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祝柔昀抵达Mystical百货时，被煞有介事的排场吓了一跳。Mystical百货虽然尚未开幕，但是装潢已完成，每个出入口都有警卫，警卫很客气的询问她的名字，对照手上的名单后，交给她一张贵宾证，就让她进去了。
她通过如有魔力般的旋转门，进入人人都想一窥光彩的Mystical百货，一走进去，就有人引领她来到一楼中庭，那里竟然盖了一座壮观的喷水池，让她不禁啧啧称奇。
喷水池前有个小高台，上面立了麦克风，台下整齐的排了数十张椅子，顺着圆形的喷水池成弧形，每张椅子上都贴有名字，她被引导到写有「祝柔昀」的位子上就坐。
一坐下来，她就看见高成坐在她左前方的位子上。他早发现她了，转过头对着她微笑。高成变得非常瘦，神情漠然，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凄凉，连笑容都很虚弱。他生病了吗？祝柔昀不由得担心起来。怎么会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呢？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被邀请来的人陆续抵达，当中不乏许多祝柔昀见过的人，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到，每一个位子上的名字，都是赫赫有名的珠宝设计师！
她倒抽了一口气。该不会连一条开幕夜的手炼都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宣布吧？
「嗨！」她和旁边位子中的空隙突然多了一个身影，那个人轻拍她的肩头。
祝柔昀抬头，见着一名俊美的男子。「邹先生……」她紧张的想赶快起身，却被邹昶伦压了下去。
「别紧张，你可以跟柏崴一样叫我昶伦就行了。」他永远都这么无害的笑着，「欢迎来到Mystical百货。」
「嗯，谢谢，这样的排场是为了什么？」她不明所以，好不容易主人在场，当然得问个清楚。
而她一提，其它设计师也都侧耳倾听。
「拭目以待吧。」他不明讲，只给她一个潇洒的笑容，径自往高台走去。来的人其实不多，一开始祝柔昀也犹豫过，因为Mystical百货是寄统一格式的卡片给她，里面只写今日十一点邀请她到Mystical百货逛逛，有个小聚会，至于要做些什么也不写清楚，打电话问也是一样的说词。
她不懂，如果要搞得这么正式的话，为什么不在邀请函上多费些工夫？还是，邹昶伦在测试什么？
他跟柏崴是好友，都是属于会测验人的类型，或许，他是想测试这些设计师的公关能力？测试如果今天有个机会，他们懂不懂得要好好把握？
过了一会，她就看到邹昶伦自信满满地轻敲麦克风，做了开场白跟自我介绍。
然后，有个香水味超浓的女生压低身子，坐到祝柔昀旁边的位子上。
虽然两个座位中间有点距离，但对方实在太过抢眼，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个女人是个道地道地的外国人，金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珠，雪白的肌肤，穿着低胸小可爱和彩色短裙，态度自在、毫不忸怩。
「嗨！」金发女人看到祝柔昀在看她，热情的跟她打了声招呼。
「……嗨。」她眼睛为之一亮。真是个漂亮的女人！金发女人带着笑容看向前方的邹昶伦，也挥挥高举的右手，「昶伦！」台上的邹昶伦顿了一下。Helena？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柏崴没跟他提过她会来啊！而且，为什么偏偏选择坐在祝柔昀旁边？
祝柔昀对金发女人非常好奇，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直到有支熟悉的手表映入眼帘。
像是突然被指住脖子，她呼吸一窒。那支……是她的表，她跟柏崴的对表，为什么会在这个女人手上？
「你认识Bob吗？」Helena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游走，明显在找人，然后转向祝柔昀，压低声音问：「BobAn？」
「BobAn？」听到这名字，她喉头紧缩，目光始终盯着那支手表，「我知道，DL珠宝的……」
「对！下任总裁！噢，你知道他在哪里吗？秘书说他人在这里！」Helena很兴奋的挺胸张望，压根没在听邹昶伦说话。
「呃？他……现在不在这里。」什么下任总裁？还有，柏崴会来？他不是约了客人吗？
「你是他的……妹妹？」一说出口，祝柔昀就后悔了。她到底在胡说什么啊？他的妹妹怎么可能金发蓝眼！「噢，不，我是她的未婚妻！」Helena伸出左手，秀出无名指上那枚闪亮的五克拉钻戒，兴奋的分享，「我们四年前订婚了！」
祝柔昀的脸顿时失去血色，甚至开始觉得全身发冷。
「是吗？」她颤抖着声音，现在她也完全没有心思听邹昶伦说话了。「那支表也是他送的吗？好漂亮……」
「表？喔，对！很美吧！这一定是他给我的结婚礼物！」Helena转动着手腕，喜出望外的看着这支精致的女表。
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等得发慌，突然看到桌上有一个用缎带包装精美的纸盒，如果是样品，不可能会这么费工，而且还用粉红色的缎带，她心念一转，认为搞不好Bob知道她飞来台湾找他，所以特地要给她惊喜。
她拆开来看，发现里面装了一支精致女表，表炼超级特别，不但有水晶装饰，还有许多精细的凿刻，是她见过最特别的表了。
结果端咖啡的小妹进来，看见那支表起先有点错愕，接着尴尬的笑说她搞错了，因为Bob手上有一支一样的男表。对表耶！她开心到都快飞起来了！这一定是他送她的特别礼物，她再仔细看了看表之后，就知道铁定没有搞错了。
「你看！」Helena脱下手表，翻到链子背面，指着「B&H」的字样给祝柔昀看，「Bob&Helena！B&H！就是他跟我呢！」
是吗……她也是H？她精心设计制作的表，最终居然是戴在另一个女人手上，既然这个金发女人是「H」，那她是什么？她祝柔昀又算什么？
「……祝柔昀小姐！」在台上的邹昶伦眼看苗头不对，马上跳过一堆流程，进入这场聚会的重点。
祝柔昀完全没有听到他在叫她，只是脸色苍白的看着喜上眉梢的Helena，完全无法思考。
「祝柔昀！」邹昶伦再次透过麦克风喊着她的名字，「恭喜了。」
这次她终于听到周围的声音，勉强回过神，如雷的掌声四起，但她还是不晓得发生什么事，表情木然。
邹昶伦一看就知道不对劲，铁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亲自走下台，来到她面前。「MyStical百货选择你的手炼做为开幕式的赠品，恭喜你！」他伸出手邀请她，祝柔昀只是失神的搭上，任由他领着她上台。「同时你还拥有与MyStical百货两年的合约，这两年内，MyStical百货的赠品，将全部只采用你的设计。」
台下一片嫉妒的喧哗声，但她却开心不起来，脑子一片混乱。
「别想太多。」邹昶伦偷偷在她耳边说，祝柔昀惊愕的看向他，但他只回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彷佛在告诉她，一定要相信安柏崴。
闪光灯此起彼落，她却连个虚假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邹昶伦邀请媒体刻意炒作新闻，一来可以再次炒MyStical百货即将开幕的消息，二来可打响祝柔昀的名气，最后则是放大赠品手炼的焦点，好吸引开幕当日人潮。
当然，还可以顺便卖安柏崴一个人情，他利用MyStical百货的名气做宣传，光明正大地把他情人的地位又拉高许多。
拍照结束，邹昶伦交代工作人员带祝柔昀到他的办公室去，不接受访问，因为他无法陪着她，他必须留下来应付记者。祝柔昀却只是问了办公室要怎么走，说她自己上去就可以，她必须……先去冷静一下。她被利用了？她怎么想都只能导引出这个结论，她是不是又愚蠢到再次被利用了？失神的爬着楼梯，她根本没有心思顾及脚步。
「小柔！」高成飞快扶住她，她差一点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祝柔昀重心不稳地往后倒在他身上，才因此惊骇的回过神。
「高成……」她赶紧稳住身子，但是脸色依然苍白如纸，「对不起，我在想事情。」
「你怎么了？刚才坐在你旁边的女人是谁？」他太了解她了，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
「她……她戴着我的表……」再也忍不住悲痛的情绪，祝柔昀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泪水汹涌而出，放声哭喊，「我跟柏崴的对表！」
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只有这个曾与她相恋五年的前男友，她暂时忘记他之前的无情，现在他就像是个贴心的朋友，让她毫无防备的全盘托出。
「我很不想说早知道……但是我当初真的跟你说过。」高成紧扣住她因哭泣而剧烈颤抖的双肩，哄道：「别哭了，你这样哭我会很心疼。」他环顾四周，发现洗手间就在附近，好言劝道：「洗把脸好不好？等一会儿MyStical百货的邹先生不是还要跟你谈事情？你这个样子不行。」
她整个人虚弱得无法走动，得由高成扶着她到女厕去，幸好现在MyStical百货里几乎没有人，所以她被安置在洗手台边，高成温柔的拿纸巾为她压干泪水。
「你应该找安柏崴问清楚，不该一个人哭泣。」他平静的说，「他有女朋友也不令人意外，我从一开始就担心你被骗，只是没想到他已经订婚了。」
「说不定……是误会？」胡乱的拨开黏在脸庞上的发丝，祝柔昀抽噎的不停安慰自己，「我一向很神经质，你知道的，我总是多虑……」
「小柔，那个女人如果不知道你是谁，怎么会故意到你面前问安柏崴？又带着你的表跟你炫耀？」高成皱起眉头，「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他就是在玩弄你啊！」
「够了！不要再说了！」她痛苦地尖叫。
她好怕，她也知道那可能不是误会，所以根本不敢面对。
高成安静的在女厕里陪着她，等她心情稍微平复了之后，才续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去问清楚，不能在这里瞎猜。」整理好狼狈的自己，她勉强镇静的说。
「我陪你去。」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处理。」她挡下他的好意，「谢谢你陪我，但是你不是应该出面的人。」
他凝视着她，「小柔，如果……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要你知道―」他拉起她的手，一脸深情，「我还爱着你。」
祝柔昀诧异的看向他。事隔多月，他们也已经很久没联络了，高成他……
「我没骗你，我到现在还爱着你！五年的感情，我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他双眼哀戚的啾着她，「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
「高成，我们不该再谈这个，你知道我已经有……」她不自在的抽回手，总觉得他好像暗讽她轻易放弃五年的感情。
「有男朋友了，我知道，但有未婚妻的男人是不可靠的。」他抿了抿唇，看起来很受伤，「反正我会等你。」
「不要这样。」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跟他耗下去。
她走出女厕，不顾眼睛的红肿，决定先去找人。前方就是她刚刚差点摔下去的楼梯，而楼下蓦地传来说话声。祝柔昀觉得声音有点熟悉，便靠着围栏，低头望着楼下的卖场，只见有个男人正疾步前行，身后跟着一个金发女人。
「等等！Bob！」Helena在后面高喊，小跑步上前扯住他的手，微愠的问：「你干么走那么快？」
「放手！」安柏崴不耐烦的甩开她，现在他只想快点找到女友，Helena的穷追不舍让他忍不住大吼，「你不要再跟着我，快点回美国！」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到台湾来找你耶！你在这里待好久！」Helena死也不放手，「要回去就一起回去，婚礼有好多事要准备喔！」
「婚礼？」安柏崴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没好气的说：「Helena，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们―」他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这支表！」
「很美呢，谢谢你！」Helena还露出笑容，完全不晓得他的怒气已经到了临界点。「我没想到你会送给我这么棒的结婚礼物！」
结婚礼物？Helena什么时候开始想象力变得这么丰富？
噢！对，她当然想象力丰富，他很久之前就斩钉截铁的对她说过，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坚信他们是天生一对！
Helena拉起他的左腕，跟自己的右腕相对照，果然是完美的对表。安柏崴心烦意乱的看着两支表，想到刚才他一到MyStical百货，就看到记者会已经结束，邹昶伦正在应付记者们，但是他特地抽身告诉他大事不妙，因为Helena刚刚就坐在柔昀身边，柔昀的脸色发白……她一定知道了什么。
一想到女友可能误会他，他就一阵心痛，他真的不能失去她，他不希望她觉得自己是个会骗人、不值得爱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台湾？还特地准备礼物送我！」Helena张开双臂，环住安柏崴的颈子，撒娇道：「B&H呢！我爱你，Bob！」
楼梯上方传来脚步声，安柏崴马上把她推开。他受够了应付这个女人，自作多情到一种妄想的地步！
不经意的抬头一眼，他顿时一震，因为走下来的人正是柔昀，而高成居然跟在她身后，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很恩爱嘛！」祝柔昀用英文说着，双手抱胸，彷佛这样才能压住正在抽痛的心。
「她是你的未婚妻？」她的口气异常冷淡。
「啊！刚刚的……」Helena愣了一下，再看看安柏崴，「我是啊！」
「她不……」安柏崴才刚要解释，Helena却抢先一步冲到祝柔昀面前，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喜帖。「你是Bob的朋友吧，这是我们的喜帖，到时候要来参加喔！」她看了高成一眼，甜滋滋的笑问：「你的男朋友？」
祝柔昀深吸了口气，越过Helena看向身后的安柏崴，他浓眉深锁的走向她，她却厌恶的别过头。
「是。」她故意牵起高成的手，两人十指紧扣，面无表情的回答，「我们刚复合。」
「哇……」Helena有点尴尬。复合的意思表示之前……分手过？
「柔昀！你不要这样，冷静点听我说。」安柏崴一把Helena往后拉。这个女人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我跟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根本不承认她是我的未婚妻，都是我父亲……」
「你父亲？喔，对，你是DL珠宝的继承人。」她的笑容好悲哀，又换回中文，心冷的酸道：「我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
安柏崴火大的瞪了Helena一眼。她无缘无故跑来做什么？把所有事情都打乱了！他原本计划好今晚亲自下厨，为柔昀做一顿浪漫晚餐，趁机把他的身分告诉她的，因为他们从今天开始就要同居了，关系向前迈进一大步，很多事也不能再隐瞒，谁晓得Helena一搅局，把一切都毁了！
「我受够被利用了。」祝柔昀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释，强忍着泪水，憋着满腔怒火，失去理智，「如果你只是想玩玩而已就要先说清楚，不应该欺骗我的感情！」
「我都跟你说了不是这样！」安柏崴心烦意乱的想要把事情解释清楚。
「喜帖都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刚才才知道DL珠宝『TheWedding』的系列设计活动，就是为了你们两个明年六月的婚礼所举办的！」高成语出惊人。
闻言，祝柔昀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他。是啊，他是菁品的设计师，这种信息绝不可能是他捏造出来的。
安柏崴瞬间百口莫辩，他立刻决定直接把女友带走，两个人到隐密的地方好好说清楚，可是她并没有给他机会，只是经过他身边，走向根本听不懂中文，一脸疑惑的Helena，下一秒，她突然动手扯下她的手表。女表的表炼不细，但终究敌不过祝柔昀羞愤的怒火。她这辈子都是个愚蠢的女人，被人玩弄在手掌心上却不自知，同样的错误还经历了两次！链子被扯断，在Helena手上刮出一道血痕，Helena痛呼出声，钻饰与链子纷纷掉落在大理石地上，发出铿然声响。
祝柔昀扭头向高成走去，临走前不忘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绽放着粉色光芒的心型水晶钥匙圈。
「还你。」她把钥匙高高的向后抛，头也不回的与高成一起离开。
钥匙重重摔落在地，铜制的钥匙发出了惊人声响，不偏不倚地掉在安柏崴的脚边。
地上那颗粉红色的心，出现了好几道裂痕。
入冬之后，天色暗得很快，但专注于修改最后草图的祝柔昀根本没注意到。
珠宝大展年底才要举办，但她的灵感突如其来，让她想要立刻完成作品。
她不知道现在设计出来的东西会不会很晦暗，因为她才刚被男友背叛，而且是再一次的欺骗。「B&H」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饰品，也是她刻过最荒唐的誓言。真不敢相信她之前还为了这两个英文字的组合感到幸福甜蜜，觉得上天给了她一个愚蠢的巧合，先是让柏崴跟高成的英文名前缀字一样，再来是她跟Helena……
不过这次她没有逃离原本的生活，她又跟房东续租，搬回原本的小套房，把封好的箱子全数拆开，物归原位。
她已经不想再当个逃避的人了，就算跟安柏崴的感情结束，她也不会搞什么人间蒸发，她就住在原来的地方，过原本该过的生活。
门铃突然响起，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设计图藏得好好的，再去应门。
「小柔。」来人当然是高成，他开心的说：「我帮你买晚餐来了。」
「谢谢。」她大方的请他进来，两个星期以来，他们都一同用餐。
她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不算复合，但自从发现被安柏崴欺骗之后，陪在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是高成。
她和他的关系很诡异，但是她无法否认，了解她的高成，很懂得怎么让她分心，让她不会为安柏崴一直哭泣。五年的情感的确存在，也无法彻底割舍，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刻，她必须承认，有高成在身边真的很好。
「你最爱的蛋包饭。」他最近变得很主动、很贴心，彷佛新好男人一样。
「蛋包饭？你跑去士林买的吗？」她最爱吃的是士林某条巷子里的蛋包饭。
「对啊！我坐捷运去的，一买到就马上赶回来，还热的呢！」高成递上汤匙，「我虽然没办法一天到晚带你吃大餐，但只要是你想吃的东西，不管再远，我都愿意帮你买回来。」
祝柔昀浅笑向他说声谢谢，接过汤匙，挖了一口香气四溢的蛋包饭。
她并不喜欢吃大餐，只是眷恋跟安柏崴独处的时光，还有被他宠溺的感觉……
现在，高成也开始想宠她了吗？
想着想着，泪珠又不听话的滴进蛋包饭里，连祝柔昀自己都措手不及。
「小柔！」高成紧张兮兮的看着她，赶紧起身找卫生纸。
「我没事。」她扬起头说，泪水却越滚越多。
其实她的心已经被撕裂了，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没有嚎啕大哭、没有失魂落魄，也没有像上次被高成背叛时那么绝望。或许她真的打从心里变坚强了吧？但是安柏崴在她心上留下的伤，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刻。她一直觉得安柏崴和其它男人不一样，他既成熟又稳重，出身良好又聪明，对她的感情不可能会是假的，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她还是太单纯了！因为他的魅力与令人动心的外表，便迅速沦陷，再因为他对她的肯定、事业上的支持以及绝对的尊重与体贴，就让她对这份遥不可及的爱恋信以为真。
她小心翼翼的维护和他之间的感情，因为她自知配不上像他那样的人。
她不敢提到自己的家人，是担心丢脸，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被辱骂的一幕，而不敢问他的背景，依然是怕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和他在一起。
他虽然没有否认过自己是有钱人，但她没想到他的家世背景居然如此雄厚，而他竟然还是DL珠宝的下任继承人！
DL珠宝啊！他们一同工作的地方，他却隐瞒真实身分，以总经理的头衔前来，对她而言，他如果是别间公司的小开就算了，但他偏偏是DL珠宝的下任继承人，那就表示所有珠宝饰品，不管是谁设计的，他不仅仅只是一初步审核」或是「挖掘新人」而已，还有决定性的权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瞒着她这么大的事，就是让她觉得无法忍受。更别提他的未婚妻了，当天她一回家就上网查出所有可能会伤她更深的信息，
结果在国外网站随便搜寻，都可以看见他跟Helena的名字并列。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个人都出席了彼此生命中的重要场合，在Helenal二十一岁的生日宴会上，他们甚至还订了婚。
铁证如山，安柏崴却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他没有情人？她终于理解当初她问这个问题时，他突然一闪而过的心虚是为什么了。
他没有情人，只有未婚妻。
隐瞒自己是DL珠宝小开的身分，就是怕她知道他和Helena已有婚约！一个人究竟可以笨到什么地步？祝柔昀一边哭，一边继续扒饭，和着苦涩泪水的蛋包饭，吃起来更令人鼻酸。
「小柔……别这样。」高成用力的抱紧她，柔声安抚，「我在这里，最爱你的人在这里。」
今晚的蛋包饭是祝柔昀吃过最特别的一餐，有西红柿的酸甜味、有蛋香，还有心痛的泪水。
她发誓，今夜哭过之后，再也不要为安柏崴留下任何一滴泪水。
就当作延长的一夜情，终于走到了终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