话说到这里时,他的眼角渗出眼泪来,蜷缩着身体,开始抽噎着哭泣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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