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十四回 流走他乡

打的到家，怕打不到回去的车，叫司机在楼下等。先前回过信息给思怡说自己今晚不回来，心想她应该没有等我，自个儿入睡了。进门，透过窗帘布，楼上房间的灯依然隐隐亮着，可能她是一个人睡怕黑。这次不怕把她吵醒，快步上楼打开房门，现她并没睡，正双手握三支香，对着关二哥像比划着，嘴里还轻声念道这什么。为求方便，把这个都移到房间里来了，估计正因为她的烧香求拜，我才能得到关二哥的保佑，顺利逃过这一次大劫。

“回来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出什么事了？”见我一身的血迹，她把香扎进小香炉迅起身。

“别问那么多，快收拾几件衣服跟我走。”边说边摘下挂在墙上的衣服找袋子。

“到底怎么了？我好怕！知道吗？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就一个劲地烧香，祈求关二哥保佑你平安无事，真的好怕好怕！”一头栽进我的怀里，眼泪一滴一滴落到我的肩上，与衣服上的血迹相汇在一起。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抱紧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子，又很快地放开，“来不及跟你解释，快收拾东西。”现在根本不是情意绵绵的时候，关键是离开。

“去哪里？”擦掉眼泪，翻开柜子，手忙脚乱地去找衣服。

“跟我走就是了，别婆婆妈妈磨蹭了。”心里太急，说出的话也就带了点火药味。

“那要不要先跟爸妈说一声。”说着眼眶又开始湿润，应该不是因为感到委屈，而是在我的话腔听出了事情的严重。

“来不及了，留个纸条就好，你先收拾，我去写。”撕开一张书页写上：妈，我和思怡去外面打工赚钱了，车票买得太紧，来不及说声道别，您二老替儿子好好照顾自己。

简单地理了几件平时最爱穿的衣服装进袋子，带上几天前省存下来的所有积蓄，将字条贴在房门上离开。

“师傅，帮我送到原来的地方去。”上车，注视着思怡的红眼圈，再次将她揽进怀里。也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即使她再怎么孤单害怕，只要躲进自己深爱男人的怀抱，那一切都是安全和幸福的。因为男人的肩膀和胸怀，就是她最强有力的依靠，也是她遮风挡雨的港湾。这更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需要给予的最起码安全感。

“小兄弟，你是出什么事了吧，刚才看你一身的血，我还怕你会对我怎么样，就差点报警了，后来想想看你也不像坏人，要不然我早没命了。”开车的老师傅说话语缓慢，听他这么一提，还真是感激，要是他真报了警，中间我在楼上隔了那么长时间，条子早就赶到了。

“师傅，抽烟，不瞒你说，是出了点事，需要到外面避一避风。待会还请你再叫辆车来，接我的兄弟一起去车站，价钱方面你看着办。”递上一根烟帮他点上，既然已经信任了他，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让他再帮一下忙的好。

“好吧，我这就给你叫，放心，我不会坑你钱。”只见他抽口烟，又拧开保暖茶杯喝口水继续说，“小兄弟，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打打杀杀的事也经历过，到头来还不就是个跑出租的。见你是个明白人，我就奉劝一句，江湖险恶，回头是岸。你能听得进去就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听不进去的话就当我是放屁。”当他放下杯子的时候，才现他的手腕上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纹身，被一条长长的刀疤所掩盖。可能他也曾经一度风光，甚至没准还是个称霸一方的老大，这些都只是猜测，但他的过去与现在，作个比较，又告诉了我什么？

“呵呵，谢谢师傅指点。”不再多说什么，因为早就认识到他所说的这一点，但退出需要时间，或者说是根本就退步不来。可能到了他的那个年纪才能真正明白，也可能到真正明白过来的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不知他当时是怎么退出来的，也许是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厮杀，也许是遭遇了撕心裂肺的伤痛，也许．．．不想知道，知道后只会让自己更加害怕。

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楼下，在车里，思怡靠在我的肩上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她真的是太累了，身子累，心里更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从跟了我，没一天让她少操心的。有一万个感激想对她说，却又说不出口。

没有下车，打电话让他们下来，这时另一辆车也到了。十个人了刚好挤满两辆车，随着车子的前行，东方天际也逐渐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又来临了，我们也将前往新的土地去生活，去开辟另一片新的天地。

到车站，天也完全大亮了，付了钱下车。怀抱思怡拖着行李往售票处走，暮然想起老师傅的话，回头，他的车子已经淹没在来来往往的出租车群中。

走到一半，停住脚步，脚下踏着的正是那天阿龙躺着的地方。蹲下身去，石砖上的血斑依然隐隐可见，轻轻抚摸一下，起身继续向前走。

赶得正及时，1o分钟后就有去昆头的班车。买好票，来不及再吃顿早饭，猛得放下行李往回跑，抓一把乡土，撕出布块轻轻包好，塞进口袋。

上车，即将离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里的天，这里的地，这里的恩怨，这里的仇恨，都将随着车子的移动而远离淡忘。

太阳已经升出了地平线，天空也渐渐变蓝。车子动，重新开始新的旅程。到了那边，天是否还是一样的蓝？太阳是否一样照耀大地？会有什么样的开端？又将会如何结束？同样的江湖，不一样的纷争，是否依然演义？终局，是谁在主宰胜败沉浮？谁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