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得、得得……”甄浩泱拎着笔记型电脑跟公事包，在伍氏大楼的一楼大厅来回踱步。
“唉……”盯着门口那座象征伍氏精神的大型现代雕塑，以无数细线环出一颗银色的地球，其上烙着伍氏的英文商标，每过十五分钟便会自转改变方向，现在他正在看第二次。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啊……好无聊……”
回身走向柜台，往右看是一整面两层楼高的电视墙，不时播放的宣传广告让进来的访客可以感觉到伍氏的气派万千。
虽然装潢美观、广告多变，不过这已经是他每天上班习惯的景象了，没什么新意。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表。
“唉……”又叹口气。看来还有得等，他只好继续来回踱步当锻炼身体。
年轻貌美的总机小姐们在柜台后打量着甄浩泱，一边交头接耳说闲话。
“甄主任有什么事吗？”
“看起来好像是在等人，要不要去问问他……”
“不用了！我刚才问过了，本来请他去接待室等，不过他说不用了，”
“难得看到他们设计部门的人出现呢！平时要他们出现都难……”
“大概是为了下个月的活动吧！”
“什么活动？”
“你没看到公文吗？下个月的资讯展是公司主办……”
几个女人的叽喳声，当柜台左侧的电梯门上方那一列表示楼层的电子萤幕由“二”转换成“一”时，也跟着沉默下来。
“叮！”银色电梯门“刷”一声打开，走出来的人正是伍瑷琳。
“叩、叩叩！”血红色高跟鞋蹬着黑色云石地板，长发绾在脑后，名家设计的红色套装让她如同女王般不可一世。但是她那君临天下的态度，在看到甄浩泱那一刻，如火的傲慢却化成水样的温柔。
“久等了？抱歉，正好临时有个会要开。”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美丽的脸上没有半点迟到的歉意。
“还好。可以走了吗？我的车在门口。”甄浩泱客气地说。
天知道他的鞋底不知道磨掉了几层皮，才等到这位大小姐。不过他没有泄漏他的不悦，表面一派平静。工作经验训练出来的耐性，还有天生的悠然，没有当场发作他的脾气。
“走吧！”眉一挑，伍瑷琳领先往门外走去。
虽然知道他的耐性极佳，没想到脾气更好！她故意拖慢半个小时才姗姗来迟，换作是别的男人，就算表面不敢得罪她，脸色也不会好看。但他并没有生气，还能保持绅士风度，脸上带着笑容，真不愧是她选上的男人。
虽然高兴，却没有表露在脸上，因为她还要慢慢观察他。
好男人值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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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离开，柜台小姐才继续她们的八卦。
“伍小姐好像不太理甄主任耶？”好奇的新人问。
“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伍小姐对谁都冷冰冰的。”
“对呀，她这种态度对甄主任还算好的了，要是你看过她对霍总的样子，啧啧啧！根本不买帐！酷得要死，没被她冻成冰块算他好运！”
“这么酷，人又美又聪明，她真是女人的榜样呀！”
“等等！你说的霍总，指的是霍霆执行长吗？天哪！”新人的声音不自然的拔高，不相信这个事实。“不会吧？执行长那么师，他不当明星真是可惜了，怎么可能有女人不理他呢……”
“看你发春的样子，他瞄你一眼你不就酥了！”
“你说到哪里去了！”
“话又说回来，信不信由你，我们都猜伍小姐故意摆架子。没看她跟霍总朝夕相对，人长得又不错，更何况又是掌管伍氏的热门人选，看来霍总跟她这门婚事是迟早的事了！”
“不是说她不理他吗？”
“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欲擒故纵吗？小妹妹。”
“哦……不过伍小姐喜欢霍总吗？”
“唉！你还年轻，只想着谈情说爱，像他们这种企业家都是只谈利益不讲情爱的，喜不喜欢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有需要不会去养情妇还有小白脸吗，那种才叫他们的喜欢！”
“真的是这样吗？”
“你要学着点，好好看！像甄主任呀、霍总呀，还有程经理、花经理，还有伍少爷，他们五个男人就属于上等男人！”“什么叫做上等男人呢？要什么什么资格？”
“就像你考试有分数，男人也有等级的，分成ABCDE，除了要英俊，有学识，还要体贴、幽默跟有家底，这是评分的选项，A级的男人就像那五个帅哥，聪明、多金还外加潇洒，风度好品味佳，普通男人哪里比得上！”
“哇！这么说起来，那他们不就是五A男人了吗？”
“这么说倒也是啦！五个好男人，可惜都没我们的分！唉！”资深的柜台小姐望着离去的人影，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如果不要求太多，待久一点，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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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上车坐定，开车的甄浩泱提醒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可能会塞车，大概两个小时才会到喔！”
“嗯……好。”伍瑷琳放下发髻，如瀑黑发顿时直直泻落。踢掉夹脚的高跟鞋，好让自己放松下来。
一阵玫瑰香气随着她的散发逸出，甄浩泱觉得好熟悉，像极他以前在英国念书时，经过清晨的花园会闻到带着朝露的玫瑰浓香。
“这是什么味道？”甄浩泱问。
“难得浩哥对香水有兴趣，这瓶香水叫Contradiction。”伍瑷琳笑。
“可不可以再说一次，什么名字？”甄浩泱没听清楚，又问了一次。
“Contradiction。中文名字叫‘冰火相容’。”伍瑷琳解释道。
“哦！了解，这味道很不错，很好闻，令人精神愉快，比起闷在电梯或密闭空间里那种挥之不去的恶心香味，感觉好太多了。冰火相容……嗯，这味道很适合你。”甄浩泱说。
“呵，谢谢。”伍瑷琳笑道。
“以前我很怕闻到女人的香水味，现在才知道原来香水看人用，这种香味就令人很愉快。”甄浩泱打算边开车边聊天，瞄到散发的伍瑷琳，星眸半闭的她有种慵懒的感觉，好奇令他开口。“你很累吗？昨天没睡好？”
伍瑷琳把长发斜披到肩上，侧过脸盯着他。“怎么这么问？”
“没有，只是看你没反应，以为你睡着了。”把目光调回前方，打算专心开车，事实上却被她的注视搞得浑身不自在。
她像高贵的古董瓷器娃娃，身着绫罗绸缎，美得无懈可击，当然身价也高得令人咋舌，让人想将她珍而重之地摆在玻璃柜中收藏。但是可以抱在手中把玩的，还是最单纯简单的布娃娃。
这么一想，甄浩泱忽然觉得她一定很寂寞，但随即挥去这个念头。
不可能的，一定是错觉，天之骄女的伍瑷琳怎么会寂寞，她的裙下之臣不知儿几，怎么可能寂寞呢？
“浩哥，你不想升职吗？只做个设计室主任会不会太委屈你了？”伍瑷琳过了一会才开口，话题朝向甄浩泱的前途。
“我不觉得委屈呀，现在的工作很适合我，我做得很开心。”甄浩泱说。
“可是浩哥没想要过往上爬吗？”伍瑷琳话中有话，探试他的心意。“设计室主任再怎么升也不过走技术路线，为什么不试着朝业务方面发展呢？这样比较有前途吧。”
甄浩泱微笑，不答反问：“小琳，你认为我适合走业务吗？”
“我觉得你没问题呀，而且客户对你的评价很高!”想起她调出来的资料，都是一面倒的称赞，伍瑷琳与有荣焉。“只要你肯做，一定没问题。”
对他，她有信心。
“哦……大概是我比较有耐性，可以跟人磨，慢慢沟通，这点我还做得到。但要我像小龙还是小霍一样，在商场上跟人竞争是不可能的，我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甄浩泱老实地说。“或许某方面来说，我可以跟客户建立不错的交情，或许短期内因为这样可以得到生意，但是这种关系能依靠多久呢？而且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跟朋友做生意，因为做生意不能光谈交情，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可是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你不行？我觉得你很适合呀！”伍瑷琳急了，声音也激动起来。怎么会？他应该更上进些，这种没自信又畏怯的样子，不是她所期望的啊！
叹口气，甄浩泱的目光定在远方。“小琳，不然这么说好了，你让你哥去做业务看看，结果同样差不多。小伍的个性跟我很接近，我们两个都不善交际，不顺手的事是做不好的，而且我也不觉得写程式有什么不好呀！”
听到他拿伍瑞琛作挡箭牌，伍瑷琳的脸一沉。“不能这么比，哥哥是哥哥，你是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我哥跟人说句话，就好像要他老命似的，而你不同呀！你有很多优点……”
“小琳，换个话题好吗？”甄浩泱打断她的话，表明不想继续讨论。
本来想抗议，但想起她的计划，不能现在就让他对她反感，要做个小女人才能吸引他的注意，伍瑷琳才不情愿的改口。“好吧！想聊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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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瑷琳突来的温顺，令甄浩泱对她的印象改观。
“难得哦！转性了，难得看你这么温柔。”甄浩泱笑。
不然要我咬你呀！哼！虽然这么想，但伍瑷琳还是忍下来，只是赌气地把头一偏，往窗外看去。“我本来就很温柔呀。”
“不是吧，女人变温柔一定有原因，来！告诉浩哥，你是不是谈恋爱啦！那个幸运儿是谁，说来听听吧！”甄浩泱以玩笑的方式，探听她的心意。
公司的谣言有很多版本，最流行的就是伍瑷琳跟霍霹霆的地下情，虽然两人在公司好像针锋相对，但也可能为了避嫌。
俊男美女的组合，再加上近水楼台，想没有绯闻也难。
呆头鹅！你欠骂呀！伍瑷琳心里咕哝，表情还是一派镇定。“你听谁胡扯，破坏我名誉？我本来就很温柔，不必为谁改变。”
“胡扯?!在浩哥面前就坦白一点嘛，我又不会笑你。你跟小霍不是一对吗？”甄浩泱直接发问。
“等等，你说的小霍是霍霆？”看甄浩泱点头，她马上火山爆发。“我跟他？拜托，根本八竿子打不在一起好不好，到底是谁在造谣？我跟他没有可能的，绝对没有！我眼光不会那么差，怎么可能看上那个长发妖怪！”
虽然听过八卦听过流言，但大多私底下讲，没想到当面问她的人，竟然是她的意中人，教她情何以堪？什么跟什么嘛！更火大的是，他竟然跟着起哄？想到这，伍瑷琳表情一凝，一字一句的否认。
“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说我喜欢猪喜欢狗喜欢猫都好，就算要说我喜欢女人也可以，但是我怎么都不会喜欢那个长发妖怪!”伍瑷琳更想杀人，老是跟她唱反调的霍猪头，她怎么可能喜欢他？门都没有！
“不可能啊！之前我问过小霍，他只是笑得很暧昧，还以为他默认了！你不是害羞吧？”看她一提到小霍就像遇到杀父仇人的样子，他实在糊涂了。
难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看样子又不像。
“没有，我跟那个长发妖怪什么都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要乱说话!我跟他没有关系！”伍瑷琳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数到五十，但仍是没有办法克制那股想杀人的冲动。
“没有？”甄浩泱呆住了，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没有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是哪个不要命、杀千刀的王八蛋在造谣生事？是谁散播这种八卦新闻，我学了十年空手道跟跆拳道就有用武之地了！不把那个该死的家伙给拆皮卸骨，难消我心头之恨。”伍瑷琳骂道。
“呃……当浩哥说错话了，抱歉抱歉。”看她面色不善，甄浩泱也识趣的把话题从私事转到公事上。
“对了，这次的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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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展开幕之前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而穿梭其中统筹大局的就是伍瑷琳。不时看见一身火红的她在人群中走动，随着她的步伐走到哪，一连串的问句就跟到哪。
“喂！过来一下！线路还没弄好吗，第二工程组的SE在哪里！”
“那个位置有问题，请PM过来处理……”
“记者会的场地准备好没，还有摄影机架哪里最好……”
会场里聚集着参展的众家厂商、买家、记者，人声鼎沸，夹杂着各种讨论跟机器的运作声响，布置会场的工人到处忙碌着。
为期十天的电脑展，身为主办单位的伍氏科技公司，除了伍瑷琳、甄浩泱以外，还有各公司派出的青年才俊共襄盛举。
身为策画活动的总负责人，伍瑷琳的才智在这次的展出中发挥得淋漓尽致，让很多原本以为她只是个花瓶的人跌破一地眼镜。
虽说聪明不代表才能，但她的强悍作风令所有人印象深刻。
像现在，为了参展厂商的摊位位置分配，两个相持不下的对立单位，在她的调度下，均获得满意的安排。
不分对错，做到双赢局面的手段，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伍瑷琳又再次证明了“女人不是弱者”的论点。
“伍小姐，我们是数位杂志的记者想采访你……”
“伍小姐，关于这次的电脑展你可不可以发表一下意见……”
“伍小姐，请你看这里，我们要替你拍照……”
在记者此起彼落的问题和不停闪动的镁光灯下，她的美貌跟实力同时得到赞赏。随着众人的赞叹，女王般的伍瑷琳落落大方地迎接她的荣耀，也是她最风光的时候。
无论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正面的反应虽然极佳，但负面的批评也没有放过她。不遭人忌是庸才，树大招风，伍瑷琳的身份，也让不甘人下的人拿来当作批斗她的借口，只是这种八卦通常都是当事者最后一个知道。
伍瑷琳也不例外。
“先失陪一下。”发现丝袜勾破了，伍瑷琳离开记者群走进会场的洗手间。
才关上门准备换装，没想到随后进来的人的说话声，引起她的注意。
“没有人吧！”
“没有。我刚看她还在跟记者聊天。”
记者？听到这两个字，伍瑷琳的耳朵忽然拔尖。
“你刚有没有看到她那个态度，真是过分，她把我们当什么了呀!”
“没错！那个姓伍的女人实在是太嚣张了，什么呀？”
“对啊！以为有几分姿色就瞧不起别人？看她那副德性，我就恶心，还得跟她做事，真是烦死了！”
“别提那个光会卖骚的女人，你能指望她多有本事呀！”
听到这里，伍瑷琳握着门把的手一紧，因为她认出这些说话的女人声音之中，有一个竟然是她的秘书？
亏她还那么信任她！
但是她不明白这些跟她合作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凭什么开口闭口都是她的坏话？她到底哪里得罪她们了？
但理智让她缓下开门的冲动，她倒要听听别人怎么说。
“……你有没有注意到，只要有男人在场，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就特别夸张，以为自己很大牌似的，真让人受不了！”
“没办法，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跟我们不一样，唉！同样人生父母养的，投胎到姓伍的人家，就比我们身娇肉贵嘛！那种有钱人家就算是阿猫阿狗都可以坐高位，唉！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怎么比哟！”
“哼，我就不相信，那种没实力的人，早晚被人拉下马来！”
“呵！我想也是。不过你知道吗？有个秘密我只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到处跟人说哦！”
听到“秘密”两个字，所有的人耳朵都尖起来。
“什么事？”
“别急嘛，听我说嘛！”
“哦，那你快说嘛！”
“你别看她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其实啊……”
“快说啦！你别卖关子了！”
听到这，伍瑷琳也很想知道，有什么秘密是她自己不知道的？
卖了半天关子，那个女人才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她从国外回来的。”
“对啊！啊！这算什么秘密呀？”
一阵嘘声。
“真没耐性，等一下嘛！重点不在这里，你们听我说嘛！她以前在国外留学就已经跟人同居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好像还闹了场乱子，在国外待不下去才回国的。”
听到这，伍瑷琳反而笑了。
同居？她在国外跟谁同居？
伍家在国外有自己的房子，除了她跟二哥伍憬璋以外，她不知道还有谁跟她一起住？是鬼吗？
对这个笑话，伍瑷琳睑上的笑很悲哀，难过地继续听下去。
“喂！这事可不能乱讲的。”
“不然你想她怎么会急着回国？还不是回来找个不知道她的烂历史的呆子娶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想不通？你不知道吗？有钱人家小孩的私生活都是很乱、很随便的！唉！真是恶心！”
“哪里来那么多呆子？”
“哪没有？你真是够呆了！没看这次的活动，名义上虽然是堂而皇之的电脑展，事实上却是变质的相亲大会，你没有感觉到吗？”
“对哦！难怪那些工程师都像苍蝇飞在向上似的看着伍小姐！”
一阵恍然大悟的讨论声又开始哗然沸腾。
一个好好的商业活动竟然可以被歪曲事实到这种程度？伍瑷琳不由得佩服起这些人的想象力来，更好笑的，还是出自于她视为知己的秘书嘴里。
想到这，她的心更冷了。
“听说你们伍氏的执行长在追她？”
“笑话，那只是表象啦！你不觉得霍霆那么帅的人，身旁却没有半个女朋友，这件事很奇怪吗？”
“是有点怪啦！但是我还是不知道哪里怪？”
“唉！你是不是忘了一个A开头的性病啦!现在爱滋那么流行……嗯!想到我都发毛！现在的帅哥大多都是gay啦！可惜喽！不过帅我也不敢要，带病的！嗯！”
AIDS？
联想所有A开头的病，伍瑷琳马上想到这个。倒是听见新闻了！不过她看霍霆不像啊？
唉！谣言真可怕！连她都开始怀疑起事实的真相了！
“哈哈哈！你说话真毒，摆明说人家同性恋嘛！”
“我可什么都没说，不关我的事……”
同性恋不一定等于爱滋，只是比较容易得到罢了，这群女人真没知识!伍瑷琳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听到厕所里有其他人的声音，那群女人连忙互相推挤。
“喂……有人耶！”
“我先走了。”
“我也走了……”
话声消失在门后，表示来人已然离开。
这时伍瑷琳才步出无人的化妆间，从洗手台的镜面反射里，映照出她冷漠的表情，一如平常。
旋开水龙头洗手，突然从掌心传来的尖锐刺痛让她回神。低头一看，才发现手心有着被指甲掐出来的道道血痕。
她不禁苦笑。
肉体的痛楚容易复原，但伤痕累累的不只是她的外表，最痛的还是她那颗信任别人的心。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女人最大的敌人，除了自己以外，还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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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次的电脑展，伍氏科技公司特别租下会场附近的一间旅馆，方便员工作息，省去来回奔波的劳顿。伍瑷琳跟甄浩泱等高级干部，居住的是同一楼层，有别于其他的工作人员。
甄浩泱回到下榻的旅馆，经过伍瑷琳的房门口，兴起找她一起吃饭的念头，便停下来敲她的门。“小琳？”
“叩！”的一声，没关紧的门应声而开。
正在迟疑要不要进门的甄浩泱，却听到从门内传来啜泣声，不安的感觉让他随即推门而入。
“呜呜呜……”
“小琳?!”走进房里，甄浩泱疑惑的喊着。“小琳，你在房里吗？我是浩哥，我进来喽！”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床上哭得像泪人儿似的伍瑷琳。
看到她的眼泪，他喉头一紧，不禁倒吸了口气，以平复他的震惊。自从她回国以来，伍瑷琳给人的印象是个有着钢铁心脏的无敌神力女超人，但现在，她竟然在哭？
这场面比火山在他面前爆发还要让他来得惊讶，轰得甄浩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泪水的效果，冲走了他的心防，柔和了她的印象，让他想起小时候，那个老是绕在他身旁，用软软嗓音叫他“浩哥哥”的小女孩。
“你怎么了？”扶着她的肩，甄浩泱的表情温柔。
“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子对我？”伍瑷琳忍不住，往他的胸膛窝去。
“怎么了？”甄浩泱一头雾水。
伍瑷琳一边哭，一边跟他说起下午在洗手间发生的事，愈说愈伤心，愈讲愈悲伤。
听完以后，甄浩泱拍拍她的肩。“乖！别在乎这种无聊的闲言闲语，别让攻讦的话刺伤你，你也知道那些人的嘴巴坏，没口德，你就当做没听见，不要理他们就好了！”
“做不到，做不到，我做不到……”伍瑷琳摇头。
甄浩泱听着她说下去。
“在人前我铁面无私，因为我知道公归公，私归私。可是我把她当成我的好朋友呀，我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说、言无不尽的‘好朋友’，我有问题为什么不当面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在我背后说那些话中伤我呢？”伍瑷琳好生气。
被人背叛的感觉好差、好难过，
“难道友情都是骗人的吗？要不是我亲耳听见，我真的不敢相信她会这么说我！”伍瑷琳眼泪停不下来。“为什么要那么恶劣，那么过分，打击、践踏我的自尊？为什么要背叛我，难道我真的那么不堪吗？”
“你很好。”甄浩泱补充道。
“我想了很久，自问没有做出损害他人利益的事，但是我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要这么说我？”任凭她想破头，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嗯咳！”甄浩泱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提醒她。“小琳，虽然你聪明、有才能，但是你还太单纯，不知道这个社会上有许多黑暗面，因为不一定要害人才会被害，嫉妒是一种无形的魔咒，你有我没有的怨恨足以让友情变质。”
“嫉妒？”伍瑷琳呆住了。
“嗯，有些时候并不是你的错，怀璧其罪。你很优秀，而这种条件也会让很多人因为你的优秀而嫉妒你，不一定要有利可图才会打击你。人心是险恶的，你太天真了！”甄浩泱继续道。
听到他的分析，伍瑷琳忽然沉默下来。
因为她的信任所招致的背叛，比被刀割伤还要让她来得心痛，还有无助的悲伤，以往她所建立的友情关系在瞬间瓦解。
她不知道现在还可以相信谁，也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小琳？”看着她，一种保护欲油然而生，但她那种大女人主义的样子，会希望别人的帮助吗?
想到这，甄浩泱不禁犹豫起来。
“谢谢，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伍瑷琳虽然不想哭，但甄浩泱在她身边，那种濒临溺死的人抓住浮木就不肯放的心情让她心烦意乱起来。
她不要让他看见她狼狈的模样！
“呃……”甄浩泱犹豫起来，到底走还是不走好呢？
“门在那里。”伍瑷琳下了逐客令。
多说一句话也不会怎么样，大不了被她赶出去！打定主意之后，甄浩泱才敢放胆开口。
“你真的要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