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永健是在热水中醒来的,一睁眼就发现伯荣正在替她洗澡,见她睁眼,对她温柔一笑,“在热水里泡一泡,再按摩一下就会舒服多了。”

“嗯?呃?我还在做梦吗?”永健迷迷糊糊地说,“可是刚刚不是做梦吗,怎么一下子变洗澡了?”

“吓呵呵呵呵。”伯荣虽然早已习惯了,可每每还是会忍不住大笑,他随手拿起边上的咖啡喂她,“来,喝下去。”

“唔,好香,呀——”永健一下子弹坐起来,可又倒下去,“腰好酸哦。”

伯荣向永健挤挤眼,“等会洗完了,我替你按摩,然后你再告诉我你做的梦是什么样的?”

“讨厌,出去啦,人家自己洗。”永健缩起身子,红着脸赶他,“你去做早餐,去啦。”

“好好好,我出去,不过永健你多泡一会儿吧,那样对身体比较好。”伯荣拎着咖啡杯走了出去。

永健把自己狠狠地洗了一顿才出来,按着微微酸痛的腰,她站在镜台前,原以为会看见一个形容憔悴的残花败柳,不料,镜子里那张脸,眉梢含春,怎么看都是一副幸福过度的样子。

“臭伯荣,去死,去死。”永健对着计算机荧光屏挥舞拳头,他害得她要花一倍时间才能专心进入工作状态。

“我真的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伯荣一进永健的工作室就听见永健在骂他。

永健转身看见他,气呼呼地朝他挥拳头,“都是你,都是你,今天好多人都笑我脖子上长满了红草莓,你害我变成笑柄了啦,臭伯荣,烂伯荣,你要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过几天就要去盯拍摄制作了,我,我……”

见永健气得快哭了,伯荣忙过去抱住她,“好好好,是我不好,我坏心眼,我只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永健名花有主了,省得再招来居心不良的人嘛。再说那个时候谁还会顾虑这个那个的。反正过两天就会消了,我保证下次不再把草莓种在看得见的地方,好不好?”

“讨厌。”永健终于被哄得破涕为笑了,趁机提条件,“晚上不许闹我,我要把手上的几个案子结掉。”

“好,你说什么都好。”伯荣无奈地摇摇头,一想到自己被她吃得死死的就想叹气,“可以去吃饭了吗?”

“今天不出去吃,去买盒饭吧,这样子晚上好早点回家。”永健飞快地击打着键盘,目光专注在荧光屏上。

等到伯荣将饭盒买来,永健若有所思地打开饭盒,“伯荣,你下午要干什么?出不出去?”

“今天没外务,只有几个地方要通过电话沟通,有什么事吗?”伯荣有些奇怪。

“那个,伯荣,你就在我这儿工作行不行?”

“为什么?”

“我发觉你不在我就不能专心工作。”

“为什么?”

“我会想你呀。”永健一副就是这样的理所当然表情,说得好不干脆。

“呃,你不怕我打扰的话就没问题。”伯荣脸上的笑可踌躇满志了。

“不要紧,我有耳塞,只要能感觉到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永健压根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依赖伯荣了,只是一心以工作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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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个下午,永健的工作效率超高,根本不用晚上再赶,下班前就把五个案子全交掉了。

同时何头也告诉她,过两天富仕内裤就要进棚开拍了,凯文也答应只要永健的提案,他都能配合时间,何头还打趣她:“永健啊,看你多有魅力,业务组的黄金单身汉是你男朋友就不用说了,连制作组的第一帅哥凯文也对你青睐有加的,你啊,究竟对他们下了什么药啊。”

“去你的,对了何头,公关组有没有接触我说的大牌啊?”

“正在接触中。”何头要她放心,“那位大牌不会拒绝的,我们可以迁就到他现在拍戏的地方去拍。让他在拍戏空档中替我们拍个广告,条件已经够迁就的了,再加上公关组的阮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连成龙都请到过,你放心吧。”“OK!那我回家了。”永健走出何头办公室,就看见伯荣在外面等她,手里拿着已经帮她收拾好了的包和档案。

“伯荣,今天回家可以不用赶了,最多半小时我就能结束了。”永健抬头才发现伯荣的脸色不悦,“怎么,你不高兴啊?”

“凯文是谁?”伯荣质问。

“是导演,咦?你在吃醋?哈哈哈,”永健笑了,“好棒哦,伯荣为我吃醋了,嘻嘻。”

伯荣一点也不否认,“凯文到底是谁?”

“他只是一个和我理念挺合的导演嘛,是比其他的工作人员关系近一点,可我们的关系最多不过是哥们,你不放心的话,等我进棚了你来接我好了,我介绍你们认识。”永健笑嘻嘻地不当一回事地说着。

伯荣脸色才和缓下来,然犹未能放心,永健一向迟钝,感情神经又粗,人家对她有意她也不知道,还只当人家和她是好伙伴。从明天开始,他非时刻盯住她不可,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又给他出状况。

“永健?!哦,我的天使,我的救命菩萨,我的宝贝。”凯文一见永健就从远处飞奔过来。

永健正站在摄影棚门口,见他双手大张地跑过来,便马上往旁边轻轻一让,让他与门柱好好地亲热了一下。

“死凯文,又在耍什么宝了?”永健笑骂。

“哦,永健,你无情的冷言冷语,犹如一支支冷箭射穿了我的心。”凯文还皮皮地演出悲情罗密欧,双手掩胸还翘起兰花指,眼睑半垂,长长的睫毛还颤啊颤的。

“嗤呵呵呵……”整个棚里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被他逗乐了。

只有站在永健身后的伯荣冷着脸看着这一幕。

“哟,永健,他是谁,眼光好吓人哦。”凯文被伯荣的目光刺得不自在地站直了身子。

“他是我男朋友,业务组的阮伯荣。”永健为他们介绍。

“什么?你你你——你怎么可以,你竟然背弃我有了男朋友?!你居然在蹂躏我的处男之身亵玩我的纯情少男心之后另结新欢,呜——我不要活了,永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凯文边“哭”边往永健身上扑去。

在众人哄笑声中,伯荣飞快地卡进永健和凯文之间,青黑着脸,拎起凯文“巴”在他身上的身体,“你少招惹永健,永健是我的,你再装疯卖傻也没用。”

凯文将脸转到永健看不到的角度,“哼,你又不是她老公,就算是她老公我也有办法让她和你离婚。”

“你休想。”伯荣的脸色更冷厉了。

“哼,你花了多少时间才同永健拉近距离,半年多吧?我和永健可是只认识了一个多月,永健就拿我当好朋友了,后来者居上的例子多的是,哼,你自己去想。”凯文直直地同伯荣四目交投,一下子火光四射,战意浓重。

“怎么了?伯荣,凯文只是爱开玩笑,你别和他……”

永健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凯文打断:“哇!”凯文先抛了个得意的“看,永健帮我说话呢”的眼色给伯荣,而后转身面对永健,“永健,刚刚人家和他四目交投,忽然之间天雷勾动地火,永健,对不起,人家我要移情别恋了,你说伯荣会接受我吗?”说完还故作娇羞地瞟伯荣一眼,双手捂颊装可爱。

第三度的大笑声差点掀翻棚顶,永健笑得脚软得直打跌,上气不接下气地挤出一句:“你……你自己去问他吧。”“凯文,你还搞笑?我的片子呢?”打断气氛,解救伯荣的是何头。

“啊,对了。”凯文一拍后脑,“永健拜托你帮个忙救救我,何头的提案是洗发水广告,男女模特儿出了车祸,拜托你,永健,只差一个背影镜头了,男主角我来,女主角就拜托你了,否则下午就来不及开拍你那个富仕内裤了。”凯文一脸恳求,双手合十地对永健拜,“永健,你也不忍心我被何头宰了吧?”

永健狐疑地用鼻子嗅嗅他,“你不是有问题吧?我?!开什么玩笑?我是企划,又不是演员,我不干。”

“永健,你知道关于工作我决不开玩笑的,求求你。”凯文哀恳地看着永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披挂上阵,永健,帮帮忙啦,再说是何头的提案,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只是背影?”永健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我保证,你只要坐着不动就行了,要不是这儿只有你头发和女主角一样长的话,我也不会为难你,永健拜托了。”

“好吧,不过我可警告你,富仕内裤是我要参赛的片子,你敢给我疏忽一点点,我也不会放过你。”

“OK,永健的提案我怎么敢怠慢呢,你放心,如果这支片子能出赛的话,我也会有机会角逐最佳广告导演奖,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凯文比个发誓的动作,眼角瞄到伯荣眼中冒火地望向这边,他坏心地故意凑近永健耳边,“其实噢,有三个打算出赛的提案人都来找我导片子,我只接了永健你的,我乖不乖啊?”

永健被他那像小孩邀功的口气逗笑了,“乖,你最乖了,姐姐等会买糖给你吃。”

“人家不要吃糖,人家要亲一个,来,来嘛。”凯文嘴嘟得高高的,一副猪哥相地向永健扑去。

永健笑着躲开,“别闹了,凯文,别玩了。”

凯文嘟着嘴追着她跑,“姐姐,亲亲,亲亲啦。”

棚里的工作人员都笑了,“凯文又在逗永健玩了。”

伯荣蹙着眉,问:“他老是这么逗永健吗?”

“是啊,他说永健在拍片子时要求多如牛毛,休息时间要多找一点回来,说也奇怪,他对其他人都彬彬有礼的,只对着永健这样玩。”

那工作人员说完了才见到伯荣的脸色又青又白的,连忙想做补救,“不过他工作时是绝对认真的,所以永健才会和他合作得天衣无缝,不,这个,凯文说过他欣赏永健的广告才能,那个……”那个工作人员发觉自己有越描越黑的迹象,连忙住口,不过好像已经迟了。他目送着伯荣往永健他们那边走去,心里暗骂自己多嘴。

“永健。”伯荣拉住永健,“别玩了。”

“伯荣,你今天不上班吗?”永健玩累了,自然地依偎在伯荣怀里。

伯荣掏出手帕擦去她玩出来的汗,“今天要出去签几个约,中午回来接你去吃饭,别忘了。”温柔的低语,细致的呵护,看得棚里所有人都妒羡交加。

“来,送我到门口。”伯荣搂着永健向门口去,顺便投了胜利的一瞥给凯文。

凯文不是滋味地看着自己才刚相处不久的妹妹落入外人的魔掌,真是够心有不甘的,这怎么可以,我还没和妹妹相处够呢,就要被人家抢走了吗?

他悻悻地走到一边拿起水杯润润喉,大喝一声:“开始准备,五分钟后开拍,永健……”一转头正想叫永健化妆,却看到永健正在门前被伯荣一把拥住热吻着。

伯荣放开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永健,眼角飞了个示威的眼色给凯文,转身走了出去。

凯文气得“卡”的一声,手中的硬塑水杯被他硬生生捏破,附近的工作人员都看见了,互相交换着“凯文吃醋了”、“没想到凯文是认真的”诸如此类的眼色。

凯文扔掉了手中的碎片,胡乱抹干了手,脸色生硬地呵责:“看什么,还不快动手,永健化妆了,这是今天的镜头内容。”

永健接过看一看,的确只有女主角背影的镜头,男主角也是背影,男主角双手轻撩起女主角的头发再让它轻泻而下。

五分钟后,永健坐到背景是浴室的布景里。

凯文也换好了服装,上好了妆,他回头叫一声:“汤米掌镜,杰森导一下,OK?”

“五、四、三、二、一,开麦拉。”

凯文将手中的道具吹风机往边上一搁,轻轻撩动永健的长发,再放手让它轻泄而下。

“卡。”

“我看看。”凯文跑出去看样片,“不行,怪怪的,和前面的接不上,永健,你来看一下,前面女主角的坐姿是很放松很慵懒的,你太紧张了,肩背太僵硬,重来,永健,你的坐姿尽量放松,要透出亲昵的意味,OK?”

“好,我尽量。”

短短十秒钟的片子,连着重来了十几次,也没成功,原因就在于永健太过紧张了。

“休息十分钟。”凯文终于打算中场休息了。

“哦!我的上帝。”永健人都坐僵了,不由得伸一伸懒腰放松下来,“原来演员也不是好当的。”

凯文坐到她身边,用梳子梳着她的头发,“永健,下一次拍的时候,你就闭起眼睛,忘记这是摄影棚,想象一下是你最亲近的人在为你整理头发,我就是这样子才能自然地入镜,因为从小我就帮我妹妹整理头发,公主头,麻花辫都难不倒我,不信的话,待会拍完了我帮你绑辫子,好不好?”

永健心里本来就内疚,这么简单的镜头还拖了这么久,而凯文不但不怪她,还教她,再听凯文说的,她一下子转过头瞪大了眼,“骗人的吧,凯文会帮妹妹绑辫子?”

“是真的,我妹妹小时候可好玩了,大眼睛,长头发,像娃娃一样。可她又怕热,一到夏天就吵着要把头发剪掉,从她五岁那年开始我就帮她绑头发,那以后她就再也不吵着要剪头发了,只是每天一早非找我绑头发,否则就披头散发地发脾气,不肯去幼儿园,呵,她可粘我呢。”

永健看着他的温柔神色,属于艺术家的敏锐感觉发作,“怎么凯文好像在说自己的爱人一样哪?”

凯文整个人一僵,好一会儿之后,他说:“她和我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你爱上了她?”永健马上明白了。

“我还有个亲妹妹,”凯文神色温柔地对着永健,“以前我一直不知道,几个月前才知道,你想,如果我告诉她我是她哥哥,她会接受我这个哥哥吗?”

“当然会,凯文这么好的哥哥,我也想要一个,怎么会有人不接受呢。”永健自然地微笑着说。

“即使我在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伤害过她?”凯文紧张地望着永健。

“对,一定没问题的。好了,十分钟到了,凯文,我想这次应该可以了。”永健站起来,奇怪地回头,“凯文?”

凯文回神,“好,各就各位,争取一次OK。”

这次果然永健放松了许多,一次就过了。

等永健换下戏服,卸了妆出来,凯文果真拿着梳子在等她,“来,永健我帮你梳头,坐下。”

“好呀。”永健大大方方地坐下,“对了,凯文,这次富仕内裤的片子,我要的是热恋已久的感觉,但只有女主角一个人就要把这种气氛带出来,所以要找个肢体语言与表情好一点的,你挑的是哪一个?”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挑了一个长相挺清纯的,是演艺学校的,肢体语言和表情都绝好的,你放心吧。”凯文替永健梳着辫子,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永健把自己的剧本摊在桌上,“还有这几个地方特别要交待清楚。你看,这边、这儿,还有——”

凯文将辫尾扎好,双手往桌上一撑,由永健身后探头看向剧本。

伯荣来接永健午餐时,见到的就是凯文双手围住永健,头探向永健肩颈的样子。

他的脸猛地一沉,幸而随即凯文就站直了身子,“明白了,我会注意。”

而后,他欲言又止地道:“永健,我……”

伯荣脑中警铃大作,几步跨过去,“永健,该吃饭了。”

永健一听见伯荣的声音,立时开心地跳起来,“伯荣,你来啦,今天中午我们上哪儿吃啊?”永健随即回头,“凯文,下午再谈吧,我走了。”说着,开心地勾着伯荣走了出去。

凯文望着永健的背影,神色怔忡地长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昨天晚上爸爸妈妈将他叫进书房,告诉他的上一代的恩怨。

刘氏建筑上一代龙头是刘恒立,膝下只有一颗掌上明珠刘宝珠,因妻子早逝,对这个女儿更是既疼又宠,保护得无微不至,甚至于为了自己百年之后能有人继承“刘氏”并爱护女儿,他在女儿小时便助养了三十几名资质、样貌都不差的男孩子,其中最得他欢心的就是刘平和何南真。在助养了五年之后,他把这两人带进了家门,也让他们两人在课余就进入了刘氏实习。

后来,刘宝珠爱上了何南真,但说起商业天分却是刘平较优。

这样又过了十年,在一次健康检查中,刘恒立发现何南真有隐性的遗传性疾病,因而他全力栽培刘平,并立下遗嘱将刘氏交给刘平与刘宝珠的第一个孩子继承,若在自己死后两年内他们仍未结婚生子,刘氏就将捐给慈善机构。

又过了两年,刘恒立病逝,当三人听取遗嘱时均呆住,刘平一向待刘宝珠如妹,再说自己亦有了心上人,然刘恒立之于刘平同何南真不但如师如父,更是恩同再造,不敢有违,于是何南真黯然出走,刘平也同刘宝珠成了挂名夫妻,幸运的是在刘平同刘宝珠的连手解释下,刘平的女友谅解了他们,未同刘平分手,后来却因不容于书香门第的家族,被赶出了家门。一年后,她为刘平生下了一个男孩,且在隐瞒身份的情况下让孩子认刘宝珠为母,完成了刘恒立遗嘱上的条件。

与此同时,刘平一直在寻找向来如同兄弟般的何南真,不料何南真听说刘平同刘宝珠育有一子,更是不肯出现,直到五年后才在一家医院找到了身患肝癌的何南真。

将孩子的来历一说,何南真才知道爱人同兄弟都没有背叛他,而他却已时日无多了,因而否决了刘平要同刘宝珠离婚成全的建议,只求能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与爱人相伴。

何南真于一年后病逝,当时,刘宝珠已有五个月身孕,刘平的爱人文筝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刘宝珠生下的女孩起名刘怀真,文筝生下的女孩取名刘永健。

凯文犹记得妈妈在说完了上述事情后说:“我和南真曾在病榻前发过誓,下一辈子仍要做夫妻的,所以我看你那么照顾怀真我就放下了世事,潜心修佛,多做功德,希望下一世我和南真之间的情路能走得平顺一点,今天告诉你这件事,一是想问问你,你对怀真的感情有没有可能变成爱情,二是想告诉你,你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妹妹永健,而在你十岁那年被你赶走的那对母女其实是你的生母和你的亲妹妹。”

刘平接着说:“那件事不能怪你,你也是为了捍卫自己妈妈和妹妹的权益,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母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近年来她身体不是很好,你去看看她吧,至于永健,”刘平黯然地叹了一口气,“她一直不谅解我,从五岁起她就没叫过我一声爸爸,为了避开我,她连她妈妈那儿也不常回去了。怀文,如果遇见了她,替我这个不负责的父亲照顾她,还有怀真那儿就什么也别说,南真我已经没照顾好,若连怀真我都照顾不好,到那一天,我怎么有脸去见南真呢。不过,我已经告诉怀真你是领养的,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我可以看得出怀真是爱你的,至于你怎样想,怀文,你自己想想清楚,爸爸不会再犯爷爷所犯的错,只不过希望你无论怎么选择,都处理得好一点。”

自己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凯文记不得了,惟一清晰的是对爸爸的尊敬、对生母同妹妹的愧疚,还有对怀真不是妹妹的喜,几种情绪交相撞击着他,让他的脑子乱糟糟的。

想了一整夜,惟一清晰的是在自己十多岁那年欺负过的一个小女孩,她应该是自己的亲妹妹。忽然思绪跳到一个月前,永健醉醺醺地吐露:“凯文,你当我哥哥吧。”

立刻地,他又想起怀真那儿还有一份复仇计划,老天,他不能再伤害永健了,十七年前他已害得永健放弃了父爱,现在不能再让怀真伤害永健了。

可怀真那儿又不能明说,这下子麻烦可大了。

惟一的方法是跟着永健,保护她。

至于要不要告诉她自己是她的哥哥,凯文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拿不定主意,因为他曾经对她做了那么不可原谅、无法宽恕的事。

今天见到永健,几番试探,终于还是说不出口,刚刚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要说,却又被阮伯荣这笨蛋打断,害他好不容易才积蓄起来的勇气又飞了,嗳,这下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自己才会再有勇气提起这件事了。

“这个笨蛋阮伯荣,他防你像防贼似的。”不知何时又出现的何头拍拍凯文的肩。

“是啊,是啊,凯文,你如果是认真的,我们帮你把永健抢过来,”副手杰森勾住凯文的肩,“虽然我弄不懂你怎么会喜欢上这款迟钝女人的,不过,你毕竟是我们老大,汤米,是不是?”

凯文脸一沉,甩开了杰森的手,“别拿永健开玩笑。”

看着一向以风趣幽默著称的凯文难得地沉了脸,大家面面相觑,就连何头也若有所思地打量他,“我劝你还是死心比较好,阮伯荣可不是好惹的。”

“去,去,都吃饭去,汤米、杰森,跟我进剪辑室,还有在我出来之前,把景换好,记住是单身男子的卧室。明白了?”凯文调头走进剪辑室。

杰森和汤米相视两秒,发布警报:“老大心情不好,大家机灵着点。”

“杰森、汤米,你们在磨蹭什么?”凯文回头吼人了。

“来了,来了。”两人忙快快跑过去,生怕老大一个不爽拿他们开刀。

“永健。”伯荣欲言又止。

“嗯?”永健嘴里鼓鼓的都是食物。

“凯文一直很喜欢开玩笑吗?”伯荣绕着圈子。

“嗯!”永健费力地咽下饭,“他就是这个性子,可没什么别的意思,也不会借机动手动脚的,为人还蛮君子的,再说,他的才能也蛮了不起的,每次和他合作都很省力,对,他还说打算和我一起用富仕的这个案子拿金诚的导演奖呢。”永健摇头晃脑的,完全心无旁骛。

“今天下午我也没外务,要我陪你吗?”伯荣决定不动声色地干掉假想敌。

“真的可以吗?”永健惊喜地叫,忽然脸色一黯,“还是不要好了。”

“为什么?”伯荣的心情跟着永健由高到底。

“因为凯文工作时很严格的,也不喜欢没有默契的外人在场。”永健皱皱鼻子,“再说,今天下午那个女演员要穿少少的,不许你来。”

伯荣失笑,“我保证不乱瞄,你可以看住我,再说,在我眼里永健才是大美女,如果我多瞄那个女的一眼,今晚上就随你怎么罚我,嗯?”

“好,这是你说的,”永健一拍手,用阴森森的声音说:“如果你乱瞄人家,我就会很生气,我一生气就会惩罚你,嘿嘿嘿,我要怎么惩罚你呢,我要把你绑起来,衣服脱光光,然后,嘻嘻嘻。”永健以一连串奸笑作结尾。

伯荣越听越好笑,“亲爱的永健,你这样一说,我反而期待起你的惩罚了。今晚,我就听你的。”

“去,不正经。”永健白他一眼,低头吃饭,没办法,蜜月期内的小两口,说起话来总有那么一点点色彩。

下午,伯荣见到了工作时那个像冷血大魔头的凯文,他更确定了这个家伙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虽然是一个小组在工作,但似乎凯文才是那个牵线的人,其他人不过是他手上的傀儡,他甚至有本事同时用手势、眼色、语言下命令,乖乖,这个家伙若不是觊觎永健,倒是个好人材呢。

更令伯荣不是滋味的是,工作时永健和凯文之间的默契,往往凯文一个眼色,永健便会修正或讨论,常常就在谈话和拍摄中,永健会忘了伯荣在一边。

不过伯荣也不会白白被冷落,他不着痕迹地注意着女主角,那女主角也向着他频送秋波,被永健发觉了后,狠狠地瞪他一眼,之后,永健的注意力就没离开过他,而每每永健瞪来“你给我安分点”的目光时,他都回以“我是无辜的”脸色。

等凯文一喊收工,永健抓起伯荣就走,要狠狠地让他尝一顿不上不下,吊在半空中的大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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