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秦国

正午的烈阳曝晒着街道,行道树的枝叶无力的垂挂而下,行人或三或两的坐在屋檐下避日。

楼南尉戴着茶色墨镜,不慌不忙的推开餐厅大门。

时值用餐时间,座无虚席,关骏奕正在柜台后忙着,一抬眼,正好看见楼南尉站在门口对内张望。

看到好友远从台湾而来,关骏奕连忙放下手边工作迎上前去。

“大忙人,怎么有空来?也没事先通知,好让我尽尽地主之宜,派车去机场接你啊。”他招呼楼南尉进到办公室,将客人用餐的嘈杂声隔绝在门外。

“我这次来是找人的。”

“找谁?”

“唐羽葳。”

“她不是在台湾吗?”

楼南尉拿出她留下的纸条,放在桌上:“现在只留下这个,你帮我查查她的背景。”

“秀场是不会透露的。”

“当初你怎么把她弄到台湾的?”

“当然是花了一点钱买通人脉关系喽。”关骏奕当时把这件事交给专人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们大概是找了个台湾籍的人在照上动手脚吧。”这种事情在赴台赚钱的泰劳圈中,早不足为奇。

“性别呢?怎么变更?”

“人头都可以替代了,变更性别有什么困难呢?塞钱哪,有钱什么都好办,不过,塞对人,才是重点。”

“我要问的是,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也不确定,反正一切都顺利,不是吗?她也进入台湾,替你应付那批好色的对手啦。”

“这些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楼南尉语带责备。

“有必要吗?把事情办好就好了,一年而已,再怎么样,时间到了,她还是要回到泰国。只是我很好奇,一个人妖为什么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的去调查?”关骏奕看着他的表情。

向来只对赚钱有兴趣的人,何时开始会为其他事紧皱眉头?

上次他从台湾打电话来,询问关于人妖如何判别时,关骏奕就察觉到他的转变,只是不知道他竟此当真,还亲自飞来一趟。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楼南尉想弄清她究竟足何方神圣,为何能让他一颗心起起落落。

“我看你是在谈恋爱。”关骏奕忍不住椰揄。

“你得陪我去查一查。”楼南尉不理会他的调侃。

“好吧,不过今天忙不过来,就明天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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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湾的唐羽葳离开阳明山后,便叫了车投宿于饭店。

昨晚,秦颉醉倒之前,说了一些令她震惊的话。

原来楼南尉竟是用她来交换两座木材工厂?!

难道自己只值这么点钱吗?

什么时候,她唐羽葳竟沦落至此,被自己所爱的人出卖,还高兴的处处替他着想?!

哈!

真可笑。

原以为他只是爱钱,没想到却是这么没人性。

想起在用餐时,他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上等货,又值多少钱……原来那指的就是自己,唐羽葳不禁气恼自己对他太信任。

是自己看错人了!

如今,他那仅存的一些优点全都变成令人发指的恶行,他只是利用她,陪伴她也是因为他寂寞,提供她物质上的需求,则是为了打一个有价值的她……

知道这个令人心碎的秘密时,秦颉早已八分醉。

一气之下,她才干脆把他灌得烂醉,没多久,他果真醉得连楼梯都爬不上去,最后还是管家把他拖上去的。

在回到阳明山住所后,她原想一辈子都不要再踏进一步,但是想到白白付出了那么多,一毛钱都还没拿到就这样放弃,岂不是太笨了?!

只不过,想归想,思及他虽然如此对待,而自己的心却早已沦陷,她还是深深爱着他啊……一时间,她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唯一能做的,大概是先逃离这里,让自己好好沉淀一下吧。

于是她便动手收拾简单行李打算请假,可待她一出房门,看见热腾腾的早餐,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滴滴滑落……

不愿再回想的她,现下只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拨了通电话给绢绢。

“没消没息的,你失踪啦?!”绢绢关心的语气半带责备。

“工作嘛,不方便打。你们还好吗?”唐羽葳淡淡笑问。

“托你的福。对了,旅行社的王老板昨天找你拔得很急,想请你个忙,说是有老客人指名要你带团,看你方不方便。”绢绢说。

“可是我现在人在台湾,而且我的声音还没复原。”她口里虽然这么说,却有点心动。

“那正好哇,就到中正机场把客人一起拎到泰国嘛,也才几天而已,刚好回来看看我们啊。”

其实,她还是很喜欢导游的工作,听绢绢再三游说,终于决定了——

也好,回到原来的生活圈,或许可以找回一些活力吧。

这种没人气的日子过了好久,已经够要人命了,还遇到被出卖的事,真够倒媚!

所以,她答应绢绢明天就回泰国,当然,还得“顺便接客”。

先放下一切,等想清楚了该怎么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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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唐羽葳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就从中正机场飞到泰国。

重回这种充满快乐笑声和被人群包围的热闹日子,让她的心情忍不住好转起来。

安顿好行李,第一站就是绢绢开的人妖秀场,安排好游客看秀的座位后,她来到一旁吧台,点了杯酒。

这是第一次遇见楼南尉的地方。

不自觉地想到他,她的心顿时又纠成一团。

爱上一个这么难懂的男人,真是让人心力交瘁啊。

为何她就是忘不了他那对深邃的星眸呢?

唉!

连恨的力气都没有。

唐羽葳突然恼起自己的没骨气。

“有心事喔!”绢绢端了杯薄荷酒走到唐羽葳身旁坐下。

“我栽在一个男人手里了。”唐羽葳浅酌一口酒,绿色液体顺着食道滑进胃里,一阵冰凉沁心。

“是何方神圣有这样大的能耐可以搞惨你?”绢绢忍不住语出揶揄。

“不但被搞惨,更糟的是,我竟然一点都不恨他。”唐羽葳点了烟,吐出一口,烟雾缭绕中,她的侧面宛如一尊唯美的希腊女神雕像。

“你爱上了他?”绢绢张大眼盯着她看。

“而他不爱我。”唐羽葳撑着头,苦恼的叹气。

“谁啊?这么不识货。”

于是,唐羽葳将一切尽数说了出来,听得绢绢的眼瞠得更大了。

说到最后,唐羽葳已揉乱一头秀发。

“唉!再揉下去,头发都要打结了。先别管那么多了,喝一杯吧。”一时间,绢绢也伤透脑筋。

唐羽葳又喝了口酒,此时台上的表演告一段落,接下来是人妖和客人同乐的热舞时刻。

耳畔传来热门的音乐,她干脆双脚一踢,把高跟鞋留在原地就跳上吧台,和那群人妖朋友随着音乐节奏摇摆起来。

在打得花枝招展的人妖群中舞动,朴素的她更显得气质出众。

而这时在门外的楼南尉和关骏奕,则交头接耳着——

“等一下别打草惊蛇。”楼南尉嘱咐。

“知道啦。”

“我从前面进场,你从后面探路,看看她是不是在这里。”

“找到她之后呢?”

“带她回台湾履行合约。”说完,楼南尉转头就走。

一进秀场,熟悉的景物映人眼帘,灯光、音乐、舞台以及空气的味道,都和当时遇到唐羽葳时一模一样。

楼南尉四下搜寻,没多久就看到台上那已经深烙心底的身影。

虽然灯光不是很亮,但他确定那就是她。

“负责人不在后台……”关骏奕找到楼南尉,见他目下转睛,循着目光看去。“咦,那不就是唐羽葳吗?果然你被猜中了。”

“嘘。”楼南尉示意他不要大声嚷嚷,眸光仍定住台上的她。

她实在很迷人,此时再看到她于台上热舞,他的心竟忍不住涌上阵阵情潮。

而台上的唐羽葳跳得浑然忘我,完全没注意到台下一处幽暗角落,正朝她射出一道炽热光芒……

不久,三支热门舞曲之后,唐羽葳一身香汗淋漓的回座位,抓起长发卷两圈,拿起桌上的笔随手一插,将它盘了起来,露出细长的颈子。

舞池中五光十色的旋转灯投射在她晶莹发亮的汗珠上,闪着诱人的诡光,让未施脂粉的她更流露出一般自然风情。

楼南尉观察她和身旁一群老老少少似乎聊得很愉快,这让他更觉奇怪了。.

她不是人妖吗?如果向他请假是为了回来工作,那为什么此刻却如此朴素的穿着?

或许,自己真是伤她太重,所以她是回来疗伤的?!

见她一迳着酒,热络地和人聊天,要不是距离太远,他真想听清楚他们在讲些什么。

这对他想知道的事,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

可是干坐在这里,只能听到夹杂在音乐声中偶尔来的阵阵笑语……

不行,再等下去他就要疯了。

楼南尉再也控制不住的急奔上去,在她面前站定。

“你、你怎么来了?”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一大跳,唐羽葳一对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心也忍不住狂跳起来。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你来这里干嘛?”楼南尉将她拉到一旁,依然是一贯冷酷的表情。

“是吗?”

“喔,我,朋友……找我帮忙。”她一时间愣住,结结巴巴。

“嗯,一个朋友原来是导游,因为生病不能带团,碰巧知道我要回泰国,才请我帮忙的。”编个理由扯谎。

而原本别了一肚子的气和愤愤不平,都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不争气的消失无踪。

此时,她只希望他别发现自己真实的身分才好。

“为什么不明说呢?”他责备口吻多了几分温柔。

“我,我有留纸条,说要请假几天不是吗?”她的心犹自不规律急跳着。

“没经过我准假,谁说你可以擅离工作岗位的?”他冷峻的脸一丝不苟,仿佛那愧对良心的事从没发生过。

看到她那因紧张惊讶而微张的小口,他真想立刻将她揉进怀里疯狂的亲吻她,向她道歉,但此时见了她,却抵不过满脑子的错乱,只好又架起一脸严肃,好掩藏内心的不安。

“可以扣我的薪水。”

话虽这么说,但在她的心底,却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

他太不讲理了吧!我差点被秦颉吞到肚子里,没找他理论,他倒跟踪我到泰国来兴师问罪?!

“要请假可以,除了必须经过我同意,请假几天,就把合约终止日往后延几天。”他宣布临时为她特别定出的人事规章,不容反抗。

“随你便。”她也豁出去了。

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算了,反正七天的假是休定了,要杀要剐也等休息够了再说,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的放松心情。

唐羽葳回到座位,勾起酒杯仰头饮尽杯中物,接着她回头唤着走进后台的绢绢,央她再端一杯酒出来。

楼南尉跟在后头,来到她身边。

在等候之时,短暂的沉默仿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薄膜罩住两人,四周的热闹喧腾都被隔绝在外,诡谲的气氛几乎令她窒息。

没理由坐立不安,是他先对不起我,才逼得我擅离职守。

明明说好不得因工作上需求,致使受雇者身心受不可回复之伤害,是他蓄意伤害我的。

唐羽葳不断在心里如此提醒自己,冀望能借此对他提高警觉,最后才能全身而退。

但是,爱情是不能被左右的。

爱就是爱,谁也勉强不得,在爱了以后,没人能够伪装。

然而,所有的刻意武装,却在她抬头和他四目交接时,被彻底瓦解、粉碎……

他一直这样看着她吗?

看了多久,她不知道。

她紧张得下意识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

是她看错了吧?!

在他凛冲障无温度的眸光里,她似乎看见爱的芽苗正发出奇异的光,无声地向她召唤?!

不自觉地,她又再度心软了。

如同以往,他用冷若寒霜的表情回应她细心体贴的照顾,无数个心灰意冷的夜晚,她以为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

可此刻,他千里迢迢跑来泰国找她,如果只为了弄清她的去向,那么,这真的是爱吗?

但如果是爱,他为何要把自己送给秦颉?

为什么所有事情全变了样?!

楼南尉的眼神锁在她身上,专注的想看透她,好证明他的直觉和身体反应是正确的。

他不能忍受在面对她时,那股无法掌控的不安。

钱,现在反而已不是他最在乎的了。

但是,他看到的却不是向来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唐羽葳,而是抑郁多愁的唐羽葳。

她的活泼开朗,完全不见踪影。

从她发现他也在秀场的那一刻起,她始终眉头紧皱,和方才在台上跳舞的畅情截然不同。

应该……在这时向她道歉吗?

才想着,前头竟传来一责备女声——

“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差点议羽葳失身的老板吧?!天底下哪有这种老板?不顾员工的死活。”绢绢递给唐羽葳一酒,顺带替好友打抱不平。

楼南尉当然知道她意指为何。

“你是?”他对眼前这位火药味十足的女人没什么印象。

但从说话的口吻判断,她大概是唐羽葳的朋友,或许……可从她那里探听到有关唐羽葳的事。

“我叫绢绢,是这家秀场的老板,羽葳的好朋友。”绢绢斜眼打量楼南尉,简单自我介绍。

“关于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他看了唐羽葳一眼。

“混蛋!光一句抱歉就可以了事吗?你知不知道羽葳为此伤透了心?你真的很过分喔,为了钱就可以把人卖了,到底还是不是个人哪?没想到你人模人样的,竟然是禽兽不如的败类……”绢绢卷起袖子,一脸凶相。

“吁……够悍!”一旁的关骏奕吹了声口哨,笑开一排牙看着发飙的绢绢。

从没有人敢这样指着楼南尉的鼻子骂到底,呵呵,真是太刺激了。

“你又是谁?”绢绢瞪了关骏奕一眼。

“我是关骏奕,不过我和那个混蛋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喔。”不知何时他已移步至绢绢身旁,又笑嘻嘻的对她说:“我们才是同一国的。”还对她眨眨眼,一脸亲密样。

这女人够呛够辣,十足对了他的胃。

“恶——男人都是一个样,哼!好女不跟恶男斗,羽葳,我们别理他们。”绢绢推推关骏奕,被他滑稽的表情弄得好气又好笑,没留意自己说出的话令他们觉得奇怪。

“咦?说清楚,谁是好女?谁是恶男呀?”关骏奕又凑上前。

“好女当然是指我们,恶男就是你们,笨蛋。”连这也问,真白痴。绢绢白了他一眼。

“等等,你是说,你们两个人都是女的?”楼南尉眯着眼直盯着唐羽葳。

“喔……我是说,我是真的女人,羽葳虽然不是女人,可是看起来也是女人,当然也算数啦。”

糟了!说溜嘴。

绢绢支支吾吾的又说:“嗯……也就是说,她不是真的女人,而且她本来就是个人妖嘛,对不对啊,羽葳?”绢绢用手肘顶顶她。

“是啊!我本来就是人妖,虽然是男人变成的,但是现在也算是女人了。”唐羽葳赶紧附和。

“我们又没说不相信你们。”关骏奕看她俩急得汗珠都冒了出来,不禁觉得好笑。

恰巧这个时候,秀场热舞时间结束,一干游客纷纷朝这方向走来,身为导游的唐羽葳简单交代后,便带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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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羽葳安排好游客住进曼谷市区的ROYALTWINS酒店之后,最迫切的便是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好好体息,以应付明天一早的行程。

但是此刻的她,却铁青着脸坐在饭店大厅的柔软沙发中,而楼南尉则坐在她对面悠哉的看报纸。

“呵……”唐羽葳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离开绢绢的秀场,她后来才发现,原来他一直跟在身边,害她一整晚讲话都不自然,夹在游客和他之间,她非常担心西洋镜被拆穿,和他们笑话同时,还得阻断他们与楼南尉交谈。

一刻都不能松懈,实在累毙了。

好不容易现在才松了口气,偏偏……唉!

唐羽葳看看饭店的挂钟,已是凌晨一点半,依往常作息早该睡了。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同时瞄了楼南尉一眼,他看起来精神好得很,这样耗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上床睡觉?

她可是请了假,起码在这几夭里,是不必听命于他的,何况这时眼皮已沉重得快张不开,再撑下去可能就要睡在饭店大厅了。

不行,明天一早还得干活,她可不希望带着一身汗臭上工哪。

突地,唐羽葳拎着包包站起来,立即往大门跑去。

一路上她头也不回地用力往前跑,好一会儿后,确定没人跟才松了口气,随后又加快脚步绕小路直冲自己的住所。不久,正庆幸终于安全抵达,竟看见一堵人墙挡在门前……

“赫!你不是在看报纸……”不会吧?!

“是啊,也看够了!”他故意摊开双手,一副赖上的样子。

“我很累了,想休息,请你离开。”唐羽葳捺着性子说。

“我也累了,想休息了。”楼南尉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钥匙,直接开了门就走进去。

“等等,这是我家,不是你家耶。”唐羽葳急急跟上,火气突地上升。“我可是请假了,这七天我没义务听你的。”唐羽葳咬着牙用尽气力的说道。

“我也没要你听我的呀。”楼南尉拉出小椅子坐下来,环顾这个十坪不到的小房间。“真热。”

“喂,你到底走不走?”唐羽葳几乎要跳起来拉走他。

“不了,这么晚了,今天就委屈点睡这里吧。”楼南尉扯掉领带,开始解开衬衫钮扣。

“停停停——不行!”见他迳自宽衣解带,她急了。

“为什么不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人会说话的。”

“你是人妖,怕人家说什么?”楼南尉笑说道,眼里闪过一抹诡光。

“人妖也是有行情的,就有些外国人专爱人妖,我得为我的下半辈子打算,留点名声让人打听吧。”她说得振振有辞。

“你放心吧,我只是想睡觉而已。”另外还想直探虚实。只不过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唐羽葳见他就要褪去长裤,连忙转过身,最后怕他起疑,只好硬着头皮让他住了下来,希望他别瞧出什么才好。

“我先去洗澡了。”她说完就冲进浴间。

当初买下这间小套房,只想自己一个人住,也从没让别人进来过,所有的空间都是用屏风、布帘隔开,是为了省钱,也为了日后想改变隔局时方便。

浴间则用拉门,因为比较不占位。现在可好了,一个男人就在这片不甚牢固的拉门外,唐羽葳得再三确定门紧密得没一丝缝隙,才敢打开水龙头,还得随时提高警觉注意门外是否有任何异常。

原以为回到泰国可以不用再伪装,没想到竟比在台湾时还累。

过了不久,洗完了有史以来最战战兢兢的澡,用浴巾擦完身体,她才发现刚才匆忙间竟忘了带睡衣进来?!

她围上浴巾,探出头,发现他好似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旁,打开衣柜,拿了睡衣准备回到浴间穿上。

可一不小心,她竟踢到了他伸直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唐羽葳连连道歉,转身要冲回厕所,却一把被楼南尉抓住手。

“你到底是谁?”假寐的他,此时双眼炯炯。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是人妖啊!”唐羽葳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掉下手中睡衣。

他不是睡了吗?

无暇去思考原因,她故意把声音压得更低的说:“你听,我的声音这么粗,还用怀疑吗?"

本来已经沙哑的嗓子经她这么一折磨,听起来更像是得了重感冒的男声。

而她急于解释和惊慌失措的模样,冉度加强了楼南尉的疑心。

没有一个人妖会一直强调自己是人妖,而她好像很怕他不相信她是,她究竟在怕什么?

一边质疑,一边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和半裸露的香肩,所有的解释在他眼里仿佛全成了无声的默剧。

渐渐地,楼南尉几乎快要抓狂……

不管了!下一秒,他已把她拉进怀里。

一时,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她的微湿发丝垂挂在他脖间,柔软的身体倚在他怀里的感觉,竟然一点都不陌生?!

而且,他以为她会挣扎,但此刻的她却乖顺得靠着,一动也不动。

“我,我是……”她结巴得想说些什么,却语不成句。

唐羽葳的心几乎要跳出嘴巴,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死贴在那宽厚的胸膛上,不是厚颜无耻,实在是双脚无力,而愈急着想解释楚,愈是手脚发软。

“嘘……”楼南尉伸出一指贴住她的小嘴,霸道的试探完全不让她有思考和拒绝的余地。

他该不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唐羽葳试着扭动身体,可这样的动作却引得楼南尉起了生理上的反应,更是强硬的搂紧,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抵不过自然的欲望,他将唇缓缓地向她靠近,复盖了她的。

唐羽葳闭着唇,想说不,却被他的舌卷去所有的话语,连最后一丁点的理智也被吞进他的口中。

他吸吮轻啮着她的唇舌,贪婪品尝她身上散发的美好气息,那清新如山谷吹来的幽风令他疯狂迷醉。

唐羽葳闭上眼睛,感受他游走身上每一寸肌肤时,所带来的震撼感觉,此时浴巾缓缓滑落,他的短发搔弄她的颈项,胡子磨刺她的浑圆,令她无力招架,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发出颤抖的喃喃低吟。

天啊!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身体像要炸开似的胀得发麻,唐羽葳睁眸喘息着,试图寻回一些空气和拒绝他的空间。

可他却不给机会,将她的双手压在床上。她恍惚又迷惑的神情把他迷得一塌糊涂,就像是沉睡中刚苏醒的玫瑰,娇艳欲滴得等他掬取。

她虚弱得无法抵抗,神志提醒她要拒绝,可是体内的每个细胞却不争气的迎合他,在他一步步的人侵之中,她早已弃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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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蓝色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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