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单奕风、危矶还有捧著一叠洗净衣裳及一盘肉乾的斯文在中庭遇上,兵分三路,分头找人!

「少爷,你说要不要叫府里的人……」

「免了。」

「可是人多好办事。」

「上回事情闹那么大,她已经够不爽的了。」这是单奕风最大的顾忌。

事後,她摆了一整天的臭脸给他瞧!

她,够胆敢瞪他,而且是瞪整天,对他不理不睬,活像他当真是存心丢她在那里等死!

他呕呀,但还是老样子,拿她没辙!

合该两人真是有缘,单奕风临时起意,直冲向近郊;先前,他曾陪她来过这附近的店家买种子,而他竟然奇迹似的在一处静谧树洞找到蜷缩成团的小小人。

单奕风找到危薇时,她已经哭过第二轮了,红通通的眼睛仍满盈泪水,抽抽噎噎的啜泣。

见到她,盘据在单奕风心头那团乱糟糟的情绪倏然瘫痪,然後,开朗起来。

总算,找到的不是具冰冷的……

单奕风跨步,不由分说的强挤进她小小的避难所,危薇惊惶失措的抬眼,瞧见来人竟然是他,深吸了口气,泪眼婆娑的杏眸睁得极大、极圆。

怎会是他呢?

四目凝望,怔了几秒,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呆了半晌,终究,单奕风的耐性逊她一筹。

「你够会藏了。」

啊?

「往後你再搞这把戏,看我怎么整治你!」

呜……

她的终身大事,真的就这么押在这怒汉身上了?

想著、叹著,不禁再度悲从中来,深浓的心伤再也止不住,危薇顾不得丢脸,又哭得梨花带泪。

见她哭得怜人,单奕风也实在不舍。

屡次被个女人折腾得手足无措,而且,都是同一个女人,他心中也是有怨的呀,只是,见她哭得无助极了,就……灭了戾气,去了所有的不耐烦。

「别哭了啦。」

哼!

拗性一起,危薇完全豁出去了,听他先是咒,再来是嫌弃,不由得怨气再起,狠狠的将脸别开,不理他。

唷,她还敢摆脸色给他看!

「有什么好哭的?不过是嫁人罢了。」

那得看嫁的是谁呀?

泪光闪烁的眼转回瞪了他一眼,再别开。

「嫁给我真这么悲惨?」

废话……嘛……

睨了那双在夜色中更显深幽的瞳眸,她的心猛然一缩,眨眨眼,浑然不察滚滚泪水已逐渐乾涸。

「饿了吧?」

是饿了!

「藏了大半夜,你肚子不饿?」

小蛮腰一旋,她别扭的不理他,也不去看他刻意摊在掌心的诱人肉乾,尽管,肚子真的饿了。

单奕风也不逼她,帅气的咬了口肉乾,眼角满意的见她随著他的咀嚼而无声的吞咽著口水……

幸好方才有顺手拿了些肉乾,这下子就不必担心她会成了饿死鬼!

「吃吗?」

总算她有了回应。

不过是垮著脸,闷闷的摇著晕胀的脑袋。

「好吃哩。」

吞咽口水的动作虽然迟缓,却明显得让两人都无法忽视。

大气一叹,他不由分说的将肉乾塞进她手里。

「我说了我不要……」

「嗯?」

「你不能强迫我吃。」

「我能,而且,我有得是方法让你吞下它们,信吗?」

她信!

见她的态度软化,但还是不肯和颜悦色相待,单奕风再一次败给了她。

「先吃点东西吧。」

危薇还是拗得很。

「要离家出走也不懂得顺手拎点东西出来,饿扁了,看你怎么逃家!」看著犹做困兽之斗的她,他拧眉,「不吃?」

正待继续一身傲骨摇头拒绝,就见他神情坚定的将肉乾自她手中拿回去,撕成小块,一副你不吃没关系,我会亲自将它们塞进你嘴巴里……

这次她自他手中抢过肉乾,秀气的咬了一口。

没办法,她怕极了他不顾一切时的率性与胡做非为,而且,她也饿得前胸贴後背。

慢吞吞的嚼著肉乾,悄俏地,带著戒慎的泪眸打量著他。

「别哭得这么委屈,你以为我愿意呀?」

他还真敢这么说?

「如果不是奶奶威胁我,我才没那兴趣。」

哼!依他的性子,还有旁人可以威胁他?!

「她坚持要我对你负责……」

「负责?」终於,她抑不住愠怒的开口驳斥,「我与你是清白的,你负什么责呀?」

呵呵,终於开口了吧!

志得意满的单奕风说得更起劲。

「你以为我没说过呀?」

「那……」

「谁叫你笨,想打盹也不懂得挑个好时间、好地点。那湖有很大吗?就算是用手划,也早该到岸了。」

反正,他就是要怪罪她。

危薇暗骂在心,不打算与他争辩,闷头继续啃著烤得酥脆的肉乾。

他也不再激她开口,当留意到她微缩了缩肩头,不假思索的脱下自己的袍子。

「喏。」

她不语,默默的瞪著他将外袍甩过来。

「记得披著。」

俯视著膝上厚实温暖的袍子,缓缓的,眸里又漾起水光,不是因为气忿,而是因为……感动。

看不出来,他也有这么体贴细心的一面!

「干么瞪著它看?它又不会咬你,披著呀,别著了凉,到时又害我被人指责。」

危薇破涕失笑。

这人连表现好意都不懂得在口德上稍做收敛,讲出来的话硬是让人恼怒。

瞥见那抹自她紧抿的唇瓣泛出的莫名浅笑,单奕风情难自禁的咧开唇,无声的陪著她笑,但他没趁胜追击,存心留给她一个独自思索及进食的空间。

反正她的人已经回到他身边,要吵、要闹,往後有得是时间!

夜深,人静。

在危薇的思忖中,单奕风逐渐陷入沉眠。

若能趁他熟睡时溜走……只一眼,危薇就放弃了再度逃跑的念头。

除非是鬼魅,否则绝对没人可以在不惊醒他的情形下溜出去。

他就横卡在小凹洞的入口,守护著她的安全,却也完全挡住了她的逃生之路。

有人特地为她而来、守著她……这种感觉很怪异,却另有一股甜滋滋的心悸感受。

垂泪的面颊悄悄被夜风拂乾,她蜷缩的身躯僵了,微微活动著四肢,瞟见覆在她半身的大袍,再瞅著他只著薄薄衣裳的身子,心口泛起莫名的心疼。

在这么清冷的夜雾笼罩下,他,会冷吧?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她怀抱著袍子,温吞吞的靠近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披上他的身。

她的轻缓依旧吵醒了他,慑人的黑瞳眨了眨,仍旧渴睡,却在瞧见她时朝她笑得灿烂,一反手,迅速的攫住了她的右手,将她往他怀里带。

轻呼一声,她倒跌进他怀里,隔著大袍,她仍能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呼应她急促的心跳。

「你……」

「嘘。」挪挪身,将她一并护在暖暖的大袍,揽紧,贴在她耳畔的薄唇轻轻喃道:「别再逃了。」

不待她有任何回应,魅惑众生的黑眸又阖上,继续睡他的第二轮好觉!

别再逃了……

轻叹出声,她泪意盈眶,藉著月色大胆地觑著他安详的睡脸,胸口满满逐渐明白的悸动,伴著他平稳的吐纳,心里第一次接受了这个震撼。

她的未来,就操在这个人手中了!

微黄淡晕的月光逐步斜洒,不容掩饰的映亮了危薇的神采,涓秀的脸庞已不见方才的泪渍,可是,两抹嫣红不知何时浮现在她粉嫩的颊畔。

偷偷地,她凑近他的胸壑,深深的、长长的将他男性的气息盈满自己的胸肺。

其实,她是被阿爹他们的自做主张给吓到了,一旦受了惊吓的心绪抚乎後,再见到他、这么接近他,那股遇见他後常会出现的怦然心动又悄然跃出。

怦!

·····················

危薇终究还是上了单家富丽堂皇的花轿。

忙碌整日,拜完堂的新娘子被簇拥进新房。

凤冠霞帔穿戴在身,危薇心里除了忐忑,还有另一种感觉猛然袭来。

饿了!

视线被一方红盖头遮住,她全然不察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也听不进祝贺词,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这些人到底走不走呀?

她好想掀帕子、找东西填饱肚子!

「你们都下去吧,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忙著布上甜汤的丫鬟们先是一楞,继而红著脸、抿嘴偷笑,俐落的将东西摆妥,很识相的退下。

他来了?

方才的饥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危薇紧张的屏住气,一双小手紧紧揪著大红绸裙。

他来了!

目光直视,触目皆是一片艳红,衬著灯火,她无措的瞪大眼,瞅著由远而近的黑影,然後,随著红盖头的掀起,直望进一双深黝无底的瞳眸。

「你是我的了。」

她不语,惊慌的见他神情凝重的抬臂,替她取下沉重的凤冠後,他以指背顺著她的眉梢滑向她不敢阖闭的眼睑,再缓缓探向白皙的纤颈,然後,慢慢的解开她衣襟上的盘扣……

那日凑近他的胸壑汲取他的气息,那时,他沉睡著;可如今,再度贴近他的身,他是醒著的,灼灼的放肆目光像威胁燃烧她,这种肌肤相贴的刺激几乎令她瘫软,无力端坐。

「我……」

坐在红木大床的她,随著他的进逼,不自觉的向後瑟缩,身心泛起酥麻的感觉。

她好慌、好紧张、好……饿喔!

「你还好吧?」

「我……」

「说呀!」想著她内向害羞的心性,单奕风朗笑,不由分说的将她的手引导向自己的衣襟,一件、一件,不疾不徐的脱卸著彼此的衣物。

好奇的天性一旦勾起,她霎时忘却了一切,沉浸在未知的探索中,直到他精壮的身子完全赤裸的呈现在她眼前,她屏著气,突然紧张起来。

而一紧张,又觉得肚腹在对她抗议。

慢吞吞地,她收回不经心在他光裸胸膛摩挲的指头,见他轻哼一句,不由分说的按回她的手,她不禁面颊一红,气息霎时又梗在胸口。

「我好饿喔!」

「我也是。」

「那你……」

「我正要开始用餐呢。」手一扬,红纱帐飘扬落下,帐内,一双身躯猛然纠缠在一起。

春意更浓!

···················

时序逐渐进入寒冬,吵吵闹闹的夫妻却尚未进入冬眠期。

说是吵闹,可多半是单奕风吵、单奕风闹、单奕风缠著危薇恼怒咆哮,而她总是静静聆听,温吞浅笑。

他就是这个莽性,她总是这么告诉自己,也习惯了他的暴跳如雷。

这一天,天候寒得冻人,单奕风沐浴後回房,以为早该在房里歇著、等著他的娘子却不见人影,他拉开嗓门扬声怒吼。

「斯文?」

「少爷,什么事?」捧著小脸盆,正在盥洗的小跟班跌跌撞撞的冲过来。

「三少奶奶呢?」

「咦?」

「她人呢?」

「啊?」

瞧他那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单奕风也懒得再问,挥手叫他滚,索性自己四处寻人,任火气暗暗在胸口燃烧。

果然,她就著昏暗的月光,还在施肥除草!

「你在搞什么鬼?」

呵……

仰首,危薇笑得很心虚。

「给我起来。」

「等一下,等我将这亩园子的苗……」

他才不等,而且,他本来也没打算要跟她好好的谈,倾身,他将她拦腰抱起,直接走回房里。

「夫君?」

「今晚,你最好能安抚我。」将她紧揽在怀,感受到她轻颤的哆嗦,他不由得将她护得更紧。「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啊?

悟到他的言下之意,轰,危薇羞红满面,却情难自禁地将额贴向他的颈窝。

「都多久了还会脸红?」他笑著,在她额上轻印下碎吻。

暖玉温香偎在怀里的感觉,从没这么对过!

而这种很对的感觉,全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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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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