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季怜坐在蓝雅夫宽敞、高质感的客厅里,身边摆着一桶她最爱的肯德基炸鸡,却挤不出一个正常地笑容。

"今天肯德基这么难吃吗?瞧你吃的愁眉苦脸的。"蓝雅夫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

"蓝"的得标应该让她欣喜欲狂才对,可她不开心,一双美目哭得又红又肿的,就连笑脸都是惨兮兮的。

"为什么不说话?"他不安地逼问着她。她把他抱的那么紧,像是怕一松手,两人就不会再见面了一样。

"因为你侮辱我的肯德基炸鸡难吃啊,我用沉默抗议嘛,人家才没有吃很愁眉苦脸呢,是你住的大楼太高级,让我非常不平衡,也想改行当救生员和酒保"她抱着他的手臂,像个娃娃似的黏在他的身上。

"在我面前,你还需要假装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蓝雅夫捧着她的脸,直勾勾地望入她的明眸深处,不让她悲伤有任何遁形的机会。

季怜红了眼眶,只想时间就在此时停留--这样她就不需要开口说"分手"。你为什么不是个很有钱的人呢?她凝视着他,却没让这句伤人的话说出口。

"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我爸外面的那个女人跑到家里来吵闹。你知道她总是让我心情很差……"她避重就轻地回答着,整个人紧偎在他的身上,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我现在不想谈那件事,不要逼我,好不好?"

"想谈的时候再告诉我,我会陪在你身边的。"知道她烦心的是家里的事,他至少放心了一些。"你什么时候回意大利?"她闷声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蓝雅夫敏感地问道,挑起她的下颚盯着她。

"什么我是什么意思?"季怜想装出一脸的无辜,可惜在他的锐眼之下,她的心虚实在太明显。她在发抖,就连指尖都是冰冷的。

"你一副很希望我离开的样子。"他眯起眼,声调中泛着危险。

"反正……"她轻声如蚊地说道,泪水已然在眼眶中打转。"反正,你本来就是要离开的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分手好了。"她脱口说道,飞快地伸手拂去脸上的泪水。

"你说什么?"蓝雅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泪眼凝然,恍若她刚才说的只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我说,反正你本来就会离开我,继续你的环游世界之举,那我们还不如在彼此还没陷得太深之前,就和平地分手。"季怜强迫自己把话说完,泪光闪烁的双眼早已失去看他的勇气。再看他一眼,她的决心就会软化啊。

"我难道没说过,我愿意为了你而在台湾停留吗?"他颈间的青筋隐约跳动着。若不是因为她的痛苦太明显,而她要分手的理由更是牵强得可笑,他真的会对她大发雷霆。"停留不是永远,停留是还要离开的!"她一咬牙,干脆发挥了她所有的任性。"你难道没想过,我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吗?"

"如果你真的害怕,为什么不开口告诉我?"蓝雅夫强搂住她的腰,不许她后退。

"如果环游世界是你的梦想与嗜好,我有什么资格强迫你留在原地,我不愿意看到你不快乐。"她双手推拒地抵在他胸前,尽可能让两人保持一臂的距离。

"我的快乐与否,该由我自己决定,不是吗?"他挥开她的手臂,让两人的心跳紊乱地重叠在一起。

"你的快乐由你决定,那么我的不安该由谁来决定呢?我就是会害怕,不行吗?"她压住自己抽痛的太阳穴,大吼出声。

他为什么要一再逼问她,就把她当成一个自私的女人挥手让她走开,不就得了吗?

"我不认为你是那么没自信的人。"他一语戳破她话语中与她坚强个性相悖离的软弱。

如果她真的担心他是必然要离去的人,那么她当初就不会选择和他谈恋爱。自信且聪明的她,从来就不曾把两人之间可能会分开的时空距离当成问题。

"我现在什么自信都没了,我甚至宁愿我不是季怜……"季怜泄气地垂下肩,任由他抱在怀里。

她为什么要爱上一个太了解她的男人呢?让她连作假都骗不过他啊!

"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挑起她的下颚,粗声逼问道。

"我说过了,不过是家里的一些小小不愉快。"她闪躲着他的追问。

"家里的'小小'不愉快会导致你想和我分手?你这个差劲的骗子。"他握住她的「颚,锁住她的视线,命令式地说道:"你爸的那个女人究竟在你们家惹了什么风波?"

"我不想说。"她闷声一句。

"很好。"蓝雅夫冷笑一声。

季怜来不及防备什么,整个人就被他打横抱起,往他的双人床走去。

"你做什么?!"她心慌意乱地捶打着他坚硬的臂膀,除了把自己的手弄得痛得要命之外,她根本动摇不了他半分。

"你如果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他简单地说道。

季怜整个人落入了床铺里,床单干净的气息朝着她直扑而来,而他结实有力的身躯则紧随而至,毫不容气地将她压人床榻之间。

"你放开我--"她大叫出声。

蓝雅夫看她一眼,干脆把她的手腕整个拉到她的头顶,让两人的身躯亲密地互贴着。

"你这个暴君!"她脸色绯红地僵硬着身子,感觉他的体温全沁入了她的身躯里。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听你帮我取外号吗?"他用舌尖轻拂过她的耳垂,朝着她的耳朵轻吐了一口气。

季怜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臂的鸡皮疙瘩。他明知道她总是没法子抗拒他的热情,还这样对它--可恶。

"你好重,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你走开!"她抬起长腿想踹开他,娇软的身躯不停地在他身下扭动着。

他低喘了一声,密密地吻住了她软馥的唇瓣。他惩罚似地一再地加深着这个吻,挑弄他所知道她最经不起碰触的地方。

季怜困难地想别开头拒绝他,他的唇却沿着她的颈侧,在她的肌肤上撩起了一道热麻。欲望从她的腹间升起,瘫痪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直到他过分用力的唇齿,弄疼了她胸前蓓蕾,她才惊喘出声,用她已得到自由的双臂拥住衣衫不整的自己,蓦地卷缩在床头。

她看着他被扯乱的衬衫衣领,看着他胸前那显然是被她抓出的指痕,她难堪地别过头。

"让我走,好不好……"她垂下颈子,重重咬住自己的唇,身子仍然虚软地无力移动。

他瞪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长臂一伸,再度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牢牢地箝控了。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呢?如果真的想和我分手,你怎么会和我有着同样激切的反应?我不是傻瓜,我知道你心里是放不下我的。告诉我你的问题在哪里,让我们一块解决,好吗?"

蓝雅夫轻抚着她的脸,沙嘎地低语着。

季怜被催眠似地盯着他黝亮的眼,她此时真的希望自己软弱一些,不要那么有主见,可以放手让他去解决所有问题……

"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可以帮忙解决我的问题。"她听见自己这样告诉他。

"如果你硬是要用这种废话来浪费我的时间,那我宁愿和你继续在这张床上纠缠下去。"蓝雅夫特意压低身躯,让她的下腹直接感受到他男性的灼热。

她红了脸,对他早有反应的身子感到一阵轻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落下无数个蝴蝶轻吻,手指再度探向她的诱人身躯。

"你知道了真相之后,不许怪我,也不准批评我解决的方法。"她捧起他的脸,不让他影响她的心思。

"说--"他拧着眉头,命令地说道,什么都没答应。

"我爸的女人今天来我家炫耀,说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攀上我的老板,很有可能成为我的老板娘。"季怜的双瞳闪着怒火,脸孔也因为恨意而变得僵硬。

"然后呢?"他轻拍着她的肩,认真地看着她。

"我不会让她们母女嚣张太久的!"她的话说得又快又狠。

"所以,你决定和我分手?"蓝雅夫瞪着她,恍若她的头上长出了一棵苹果树。"这是什么逻辑?"

"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不可能让金柏丽母女踩在我的头上所以我需要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来让我击倒她们,逼得她们再也翻不了身。"

"现在击倒了她们,以后呢?万一她们再找到更有钱们男人那你该怎么办?直接变成第三者,把她老公抢过来吗?"

蓝雅夫发现自己必须握紧拳头,才有法子不把她抓起来摇掉她脑子里的那些古怪鬼念头。

"我不会那样的!"她生硬地说道。

"你现在可以因为嫌弃我太穷,达不到你的标准,而把我一脚踢开。为什么以后就不能一脚踢开别人的妻子,爬升大夫人的地位?"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脸色墨黑。

"因为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当别人的第三者!"她大吼出声,从床上跳起身来,一头凌乱的发加上狂乱的眼神,让她像一团窜烧的火焰,无法自制地吐出她愤怒的火焰。

"我看过我妈因为我爸的外遇,哭到几乎只剩一把骨头;我看过我妈因为我爸,而痛苦了二十年,所以我不会成为别人的第三者!"她喊得声嘶力竭、喊到她甚至无力再站立。

季怜倚着床铺缓缓地滑落到地板上,她抱住自己的双膝,把自己蜷成一颗小球。

蓝雅夫心疼如绞地看着她的痛苦挣扎,他跪在她身边,把脸埋入她的秀发之畔。

"为了一个你不齿的女人,赌上你自己的幸福,值得吗?"他低语着。

"只要能出一口气,值得!"她倔强地说道。

"你的自尊、你的自傲、你的才华、你那些独立自主、自食其力的女性意识跑哪去了?"他掐住她的下巴,怒眸瞪着她。

季怜的指尖陷入自己的大腿里,双眸氤氲了。她想起那些为了自己的成就而开心雀跃的日了,想起那些和他分享工作点滴时的眉飞色舞……

可这些却无法让她不去想金柏丽盛气凌人的样子!

"和我们母女所受的委屈比较起来,那些自傲、才华,全是不实际的狗屁。"她掐住自己的手心,用一种机器人似的刻板语调回答他。

"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狗屁,我才是狗屁!"蓝雅夫怒不可遏地大吼出声,他扣住她的肩膀猛烈地摇晃着她。"我算什么?一个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代品吗?"

她如果有他一半的在乎她,就不该擅自决定他们未来!

蓝雅夫忿然起身背对她,宽厚的胸膛因为隐忍着怒气而起伏着。

"雅夫,我爱你。"她抱住他的身子,把脸颊偎向他,泪水早已

流下出来,唯有暗哑的嗓音透露出她的无奈、绝望。

"你爱我,所以你要离开我?不要把这种狗屎的三流剧情搬到我们之间。"蓝雅夫僵着身子站在原地。

见鬼了!他知道她不是嫌贫爱富的那种女人,可是她为了不服输而打算毁了他们两人的幸福,这算什么?

他知道自己此时如果说出他是"蓝"的总裁这个真相,她的一切困难都会解决,他们依然可以是最亲密的爱人。但是,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她炫耀、报复的工具?

仇恨,己经让她失去理智了。现在的她,只是竭尽所能地想毁了自己和别人。

"你知道我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戒指,要跟你求婚吗?而你现在却丢了这样的一个结局给我,你究竟是要我怎么做?"他拉开她的手掌,无语地向前一步,默默地看向窗外。

许久,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从衣物寒寒摩差的声音,猜测她也许正在穿整衣服准备离开。

真的就这样分手了吗?蓝雅夫心如刀割地重喘着气,发现自己一向被称为冷静的脑子,此时完全无法思考。

"爱我。"

未着寸缕、一身雪肌的她,用一种乞怜的姿势站到了他的身前。

他瞪着她盈白的小脸,瞪看她痛苦的眼眸,瞪着她足以让他疯狂的凝脂玉肌。

他,没有碰她。

"你是什么意思?用你的身体在赎罪吗?"他后退一步,眼眸冷黯着。

"我无法赎罪,我只是想把我自己的第一次,给一个我最不可能忘怀的男人。她上前一步,用自己所有的爱紧紧搂住了他。

"你这个笨蛋!"他狠狠吻住她的唇,却吻到了她的泪水。

他哪舍得放开她呢?在她如此不舍他之时……她不坏。她只是在怨恨中迷失了她自己啊!

他决定给这个小笨蛋一个机会--他要在她身上使一个有点小阴险、有些小冒险,而且她肯定无法很快发现的计谋。

蓝雅夫的唇舌纵情地滑下她的纤颈,他的大掌膜拜着她的身躯,他让她在他的热情挑逗之下,失去理智地低喊出声。他亲吻过她的每一寸柔软,让她因为承受不住那样的快感而忘情地要求他进入她。他灼热的身躯,让初识情爱的她在与他结合时频频因为承受不住过多的热情而啜泣出声……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她早己倦极地在他身边沉沉睡去,他弯身在她的颈间狠狠吮出一圈红痕,而她只是蹙眉却没有力气从睡眠中醒来。

"你是我的--"他在她颈间的艳红痕迹上印下一吻。

在方才的几度欢爱里,他特意地没有使用任何防护措施。

****

一夜缠绵之后,季怜不告而别。

除了一条匆忙间遗落的丝巾之外,她什么也没留下。

虽然他在那一夜已经撤下了阴谋的网,却在确定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时,仍不可遏抑地大发了一顿脾气。

蓝雅夫坐在救生员专用的高椅上,即便穿了件耀眼的白色T恤,高壮的身躯却仍然散发着一股阴沉之气,弄得一票来瞻仰他俊美容貌的女人,全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感觉自己很像一套用过就丢的免洗餐具,他这辈子从没感到这么沮丧过。

他知道季怜接到了"蓝"的公关案,他当然可以用身为"蓝"总裁的身分来行使特权,弄得她鼻青脸肿。不过,既然得到那份"蓝"的公关案凭的是她自己的努力,他也就大人大量地不去挑剔她的工作成果。

不过,希望她能够更加仔细地把"蓝"旗舰店的案子做好,总没有错吧!

他自己也经常一工作起来就分不清黑夜白天,他非常清楚那种只要能多一个小时睡觉,就绝不会浪费时间去谈情说爱的忙碌情况。

所以,他撂下命令,把"蓝"和"多伦公关"签约的时间往后挪。他并且严格规定季怜每天都要亲自向"蓝"台湾区经理"当面"报告开幕当天活动的工作进度。他也要求她一周三天都要参与"蓝"的内部会议,以便更加彻底了解"蓝"的精神。

一个忙到无法无天的工作人,哪有时间去钓金龟婿?蓝雅夫一念及此,性感的双唇立刻一抿,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不过,这个笑容只持续了两秒!

季怜的确是很忙,她忙到连他的电话都没空接--或着她是不敢接!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蓝雅夫下颚的肌肉陡地紧绷着,真的很难相信一个嘴里说爱他的女人,怎能这么快就翻脸无情。

要不是今天晚上临时被叫来帮一位得了急性盲肠炎的同事代班,他现在早就到她公司门口去堵她了。让她无声无息地躲了三天,已经是他的忍耐极限了。

今天是周六--不过,他知道她今天加班。

因为"蓝"要求她在星期天之前,把她所能联络到的声乐家做出一份比较文件,让"上级"评估。

而他打算明天一早带着最丰盛的早餐,在"蓝"公司总部等待她的大驾。

他要继续追求她,用她熟悉的"蓝雅夫"身分。他希望她能放下那些仇恨,他要她认清楚--对她而言,什么才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蓝雅夫不经意地转头看着泳池的动静,期待会在入口处看到那个熟悉人影--

别傻了,季怜应该沦陷在"蓝"的诸多书面报告中。怎么可能会来呢?

他微垂下眸,沉黑的眼闪过一阵失望,丰唇的唇角落寞地微抿着。此刻的他,就像欧洲古堡里亘久等候着爱人重回怀抱的千年俊美吸血鬼,俊挺眉宇间深浓的忧愁,让游泳池畔的女人们全部为之动容。

只是,蓝雅夫脸上的落寞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当他再度抬头时,他一身的气焰瞬间高涨了起来!

他瞪着那个缓缓从入口处走来的纤柔女人,激动到差点从的椅上跌下来。

季怜是出来卖肉的吗?

她居然穿了一套鲜黄色的三点式比基尼泳装来游泳!

那套比基尼布料虽然称不上太少,她的下半身甚至是较为保守的平口裤,可是!

她就是不可以露出她丰挺的胸脯及窈窕的腰身,而且那件泳裤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所有男人的视线全都黏在她的俏臀上!

蓝雅夫感觉自己的血气与现场所有男士一样,呈现急速窜流的状态。只是,其他男人的血气是冲向下半身,而他的则是从心脏一路窜到脑门--

他气到头皮发麻!

蓝雅夫瞪着季怜,毫不掩饰他的怒不可遏。

他交插着双臂,等着她抬头。

季怜浑然不觉他锐利的瞪视,她只是低着头,慢吞吞地拖着步伐走路,全身轻飘飘的。

她好忙、好累、好想睡觉、好想昏倒,也好想、好想"那个人"……

今天不是蓝雅夫当班,她中午还打过电话来确认,所以才敢出现在这里的。前阵子到"朝阳电子"做一场简报时,"朝阳"的少主詹森华曾经提过他每星期六都会固定到这家俱乐部健身。为然,他热情地邀请她一块前来;当然,她当时没应允。

谁知道今天居然会是她主动出击,来这埋伏詹森华呢?

可她心里为什么会对蓝雅夫感到内疚呢?那人明明只是口头上有情有义,实际上也是个负心汉啊,他们分手三天了,他居然连通电话都没拨!

是她伤他太深了吗?季怜幽幽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可能。

她实在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女人,连她都讨厌现在的自己啊!刚才换上这套泳衣时,她还不小心掉了一颗泪水--当她别无所求时,她可以很自信地展现她的美丽,可是当她的性感是有目的时,她觉得自己好……不要脸。

蓝雅夫看它她脸上显而易见的落落寡欢,他发现自己再也沈不住气了。

他大跨步地朝她走去,大掌直接箝在她的手臂上--她的身了冷得像冰!

"你不会以为你的脸色苍白成这样,我还会让你下水吧?"蓝雅夫粗声说道。

季怜蓦然抬头,一看到他,心脏差点跳出喉头。

她因为太惊讶,乍见到他的激动、狂喜,全部来不及隐藏,一汪水眸就只能痴痴地盯着他,千言万语都漾在其间了。

"何苦啊?"他心一紧,用指尖拂过她憔悴的眼眶下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慌乱地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一冲昏眩却突如其来地袭上她。

蓝雅夫马上搂住她的腰,不知道该为她此时的荏弱不堪感到痛心,还是庆幸--她不是真的那么无情啊。

"放开我……"季怜微弱地呼叫着,极力反抗着要离开他的怀抱。好不容易才帮自己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不能因为他的拥抱而一时心软啊。

蓝雅夫见她反抗得厉害,怕她身子撑不住这样的挣扎,便顺势让她靠入泳池边的躺椅之间。

"你现拖着这样的身体状况来游泳,究竟是想来做什么?"脑子里的怀疑,让他说话的语气变得尖锐。

"你比谁都清楚我要做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今晚会在这里!"她寒着声说道,故意用不驯的姿态来掩饰她此时的不堪一击。

"很好,看来你还没有放弃嘛。"蓝雅夫闻言,唇瓣抿得极紧。

"要我放弃那二十年来,金柏丽让我妈妈所受到的屈辱,不可能。"季怜用最坚定的语气说道,可是声调却始终都带着颤音。

"所以,你选择了做第二个金柏丽,或者第二个季芊芊,想用你这身的美貌去钓一个有钱男人?"他知道她此时脆弱到风一吹就会倒,可他没法子阻止自己讥讽的话。

"我和她们不同。"她面无表情地说,指尖全刺入了手掌之间。

"哪里不同,因为你是想为你还有你妈妈争一口气,所以这点会让你显得高贵不凡?所以,那些男人就该痛哭流涕地把他们的家世背景全捧到你面前,任君选择?"

他句句不带骂人字眼,可眼神之凌厉、语气之刻薄,加上他不笑时原就高傲的五官,在在都让他的指责像冰柱一样地猛刺向她的心脏。

好冷又好痛啊……季怜紧紧拥住自己的双臂,因为她需要一点温暖个让她有力气与他对抗。她第一次看到他这种威权无情的一面,这样的他,让人好陌生。

"你又怎么知道那些男人不会欣赏我的内在?"季怜尽可能地昂起白皙的下颚瞪着他,不服输的倔强在胸腹间升起。

"因为他们不是我!"他鹰般的眼紧盯着她。

季怜身子一震,清楚地听见心再度被他狠狠抽走的声音。

那被抽离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得她只来得及感到一阵空虚,来不及守住自己的心,整个人无力地瘫入躺椅之中。

"他们或者欣赏你的美丽,但是我不相信他们会有我了解你、会有我这么欣赏你的聪明才华!多数男人会因为你的反应太快,以及你的能干而为之却步。他们比较希望你装傻、装笨、装可爱、小鸟依人。"他往她逼近一步,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而你需要一个和你势均力敌,被你折服、也让你心折的男人。你说,这人不该是我吗?"

他的自大,狂妄到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地步。

季怜看着他执着的黑眸,她重重地咬住自己的双唇,手指紧抓住躺椅扶手。深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就会飞奔至他的怀里--这男人的话,让她感动不已、万分难舍。

他懂她啊!连她的骄傲与不驯都懂。她能错过这样一个男人吗?

"季怜,说话。"

他一手撑在她的脸颊右侧,居高临下地盯紧她的每一个表情。

"要我说什么?"她凝视着他严峻的面容,在他皱眉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故作洒脱的微笑。"该说的,你都说了,你既然如此了解我,就不可能不知道,不服输的我一旦被人欺负,就绝对不会一声不吭地任由别人踩到我的头上。何况,金柏丽母女和我之间,已经不是'新仇旧恨'四个字可以解决的问题。以我的能力或者没有法子一步登天,可我知道我有条件找到一个能让我一步登天的男人。我要她们以后即使心里再如何诅咒我,一见到我的面还是要卑躬屈膝地摆出谄媚的微笑。"

蓝雅夫望着她雪白小脸上的坚定,他实在无法不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些。

要不是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真的想对她大吼--人是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

但是,他很清楚,她心里的痛苦不是他一句"放下吧",就能释怀的。如果不让她试,她这辈子都会咽不下这口气。

蓝雅夫叹了口气,轻轻将她一缕未理入泳帽内的发丝卷在指间,而后缓缓地放开。他后退了一步,看着她脸上顿起的失落。

他了解她,她是不舍他的。所以,他才更不舍她这样的跌跌撞撞啊。该如何让她在跌倒时还不至于受伤呢?他拧了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季怜在他沈思的目光下,心虚地别开了头。她看着泳池边的水蓝色磁砖,下唇全咬成了青白。

"现在的我,只求达到目的,其他的就什么都不敢想了。那一晚就是最后一夜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就当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吧……"她的声音干哑得像是全身的血脉都已枯竭。

"那是你自以为是最后一夜,我并没有答应。"蓝雅夫无预警地挑起她的下颚,指尖拂去她眼角的泪珠。

季怜蓦热抬头,望入他情感丰沛的眼里。说她心里没有惊喜是骗人的,她都坦白了自己最糟糕的那一面,他居然还没有被她吓走哪。

"我从来就不接受任何不经过双方协调,就妄自决定的条约。"他说。

"你好几天都没有和我联络了,我以为你已经接受……分手这件事。"季怜看着他脸上散发出的领袖气质,有时候,她真觉得他说话的口气像个大老板,而不是救生员。

为什么他不是大老板呢……季怜一甩头,撇去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以为经过了三天之后,你的脑子会清醒一点。"他不客气地敲了下她的脑袋。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臭脾气。我从小到大都很固执,如果有人告诉我拿粉笔擦脸会让脸烂掉,除非是我亲眼看到那人的脸烂掉,否则我一定会自己试上一试。如果不是我自己亲自体会的事,我绝不会甘心。"她说得斩钉截铁,望着他的眼神也不自禁地流露出希望他能了解她的表倩。

"你要我等到你头破血流之后,再帮你疗伤吗?"蓝雅夫脸色一凛,声调一冷。

他不想把她归类到脚踏两条船的那种狡猾女子。

"我也不希望会弄得头破血流……"她苦涩地笑了。"但是我没有要求你守在一旁帮我疗伤,不是吗?蓝医生。"她的眉心揪得极深,却仍不改习惯地又帮他取了个外号。"对我而言,你太好,好到我自认没有任何资格耽搁你的爱情。所以,我才执意要分手的,我并不想做个自私的人。"

蓝雅夫闻言至此,整个人却是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习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却给了他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答案。

相信它--她刚才的话,是出自于她的真诚。

不相信她--她刚才的表现,不正是一名标准放长线钓大鱼的男性杀手吗?

蓝雅夫牙根咬紧,听到自己用紧绷的声音说--

"该死!你这样要我怎么放手?"才分开三天她都己经瘦了一圈,笨蛋才会怀疑她!

"我是真的当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你……也当我们缘尽于此吧。"她低下头,不再看他。

"见鬼的缘尽于此!"

蓝雅夫对着季怜咆哮出声,眼神狂野地像是要将她吞噬入腹。

那炽烈的热眸与他一身的优雅面容,形成极端不协调的感觉,却也有股吸引人的矛盾气质。就连看习惯他的季怜,都忍不住要按捺住胸口,才有法子不让他这样火热的眼给勾走了魂。

"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是我想达成的目标,没有一次失败的。"想"蓝"在市场上的第二波再兴,正是他大刀阔斧下的成果!

蓝雅夫脱下他的白色T恤,将她胸前的春光和腰线盖了个密密实实。"你给我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帮同事代完班后,我带你去吃饭。你的金龟婿还是一场空中楼阁,而我至少不会让你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请问蓝大情圣,何谓'只要我想达成的目标,没有一次失败的'?"

季怜瞪着他,雪白的脸庞顿时扬起火红的怒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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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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