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尚诚已经自暴自弃的不再去想什么羞耻心了,但是周屹天肆无忌惮地对待性爱的态度,仍令他咂舌。

那天傍晚,被梁医生撞见两个人浑身赤裸、热汗淋漓地抱在一起,尚诚恨不得钻进被窝里,无奈腰又软又痛,动弹不得。

周屹天居然还厚颜无耻地对梁医生说:「还没完呢,出去!啊,凡士林效果不错,出院的时候,记得多给我一瓶。。」

VIP房的护士们已经在热烈讨论他们的事情了,周屹天还唯恐天下不乱,第二天在走廊抱住他热吻。。惹得护士站里又发生骚乱。

不过至少没有被熟人看到,尚诚还心存侥幸,然而周末周屹天在沙发里抱着他的时候,又被前来探病的程小棕看见。

「打扰大哥和大嫂玩亲亲,小弟非常抱歉!明天再来哦!」在周屹天开口前,程小棕就很识相地留下水果篮,笑嘻嘻地走了。

不过自那以后,程小棕就一直调侃他为「大嫂」。。

明知道不可以和周屹天独处太久,他的邀请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尚诚还是会傻傻地上当,比如说现在─

「住、住手。。啊!」身体被压向落地镜面,双手要不是抓住镜子前的扶栏,尚诚连站都难以站稳。

他身上的量贩店制服被脱得只剩下衬衫和领带……

八月三十号,距离暑假结束还有一日,周屹天总算得到好消息,他今天可以出院了。

昨天,梁医生替他做了最后一次全面检查,肋骨恢复得不错,其它生理指数也正常。除了还不能练习拳击以外,日常生活没有问题,复诊则是在一周以后。

「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的。」拿到检查报告单后,周屹天笑着安慰尚诚。

「你还说呢!我真的很担心。。」尚诚的脸孔泛上红润,这半个月来,周屹天和他做了好几次,所以他一直很担心会不会加重周屹天的伤势。

「尚诚,你好可爱。」周屹天笑呵呵的,握住尚诚的手,「梁医生不是说过,适当的运动,能够促进骨折裂口的愈合,我现在不是很有精神嘛!」

「笨、笨蛋!梁医生说的,才不是这个运动。。」脸红得彷佛要滴血,尚诚结结巴巴地说,用力地抽回了手。

「啊,一听我可以出院了,就变得这么粗暴。」周屹天抱怨,作势要抱他,「小诚。。」

「放手啦!我要上班了!」尚诚害臊地从周屹天怀里挣脱,再黏腻下去,恐怕又会亲吻起来。

「那你下午来接我吧。」周屹天不死心地抓住尚诚的手,「我要和你一起回家。」

「可是我下班都六点多了,你会等很久。」出院手续是下午两点钟办理,从利民量贩店到麓山医院,需要一个小时,也就是周屹天至少要等五个小时。「反正我也没事,答应我。」周屹天像是一只摇晃着尾巴的苏格兰牧羊犬,从后方团团抱住犹豫的尚诚。

「那,好吧。」尚诚每次都拗不过他,心想他和周屹天的年纪相差不大,怎么有时会有种面对未成年的错觉。

可能是快要去东帝高中教学的关系,最近脑袋里常浮现出高中生的形象,他是自学教育类课程的,教师一直是他很向往的职业。

和孩子们在一起,尚诚不安的心情会宁静许多,也许因为没有受到世俗污染的孩子不会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他,校园也是一个单纯的地方。

在老家彬东的时候,尚诚曾在一所国中实习了三个月,他擅长的是化学,在他的教导下,学生们的化学成绩进步显著,他也顺利地拿到了教育部的推荐信。

可是东帝高中是不同的,它是一所著名的私立贵族学校,而且学生们的年纪都已经十七、八岁,尚诚很怕自己应付不来。

「你在想什么?这么严肃。」周屹天偷偷含住他柔软的耳垂。

「我在想上课的事。。啊,不要这样。」很痒,尚诚忍不住挣扎,他想和周屹天商量教书的事情,可是气氛变得暧昧,没法谈下去。

「唔。。」周屹天吮吸着他变红的耳垂,往下,越来越煽情地吻着他的脖子,「是。。要开学了。」

周屹天想起来他还没和尚诚说过,自己是高中生的事情,有些心虚。

刚开始是因为没必要解释,所以没说,后来是觉得如果坦白自己才十七岁,一定会被尚诚看不起,就一直含糊过去。

周屹天突然停下了亲吻,安静地搂抱着尚诚。

「怎么了?」周屹天忽然变得老实起来,尚诚反而不习惯。

「嗯,有件事。。」周屹天把下巴搁在尚诚瘦削的肩膀上,他非常喜欢尚诚身上淡淡的香皂味,是任何香水都比不上的,只属于他的味道,「我一直想和你说,关于学校。。」

「什么?」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周屹天还是怯场了,嘀咕道,「只是想开学以后,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不过,你必须保证不能生气!」

「我为什么会生气?」尚诚浅浅一笑,周屹天有时会在奇怪的地方卖关子。「总之,你先答应我。」周屹天执拗地说,眼神很认真。

「好吧。」尚诚顺从地点头,反问道,「那你读的是哪一系?」

「。。去了就知道。」不想给尚诚多余的思考空间,周屹天抬起他的脸孔,想亲吻他。

「哪有这样的。。」尽管哭笑不得,尚诚也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的。「明天见。」尚诚走进量贩店的员工更衣室时,有人向他打招呼。

「明天见。。」尚诚也点头响应,来量贩店工作的决定果然是对的,熟悉了人来人往的环境,面对同事和陌生的顾客时,不会心慌得只想逃走。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没有来这里就不会遇上周屹天了。

改变自己最多的人,甚至有种被他「拯救」的感觉,在遇到周屹天以前,别说对别人敞开心胸,他根本没有从被母亲虐待的阴影中逃脱出来。

埋首在书本中苦读,也是由于对痛苦记忆的恐惧,希望藉由复杂艰深的专业知识麻痹自己。

是周屹天让他看清自己,他并不是肮脏的,也不是累赘,母亲对他的指责和虐打完全是错误的,他可以和其它人一样,拥有稳定的生活、心爱的人。。尚诚觉得自己很满足。

因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幸福,这种温暖的感觉满溢胸膛,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正当尚诚不觉露出微笑的时候,「喀嚓─」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闯进来两个身材高大的,西装革履的男人。

「啊?」看到来人,尚诚瞪大了眼睛,笑容顿时凝固住了。。「才五点一刻呀。」周屹天抬头看了看大厅墙壁上的电子钟,没想到他和住院部的孩子们打完一圈篮球,时间还不到六点。找到一个可以一眼望见医院入口的位子,周屹天旁若无人地坐下来,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大口水。

住院的时候,他什么东西都没带,出院的时候一整理,行李居然有九件,九成以上都是别人送来的礼物,周屹天把水果、礼品盒等东西转送给护士们,牙刷、衣服等个人物品就交由保镖拿回家去。

周屹天依然不想回家,他打算出院后仍然住在巴士公司的宿舍楼里。

铺设着暖色大理石的医院大厅宽敞洁净,人来人往,快到晚餐时间,不少病人家属提着保温瓶走进住院部的电梯,周屹天不禁想到尚诚,也是这样不辞辛苦地为他送热腾腾的饭菜,唇角微扬。

「屹天,你还没走吗?」黎荀拿着铝制病历夹路过大厅,看到周屹天后一脸讶异,因为他看见司机和保镖们已经离开了,以为周屹天也走了。

「嗯,我等人,你去忙吧。」周屹天抬头看着他。

穿着白袍的黎荀,似乎比实际年龄大上一、两岁,可是清俊的脸孔也更加引人注意了,周屹天住院的时候就听到护士们议论,说黎医生是医院里。。NO。1的美男。

「在等尚诚?」黎荀并没有走开,而是走前几步,在周屹天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是啊,他六点下班。」即使已经不再是依恋的情愫,黎荀的靠近,还是让周屹天有些紧张。

「你。。还是不想回家?」黎荀的声音有些失落,「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

「对不起。」周屹天突然道歉。

「哎?」

「你总是为我操心,荀,」周屹天无法忍受黎荀落寞的样子,温柔的说道,「那天我说的不是真心话,不论在你身上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更不会看不起你,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始终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但是不及尚诚重要吧,」黎荀脱口而出,然后万分尴尬地低下头,「我没有和他比较的意思。。」

黎荀会吃醋是当然的,周屹天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尤其看到他对尚诚那么痴情,明知道尚诚很晚才会到还耐心等候的样子。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周屹天,虽然只有国小三年级,但已经给人「小大人」的感觉。

那时候,周屹天上下学都是由保姆和保镖一起接送,这在其它小朋友眼里是非常酷的事情,可周屹天不这么想。

有一天晚上,他像终于逮到机会一样,跑到黎荀的房间,迫不及待地说:「哥,明天学校只上半天课,你来接我吧。」

「好啊,明天晚上有台风登陆,我的学校也放假。」

「那就这样说定了。」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周屹天转头就跑掉了。为什么不告诉保姆提前放学这件事,黎荀虽然有些纳闷,还是遵照约定去接他放学。

结果强台风中午就登陆了,气象台挂起了红色警报讯号,狂风突起,路边的树木都弯成了一张弓,滂沱的大雨更是淹没了许多道路。

黎荀费劲辛苦赶到国立小学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学校里的孩子早都被家长接走,只有周屹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教学楼门口。

「对不起!我来晚了,路上很多地方都淹了。你怎么不在教室等我,你都湿透了!」黎荀赶紧从书包里拿出毛巾,替他擦拭湿漉漉的脸孔。

望着穿着雨衣,却因为风雨太大依然淋湿的黎荀,周屹天认真地说道:「我在后悔,不该让哥哥你来接我,这种天气,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啊?」

「我太幼稚了,看到同学都是由父母接回家,一时忍不住。。」说到一半,周屹天气呼呼地扭开头。

黎荀这才明白周屹天心里真正的想法,他是想要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黎荀笑了,「别生气了,小天,以后我来接你放学。」

「不用了,我不喜欢这种样子。」周屹天却用力地摇摇头,「与其让你来接我,我更想去接你放学。」

「呵呵,哪有弟弟接哥哥放学的,你还是小朋友呢。」黎荀不禁莞尔。

「可是我就想成为那样的人,将来可以保护你,所以你不要再来接我了。」。。

这么久以前的事情,想必周屹天已经忘了,不过他确实成为了可靠的男人,只不过保护的对象不是他,而是尚诚。一想到这里,黎荀明知道不应该,可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嫉妒尚诚。

「你和他不一样。」面对把头低下去的黎荀,周屹天慎重的说道,「对我来说,你们都很重要。」

「你不用安慰我,」黎荀难堪地笑了笑,「尚诚入院的时候,你是那么着急,他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不是的,那不一样。」

周屹天还想解释,黎荀白袍里的呼叫器滴滴的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是ICU病房。。」

「你去忙吧,尚诚也快来了。」「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回家。」黎荀说着,站了起来。

「以后再说吧。」

「那,替我问候尚诚,路上小心。」黎荀说完,便微微一笑,走开了。

看着黎荀消失在大厅的尽头,周屹天突然意识到,「我从小就喜欢你」这句话,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一直以为只要能够出来独立赚钱,就能把黎荀从帮派里救出来,很显然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黎荀并没有离开父亲的意思。

他逐渐明白了一件事,这么多年来,黎荀并不是没法获得自由,而是他从没有去争取过。。

银色的宝马轿车在林荫道上奔驰,两旁白荧荧的路灯光芒犹如一串珠子,在黑暗中不断地往后倒退。

尚诚望向车窗外,除了灯光和黑森森的树林,什么也看不见,他大概穿越了整个东市,现在是在上山的坡道上。

T市北端是出名的富豪住宅区,不少是上千万的豪宅,而周屹天的家更是占据一整座山。就算知道周屹天家里很有钱,尚诚还是大大震撼了一下。

「快到了,上面的房子就是。」坐在尚诚身旁,自称叫刘成的男人,指了指前面亮着金色灯光的房子。

白色花岗岩的豪宅,好像是一栋现代化的城堡,灯光只是照出少许轮廓,似乎还有泳池的水光倒映在上面。

「山后边还有个大湖,有很多鱼,少爷小时候很喜欢去那里抓鱼,脱光衣服,往下一跳,比鱼游得还畅快。啊,还有,少爷开游艇的技术也很棒。」

刘成轻松得像是在聊家常,尚诚却无法相信他。

尽管这个男人是为了帮助周屹天才潜入黑市拳击场做翻译,可尚诚始终无法忘记,他很热心地把他推给那三个俄国拳击手,任由他们凌辱他。。

「你脸色很难看,会晕车吗?」刘成伸手过来,尚诚吃惊得后退,整个人缩在真皮的椅座内。

「啊,抱歉。」刘成缩回手,「因为我的职责是尽量温柔的带你过来,所以希望你别嫌我啰嗦。」

「到底。。找我什么事?我还要去医院。」在更衣室的时候,尚诚已经表明要去医院接周屹天,可是刘成说不会耽搁太久,而且是周皓染想要见他。「接少爷出院的事,你不用担心,要是晚了,我们会派人去接他,说不定,你们会在这里碰面呢。」刘成说着,笑了笑,却不解释周皓染叫他来的目的。

这时,车子已经行驶到气派非凡的铸铁大门前,有两个保镖守在那里,无声地看了一眼车牌,点头,金色铸铁大门就徐徐开启,尚诚注意到连接大门的大理石围墙上有一道漆黑的铁钩围栏,布满荆棘般的倒刺。

车子往里开了不到二十米,又出现两个保镖,其中一人手里还牵着一条看上去很凶悍的黑狗。

因为是晚上,尚诚看不清庭院的具体布置,在走神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我只负责送你到这里,进去后,管家会给你带路的。」刘成打开车门下车,并替尚诚开车门。

「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不过我还是得劝你,不管怎样,你只要听从老大的意思就好。」刘成压低声音,很认真地说道:「在这里,只要少爷还没上位,老大说的话就是命令,听懂了吗?」

「命令?」

「对,所以只有顺从的分,他绝对不是你可以得罪的人,小心一点。」刘成说完,拍了拍尚诚单薄的肩头,然后重新上车离开了。

尚诚转过头,面对着电影里才看到过的豪华大门,深吸一口气,按响了一旁的门铃。

门铃只响了一声,就有人从里面拉开了门,是棕发蓝眼的外国人,大约有五十岁,可是却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尚诚先生吗?请跟我来,老爷已经在客厅里等你了。」

穿过灯光昏黄的名画长廊,尚诚被带入一间非常豪华的客厅,放眼望去,象牙白的真皮沙发,挨着一扇巨大无比的落地窗,窗前装饰着纱帘,客厅中间铺着一张虎皮地毯,那龇牙咧嘴的虎头大得吓人。

周皓染就坐在虎皮地毯后面的沙发里,穿着深灰色的西服,手里还拿着一只水晶酒杯。

「这位就是老爷,您请过去吧。」管家小声说道,就退出了房间。

和上次在拳击场见到的周皓染相比,虽然少了一份血腥煞气,但是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高傲和霸气一点都没改变。尚诚感到双脚发麻,心脏内的血液似乎在紧缩逆流。。

「过来这里坐。」周皓染突然开口了。

「是。。」尚诚轻声应道,僵直着身体的走过去,可是坐哪里好?L型沙发上有金色的抱枕,周皓染一手支撑在上面,看上去有些慵懒。

「你不用勉强寒暄,只要把东西拿走就行。」周皓染示意了一下面前的矮桌。

尚诚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封白色的信封袋,鼓鼓囊囊的,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给你的抚慰金,袋里有五万美金现钞,和一张空白支票,我已经签了名,你还想要多少,自己填上数额就是。」周皓染盯着尚诚的脸,像在估算他的价值。

「您说什么?」尚诚的脸色变得煞白,无法置信地瞪着眼睛。

「这都不明白?」周皓染晃了晃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脸鄙夷,「我要你离开我的儿子,这是分手费,我不希望屹天身边有不干不净、来路不明的男人出现,明白的话,就拿上钱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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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男本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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