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初秋

夏季远扬,秋风吹起。然而南台湾的高雄依然酷热,如同夏天。

黄羽翔皱着眉看着手上的黑函,这是第五封了。究竟是同业的恶作剧,或是真的有人想取他的命?

他不记得曾得罪人,也不曾和他人结怨呀,这种恐吓事件怎么会落在他身上呢?真的是树大招风还是另外有原因?他百思不解。

黄怀祖站在玄关处看着他的独生子坐在花园的椅子上沉思,仿佛心事重重。

“羽翔。怎么了?”黄怀租走到儿子面前,打量他的神色。

黄羽翔抬起头,那是一张和年龄不相符合的娃娃脸。“爸,你几时来的?我都不知道。”他把长发撩向耳后。

“我看你好一会儿了,你都没发现,这不像平常的你。”黄杯祖对这位优秀的儿子满意至极。若说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挑儿子的缺点,就是他那一头及肩的长发。全家人没有人能说服他剪掉,包括威严的自己也奈何不了儿子的固执。

黄羽翔眉宇间酷似父亲的严厉。“爸,我们曾和别人结怨吗?”几经考虑事态的严重性,他觉得应该告诉父亲了。毕竟他是继四位姊姊后的唯一男孩,黄家唯一的男丁。

“结怨?”黄怀祖疑惑地盯着他,“没有啊,你为何问这莫名其妙的问题?”

黄羽翔露出苦笑,“原来不想告诉你的,我不想让你们担心。结果事情出乎意料之外,寄黑函给我的人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闻言,黄怀祖脸色大变,“有人威胁你,想要你的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谁竟胆敢动他的宝贝儿子?

黄羽翔把信纸交给父亲。“这是第五封了。前三封我以为是有人开我玩笑并不在意,到了第四封,信里竟写着要我的命,且包裹里有一只死猫,我才开始有所警觉。”猫的惨死状他仍记忆犹新。

黄怀祖看完内容气得把纸张揉成一团,“寄这黑函的人一定是神经病,什么父亲债子还,我根本不曾和人起冲突呀!”他想到什么又展开绉成一团的信纸,“羽翔,后面一行写着猎杀开始,是什么意思?”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爸,‘他’玩着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前三封黑函的内容让我误以为是恶作剧,第四封和死猫表示我的下场,第五封的猎杀开始才是游戏开端。如果我没猜错,此后不会再有黑函,却有一群想要我的命的杀手,我将被追杀。”

黄怀祖的脸色倏地苍白。“追杀!你报警了没?”他紧张地站起来,欲走进客厅,准备报警。

“爸,我昨天打给三妹夫了。”黄羽翔阻止了父亲的行动。

“唉,我差点忘了祟武是台中刑事组的组长。”

“三姊会不高兴你把她先生给忘了。”黄羽翔颇具兴味地说。

“你这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看儿子那副镇定得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是别人的生命受威胁而不是他自己,黄怀祖不悦的神色尽现脸上。

“妈呢?”黄羽翔笑笑。他知道自己若是惊惶、不安,只会让暗中偷窥的人得意,倒不如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情去面对这桩恐吓。

“你妈在后花园修剪她心爱的花草。”黄怀祖凝视黄羽翔那娃娃脸,若有所思地说:“羽翔,这件事你要如何处理?是否有端倪可循?”

“爸,恐吓之人一定对我们家的情形非常了解。”黄羽翔交叉双手,食指点头下巴,思索着说:“而且对我的行踪更是了若指掌。我在台北住处收到两封黑函,都是刚回到住处立刻收到;另外在台中收到三封。从开始筹备‘羽采屋’的连锁店,到发表服装秀完毕,连续三封黑函到我手中。奇怪的是,反而在高雄不曾接到信。”眼神所流露的精明、成熟和他的脸蛋成反比。

“唔,这疑点值得深思。会不会是你的助理,还有……”

挥挥手,黄羽翔打断父亲的猜测,“爸,不要妄下断言。我们周围的朋友都有嫌疑,包括纺织公司、服装公司的全体人员。”

“那你决定怎么做?”黄怀祖相信儿子心中已有腹案。

“我和三姊夫讨论过,决定暗中进行这件调查,不打草惊蛇才能捉住幕后指使人。”

“你要让自己当诱饵?”见儿子点头,黄怀祖反对地说:“不行,太危险了。你是我们黄家唯一的男丁,继承黄家血脉的传人,若有闪失我怎么对黄家祖先交代呢!你妈也不会答应。”

黄羽翔坐到父亲身边,握住父亲的手,“你放心,我会毫发无伤的。若不如此我们将坐以待毙,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他试着说服父亲。

“我们可以交给警方去办啊!”儿子只有一个,他不愿冒险。

“如果事情曝光,引来大批媒体的采访,不就是向坏人宣布我已有防备,坏蛋更能谨慎行事。”

黄怀祖犹豫着,“真是棘手,而且这位指使人有可能是我们认识的朋友,敌暗我明怎么做才好?”

一个温婉的嗓音在此刻响起,“我赞同羽翔的提议。”

黄怀祖、黄羽翔转头望向身后,两人惊讶地同时大叫:“秀莺!”

“妈!”

韦秀莺穿着工作服,手上抱着一大束刚剪下来的玫瑰花。“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她脸色凝重地看着儿子,“羽翔,你打算瞒着我对不对?”

黄羽翔站起来,迎向母亲,搂着她的肩,“妈。对不起。我原本不想让你得知此事,我怕你担心。”他得自父亲的神情,模样则较像母亲。

“哼,假如真的出事了,我就不担心吗?”她把花束塞给儿子。“若不是昨晚思洁打电话给我,要我留心你的行动,至今我还被蒙在鼓里”

“三姊那张大嘴巴。”黄羽翔在心中暗骂三姊夫粘崇武的背信,千交代万交代不能让三姊知道这件事,不然他家所有的女人都会知道,那他就惨了,四位姊妹都想干预他的生活,这下子可找到好理由了。

“她是关心你。”韦秀莺拉住丈夫的手,“怀祖,我认为让羽翔躲在暗处调查会比较安全。”

从妻子的手掌感受她莫名的忧心和紧张,黄怀祖于是更握紧妻子的手给她力量。“你放心,羽翔是聪明的孩子,他能避开所有的危机。我们就照羽翔的计划进行。”

把玫瑰花放在一旁的水槽里,黄羽翔回到他们面前。“爸、妈请你们放心,我会安然无恙的。”他安慰双亲不想让他们过于操心。

此刻,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中庭分别驶进四辆汽车。黄羽翔叹口气,想当然耳,一定是黄家四位姊姊。有时候他实在受不了她们过度的关心、爱护。

粘崇武、黄思洁夫妇领先走了过来,“爸、妈。”夫妇俩异口同声道。

粘崇武对上黄羽翔指责的眼光后,干笑了两声,“我什么也没也没告诉思洁哦,只说‘留意’这两宇。”

“是呀,而我也只告诉妈妈要留意你是否安好。”黄思洁笑嘻嘻地搂抱弟弟,“最近治安太坏了,你又是我们唯一的弟弟,当然要多留意你的安全是不是?”她转头向进来的人寻求附和。

大姊黄思思把黄思洁拉开,给小弟一个大熊式的拥抱。“当然啦,羽翔是我们的宝贝弟弟。”

二姊黄思林义愤填膺地说:“居然有不要命的家伙敢威胁小弟,若被我抓到,我非揍死他不可。”她走上前拉开那紧紧相拥的姐弟俩,“大姊。该换我了吧,我很久没抱抱小弟了。”

四姊黄思宜也上前搂着小弟,“干脆住到我家由我保护你。”她老公是开保全公司的。

黄羽翔被姐姊们抱得都快喘不过气来。“各位姊夫行行好,把你们的女人拉回去啦。”女人就像八爪章鱼,缠上身想拔都拨不掉他怕死了。偏偏他的工作又是和女性有关。

粘崇武、郭英明、何耀德、邱钦贤都哈哈大笑。

每次的聚会都是如此,可怜的黄羽翔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些女人。

黄怀祖站起来,拍拍手,“各位别闹了。该讨论正经事了,这是和羽翔的生命安全倏关的大事。”

韦秀莺招呼四位女婿,“大家都坐下来嘛。”她转向女儿们,“思思、思林,去厨房端点心和饮料出来。”

“咦,佣人呢?”黄思宜此刻才发现家里的佣人都不在。

“我叫妈放他们两天的假。在这草木皆兵的时刻的时刻每一个人都有嫌疑。”黄思洁道。黄羽翔似笑非笑地睇粘崇武:“三姐夫,你把三姐调教得不错嘛。”他的调侃。得大家一阵讪笑,害得粘崇武、黄思洁夫妇红了脸。

大姊夫郭英明敲了黄羽翔的头一下。“大家都为你紧张担忧,你却一副悠哉的模样,还有心情说笑话,真不知拿你怎么办。”

黄思思端着托盘从大宅走出来,立即接日:“不知死活的小子,还有心情开玩笑,都是我们大家太宠你,你才分不清事情的轻重。”

黄羽翔摊摊手,一脸的委屈,“我是想让大家放松心情嘛。”眼见阳光越来越烈,韦秀莺体贴地招呼一群人进屋。

当大伙都在屋内坐定后,黄羽翔向粘崇武使个“可以”的眼色,接着暗示大家安静。粘崇武、邱钦贤打开带来的工具箱,拿出精细的仪器对着家具、墙壁、电话进行探测。郭英明、何耀德则在一旁帮忙着。

半响,整栋屋子在四位男人的合力下搜出一大堆窃听器。黄怀祖、韦秀莺不由得感到诧异,家里什么时候被人潜入安装窃听器他们居然都不知道。

“为什么保全系统都没有发挥功能呢?”黄思宜不解地看着她老公。谁教她老公是亲自安装娘家保全系统的人,这下子无非是砸了招牌。

“不是系统没发挥功能,而是内贼所为。”邱钦贤是电子方面的专家,他对自己设计的保全系统很有信心。“这个人一定对整栋房屋都非常了解,才能避开电眼的监视系统,不触及警铃。”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爸妈,我同意钦贤的话。威胁羽翔的人一定是我们熟识的人。”粘崇武凭借他多年的办案经验下断言。“我和同事从那五封黑函里推敲出一个重大的疑点,这个人是针对爸而来,羽翔是报复爸的棋子而已。”

“报复我?!我实在想不起曾伤害某人呀。若是针对我而来。这个人真的很聪明。我已来到人生边缘,凡事都可有可无,唯有未婚的羽翔是我的牵挂,伤害羽翔不就是要我的命。”

韦秀莺握住丈夫的手给他力量。

黄羽翔冷笑,“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人不犯他,他不犯人;若至他,他不会让那人那么好过。

粘崇武向黄羽翔点点头,转向大家,“各位请靠拢过来,我把和羽翔商量后的计划告诉大家,要使幕后指使人曝光的计策还需要你们配合。”

台中

欧阳枫一回到住处,随即拿起电话,拔下一组电话号码。

电话那端有人拿起话筒了。“喂,这里是‘魅影山庄’,我是欧阳芩。”

“芩,是我小枫。”

“到台中了。”欧阳芩笑道,一手玩着秀发。欧阳枫的手指也正卷着发丝。“刚到,向你报平安。”

“我知道了,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一样。下个月我会回家陪爸。”

“好的,我会告诉爸爸。”自从小妹欧阳岚结婚后,姊妹俩生怕父亲会想小妹,所以二妹欧阳枫请了两星期的长假和她一同陪着父亲。

“那我要整理屋子了不和你聊了。”欧阳枫笑着挂下电话。

时间过得好快哦,小岚结婚快两个月了。她微笑着把窗户都打开,让空气对流。

欧阳枫走出屋外,巡视花田,随手拔着杂草,在三棵柚树下站住,望着果实累紧的柚树,她想,中秋节快到了,小岚会随同她的夫婿聂梦云回家过节吗?

她伸长手摘下三粒大柚子,这些柚子比平常的柚子大一倍。她满意柚树的改良成功,用手掂掂柚子的分量,满重的,水分应该很多。

突然,一阵阵奇妙的异样感觉流进她心里,攫住她的思绪。她抱着柚子静止不动,缓缓闭上双眸品尝这份感觉。

她的嘴角微微往上扬,泛起一朵美丽的笑花,她知道流进心田的是小岚的情绪,那是一份满足、幸福的温馨。

她相信芩也接受到小岚的快乐。毕竟同胞胎的三姊妹心灵是相通的,情绪的波动也都能感应到。

******

而远在山上的欧阳芩动作也和欧阳枫一样。微笑地感受那幸福的感觉。

欧阳翰走进工作室,看见欧阳芩拿着雕刻刀闭着双眸,唇畔泛着浅笑。

“是不是感受到小岚幸福愉悦的心情。”一想起放弃对有钱人的成见,让小岚觅得幸福,即使让他废掉家规第一条,也觉得是值得的。

欧阳芩浓密的眼睫毛动了一下,掀起眼俭,一双灵活有神的瞳眸盈满笑意。“爸,你猜对了,小岚过得很快乐。”她淘气地搂着父亲的脖子小声地说:“你一定很高兴废除第五条家规让小岚得到好姻缘,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是不是?”

“你这个调皮鬼,连你老爸也要捉弄。”欧阳翰捏着她粉嫩的脸颊。“真不知道你的个性像谁,以后谁敢娶你。”他暗忖着,三胞胎姊妹,三种个性,小枫较像他属于内敛型;小岚较像母亲瞩于活泼浪漫型,小岑嘛,仿佛是属于她自己的个性,谁也不像,精灵古怪,爱捉弄人。

欧阳芩笑容灿烂。张开双臂做个拥抱的手势。“我属于这里、这片山林,所以我不结婚,我要陪你一辈子。”

“你妈不会允许的。”欧阳翰疼爱地揉着她的头,“蓟桥还陪在我们身旁,最大的原因是放心不下你们三姐妹。若是你们都有一个好归宿,她就能毫无挂碍地离去。”

“爸,我不要妈离开我们,所以我更不能结婚。那样子妈妈就会继续陪伴我们。”她能感觉母亲就站在他们身旁。

“自私的小鬼。”欧阳翰笑骂。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欧阳芩夸张地弯腰鞠躬,“请妈妈原谅我的自私任性。”她知道母亲能明了自己的话。

“你妈妈说,话不要说得太满,缘分的事情很难预料,缘分一到想躲也躲不掉,搞不好你的另一半个性比你还倔,到时候上演逼婚记也说不定。”

“爸,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能逼我的人一个已死去,另一个尚未出生哩。”

她摇着食指,偏着头说:“爸,我们不要为这种无聊的事抬杠。你来工作室是要通知我客人上门了,要我下山采购食物?”

欧阳翰哈哈大笑,猛拍自己的头。“差点忘了重要的事,刚刚尤雪珠打越洋电话来,说你的雕刻品‘沉思’被高价买走。而且她还说你的作品有专人在收购,这是她在美国经营艺术品多年不曾有过的现象。”

“那表示我的才华出众呀!买我作品的人一定品味很高才懂得欣赏。”欧阳芩兴奋地说,下巴微扬,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向老爸眨一下眼。

欧阳翰笑着泼她冷水,“品味很高?哦,我怀疑,也许购买的人觉得小巧可爱的木雕很适合小孩玩,买回家给儿女当玩具。”他就不相信女儿的下巴能再往上抬。

果不其然,欧阳芩下巴快垂到胸前,嘟着小嘴抗议:“爸,太过分了,把我的作品损成小孩的玩具,太伤我的心了。”她捂住受创的心,用一种哭泣的声音道:“唉,没想到唯一继承父亲才华的我,竟遭父亲这种态度对待,我要去告诉朴爷爷和尤阿姨,他们的眼光太差了,才会卖我的作品。”

轻摇着头,欧阳翰笑道:“戏演完了吗?真的败给你了。”小芩的小把戏最多了,笑闹之间有时还真分不清她的真假。

“我就知道爸爸一定会这么说。”欧阳芩咯咯地笑,方才伤心欲绝的模样遂然无影无踪,换上的是一张阳光般的笑脸。

“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再被你耍了不是太没面子吗?”欧阳翰对三姊妹的习性、动作了若指掌,“小枫应该到台中了吧?”话倏一转,他询问起三女儿。

“小枫回到她的住处了,你放心。”

欧阳翰点点头,内心揣测,蓟桥的预言会成真吗?小枫这阵子会有麻烦,而且还是爱的麻烦。

*****

欧阳枫把拖把放到屋外,整个人摊在椅子上。

累死了,整理室内花去太多时间,才几天不在家,里面就沾满灰尘,连家具也不能幸免。

望向墙壁上的时钟,欧阳枫叫了出来,“哇,都下午三点十分了。”她按着咕噜、咕噜叫的胃部,喃喃自语着:“难怪肚子这么饿,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她一跃而起,朝厨房走去。打开冰箱看看里面还有什么食物,结果剩下一些鸡肉、火腿。

半弯着腰,她对着冰箱内兴叹,“伤脑筋,忘记回到车站就直接去超市补充食物顺便带回家,这下可好,要再次出门购物。”住在台中的郊区要进入市区内也有一段距离。

关上冰箱的门,直起身,欧阳枫犹豫着要去采购食物,还是继续整理花圃呢?

看看时钟,又看向那片美不胜收的花田,她终于决定了。“假期剩明天一天,不如现在去采买一星期的食物回来,明天一整天就可以不出门与花为伍,后天开始上班也不用烦恼私事没处理。”说着说着,她便走进卧室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拿着钱包和机车钥匙出门。

欧阳枫骑着五十CC的小机车朝市区前进。慢慢地骑着宛如兜风,空旷的郊外少了嘈杂喧嚣声,仿佛一片净土,秋风透爽,让人忘却烦优。

犹记得当初在这如此偏僻的郊区买下土地兴建房子居住,每位同事都取笑她,这么偏僻的地方,四周都是稻田,公车又下,根本不适合一位单身女孩居住。

然而,她就是喜欢这里的宁静,和山上的家有着相似之处,家人也都支持她。事实上,她们欧阳家全家都崇尚自然,天籁的声音是她们认为最美的声音。住在这里有着如鱼得水般的优游自在,唯一的缺点是离农业改良场稍微远了一点。但是她能克服这点早点起床不就好了。

由于今天不是假日,路上的车辆更少,行人更是没有,有的也是在田里工作的农夫。欧阳枫不自觉地泛着微笑,被这种宁静的气息所感动,差点忘了饿扁的肚子和购物的目的。

她尽情地浏览四周的景色,赫然,一辆白色的跑车几乎全毁还冒着烟的影角落她眼底,她不自觉地停下车看着那辆已毁的跑车,莫非是酒后驾车才撞进田沟,她心想。

“这年头是少管闲事为妙。”欧阳枫催动油门,嘀咕着继续上路。行驶一段距离。又觉得不妥,若是车内有人受重伤怎么办呢?

在良心的驱使下,她又转回头,停下机车,走下田里。她在跑车旁停住,望着马路以及冲撞的地点,完全没有练车的痕迹,若不是撞上田沟缓冲车速,这辆跑车一定面目全非。

突然,一阵阵呻吟声从跑车里传出。欧阳枫乍听到呻吟声立即弯身探进驾驶座一看,一位男人夹在驾驶座里,额头有着伤口,脸上净是血迹。

欧阳枫当机立断打开车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从车内拖出来.气喘吁吁的她和受伤的男人都跌坐在泥里,她的衣服也沾上他的血。“喂,你还好吧?”她挣扎着要站起来顺便扶起他,“回答我呀!”

“请救我……”男人语音尚未完,便昏倒在她身上。

欧阳枫被他的重量压倒地上。“该死,你不能昏倒呀,我背不动你。”她又气又急,该怎么办呢?她开始后悔趟这淌浑水,身上是血又是泥土,还被重伤的人压着,有够衰。

半晌,她好不轻易从他身上钻出来,连忙探探他是否有气息还好,还有呼吸。

该怎么将他送医院?附近又没人,也没有公用电话,她又不放心留下他而去求救。啊!瞧他身上衣冠楚楚的一定随身携带行动电话。

很凑巧,车内有电话铃声响起,她急忙探身进车内翻找,结果在座位夹缝中找到。

“喂。”欧阳枫不等对方的回答,连珠炮般地说:“我不知道你是哪位,也不知道这手机的主人是谁,因为这里有车祸而且跑车的主人正处昏迷状态,若是可以的话麻烦你叫一辆救护车……”她尚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你现在告诉我车祸地点。”打行动电话的人正是粘崇武,此刻他的胸口沉甸甸,生伯黄羽翔有三长两短。

欧阳枫很快地把地点念给他听,对方一听完,废知不说半句即关掉行动电话。

她秀眉微蹙地看着行动电话,暗骂一声,“没礼貌的家伙。”她把电话放回座椅,心想,那位没礼貌的家伙口气非常紧张,说不定是这位先生的亲人。

进退不得之际,欧阳枫干脆在他身旁坐下,反正她是与泥土为伍的人。凝视昏迷中的他,她猜想他为何为驾车到这边呢?毕竟这里不是风景区,更不是充满商机的闹区呀!

哎呀,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救护车一来,她就没事了,以后也不会再碰面,管他无缘无故来这里做什么!

她拿着手帕为他盖住额头的伤口,盼救护车赶快来,真怕救护车来迟了,此人就没救了!她可不想一时的好管闲事而惹上麻烦。

救护车在欧阳枫的期盼下终于来到了。

医护人员迅速地跳下车,抬着担架把受伤的患者抬上车,又迅速地朝医院疾驶而去。

欧阳枫松了一口气,拍拍臀部上的泥土,拂去身上的杂草,这时候才发现路上有辆警车,有两位曾察正在勘察撞毁的跑车。另一有位穿着便眼的刑警站在警车旁,仿佛在等她去向他解释。

把脸上的发丝拂向耳后,欧阳枫步上马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脸颊也沾上血迹。

“小姐你好。”粘崇武立刻上前,拿出他的证件让她看。“我想知道你是否有目睹车祸的发生。”

“没有。我骑着机车来到这里时就发现撞上田沟的跑车,是我把那位先生从驾驶座拖出来的,讲不到半句话那位先生就昏迷不醒了。”欧阳枫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曾听过?啊,就是刚刚打电话的那位先生嘛!

这也说明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到达的原因。

粘崇武敛着眉点点头,“小姐请你等一下。”说完,他便在另一位警察的召唤下也走到跑车旁。

三位警察不停地绕着跑车四周察看,并拍照存证。

欧阳枫在她的机车旁叹气。“早知道就不出门.随便煮个面也不会遇到这档事,还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她把脸往照后镜照,眉头瞬间都皱在一起,她发现自己的脸上都沾了血迹,好脏哦!

她当下决定要折回去,把自己全身上下洗干净再说。

粘崇武看见她启动车子要离开,霍然大叫。“小姐,你还不能离开呀。”他动作快速地跑上马路。

欧阳枫转过头看他,“我为什么不能走?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伤患也交给救护车载到医院急救,没我的事情呀。”。

“话是如此没错,可是你是这场车祸的唯一现场目击者,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到医院,等伤者醒后你再走也不迟。”粘崇武礼貌地说。他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毕竟在这偏僻的郊外,一位女孩子在车祸的现场太不寻常了。

“嘿,你话中的含意好像是我害他车祸似的。”欧阳枫微眯着眼瞪他。“请你搞清楚,我是好心鸡婆救他耶.还被你误认为是祸首,天理何在。”她气愤地说。

“很抱歉,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只好委屈你了。”

“组长,都弄好了。”仇昱达小声地在他耳畔说:“煞车遭到破坏,而且手法非常高明,若不仔细地看,根本瞧不出那细微的割痕,能在煞车器动这种手脚的人很不简单。”

听完报告,粘祟武向她说:“小姐,请和我一起走。”他打开一做个请的手势。

欧阳枫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说:“我不想坐警车,我坚持我是清白的,所以我要骑我的机车去。若是你不答应,哼,我也不去医院,你奈何不了我。”

粘崇武凝视着这位清秀柔美的女子,柔弱的外表下却有着倔脾气。她的眼神给人一种沉稳内敛的感觉。“好吧,我答应你。”他让步。“我相信你的诚信,我在医院等你。”或许他误会她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他把医院的地址告诉她,就和两位属下坐上警车离开。

欧阳枫懊恼地跺脚。“气死人,做善事还要被误会。这年头好人做不得!”气归气,她还是骑着机车慢慢前进。

她坏心眼地想,我偏要把时间拖得久一点,让你们等得不耐烦,最好气死。这是她报复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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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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