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听不懂她们用中文说的话,维伦纳德只能从陆琦不太高兴的口气感受她不悦的心情,他猜想她们讨论的内容肯定和他有关。

早知道他就该跟罗兰学些中文,至少能知道她为了什么而不悦。

在她们说话的同时,维伦纳德的脑袋也没闲着,想出了一条缓兵之计,抓住她们说话的空档便道:「先别讨论结不结婚的事,能不能请你们暂时住下来呢?」

得先留住人,才能有后续发展。

「没有任何好处,留下来只是浪费我的时间。」陆琦想也不想地回答。

这趟荷兰之行买土地本来就是「顺便」的事,跟好友到国外散心四处走、增广见闻才是她主要的目的。布蓝多庄园的景色是风光明媚没错,生活其中必有一番优闲风情,然而单一的风景待久了却也不免无趣。

就算她待得住,其他人却未必。

她不可能强迫莫莫她们一起留下。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就算不愿意嫁给我,买卖还是有得谈。」摸清楚了她的想法,他知道要用何种方式说服她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留多久?」陆琦的口气中多了点商量的余地。

就算时间不赶,要她无限期留下来也是不可能的事。

答应父亲的工作从来没有办不妥的前例,明知道极可能踏入别人设下的陷阱,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前直行。不管是不是被父亲设计,她都不愿意留下一笔失败的纪录,她相信凭自己的聪明才智,绝不会轻易教人蛊惑的。

「放心,我不会永远不放人。」维伦纳德轻笑着保证。

不会永远,不代表能够很快吧!陆琦思索了会儿后道:「既然如此,我就暂时留下来。记住你说过的话,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她想走谁又拦得了她?陆琦决定留下十天半个月。

顶多十天半个月。

「我说话向来算话。」为了得到她的信赖,维伦纳德拍着胸脯保证道:「请你安心留下来当我的客人,让我好好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们。」

「请问我们也在被欢迎之列吗?」听到结论,朱利叶不由得调侃地问。

人家的目标放在琦身上,问清楚点好过不受欢迎都不知道,还硬是赖下来吃喝拉撒住;虽然她们的脸皮向来很厚,但偶尔总有识趣的时候,省得无端端被人诅咒,这个家里有罗兰.布蓝多不欢迎她们就够了——嘿,够她们玩了。

「当然欢迎!」

只要能让陆琦留下,他不在乎多些食客。

「你们确定要陪我留下来?」陆琦望着其他三人,不确定是否要耽误她们的旅程。她答应留下来是迫不得已,没必要让她们陪她留在这里耗时间。

只要保持联络,她随时可以赶去和她们会合。

「确定?确定什么?你不会想甩掉我们、赶我们走吧?你不会做出这么没良心、没道义、不顾死党情谊的决定吧?」故意扭曲陆琦为她们着想的心意,朱利叶吐出一连串的抗议。开玩笑,好戏没看就要她们闪人,她可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六个死党里头,连莫莫也算的话,栽入情网的已经有三个,这次栽入的说不定是琦呢!

从认识的那天起,她就想知道琦会栽在什么样的男人手上,说什么她也不愿意错过任何一次的可能,相信其他人的想法也同她一样。

「你不走的话,我也要留下来喔。」莫莫对陆琦勇气十足地声明。

虽然不认为琦会被怎样,但留下她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少还是让人不安心。易地而处的话,她会希望大家留下来陪伴她——纵使琦的个性看似独立又坚强。

脆弱总是藏在人心看不见的角落。

瞥见琦的眼神转到自己身上,白晴才淡淡地笑道:「想怎么做,你就怎么去做,不必在意我们的去留。我们想走,车一来,人就走了;不想走,八人大轿也抬不走我们。」

其实,要是她们真的不想走,就算主人下了逐客令,她们也绝对会硬赖下来。

女人嘛,能屈能伸,脸皮厚薄调整自如。

除非对方强行拘留,否则她们想走谁也拦不住。既然如此,一切就不急,至少要确定琦留下来安全无虞,她们才愿意走。

人多,总是不容易让人随便欺负了去。

「晴说得对!」朱利叶和莫莫马上附和。

「随便你们。」领受她们的友情,陆琦轻哼一句,算是妥协。要是惠和真妍在场,肯定也会决定陪她留下来看看情况再说。

陆琦有事要私下和维伦纳德谈,白晴三人也就自个儿找乐子去。

该识相的时候,她们向来很有分寸,绝对不会让别人感觉太碍眼。这里地大房子大,牛、羊、马到处都是,多的是能让她们消遣的事物。

随遇而安,她们并不介意偶尔过过恬静的农庄生活。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沉默许久之后,维伦纳德主动开了口。

所有人都离开以后,陆琦就不发一语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的草原景色。

他喜欢和她独处,不过他实在很难不去介意她恍若无人的沉默。

是她说有话要和他说的不是吗?

从窗口瞥见朱利叶和莫莫上了马,正准备在大草原上挑战自我骑术的身影,陆琦盯着她们的去向,头也不回地道:「我要你保证昨晚的事情不会再度发生。」

要她留下来可以,不过得先把话说清楚。

她不能容忍再度被「侵犯」。

「昨晚的事情?」一脸茫然,他对她的话一知半解。

难道他昨晚又……

「难道你想否认你昨晚在马厩前对我做的事吗?」听他像是一无所知的口吻,陆琦猛然转过身体,美目里重新燃上了昨晚未退的怒火。

那羞辱让她一夜辗转难眠,岂能容忍对方轻易忘怀!

要是他敢忘,她肯定踢他两脚泄愤!

「我昨晚在马厩前……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吗?」他的神态多了几分紧张。

从她气恼不休的神情,肯定是他昨晚失控对她做出了过分的事。

老天,他不是很久没发作了吗?

「难道你还认为那是你该做的事?」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把话挤出来。

就算东西方的思想有些差异,也不至于如此离谱。

就算东西方对吻的观念不同,但什么叫作尊重女性,他会不懂吗?可恶的荷兰色胚!

「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把昨晚我对你做过的事,稍微描述一下给我听?」看着她,他小心选择着词汇。

他生怕另一个自己变本加厉。

可悲哪,他竟然对「自己」做过的事全无印象。

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吧!

尤其是眼前表面冷静、眼底冒火的陆琦。要是可以,他又何尝愿意让她气成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彷佛恨不得能用眼神将他大卸八块似的。

「你不要太过分!」陆琦气死了!

稍微描述?他还想重新回味不成!

「请你相信我,我这样问是有原因的……」他试着解释。

不等他解释完,陆琦冷着脸,骤然打断他的话:「任何原因,都抹煞不了你昨晚非礼我的事实!」

她没忘,就不许他忘。

一想到他把吻当是家常便饭,做完不用三秒就可以忘记,她心中漾起一股莫名的恼恨,几乎顾不得形象要去打他一巴掌;因为压抑,她握紧的双拳不由得微微颤抖,真想殴他一顿!被夺走初吻,对方说忘就忘,根本不曾放在心上,她在心底诅咒不已。

那不过是昨夜发生的事啊!甚至经过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也许真是这样吧……」他的叹息可不比她少。

如果他昨晚吻过她,还是曾对她做了什么事,他多希望自己能有记忆和意识。要是多少有些印象,要他背黑锅也认了,哪会像此刻如此莫名其妙!

该死的「自己」!

「什么叫作真是这样吧?」太不负责的口气。

迟疑了会儿,维伦纳德叹口气道:「亲爱的,我必须老实对你说,其实我有双重人格,昨晚的我不是现在的我,所以我并不能对昨晚非礼你的自己负责。」

他坦白自己有人格分裂症。

不知何时开始,他常常会有无意识的行动,事后常常毫无印象,记忆中空白的部分若不是经由旁人转述,他恐怕永远不会知道有那回事。

感觉上就像和别人共用一个身体般,只是他拥有身体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找不出人格分裂的主因,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幸好知道另一个自己不曾伤害过人,他才安心许多。听别人说,另一个自己的个性与他有些差异,但维伦纳德没想到「他」会去非礼陆琦。

莫非「他」的所作所为,是顺从他心底的愿望和渴望?

要是「他」也喜欢她,他该怎么想呢?要是「他」讨厌陆琦,故意去刁难她,那该怎么办?不过,「他」要是喜欢她,似乎也不是好事一桩。

那个狂妄的自己,并非他所能掌控。

「我听不懂你的话。」她一脸孤疑。

「我的意思是,昨晚的我不是我,我不能对另一个自己负责。」难以解释清楚,他也十分无奈。「如果他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除了给你我的道歉外,因为无法约束他的行为,所以无法给你保证。」

上帝啊,真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明白他的无辜。

「你耍人也要有个限度!」丢下话,陆琦气极转身拂袖而去。

她很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认定他是无赖的色狼,想撇清他做过的恶事,不肯对做过的事扛起责任,敢做而不敢当,当她是白痴还是三岁孩童啊!他以为她可能相信这种可笑、毫无逻辑可言的脱罪之词吗?简直是欺人太甚!

色狼、混帐!

夜里,万籁俱寂,累人儿皆已入睡。

但有道黑影并未入眠,悄悄开启了欲望之门,无声无息。一步一步走近陆琦,凝视着她美丽的容颜久久不能自拔。

噢,他的东方维纳斯,该是为了他而从遥远的东方来的吧……

月光透过格子窗洒落在维伦纳德身上,他此刻有种白天未见的邪气。

一身洁白的衬衫泛着白光,在他周身晕开了诡谲的幽魅气息。

躺在偌大的床上,陆琦盖着天鹅羽被熟睡,浑然不知恶魔的降临。

她哪里猜想得到他会在深夜里潜入偷袭?

能够猜想,她岂会在夜里落单,而让不轨之徒有机可乘。

个性丕变后的维伦纳德,夜袭了陆琦的房间。

「药效似乎不错……」听着她沉稳的呼吸,他嘴边邪恶的笑意更深,目光瞥向床头柜上被饮尽的空杯。谁也不知道,他偷偷在玛莉安送来的饮料里掺了些许安眠药。

药效发作之后,人果真睡得很甜。

笃定了她不会轻易苏醒,他的侵入也才会如此无所畏惧。

在床尾蹲下修长身躯,他如酌饮圣水般小心翼翼,轻巧捧起她一如人儿美丽的足踝,一寸寸疼爱地抚揉着,从她的脚指头开始,轻轻烙下了他热情恭迎的吻,细致的皮肤震起他心底阵阵涟漪和难以言喻的渴望。

好甜的滋味哪……

邪恶的手撩开她白色的睡衣,他的舌头从肚腹往上啄吻,经过她雪白的双峰沿着她的乳晕舔着,轻啮着她粉红色的乳尖,以神圣的恣态吻遍了她的身体。

动作之轻,就是不愿扰醒了沉睡的美人。

他想多撷取她甜美的滋味。

他要她是他的,要她全身上下都烙下他的印子。别说他狂妄,要靠另外那家伙采取行动,恐怕今生他们都无法获取芳心,所以他决定要让她忘不了他。

不管花费多少时间。

「唔……」

总觉得搔痒难耐,陆琦申吟了声,但尚未醒来。

有股热源从她的脚底燃上心头,教她难以睡得安稳。在梦里,火舌一寸寸吞噬着她的皮肤,让她难以忍受。

心头一阵凉意,热源猛然退了去,有股凉意袭上了她几处敏感的地带,像是有小狗用湿润的舌头在她毫无防备的胸前逗弄轻玩着,引发一阵无法压抑的战栗。

好痒……好痒啊……

陆琦猛然惊醒。

感觉太真!往四周望去,她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做了春梦?真是太可笑了。依稀记得梦中真实的感觉,她下意识拉紧睡衣的领口,似乎不对劲,但空无一人的房间却让她自嘲。

曾几何时,她也会欲求不满?

恶梦一场哪!肯定是维伦纳德带给她的羞辱太深,所以她才会做起那样的梦,但她实在很难否认梦中的感觉的确让她有几分愉悦,并非全然的厌恶。

像是被人深深宠爱着的感觉,是让人心醉难以忘怀的滋味。

走到窗边,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才发现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才五点多而已,天就亮起来了啊……若是晚起的人,怎会见到这日出的美!

推开窗户,一室的清新甘甜漫开,空气中有着花草香。

此刻,太阳正在地平线的那一端,对她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睡不着了,她决定去扰人清梦。

餐桌上,朱利叶频频打着呵欠,一脸睡眠不足的困样。

「利叶小姐,你昨天睡得不好吗?」身为主人,维伦纳德不免关心地问。

「还好啦……」收起呵欠,朱利叶对他生硬一笑。从来不会认床的人,怎么会睡得不好?至少在五点以前,她睡得非常好。

瞥见朱利叶的黑眼圈,莫莫不禁小声地问:「小朱,你现在的样子好像熊猫喔,是不是昨天晚上偷偷去外面夜游啊?」

「谁有那闲情逸致!」朱利叶白了莫莫一眼。

秀逗!她最爱睡觉了,怎么可能在大半夜去夜游!

谁都知道她过了子夜就没精神玩。

「那你是怎么了?」优雅地吃着早餐,白晴淡淡笑问。

通常,朱利叶只要睡得饱,向来都是早上最有精神、元气最饱满的人,她会频打呵欠就代表没睡好。

瞥见陆琦吃着早餐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朱利叶可呕到家了。

「不怎么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哪,挑了个七早八早的时辰,自个儿不睡觉,还怕别人太无聊,特地把我从美梦中挖起来看太阳——好、善、良。」后面三个字几乎是从她的齿缝中挤出来的。太阳哪天不是乖乖地升起,有必要不到六点,专程逼她起床瞪着看吗?太残忍了。

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朝阳,她差点没坐在窗边打盹。

不能指名道姓,朱利叶可不忘瞥向某人,而那个某人还是吃着早餐,根本懒得在此刻发言,也没去理会餐桌上突然聚来的视线。

「哪个谁啊?」莫莫还是没有进入情况。

「笨的人少说话。」捧起牛奶啜饮一口,陆琦不冷不热轻哼。

被损了,莫莫委屈地扁起小嘴,看得白晴轻轻摇头颇觉好笑。

老是学不乖的孩子,注定要多忍受些调侃。

「对了,你们今天要是没有别的计划,我带你们骑马逛逛如何?」为了吸引她们的注意力,维伦纳德找了机会开口,顺便解了莫莫的窘。

「你们要去吗?」没人先开口,莫莫便主动问其他人。

昨天骑了一天的马,她今天骑马的兴致不高,端看她们的决定如何。

而且,她昨天已经约了玛莉安要跟她学烤乡村饼干。

「你呢?」白晴未答,反而问朱利叶。

「马?不,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小动物。」朱利叶下意识抚着还泛疼的屁股,猛摇着脑袋。

不休息一天,玩点静态的东西不行,她宁愿跟莫莫去学烤饼干。

「马不是例外吗?」陆琦昨天还从窗户瞥见她和莫莫在外面骑马。

朱利叶的确不喜欢小动物,可是她也说过马的体型较大,不算是小动物,而且马算是交通工具的一种,所以不列入她排斥的范围之内。

「小朱昨天从马上摔下来,屁股大概还很痛吧!」看见其他人狐疑的眼神,莫莫主动解释着。

莫莫难以忘怀朱利叶昨天摔马的惨况,她想小朱大概是因为被马摆了一道,所以把马也列为讨厌的动物。

「要你多嘴。」朱利叶不高兴地涨红脸。

是昨天那匹马太野,她才会被摔下马来,又不是她骑术不好。

「那就让琦跟你去吧!我们昨天的运动量够了,要活动等明天再说。」白晴直接对维伦纳德道。

对他来说,她们肯定是最好别跟的电灯泡。白晴当然不会告诉陆琦,昨天她待在房里用电脑查了一天资料,不像莫莫她们两个有在外面活动。

维伦纳德肯定会感激她的好心。

「你们不去,我为什么要去?」陆琦立即抗议。

白晴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要把她一个人往虎口里推!她宁可无聊死,也不要跟维伦纳德两个人去骑马,谁知道他会不会又乘机偷袭。

「我们不去,不代表你不能去。」收到白晴的暗示,朱利叶贼贼笑着。「要是你不怕他,也该去见识见识这块土地有多美,别只是看到日出就那么兴奋。」

说到底,她还是记恨陆琦害她睡眠不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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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情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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